秦皇古道拾遗(三十七)一飞了谈 霍彦清
在历史的长河中，天台堡北王村还有一全县仅有的独门绝活，掐草帽辫和缀草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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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起来话长，河北邯郸的大名县赫赫有名，北宋的水泊梁山大名府就是这个地方。在古春秋时期大名这个地方地肥水美，是重要的产麦区。掐草帽辮这一工艺从那时起便是人人都会的普遍手艺。但大名处于黄泛区，黄河经常决堤。逃荒要饭成了大名人的家常便饭。井陉别看山多地少，但从来不怕水淹。因此一到春天，大名成群结队的逃荒队伍就来井陉。井陉因穷讨不起老婆，码怕腾点饥荒出点聘礼，能娶个媳妇也行。逃荒来的大名人，为给女儿找个头主，就无条件把女儿聘给井陉人。不仅是成年的，童养的，寡妇等都一谷脑脑丢下，逃个活命。因此，井陉县大名府女人比较多。
中天市北张村，地肥水美，又是骆驼驿棧大货场。有条件的大名人家，赔送一些字柜嫁妆也愿意把女儿嫁到北张村。因此，大名的好姑娘在北张村很多。然后，再由老亲介绍新人，越招越多。因此，大名有嫁不起闺女。井陉有说不起媳妇人说。
大名人拿手本事就是掐草帽辫和缀(缝制)草帽，更大名府好姑娘的绝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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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张村，差不多二十户就有一户有从大名府过来的女人。她们贤惠聪明能吃苦，最大的特点是对丈夫百依百顺，孝敬公婆。是真正的贤妻良母。
掐草帽要从麦秸杆说起，最好的麦秆子是大白麦子的麦秸秆。旧时代，北张村专种从大名府弄过来的大白麦子，产量又高麦秆子又长。为了掐草帽北张村祖祖辈辈种大白麦子，因为除了弄麦秆子以外，大白麦子磨的面白，拉拉面劲道漂亮。改革开放后，大白麦种被新品种12057麦种代替。12057麦子比大白麦产量高，亩产七、八百斤。大白麦三、四百斤，当然当年大自麦种的也稀，人们要舍不得上肥田粉(五十年代一种白色化肥)。12057麦子麦秆比大白麦短点，抗倒伏能力差，越是快收时越肯倒。磨出的面特白。麦杆分头节、二节、甚至三节。头节是最好的，又长又细，掐出的草帽辫子光撵好看。二、三节麦秆子粗短，掐出的草帽辮子接头多、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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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张村掐草帽历史悠久，一般人受不了那个罚。越是麦收农忙抢收麦子，越还要捡麦秸杆子。将麦秆按头节二节分栋下来，弄回家晒干存起来。家家有个闲屋，专门批放麦秸杆。那可不是个好营生，烈日炎炎，上午割麦，中午截麦秆，下午还割麦，晚上还要收放麦杆。我的个娘，再早咱不记得，刚解放单干，农民真不如头驴。
早上不等明(三点)起床，带上镰刀扛上担子(长担子)赶上驴，去割麦子。女人们早上，看火做饭。经管孩子、老人，扫院喂鸡、喂猪。然后用罐子盛上饭，装上水放到载筐里担上，往地里送饭。到中午，大人们将割下的麦子捆起来，先给驴撒好垛，一般牲口都是三大捆。先给驴背上鞍子，抹下尾裘，勒好攀绳。铺上撒绳，一边一人每人一捆麦子。先放鞍子上一捆，把两捆放在鞍子一边，撒绳双股八字将麦捆绑好，将鞍子上的一捆往另一边往下一扒，两捆放平衡。再上鞍子上面横放一捆，用绳子刹住。
然后，男人们用庄稼担子再担上两捆。大小孩赶牲口，小小孩坐驴屁股，溜溜行行回麦埸将麦子御下。完了回家去喂牲口吃饭，磨镰刀，午休一会儿。女人们吃饭后，赶紧上场，铡麦杆，乱埸(把麦杆子头朝上立起来)晒上。等男人们一会压场，翻埸，过滚盖。大人转场压场。小孩子坐滚盖。天热时，太阳火辣辣的，还要把湿被子给牲口搭在背上。然后，挑麦秸，扫埸，扬场。最后，把打下的麦子弄回家，扛到房上，搅开晒上。然后喝水或喝红豆汤，下地割麦。那时节，驴苦大，人还不如个驴。那些事，至今记忆犹新，扬场把式，必须会左右开弓，对付风向改变，还要会叫风〈打口哨)，哪个手挡前，全凭耳朵感觉什么风向。女人拿扫帚料埸，是不能过粮堆码头的，否则不吉利。
有的狐仙光景，粮食不能打少，少了要跟狐仙生气。推倒装好麦子的口袋重装，麦子就更多。
小孩们高兴过麦收，能坐滚盖，能喝糊糊。大人们是在拼命，磨秋抢夏。北张村，家家都有桃树、桃园，麦熟黄桃子下来，还要去卖桃，卖菜，抢收，抢种，晒房……等等。
过了芒种急开赚，
磨秋抢夏不安然。
白天黑夜都要干，
一年就拼这几天。
集体化实行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以后，苦小了一些，但那时生产力低下，没有电，人还是苦大。人民公社中期，产量高了，电解放了男、女和牲口的劳动强度，不在推米捣面，打麦有机器。人们轻松了不少。
说起推米捣面，村里有不少碾子和䃰臼，多的米面用碾子碾，少的米面用手磨和䃰臼。
麦收过后，开始泡麦秸杆，掐草帽辮子。把麦杆泡后，用一湿布裹上，外面在包一干布，露开粗的一端。边走边掐，边说话边掐，边看戏边掐。大人小孩都会掐，男女都会掐。草帽辮分七股、八股、九股几种。还分头节麦秆辮和二节、三节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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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好后还要用特细的麦杆掐一尺来长的窄头瓣，是用来缀草帽开头的。缀草帽要从帽壳子顶圆心开始，顺时针转着缀。好把式一天能缀一顶大草帽，人工缀的大草帽，爱惜着用，能用二十多年。草帽缀好后，要洒上水，用硫磺火腾白，到城关集上卖。卖草帽，只到城关集，和贾庄集上卖。不到微水县城。城关集上，平定宀西人识货，价格高。到贾庄矿区人有钱，平山人也过来买，叫价。别看微水后来是县城，不下货。电厂、四零一、四零二工人们不戴。买草帽的都是用，大被单子包上赶集的，从来不用叫卖，不搞价。
那时的县干部，到北张村到北张村订草帽的很多。那时，干部下乡多。戴一顶白生生的大白带草帽，穿一件白飘飘的白衬衣，用皮带把衬衣装进裤子系上，是下乡干部十分时尚的。
那时，我们北张村昌全书在国务院招待所工作(后来是所长)，往北京弄大白草帽不少呢！草帽的也缘上还印上红五角星。
手工缝制的宽檐大白草帽耐用。主要是缝法不一样，现在的草帽只缝一道线两层辮，手工草帽始终是一道线三层辮，整体性强，不会变形。
在文革时期，县土产公司，在我村召开手工掐草帽辫和缀草帽现场会。号召会县人们妇女儿童，做草帽，出口創汇。
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北张村老王家(王端阳)办起了草帽厂，用机器缝制草帽。也不用硫磺腾白了，而是用漂白剂浸泡晾干，产量高了许多。机制草帽草帽太薄，软气不经用。
到了改革开放后，麦种改为矮杆高产小麦，加上掐草帽费工，手工草帽绝迹。现在50岁往上的人还行，再年轻者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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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不仅掐草帽，还缀小孩子吃饭用的草碗。草碗缀得很精致！不怕打，一般家中都有。
还缀草盆、草盒、高草墩、铺墩和草垫子。这些麦秆做的工艺品绿色环保好用。特别是大草箱，有盖子，冬天过年，把蒸好的干粮(包子、团子、年糕)放进去你存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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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秸除了以上的作用，还能做抹墙泥的填充一抖，不用麻打。能做摊煎饼的柴火，能做有机肥料，还是造纸的好原料。
麦子浑身都是宝，农民离不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