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
街头。
“是啊,如果没有那个讨厌的郭圣通,就更完美了!”
“对啊,我记得历史上……”
一群刚从书店出来的学生尽情发泄着对郭圣通的不屑和对阴丽华的羡慕,逐渐远去了。
黑暗中,郭圣通却睁开了眼。原以为早已麻木了千年的心,再一次跳动起来——
‘可笑,原来在那段‘秀丽’的爱情中,我只是一个讨厌的第三者,破坏人幸福的侩子手?若……若真是那般,刘秀,你当年为何苦苦三次求娶于我?为何借了我阿舅的兵,用了我阿父辛苦积攒的家私?是我看不透,看不透,所以我辛辛苦苦为你操持后宫庶务,最终却落下个‘既无关雎之德,而有吕、霍之风’?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是真爱,你们是完美而仁慈化身,你们是……
那我郭圣通呢?我到底是什么?你爱的,我努力去爱,你在乎的,我努力去珍惜。若真是‘吕、霍之风’阴丽华的几个孩子,又怎会平安长大?
恨!恨!恨!’
她笑的越发张狂,那晶莹泪水一涌出,便化为石头一颗颗从空中落下。原来,鬼也有泪水吗?
“你恨吗?”冥冥之中,仿佛有个声音在问她。又仿佛,那声音本就来自她心底。
“我恨!他们,可我更恨我自己那般愚蠢,相信了刘秀的爱,将自己送上绝路!”她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来。
“若给你一个机会……”
“我愿付出一切,纵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她等不及那不急不缓的声音说完,便抢道。
白光大作,她伸手挡了眼睛,却听着那声音道:“那便,重新开始吧!”
【晋江系统绑定中,目标玩家:郭圣通,绑定中,绑定倒计时:1、2、3!】
“那是什……?”
她还来不及问完,便被漩涡卷入时光中……
“……今日我林则徐在这虎门……”
“……高公公,给爷脱靴!”
“武逆!你竟敢冒天下之大不敬,以一阶女流之身篡夺……”
“冤啊!臣妾并未……”
“……我杜十娘纵是身死也……”
“妲己误我……”
……
她身入漩涡中,看到的,听到的却是不同的朝代,直到——
一个幼学之年的男童从牛车上奔下,抓住在门口顾盼的使女:“青女,阿姐如何了?”
郭圣通心有所感,只看了那里一眼,正好看到了那少年的容颜:“阿弟。”
那漩涡却突然化成一道飓风,将她推进了那少年所站的院落中去……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夫人,小姐的高热退了!”无数个声音在她耳边炸开……
郭圣通只觉得浑身如同被巨石碾过般的疼痛,她努力睁开眼,却见了面前那个垂泪的美丽妇人:“阿母。”
她一张口,却发现自己嗓音都是沙哑的。
那妇人却扑倒了她身上:“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总算醒了,若有个好歹,阿母拼了命,也要去让那贼子为你偿命!”
‘咚咚咚’
湍急的脚步传来,郭圣通隐约看到一个少年急切冲来,那少年还未至她榻前,便哭喊了出声:“阿姐
!况儿来了!”
————
郭圣通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用手指,轻轻在眉上描画。
记忆中,最后一次画眉是什么时候?
哦,那是东汉建武十七年秋天。
那也是她做郭皇后的最后一日,她清楚的记得,那一日,她挥退了众人,执笔为自己画眉。那是那一生,唯一,也是最后一次,这般认真地执笔揽镜画眉了。
昏黄的铜镜中,映出一张却了无生趣的美人脸。那张脸,比现在的看上去难看多了。
那时,她正在认真地画眉,一个宦官拿了玉轴绣银龙的圣旨进来,让她接旨。
她至今还记得,她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认认真真地画着另一边的眉。等都画好了后,才慢慢起身,走到那宦官跟前。
那宦官看上去年龄并不大,仿佛是随意顺手找来的充数的。他声音有些抖,对她说:“郭皇后,接旨吧!”
那是,最后一次听到有人叫她‘郭皇后’了。
那圣旨上的话,她至今倒背如流:“今有皇后郭氏,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不能抚循它子,训长异室。宫闱之内,若见鹰鹫。既无《关雎》之德,而有吕、霍之风,岂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
最后,她没被幽禁,也没被赐死,只是贬成了中山王太后。
后来,她变成鬼魂飘着的时候,便听好多人说。她绝对是历史上最幸运的废后了。因为她只是被废,还得了个王太后的封号呢。
是啊,她果然是历史上最幸运的废后,阴丽华养大了她的幼子,幼子封了王。每次来看她的时候,都劝她做点好事,积点德,向高贵仁慈的阴皇后学习。她的长子运气也很好啊!被废了,还被赐予太子仪仗,最后刘秀一死,也病死了。看看,她的运气是不是很好?能亲眼看着儿子的死,和感受其他儿子的恨呢。
她真该感谢阴丽华啊。
郭圣通笑了笑,那时她接了旨后,竟还没出息地流眼泪了。真是,太丢人了。
哦,不过有件事她做的不错,那便是恭喜了刘秀梦想成真,娶阴丽华为后的梦想,终于在十六年后如愿以偿。
说来好笑,建武二年,当她在偏殿苦苦争扎了五个时辰生下他的长子时。他却在西宫寸步不离的陪着阴丽华,安慰她别难过,别伤心呢。对了,后来她刚刚被封为后,他便当着天下人说了那句千古名言——‘做官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呢。
听听,这千古的‘秀丽’爱情从一开始便是多么的令人感动啊!
既然他们的爱情里头容不得沙子,当年又为何苦苦要求娶她?
哦,阴丽华同她说了,那是为了她阿舅真定王的兵力,和她阿父的全部财产呢。毕竟,打战是要人要钱的,阴家可是什么都没有。
不过,刘秀那日站在她的宫前,听着她被废的圣旨,却不进去,难道就为了欣赏她的丑态?真是,对不起他了,她做的真不好,让他都失望了呢。
郭圣通扣了镜子,突然大笑起来:对了,还有那个吕、霍之风。
她记得,她当时问刘秀: “若我真有吕、霍之风,你带着阴贵人出去游玩时,打猎时,御驾亲征时,又为何放心让我替她看护孩子?”
刘秀当时却什么都不说,转身便走了。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整个《后汉书》整个历史都记错了!
阴丽华亲口对她说:十六年前,是刘秀让她当众让位给了她。原因却是因为那时候天下初定,行刺的人太多,刘秀怕人伤了阴丽华,便要立个靶子。还因为,她是真定的王室,士大夫不会说闲话。而阴家却不显,不过,通过这件事,阴家不仅坐实了管仲之后的名头,还得到士大夫的认同了。
为了一个女人,愚弄了历史,为了一个女人,逼死了另一个女人。这便是刘秀。
她陪着他四处征战,颠沛流离。她的阿舅出了全部兵力为他征战沙场,她家出了全部家财。而阴丽华,却只需在家里,被刘黄,刘伯姬照顾着。她的阿舅在他站稳天下后,被爆出谋反,诛了。她自小便过目不忘的弟弟,不知何故竟开始流连烟花之地,成了个无人不知的纨绔。
而阴丽华的兄弟,却个个身居高位。人人尽享荣华。
大星作乱,按命理,那明明是阴丽华的八字,却不知何故变成了她的原因。
她付出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抵不过阴丽华的一颦一笑。
哈哈哈。
郭圣通睁了眼:“这一生,我再不管爱恨情仇,只要权倾天下”
————
三日后。
素女扶着郭圣通慢慢走着,她有些不满:“小姐,你该回去歇歇了。”
“不,”郭圣通道,“这几日,躺的我骨头都散了。”
素女说不过她,只急道:“可你身子还没康健……”
郭圣通驻足,将路旁的一丛凤仙花掐下,手指一拧,便溢满了一手的红汁子。她贪婪的举起手来,迎着阳细细看着手上那猩红:“素女,你看,这颜色多美啊!”
素女不疑有他:“小姐,待你身子完全康健了,素女去帮你用着凤仙花包了指甲,那时候才好看呢。”
郭圣通只是笑,素女怎会懂得,她心头那嗜血的猛兽在如何疯狂叫喧呢?她已经是魔了啊。
葵女突然寻至:“小姐,那刘将军又来了……”
“嘶!”素女突然痛呼出声,却不是替自己痛的。
“小姐,你为何掐伤了自己的手?”她急急问道,并抓住了郭圣通那只刚刚掐出血的手来。
葵女也吓住了,她忙跑过来:“小姐怎么了?小姐……”
郭圣通越过正为她流泪的素女,看向葵女,她这一世附体时,已是将要过门之时。而上一世的她,病一好,便带着无限憧憬嫁了刘秀。这一世么……
“告诉阿母,我最近老做噩梦,怕的很。请阿母同刘将军再商议商议,能否推延婚期。”
葵女便愣住,直直看着她:这亲事小姐有多积极,她们都看在眼里,这会儿,小姐却仿佛换了个人似得……
只见郭圣通勾起唇角,眼中是葵女看不懂的情愫。她声音低喃仿佛是少女在对自己日思暮想的情人倾诉:“他是将军也好,庶民也罢,我郭圣通都不在乎,我郭圣通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脑海中‘叮咚’一声。
【叮咚!玩家自动领悟口蜜腹剑技能,系统开启!祝玩家游戏愉快!】
然后,便多了个人物面板出来。郭圣通变成鬼魂在世间飘荡多年,亲眼见了多少朝代变迁,21世纪电脑游戏几乎遍地都是。她自不会陌生这样的游戏面板。
唇角勾起:‘游戏,不错,这一生,本就是一场游戏。一场只属于我的游戏。刘秀,你准备好了吗?’
本章完
第 2 章
2 第 2 章 (第1/3页)
茶香四溢。
郭主跪坐在炉前,素手芊芊,中握一小银瓢。
侍女跪坐屋中一隅,低头抚琴。
琴声中,那茶锅中已缘边如涌珠连泉。郭主便轻轻舀起一瓢沸水,倾倒在一旁放置碗中。她低眉垂目,按着一定节奏搅那炉上茶锅中的沸水,直至中心出现漩涡。便拈起早已备好的香茶放了进去。又拈起盐粒放入。便等那茶水腾波鼓浪时,将方才取出的水倒入。然后放下银瓢,端起炉上茶锅放置小几上。
又用银瓢中的茶汤分成三碗。
她将那茶碗推至刘秀面前:“破虏将军,请!”
刘秀头戴纶巾,一副文人打扮,他跪坐在几前,略一低头:“某谢过郭主。”
“邓郎君请!”郭主又推过第二碗来。
“小子谢过郭主!”邓禹忙应了。
“王兄,请!”郭主推过第三碗来。
真定王刘扬方接了:“谢过王妹!”
喝茶有礼,先观其汤色,再嗅其芳香。最后品其味:第一口,润其唇;第二口,满口生津;第三口,唯余满口香。
那侍女运指如飞,琴声便显得越加急促。
刘秀和邓禹心头有事,却不得强耐着待那脑满肠肥的刘扬放下茶碗来。
“王妹,甥女前几日说是受惊病了,如今可是好了?”真定王刘扬笑着看向郭主。
郭主淡淡一笑:“热是退了,却仍需静养。我已使葵女去问了。请王兄稍等片刻。”
刘扬便点了点头,却仍忍不住道:“王妹,甥女若已无大碍,还是早些决定终身大事较好。她年岁已是不小。”
郭主淡淡一笑:“请王兄稍等片刻。只待葵女回复。”
刘扬便看向刘秀,又叹了声气,端起那茶碗又喝了一口。
此时,一侍女疾步过来。到了殿上,先行了礼,又膝行至郭主身侧,轻语几句。
刘秀和邓禹皆侧耳细听,却隐约只听了‘小姐不愿,说是仍旧不好,怕妨碍将军……’。
他两个心头一紧,便有些焦灼。
郭主眉峰越发紧皱。她听罢便抬头对刘扬道:“我那小女,却是被我养坏了,娇娇弱弱,一点儿亏也不曾吃过。前几日却是上街被惊了马。却是吓狠了。”
“某早已知晓,某也曾使人上门献药。”刘秀道,“小姐如今身子不虞,某欲思见她一面,不知郭主可允?”
邓禹忙跟着道:“郭主,某虽不才,却觉得此事可行。将军乃至阳男儿,若小姐身边有甚阴邪,定也能退散了去。”
这一句,却正好戳中了郭主心头软肋。
这些日子来,郭圣通常常梦中流泪,盗汗。大夫却说是心病。她从旁侧击了几次,却没发现异常,思来想去,也免不得往这阴邪作祟上想了。
如今见邓禹说的有理,她微一思量,便应了:“如此,也好。若将军不嫌麻烦,我先使葵女进去说一声,也好让小女有个准备。”
“诺。”
————
素女正千方百计要劝郭圣通回去歇着时,却见葵女去而复返。
“小姐,小姐大喜,”葵女脸上带着喜气,“刘将军说,要来看小姐呢。”
郭圣通脸色一僵,很快便又明白:‘如今战事一触即发,刘秀却是怕横生枝节,为这婚事,误了他的大事……’
她心头明晰,脸上却做出一副感动涕零的模样来:“真的?刘将军真是如此说?”
此时那个写了《女诫》的班昭还未出世,世上还无三从四德,贞洁烈女之说。故男女大防虽守,却不算严苛。刘秀要来看她,虽不算合理,却也不算出格。
不过,他既然是要来,她何不趁此,为自己加重筹码?
刘秀素爱女子温柔贤淑,她上辈子便是刚烈太过。阴丽华懂得扮柔弱,难道,她会差吗?
郭圣通轻轻一笑,做出一副柔弱样儿来:“素女,快扶我回屋去。别让将军见着我这副难看的模样。”
素女只当她想要在未来君郎面前做个好颜色,便掩下了眉间喜气,欢快答了声:“诺。”
————
郭圣通坐在四乳凤纹镜前。
素女站在门口,心头虽然有些素女掀开了帘子。
花白胡子的大夫摇头晃脑的走出,看向刘秀和邓禹:“小姐的病,唉!”
素女吓的流泪:“大夫,我家小姐究竟是怎么了!您说啊!说啊!”
那大夫叹了口气:“奇哉,怪哉!小姐脉象一切正常,偏偏就是不醒来。老夫欲使针刺之,可否?”
素女哪敢决定?正犹豫不安间,便一人道--
“但凭大夫做主!”
几个仆从倒退进殿,把住了进入郭圣通卧室的那道门帘。
郭主便随后进来,她看了眼大夫,对他行了个礼:“请老大夫务必为我女儿查出病因。”
然后,她看向了素女:“你过来,且将事情细细与我道来。”
“诺!”素女说罢,走向郭主:“小姐身子不好,但却因听说将军要来探望,便又急急整理姿容。久候将军不至,小姐心慌,便要出去看看,婢子阻拦不得。只得跟了,谁知……”
刘秀在旁边听得面红耳赤。他还记得那郭圣通小小的身形,身体的馨香温热。如果说,今日之前,郭圣通只是他用来收纳河北势力,借用真定兵权的筹码。那么今日之后,他将再也无法仅仅将她当作一桩交易的附加品了……
男人总归都是骄傲的,他虽然身为皇族子孙,却已是旁支得不能再旁支的子孙,及至他父亲刘钦时已经没有爵位。同富农、地主之流已看不出多少差别,甚至还不如他们。他少年心高气傲时,曾与市井偶见阴丽华。瞬时惊为天人,当时便立下誓言:‘娶妻当娶阴丽华’。
只可惜,阴家乃实实在在的乡绅之家。阴丽华又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阴家早已存了待价而沽的心思,又岂会将能带着阴家飞黄腾达的凤凰鸟儿轻易与了刘秀?
只是时也命也。
乱世起,阴丽华已拖到了19岁。再拖下去,只怕这辈子只能青灯古佛了。阴家新任的族长阴识,与刘秀本就认识。此时刘秀在南方势力中又称得上是独树一帜的。阴识便孤注一掷,暗示刘秀可以求娶。
岂料,好不容易求来的妻子,体贴是体贴了,温柔小意仿佛也是够了。可始终却让刘秀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如今见了郭圣通,听了她的婢女说的话。刘秀心头竟是一片热烫。
他仿佛找到了在阴丽华那里始终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全身心仰慕!
正因如此,他此时便上前了一步:“非是小姐的错,都怪某太过心急。郭主放心。小姐但凡缺什么药物,请尽管吩咐。某待小姐痊愈后,再论迎娶之事。”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大。
于是躺在里间‘无故昏迷不醒’的郭圣通,便轻轻笑了:‘刘秀,你如今说这话,可又是在算计什么?无论你要算计什么,我郭圣通对天发誓,你都不会成功!’
她正想着,突然感觉手臂上一阵剧痛。强忍着没有喊出声来,她努力平缓了面部肌肉,保持同刚才一样的呼吸。
“竟还是没有反应?”那老大夫扎好了针,擦了擦头上的汗,方才抬起头来。这一抬头,便见郭家大小姐仍旧同方才未扎针前一样昏迷着。
“是在不行,只能扎面部了!”老大夫咬了咬牙。
他走了出去,同郭主商议是否可以在面部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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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扎针,郭主同刘秀都在场。
老大夫拈起一根细长银针,轻轻比好穴位,找准点后,方慢慢旋转刺入。
这一次,郭圣通便有了反应。
她先是皱眉,仿佛很不安,后又启唇,轻微开合中,似乎在吐露什么句子……
刘秀乃习武之人,耳力自然不是郭主可以比的。他只侧耳倾听,便隐约听到了:“……血……诅咒……肉……”
他心头打了个突。不免想到了什么阴谋诡计上去。
突然,郭圣通身子从床上弹起:“将军快跑!”
【恭喜玩家自动领悟技能:
戏如人生!当前熟练度为1/100】
于是,刘秀和郭主便看到,郭圣通坐在那里,似乎是还未反应过来现实与梦境的区别。
而此时的郭圣通,却在查阅她现有的唯二技能:口蜜腹剑和戏如人生的熟练度。恩……好像都不是很高,不过都是1/100而已,看来,还得多加练习呢……
“通儿,”郭主吓坏了,见她久无反应,慌忙喊道,“通儿,你怎么了?”
“阿母!”郭圣通一下子扑入她的怀中,呜呜大哭起来。
于是,她看到,戏如人生的熟练度又往上涨了0.2。
“阿母,通儿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梦里头有个红脸的人,他在杀人,好恐怖,通儿被他发现了,他要杀掉通儿。梦里头,有个人拉着通儿在跑。那个人说,他是刘秀。”
刘秀在郭主身侧,听到了这尤带着哭音的幼稚话语。
那声音翁声翁气的,说的话也毫无逻辑,显得十分可笑。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笑不出来。
“通儿不哭,那是将军去救你了!”郭主此时不知为何竟想到了邓禹在前殿说的那话。果然刘秀的阳气足,能震慑郭圣通身边的不洁之物么……
郭主想到这里,原本因为女儿要嫁给一个有妇之夫的不虞,竟稍稍消散了些。
“可是……”郭圣通仍在郭主怀中哭泣,“可是那人拿了刀朝将军砍过来了。然后通儿看到自己冲上去挡住了那把刀,然后……好疼……嘶……好疼!”
还是老大夫反应最快:“夫人,小姐的脸上还扎着银针!”
郭主慌忙将郭圣通的脸抬起来,这一看,所有人都吓了一条--那银针露在外头的部分折成了弧形,底部血迹已经流出,皮肤微微翻起……不难想象,这针扎的有多深!
这要是留了疤,真是要毁容了啊!
说实话,阴丽华的五官容貌比郭圣通无疑是好了太多,尽管她年岁比郭圣通要大。可南人自古以来,皮肤都比北人好。再加上,阴丽华五官长得极美,婉转间,自有一派风流……
郭圣通今年方十四,还未定型。可就如今的模样来看。是根本无法与阴丽华相比的,更遑论她此时还破了相……
但不知为何,刘秀却并不觉得她丑。他脑海里头回想着郭圣通方才的话‘我推开将军了,通儿看道自己冲上去挡住了那把刀……’
她同他并未见过面。可只是她却在梦中为他挡刀……
即使只是梦境,但天底下,却有一个女子,如此真心的倾慕着他。
等众人兵荒马乱处理好郭圣通面部的伤势。刘秀才走了过去:“郭小姐。”
郭圣通闻声抬头一看。叫出声来:“呀!阿母。我又做梦了!”
郭主又好气又好笑:“你又做了何梦?”
“阿母!”她指着刘秀喊,“你看那个儿郎,就是我梦里头拉着我跑的将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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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主亲送刘秀和邓禹往外行。
走至中途,她终于咬牙道:“将军,或许我这个要求太过强人所难。可……可通儿这病来的太过诡异,偏偏她又做了如此奇怪的梦。有时候,我不得不相信所谓的命中注定。或许,将军就是通儿的贵人了。”
邓禹立刻紧张起来,他上前半步,状似无意的护住了刘秀身上的要害。
郭主面带难色:“求将军成全我的一片爱女之心。请将军早日纳采。若是方便时日,不妨住到郭府来……”
一言未毕,邓禹已迫不及待截住:“郭主好意,纳采之事好说,只是,将军还要练兵,还要处理政务,恐有负郭主美意了。”
笑话,让刘秀住进郭家,万一真定王府突然有人要反水。刘秀岂不是羊落虎口?
“我明白将军的顾虑,”郭主苦笑一声,“若不是到了这份儿上,我又何尝愿意?毕竟女子未出闺阁前便与男子相处一室。传出去,总是不好的。可如今通儿如此……实与将军说,若她有力气能拜堂成亲,就算是今日便要送她过门,我也认了。”
邓禹脸上立刻露出怀疑之色:“郭主之前不是还……”
“为人阿母的,心头纵是有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却也无可奈何。”郭主淡淡一笑,“毕竟,儿女才是最重要的。若能以身代之,我宁愿同通儿对换,只愿她身体康健,一世无忧。”
一时间,这两人俱想起自己的阿母来。
“郭主,”刘秀声音有些喑哑,却显得异常坚定,“某愿来郭府暂住。”
“将军!”邓禹急切唤道,“将军不可……”
“此事我意已决,休得再提。”刘秀道。
“诺。”邓禹虽然无奈,却也只能认了,心头却想着要如何才能护卫刘秀安全。
美人蕉后,素女满脸喜悦:‘要赶紧把这件事告诉小姐,小姐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想着,然后拎起襦裙,转身往郭圣通那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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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辈子,真是安逸的太过了!”郭圣通回想了一遍身边可用人手,最终只得感叹一声。
被娇宠惯大的孩子,没遇到丁点儿挫折前,又怎么会长得大呢?
细细算来,身边就只有一个素女能用,而素女又是个藏不住话,什么都摆在脸上的简单婢女,这样的人,可以用来做明面上的事。却绝不能用来做暗地里的事。
而就算来做明面上的事,也绝不能做大事。否则,一个不察,被人利用了。最后……等等!
郭圣通紧皱的眉头一下子松活开了:“利用!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素女既然简单,莽撞。那么,只需要……”
她心里头渐渐有了计划。
“小姐,小姐!”素女满脸喜悦,拎着襦裙,飞奔了进来。
她初一站定,便开始喘气,可见的确是跑的太累了。
喘了会儿,她开口便道:“小姐,小姐。郭主请刘将军暂住郭府,刘将军答应了呢!”
这倒是大大的出乎了郭圣通的意料!她一愣,继而又释然了:‘这样反倒是更方便了。’
她抬起头,满脸苍白还贴着膏药。看上去脆弱的仿佛一碰就会碎。偏偏她还笑着:“真的吗?那太好了!素女。你再多同我讲讲将军的事吧。我真的好崇拜他!”
素女不疑有他,立刻绘声绘色讲了起来。
她的话里头,多有夸张和虚假,郭圣通明白,这都是以讹传讹的结果。不过她也不提出来,只是很配合的装成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不时惊呼出:“真的吗?”“将军真的好了不起!”
素女见她反应如此激烈,便讲的更高兴了。
这短短一番谈话中,郭圣通的[戏如人生]熟练度便达到了5/100,足见其真的是很认真扮演了一个深深仰慕着刘备的天真少女。
郭圣通知道,素女这个大嘴巴,定又会无意识的透露出来。或是直接被刘秀听到,或是在奴仆中传播。但无论是什么结果,最终的目的便是:刘秀会更加相信,她的的确确是十分仰慕自己的。
想到这里,郭圣通便有些不舒服。通过这系统,她能看到除刘秀以外所有人对她的好感度。是的,除刘秀以外!
系统的解释是,她要学会自我分辨。
但无论如何,刘秀的好感度不能直接通过数字的方式显示出来。真是一件让十分她郁闷的事情!
“小姐?”素女见郭圣通这次并没有直接给她回应。便忍不住问道,“您是……”
还是没有反应。素女踮起了脚尖上前,似乎想要看她是不是睡着了。郭圣通的嘴唇不断开合着,仿佛是在说什么。素女突然觉得有些害怕。正要准备出去叫人时,忽听郭圣通大喊一声:“……阿母会请大师来捉你!”
她那一瞬间,脸色竟十分狰狞。
素女倒退一步,跌坐在地。好半天才爬起来,冲出去。用她那陡然变了音的嗓子尖叫:“快来人,小姐又昏迷了!”
郭主忧心忡忡地坐在郭圣通床头。
她端着一碗甜的发腻的汤食。郭圣通喝了几口,便推说吃不下了。
“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梦,为何不告诉阿母!”郭主道。
郭圣通叹了口气:“阿母。我不能说,这梦太……太,太奇怪了,而且,而且,十分的可笑。”
“你必须说!”郭主道,“你再这样三番五次的昏迷不醒,是想要急死阿母吗?”
她的眼眶下已有很明显的一团乌青。郭圣通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帐顶,却突然看到了一片花白--
“阿母,您的头发是怎么了?”
她刚问出口,自己便明白了。顷刻间,泪如雨下:“阿母,阿母,是通儿不好,是通儿害阿母难过,害阿母如此忧心。都怪通儿。通儿说,全说!”
于是,她便将前生之事,略去详细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当听到真定王府最终还是以谋反罪名被诛九族时,郭主只叹了声气:“哥哥生性懦弱,偏又性好奢靡。这本就是祸端。”
再听到郭况竟沦为纨绔时,她也叹息一声:“只怕,就算不是纨绔,也需要装作纨绔,方得活命。”
当最后听到自己的离去,郭圣通被废的地方后,她沉默良久终于道:“这梦未必不是先祖有灵,通儿,若只是普通无意义的梦,怎会如此连贯?通儿,这样……你还嫁吗?”
“阿母,”郭圣通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冷静的分析着,“您说,舅舅他有能力守住真定吗?我们能说服舅舅不同刘秀结姻吗?”
郭主闻言,瞬时仿佛苍老了一倍:“不能。”
是的,不能,就像当年刘扬灰头土脸去投靠赤眉军王郎时那样,她们纵然愤怒,却也无法阻止。毕竟……
“若你阿父还在世……”郭主叹息。
“通儿现对刘秀仍有敬慕,”郭圣通伸手握上郭主的手,“通儿既然知道了这一切,便要去避免同梦中一样的结局。阿母,这未尝不是先祖在告诫我们,要如何防患未然呢!”
郭主闻言精神大振:“不错!通儿说的极为有理!阿母已知该如何做了。况儿那里,阿母会严加看管,绝不会让他成为纨绔子弟!”
“阿母,素女为人太过单纯。而府里头的婢女都大了,通儿要再买两个新的使唤。”郭圣通道。
“通儿说的是,这次也要趁机在买几个身手好的,况儿长年累月长于府中,读的又都是些圣贤书。阳刚之气始终还是差点。”郭主深思道。
郭圣通没有说的是,上辈子,刘秀便是因此获得了郭况的爱戴和信赖。成为了比姐姐还亲近的姐夫……
不过,这一世不会了。
“另外,且将家中资产分作几份。暗投一份行商使用。”郭圣通道,“通儿想了,我们还是要给将军钱帛,只是,却不能全给了。”
毕竟,刘秀当初看中郭圣通,也是因为郭家的巨富之名。
不过,自郭昌去后,因郭主女流之辈,不善经营,导致产业缩水,也是情有可原的对吧?
“通儿。”郭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尽是怜惜,想必是觉得她定是被这场噩梦所惊吓,否则,一向不问市井之事的郭圣通,此时又如何想得出这些来?她今年,才十四啊!
“通儿觉
本章完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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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钱帛要给,且要给的正大光明,”郭圣通看向郭主,因郭主乃她至亲,她并不担心郭主会因她突然懂了这些,便疑心她,“梦里头,我们都是做的太多,说的太少。”
郭主猛然抱住了她:“我可怜的通儿。”
“对了阿母,”郭圣通咳了几声,“我梦到,我的病,需要用将军的肉熬药才能医治的好。怎么办?将军想必不会愿意为了我伤害自己吧。”
“他敢!”郭主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彩来,“阿母定为你拿来,莫说是肉,即使是他的心头血,阿母也会为你拿来。莫忘了,他其实是有求于我郭家呢!”
虽郭圣通讲的只是梦,但郭主稍想一下,便明白其实真实性十分高。只因,目前的局势,她之前是同样被刘扬唬住了,真以为刘秀有十万大军在南地呢。
可如今,结合郭圣通的梦,再仔细推敲,却处处是疑点。
且不说,南地多征战,青壮早已死伤无数,只说,刘秀身为更始帝亲封的破虏将军,他要如何仅凭一己之力,在南地招兵募马十万众?
若他真有这样的人手,又何必不断催促刘扬联姻之事?十万人众,只需分兵一两万,便足以威震真定王府了。
再联想至刘秀的家世及他娶的阴氏。郭主更有了信心:“你安心歇息,区区块肉。莫说是做药引,便是用来喂狗,也是应当的!只是通儿,郭家虽是巨富之家,却因这乱世,必须依附真定王室。你须知,这出嫁之事乃必须。对待刘秀,你还是应当多依附,至少,在让他感觉到你的依赖与倾慕。”
上一世,郭主也是如此对她言。
只是,她却一心爱慕刘秀,哪听得进去半句他的不好?如今在听,只觉得郭主竟无一句不对。
“阿母放心,”郭圣通轻轻靠在她肩上,语气却坚定无比,“再无什么人比得上我郭家。阿母且细心教导况儿,日后,我必为郭家挣一个锦绣前程。”
“阿母不要什么锦绣前程,”郭主抚摸着她的秀发,“阿母要的是你和况儿,一生一世,康健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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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离了郭府,邓禹立刻劝道:“将军三思,住在郭府,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仲华,我知道你的顾虑,”刘秀挥了挥手,“但这次你的确是多虑了。”
说罢,他便将郭圣通对他爱慕非常的事情细细讲了一遍--
“这便是全部的事,郭家小姐天真浪漫,郭主又是爱女如命的。刘扬,呵,你觉得他能做出什么来?”刘秀道。
邓禹听罢便知刘秀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这样做。他心头仍是万般不放心,却只得道:“那,请允属下同将军一起住在郭府。”
刘秀闻言,看了看他不亚于自己,且生的比自己白净许多的面庞。终于道:“只恐郭主听了,会心生不满。如今,我需借真定王府的势力。这联姻一事,再不能出什么差错。且,真定王府兵卒好逸恶劳。须得勤加练之。否则,接下来同王郎之战,只恐反倒成为拖累。”
他这番话,有理有据,且又的确是迫在眉睫之事。邓禹反驳不得,只能抱拳:“属下便即刻住进那军营去。”
“往后秀不在军营时,一切都托付仲华了,”刘秀心头松了口气,却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众人中,秀唯敢信仲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