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长恩侯嫡女沈辛夷,一心痴恋太子,可惜却被太子屡次拒之门外。后来皇上一纸诏书给沈辛夷和太子赐婚,太子拂袖震怒。大婚当日,沈辛夷撞坏了脑子,坚持认为自己有个和太子长得很像的白月光,并且觉得太子只是自己找来的替身。婚后日常:“呵,男人,别妄想我会爱上你,你不过是个替身罢了!”“替身就该有个替身的样子,认清你的身份!”“从来没有人敢拒绝我,你想做第一个?”太子:莫挨老子!放飞自我欢脱文,欢脱甜宠,不考据
精彩片段
陆衍和沈辛夷没有回宫,直接带着一干人去了自己在宫外的宅邸,这座宅子一应比照东宫的规制,且是按照他自己的意思建的,所以整座宅院比东宫景致更为雅致,后面还有一座烟波浩渺的大湖,上面停泊着一二乌篷,他兴致来了还会在湖上泛舟,当真是神仙日子了。 陆衍带着沈辛夷在宅邸里转了一圈,沈辛夷举目远眺湖泊,哪怕如今已经是仲秋,湖上还是一副烟雾淼淼的仙景,她感叹道:“你这宅子修的当真不错。” 陆衍纠正她:“如今是我们的宅子了。”他说完心思一漾,自己先品出一股甜意。 她随意点了点头:“这水是活水吧?” 陆衍颔首:“从外面引进来的活水,里面蓄养了好些锦鲤。” 两人又逛了会儿,直到天上飘起蒙蒙秋雨,他俩才撑着伞回了正堂,底下齐刷刷跪坐着一派下人,陆衍给她介绍:“这些事管事的内侍,还有主理的女官。” 沈辛夷略扫了一眼,见打头的是一名神态恭谨,相貌板正的中年女子,她身后还有两名花容玉貌的女子,这俩美女打扮的比仆婢高级一些,但也不像主子,她转过头,疑惑地等着陆衍介绍。 陆衍不自在地咳了声,先指着那中年女子:“这是丁司局,我自小她就开始服侍我了,东宫的日常琐事都是她料理的,你又什么疑难的地方可以问她。” 他说完话,丁司局就向沈辛夷行了一礼,神态恭谨又不会过分卑躬屈膝,礼数严谨周正,很得人好感。 他顿了下,又用下巴点了点那两个美人:“她们是太后给我送来的。” 宗室皇子十六岁就会有侍寝服侍,教导他们通晓房事,不过陆衍十六岁的时候还在外打仗呢,每年回京的日子两个巴掌都数的过来,所以既没心情也没时间碰她们,这俩人说是侍寝,其实干的一直是打扫卫生的活儿,连寝屋都没能踏进去,只不过因是太后赐下的,总比别人多了几分体面。 沈辛夷听是侍婢就没了兴致,随口哦了声:“其他人呢?” 陆衍见她这般不上心,神色微动,心里生出一股不悦:“她俩我还没说完,她们是太后指派给我的侍寝。” 沈辛夷眼睛一亮,眉开眼笑:“侍寝?”她一眼扫过去,俩人气韵不同,一个美艳一个清幽,不过身材都很窈窕,作为服侍她的人勉强能过关,她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美艳的道:“奴名绿腰。”清幽的道:“奴名幽簧。” 沈辛夷看了眼那个叫绿腰的,满意点头:“果真生了一把好腰。” 绿腰:“...”如果她没听错,太子妃似乎在调戏她?她抬眸看了太子妃一眼,最终归结于自己听错了。 陆衍瞧她这神色就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和你没关系。” 沈辛夷不以为意地撇嘴,心说我要睡你还能拦得住我? 陆衍把几个主要管事的给她大略介绍了一遍,这边刚说完,宫里就送了东西过来,太后皇上和齐皇后大概是怕他旅途劳顿,所以每人都送了上好的补品来,还有沈辛夷,太后怕她在京城住不习惯,还特地添置了许多物件给她。 两人谢了赏,沈辛夷让底下人先下去,自己随意翻看赏赐,她看见皇上赏下来的东西,面色不由得带了几分感慨:“父皇待你是真的好。”这些东西一看就是进贡上来的,皇上自己都没舍得吃,全给陆衍了。 陆衍讥诮笑笑:“好?”他身后拍了拍沈辛夷的脑袋,希望能把她拍清醒点:“你看人就不能看看里子?别见着什么人都觉得是好人?” 沈辛夷举起皇上赏下的雪参虎酒鹿茸等物:“手臂粗细的人参啊,你还敢说皇上对你不好?” 陆衍瞥了她一眼:“在你进宫之前,父皇其实有意让你进宫做他的妃子,后来大概是觉着他已经有了沈贵妃,再把你迎进宫来太浪费,所以这才下旨给你我赐婚,现在你还觉着他是好人吗?” 沈辛夷:“...”她脸绿了。 她真是服了文昌帝了,一大把年纪了还那么骚,他倒是想自荐枕席,也得看她想不想收一根风干老萝卜啊!老骚蹄子,呸! 她喃喃道:“太骚了,老了老了还这么风骚...” 陆衍:“...”他不由想到她入宫为妃的场景,脸色诡异起来。 沈辛夷在心里骂了文昌帝这个骚浪贱一通,心里又有些玩味,原来陆衍在她面前对文昌帝可永远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今儿居然在他面前表露出对亲爹的不喜厌烦,难道他真的开始信她了? 她胡思乱想,忽瞧到一精巧小匣里装着女人的首饰信笺毛笔等旧物,首饰清雅大方,信笺素简精致,这几样东西颇为精妙,显出原主不俗的品味。 她好奇地拿起毛笔捧在手里瞧了眼:“皇后为什么要送几样旧东西过来?” 陆衍目光定住,脸色微变。 这笔管是玉制的,十分柔滑,她一不留神差点脱了手,陆衍跨出一步拿稳了,眉头皱起:“小心点!” 沈辛夷被他说的一怔:“什么东西啊?你这么小心?”他把玉笔放回匣子里,又把匣子锁好,命人放到书房,这才沉吟道:“一些旧物罢了。”
沈辛夷见他不想细说,就没再追问。 陆衍面色阴晴不定,他自然知道齐皇后派人送这些旧物来是什么意思,他自己也在反复辗转,自己做的是否正确。 沈辛夷瞧他不说话,乐颠颠地出了堂屋,她还跟人打听了绿腰住哪里,然后直奔了她的房间。 绿腰不知道新来的太子妃脾性如何,能不能容得下她们,她心下正忐忑,动作却不敢耽搁,忙匍匐行礼:“见过殿下?” 她心下砰砰乱跳,难道太子妃就这么容不下她?要赶她走或者打死她?要是太子妃想害她,她要不要提一提太后呢?或者太子妃会示好于她,把她收为自己人? 她心下正恐惧,下巴忽的被沈辛夷勾起,她打量着绿腰的脸,满意道:“今儿晚我再你这里留宿。” 绿腰:“???” 她脑子里设想了很多场景,这个显然是在她设想之外,她迷茫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啊?” 沈辛夷皱眉:“今晚你来侍寝,不懂吗?” 绿腰:“...啊?” 最终寝也没侍成,宿也没留成,沈辛夷被张媪玉烟她们几个合力脱了回去,陆衍此时已经把情绪调整过来,他洗漱完换了身中衣坐在床边,见沈辛夷一脸不清楚地被拽回来,疑惑道:“你们怎么了?” 张媪还没来得及开口遮掩,沈辛夷就大喇喇地往他身边一坐,伸手搂住他的腰:“也没啥,我本来想去绿腰房里留宿,结果张媪她们觉得我成亲刚满半年就冷落娇妻不好,所以特地把我拉回来陪你。“ 张媪:“...”她不是这个意思! 陆衍:“...呵呵。” 沈辛夷觉着老恐吓他也不是个事儿,于是搂住他,在他脸上亲了口,又拍了拍他挺翘的臀部,摆出标准大老爷哄女人的姿态:“你也别那么善妒了,我这等身份,有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总之谁也越不过你去。” 陆衍:“...你当初说过要娶陆冰为妻。” 沈辛夷耍无赖:“那是随口胡说的,怎么能当真?你别太小心眼了!”她幻想了一下娇妻美妾的神仙场景,面露神往:“到时候大家还可以玩捉迷藏啊,我要是追到你,我就把你嘿嘿嘿~~” 陆衍面无表情:“你要是再去她们那里,明儿我就处置了她们。” 沈辛夷怒了:“你敢!” 陆衍没理她,抖开被子躺下睡了。沈辛夷也气哼哼地跟着躺下,不过不知道是认床还是被善妒夫君气的,总之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正在琢磨要不要点上安神香,忽然被拥进一个带着清冽香气的温暖怀抱里,他低声问她:“睡不着?” 沈辛夷打了个哈欠:“有点认床,而且长安的气候和南边也不同,长安有点太干了,我总觉着身上毛躁毛躁的。”她又伸了个懒腰,没拒绝他的怀抱:“阿爷总是天南海北的调任,我每回一换地方总要失眠好些日子,每回阿娘都会过来陪我睡。” 陆衍手臂一紧,继而又松了松,像是要松开她似的,他薄唇微动,保持着拥抱她的姿势,声音却很敷衍:“是么?” 沈辛夷迟疑了一下:“刚才齐皇后送来的...是先皇后的遗物?” 陆衍嗯了声,转过身淡淡道:“睡吧。” 张媪半夜的时候给她点上了安神香,不过沈辛夷一晚上都睡的不咋安稳,老是大汗淋漓地醒过来,张媪也顾不得太子了,哄了她好些时候才让她面前睡了个囫囵觉。 第二日沈辛夷醒来的时候,陆衍已经在大立镜前穿衣服了,他察觉到她醒了,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我要进宫一趟,你不用跟着去了,多睡会吧。” 沈辛夷神志还不甚清明,胡乱挠了把头发,叮嘱他:“我要去见我兄长的事儿你别忘帮我问啊,没太后的允准我出不去。” 陆衍系锦带的手一顿,对着镜子露出个讥诮的笑来:“知道了。” 沈辛夷没功夫:“你跟我一起去?” 她问这话的时候,陆衍已经出去了,不知听没听见。 沈辛夷又睡了一个多时辰,这才起来整顿府里的庶务,她了解之后觉着自己越发欣赏那位丁司局了,她规矩分明不说,还把没女主人的东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她不由赞道:“丁司局果真厉害。” 丁司局自谦,简单答道:“奴不敢。”她又道:“您的嫁妆昨日已经抬了进来,只是放哪,怎么放,还得您来吩咐。” 沈辛夷心里有数,随口吩咐下去让人照做。她上午堪堪把庶务理了个大概,下午玉烟就兴冲冲告诉她:“殿下,多宝阁说您要的首饰摆件已经制的差不多了,他们掌柜请您去掌掌眼。” 多宝阁一向是达官贵人才能踏足的地方,非富贵双全不得入内,而且离陆衍宫外的宅邸十分近,这点距离出门倒不算不合规矩,沈辛夷好久没逛街了,闻言有些意动,换了身男子穿的窄袖胡服,戴上帷帽就准备出去。 她还没收拾好,陆衍就已经回来了,瞧她一副要出门的样子,讶异道:“你这是干什么?” 沈辛夷觉着带个拎包的也挺好,何况陆衍的脸是真的好看,个子也高,带出去十分有面子,她笑眯眯地招了招手:“我订做的首饰做好了,你要不要陪我去瞧瞧啊。” 陆衍神色一动,半晌才道:“好。” 多宝阁建在长安最富贵的永乐坊里,有句笑话说永乐坊掉下一块砖都能砸到三五个贵人,这里的热闹富贵可见一斑。两人上马车没多久就到了,她进多宝阁递上名帖:“我来取我订的首饰衣裳。” 虽然多宝阁来往的多是达官显贵,但沈侯的嫡女,当朝太子妃能来,掌柜还是觉得极有面子,亲自取了她要的东西,把她迎到了二楼,还奉上茶水点心。 沈辛夷先开始试头饰,转头问他:“好看吗?” 她头上戴的是一套银质头面,不过头面上点缀了白毛圆球,她戴起来就格外可爱,像是山上的狐妖下山厉劫。陆衍对女子佩饰一向没啥认知,不过她戴上的自是不同,他瞧了眼,点头道:“好看。” 沈辛夷把这套取下来,随口问道:“你跟太后说了我要见我兄长的事吗?” 陆衍握着茶盏的手一顿,半晌才缓缓道:“太后同意了,还赏赐了东西下来,她叮嘱你好生跟你兄长叙叙。” 沈辛夷开始试另一套:“你明天要不要与我同去见见?”其实她一开始是想把兄长叫来直接见面的,但张媪知道太子不喜沈家人,所以特地劝住了她。不过她现在到底把陆衍卖回来了,他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她觉着还是让他见见自己小舅子比较好。 陆衍完全没理会到她的苦心,他似是迟疑了一下,随即淡然道:“我明日还有事。”齐王妃和王子生死未明,他确实还有事要做。 当然,他也的确不想见沈家人,更何况还是以妹婿的身份。 沈辛夷心里有些不爽,就算陆衍有事也可以提前说一下吧,怎么她一开口邀请,他就突然来了事?她挑了下眉梢:“这么突然?” 陆衍垂眸嗯了声,突然有些不想面对她了,于是起身道:“我出去散散。” 他说完就转身下了楼,他才走到多宝阁的门口,一辆带着香风的红木马车就停在他面前,他看也没看,转身要走,就见马车上飞扑下来一个红衣少女,惊喜娇声道:“太子哥哥。” 她提着裙子走了几步,绕到陆衍身前,娇俏地欠了欠身:“玉珰见过太子哥哥。” 陆衍沉吟片刻:“你谁?”
红衣少女表情明显一凝,瘪了瘪嘴,做出个要哭不哭的样子。 陆衍是一个有着轻微脸盲症的人,又看了她一眼,再把她身上的装扮一瞧:“冯二?郡主?”所以说他当初真不是故意针对沈辛夷才叫她沈五,他一视同仁,对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这么叫。 冯玉珰脸色更难看了,跺脚撅了噘嘴:“太子哥哥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她歪着头娇媚一笑:“你怎么在这呢?”她好容易见着太子,一时心潮如沸,再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 她这么发问是有理由的,既然能被称为郡主,自然是身份高贵的女子。她父亲冯驰友是魏朝唯二的异姓王,当然这王位不是冯驰友用功绩挣回来的,是承袭了祖荫,手中并无实权,但即使是这样也十分了不得,素来帝王最不放心的就是这等异姓王,所以冯家就把一双儿女送来做了质子,其中的女儿就是这位嘉佑郡主,冯玉珰。 她也是运气好,当初先皇后体弱多病,她进宫拜见先皇后之后,皇后竟神奇地有所好转,接着冯家人抓住机会请了玄士说什么嘉佑郡主的八字极旺,有利于先皇后,文昌帝就允准她进宫做公主的伴读,还常常能面见先皇后。她偶然一次见过陆衍,见他俊美非常,少年倜傥再加上权柄在握,她倾心不已,就是后来陆衍重病她都不改痴心,还时常以陆衍的青梅竹马自居。 但说实在的,公主和皇子们又不在一个地方读书,陆衍才见过她几次?他这会儿能想起来她是谁都不错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你姓陆?” 冯玉珰一怔,茫然道:“不,不是啊。” 陆衍冷冷瞥了她一眼:“那就别叫我哥哥。” 冯玉珰被他的冷脸看的心里一堵,转念一想,太子哥哥性子素来冷清,想来是不好意思在大街上对她太过亲近。所以说,头脑发热的人怎么都能刀里吃出糖来。 她这般自我安慰,抬起头道:“我好些日子不见太子哥...殿下了,想问问殿下的身子如...” 她话才说了一半,陆衍已经走远了,冯玉珰脸色难看下来,再不复方才的娇俏动人,抬手给了身边的侍女一巴掌,厉声道:“蠢东西,你怎么不帮我拦着点?这次眼睁睁地又让太子哥哥走了!”她小小年纪居然还有两幅面孔! 那可是当朝太子,谁人敢拦他?侍女捂着脸却不敢辩解,她知道郡主需要发泄。果然冯玉珰抽了她一掌之后,脸色好看很多,提着裙子进了多宝阁,一边走还一边自我宽慰:“算了,明天太子哥哥要进宫,我也去拜见太后皇后,我肯定能见着他,先去瞧瞧多宝阁有什么新货吧,明天也好穿新衣裳见她。” 少女怀春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但陆衍结婚的事儿魏朝上下无人不知,她明知道人家成婚了还这般纠缠,当真是有点烦人了。 以冯玉珰的身份自然能上二楼雅间,她上来之后一眼就瞧见了沈辛夷画图样订做的几个佩饰头面,她径直走过去,拿起一根金簪瞧了片刻,又在自己头上比了比,问侍女:“我戴好看吗?” 这金簪钗头是一位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钓鱼少女,活泼灵动,十分适合女孩佩戴,往发髻一插,更显出十分的娇俏来,兼并了美观性和实用性。 侍女自然吹捧:“再没有人比您更适合戴这金簪了。” 冯玉珰十分不自觉的往头上一戴,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抿嘴笑道:“我也觉着好看。”她摸了摸自己的乌发:“七日后诗会我要戴这只簪子去,肯定比鱼望月好看。” 她和鱼望月是塑料姐妹花,明面上看着亲亲热热,背地里却十分嫉妒她抢了自己的风头。 侍女更是吹捧不住,冯玉珰笑意更盛,又从沈辛夷设计的成品里挑了好些首饰让侍女拿好,这才招手让掌柜过来:“这些我全都要了。” 掌柜的方才在招呼其他贵客,此时才瞧见她挑了哪些,掌柜的忙道:“对不住郡主,这些是不卖的,是一位贵客画出来命我们打造的。”她说完往楼下一指:“就是那位贵客。”太子妃刚才去一楼看新衣样式,这些首饰先存放在了二楼,掌柜的就搁了一会儿没包起来,没想到竟出了问题。 冯玉珰摸了摸头上金簪:“什么贵客也值得你提一句?这些首饰也只有我佩戴了,若是灰容土貌的戴了,那也是明珠蒙尘,糟践好东西!这些我都要了,大不了赏她几个银子就是。”她比较会装样,所以很得皇上皇后的眼缘,再加上郡主的位份,在京里一向张扬惯了。 掌柜的都没拦得住,她直接站在沈辛夷背后喝了声,颐指气使:“诶,你画的首饰样子不错,我都要了,你开个价吧。”仿佛她看上别人的东西,别人还得感恩戴德一般,她瞧沈辛夷只穿了件简单的圆领胡服,心下更是不屑。 沈辛夷回头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想用这种恶劣方式引起她傲天老大注意的人太多了。 谁知这一回眸说是惊鸿一瞥也不为过,冯玉珰自以为已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了,可眼前这少女竟是美好的难以言表,唇红如丹,肤光映雪,尽态极妍,倒是把她瞧的怔住了,不光是她,屋里不少贵妇贵女都明里暗里打量着这少女。沈辛夷多年没回京城,京里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她,众人只觉这女孩容貌气度实在太过出众。 冯玉珰先是惊艳,瞧见别人众星拱月的围着这少女转,心下一怒,伸手要用马鞭敲她的背:“我跟你说话呢!” 她身后的侍女还算稳重,拼死拉住她,低声道:“郡主,奴看这位娘子样貌气度实在不俗,恐怕不是等闲之人。”郡主说是身份尊贵,但毕竟是留在京中当质女,比她尊贵的人不是没有。 冯玉珰挣开侍女的手,重重冷笑了声:“怕不是哪个娼馆里出来的吧。” 此言一出,沈辛夷的仆从都怒了。 沈辛夷放下了手里的布料,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冯玉珰重重冷哼了声:“难道我说错了?”她倒不认为这神秘少女是伎子之流,但京中贵女她都认得,这少女打扮寻常,而且是生面孔,应当是哪个臣子家的庶女或是小官小吏的女儿来这里勾搭达官贵人,这样的身份,被她泼一身脏水也只能认了,她是完全没往太子妃身上想。 沈辛夷慢慢走到她面前半尺远的地方,淡定道:“你妈炸了。” 这个穿着红衣服的傻.叉已经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当然不是正面的那种,她已经把这个红衣服的傻.叉记在了黑名单上,准备天气凉了就让她们家破产。 她话音刚落,出手如电,扬起拳头就给她一记右勾拳。 众人都看傻眼了... 沈辛夷的手劲不大,不过冯玉珰也给揍的懵逼了,她用帕子擦了擦手:“你应该感到荣幸,这一手本来是我学来准备家.暴陆衍的。” 冯玉珰又是一懵,陆衍...陆衍那不是太子的名讳吗?她怎么敢直呼太子的名讳?! 她又转向陪她逛街的丁司局:“这人谁啊?” 丁司局本来想趁此机会命人动手,给这个总是痴缠太子的郡主一点教训,没想到太子妃自己动手了,她就默默退居二线...她被沈辛夷一问,立刻道:“回太子妃,她是嘉佑郡主,端王之女,世子之妹。”她倒是不觉得太子妃揍人过分,郡主敢骂太子妃是娼.妇,这不是把宗室的脸面一并踩了吗?把她的脸打肿都不过分! 冯玉珰第三次懵逼,太,太子妃?众人一听太子妃三字,齐齐都散了,生怕惹祸上身。 沈辛夷歪着头想了想:“不认识。”她随手一指:“把我的东西拿回来,把她脑袋上那根折了,钱照付。” 张媪立刻带着人把沈辛夷定制的首饰取了回来,她当着冯玉珰的面儿,选了俩玉镯子套在手腕上,故意在她面前晃了晃:“好看吗,漂亮吗?你这种丑货也敢肖想我的东西,你用了多少飘柔才这么自信?” 冯玉珰也是一欺软怕硬的怂货,捂着脸含泪嗫喏:“是我的不是...” 沈辛夷冷哼了声,重新戴上帷帽,转向掌柜的:“结账吧。” 掌柜的忙道:“太子已经结过了。” 沈辛夷有点讶异,还是点了点头,又看了冯玉珰一眼才走。 冯玉珰长这么大还没这般丢人过,心下恨的要死,掩着脸大哭上了马车,想着定要在皇后和太后面前狠狠告上一状,让所谓的太子妃脸被抽破相才好! 沈辛夷带着仆从出了街口,陆衍在马车里等着:“方才出了什么事?” 在傲天老大眼里,冯玉珰连盘小菜也算不上,随意摆了摆手,一跳上了马车:“有个什么佳佳郡主找事,被我一拳揍回去了。” 陆衍:“嘉佑郡主?” 沈辛夷点了点头,陆衍也不觉得这算个事儿,反正她自有法子应付,他古怪一笑:“这回不打算把她也收房了?” 沈辛夷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夸张地啐了口:“就她,我就是瞎了也看不上!”坏她可以理解,但蠢她就不能忍受了! 陆衍:“...你连十七都能看上。” 沈辛夷呵了声:“她怎么配和陆冰比?陆冰是天上的皎月,是山间的清泉,远不是她这等庸脂俗粉可比的!” 陆衍:“...你别说了。”他头一回体会到头皮发麻是什么感觉。 沈辛夷嗓子发干,喝了口茶润润:“你明天不陪我去见我哥?放心,他不会甩出五万两银子让你滚的。” 陆衍神色淡了下来,轻描淡写地道:“我有事。” 沈辛夷心下不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陆衍会为他的傲慢付出代价的!她要和陆冰生下第一个孩子,让这个孩子继承她的所有财产,让陆衍嫉妒到辗转反侧! 陆衍显然还没意识到霸总的报复有多可怕,他垂眸陷入了沉思,神色变幻。 两人回家之后就开始各干各的,早早地就睡下了,沈辛夷难得早起,陆衍醒的时候她正坐在窗边奋笔疾书,他披上中衣,走过去问道:“写什么呢?”他瞧着这场景似曾相识,不由调侃:“又是休书?” 沈辛夷神色傲慢地看了他一眼:“遗嘱。” 陆衍:“...你又干什么?” 沈辛夷冷冷道:“我觉得把我的全部财产留给我和陆冰的私生子,你一分钱得不到,我死后你就收拾东西滚出我家吧!” 陆衍:“...”他叹了口气:“随便你。” 沈辛夷狐疑地看着他:“别以为装清高我就会把财产留给你。” 陆衍已经淡定地开始洗漱了,她今儿还要去看亲哥,把遗嘱收拾好,洗漱完就捯饬打扮,赶早出城,陆衍思忖片刻,派齐叱带轻骑私卫一路护送她,等她走了之后,陆衍才淡定地抽出那份‘遗嘱’,淡定地拿去烧了。 等他把遗嘱折腾完,才去书房和太史捷议事:“可有齐王妃的动静?” 太史捷面色沉凝,似在踌躇,半晌才慢慢道:“齐王妃...不见了。” ...... 那位薛南斋大儒也是个有病的,跑到哪儿隐居不好,非得隐居在八百里秦川当中,沈桂旗为了求学,自然也在大山里就近住了,沈辛夷这一路可是累死累活的,出了城立即往秦岭赶,就是这样,下午也才堪堪进山,找了半天才找到他哥住的地方。 沈辛夷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眼前一进小寨子:“阿兄,你就住这里啊?”沈桂旗多养尊处优的一人啊! 沈家人大都俊美出众,沈桂旗自也不例外,他一身粗布衣服,面色微黑,不过精神倒好,闻言笑道:“这有什么?你出来奔波几日也就惯了,再说这里也有人伺候,我有什么可抱怨的。” 这间小院不大,齐叱带着人进来就挤得满满当当的了,他只好命将士们席地而坐。 沈辛夷让人把太后皇上备的一些赐礼拿过来给他,又摇了摇头:“住咱们京城里的祖宅呗,三堂哥不就在祖宅住着吗?” 沈桂旗点头,温吞笑笑:“我如今学的差不多了,打算过几日就搬回去闭关念书。”他一边说一边把沈辛夷和张媪她们几个引进了屋:“我本想去京城看你的...你为什么非得自己翻山越岭的跑过来?太子为什么不陪你来...他对你不好吗?” 张媪后边听的暗叹了声,大朗君果然敏锐。 沈辛夷一脸无所谓:“他好不好无妨,听话就行。” 沈桂旗和家里人通信的时候,已经得知了妹子的病情,如今看来...果然病的不轻。他还想再问,那边齐叱已经跟进来了,他只好问她些别的:“我好久没回去了,连你大婚我都没赶上,爷娘身子怎么样?” 沈辛夷点头:“都好都好,三堂兄呢?” 沈桂旗一笑:“他今儿本说是要来的,可惜被差事绊住了脚,只能以后有机会再见了。”他还说了件趣事:“堂兄还瞧上了一位姑娘,打算等合适的时候提亲呢。” 沈辛夷一笑:“那可是大喜事,哪家女郎啊?” 沈桂旗道:“是鱼家的一位女儿。”沈辛夷对鱼家有点敏感,不由一愣,沈桂旗又道:“是鱼家的一个庶出女儿,虽然出身不高,但堂哥说她为人极好,心地善良,性子温和恬淡,听说她和那位华盖满长安的鱼望月鱼娘子姐妹情深,虽有嫡庶之别,但亲如手足,两人性子也像,都是难得的好女孩。” 最近鱼望月的出现频率有点高,沈辛夷怔了下才点了点头,兄妹俩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沈桂旗道:“你们都饿了吧,我去命人备饭,外面的好汉们也饿了吧?我让厨下加紧多做点。” 沈辛夷忙道:“我去吧。”齐叱一直在屋里闷不吭声地坐着,他这个下属还在没有让太子妃劳动的道理,他忙道:“殿下和郎君先说着吧,我去吩咐人备饭。” 沈桂旗见把他引走,这才压低声音:“你在船上的日子,我和阿爷经常通信,表兄勾连武将,皇上大为震怒,不光罚了他,连好些受到牵连的武将也被罢了官,这事你可知道?”他见阿妹点头,继续道:“不光如此,连阿爷都受到牵连了。” 沈辛夷脸色微变,他又忙道:“受的牵连不大,阿爷还能顶得住。”他说完垂眸:“不过江南历来是丰饶之地,那几个武将被罢免,空出的职位不知有多少人眼馋,太子似乎也有意...插手,若他真能安排人进去,只怕会给阿爷找不少麻烦。” 沈辛夷陡然生出一种被人当枪使的愤怒,沈桂旗政治敏感度极高。还真是天生当官的好材料,他叹了声:“不过这也不奇怪,太子又不是意气用事之人,要不是有利可图,怎么会苦心调查这么久?为的就是一石多鸟。” 沈辛夷还想再问,齐叱已经走进来了,兄妹俩又开始扯闲话。 沈辛夷吃过饭,天色已经黯淡了,沈桂旗不允她这时候上路:“大晚上赶路太危险,你们在这儿住上一晚,明早再回如何?” 沈辛夷摇头,往院子里看了眼:“一百多号护卫呢,你这小破院哪里住的下?” 沈桂旗一想也是,出门把他们送出了好几里,直到沈辛夷催促他,他这才反身回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众人还没彻底走出山呢,天上又开始下起暴雨,齐叱怕太子妃吃不得苦,过来问她:“殿下,咱们是折返回去,还是加紧赶路啊?” 沈辛夷摇了摇头:“这天气往山里走太危险,咱们加紧上官道,争取早点回去吧!” 齐叱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不好擅自做主,于是道:“我知道一条小道可走,虽然路不太平坦,大体却还算安全,小道离京城较近,咱们从这条路走吧? 沈辛夷权衡之下,点头答应了,齐叱立刻催促众人加紧速度。 没多久齐叱就带着人到了他说的那条小道,这里道路虽窄,但地势平整,不算太险。众人沿着小道快马加鞭,沈辛夷一向讨厌雷雨天,正被搅的心神不宁,突然车队整个都停了下来。 她忙打开车窗问道:“怎么了?” 齐叱面色惊愕,指着一处道:“殿下您看!” 沈辛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借着一道雷光看清了他在指什么,道路旁边茂盛的草丛里,一个满身血迹污泥的女人静静躺着。
天色极暗,道路泥泞,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到草丛里躺着个人。 沈辛夷来不得多想,立刻道:“把人救起来,我看一眼伤的重不重。”出门在外,遇到有人落难,能帮则帮一把,这也是打小父母教导她的事情。 齐叱走到草丛边儿,弯腰正要把女子抱起来,忽然身子一顿,轻轻‘咦’了声:“好像不对劲。” 沈辛夷是个急性子,瞧他磨磨蹭蹭,也顾不得下大雨,撑着伞就下了马车,走到草丛边儿,鞋袜都被锋利的荆棘勾破了几处,她瞧见草丛里的场景,也轻轻‘咦’。 草丛被压倒大片,离妇人不远的草丛里还倒着两句尸首和几把折断的刀剑,妇人钗环凌乱,鬓发横斜,好似受了严重撞击。齐叱看了眼山坡:“这娘子应当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的,可瞧她的打扮也是大户人家的娘子,身边还有侍卫护着,怎么会无故从山崖上摔下来?难道是遇到了强人?” 沈辛夷一边招呼他帮忙把妇人抱到马车里,一边摇头:“强人多是为了求财,你看她身上的钗环首饰哪个不值千百两银子?为什么财物无失,自己却受了这么大的伤呢?这说不通啊!” 她乘坐的马车十分宽大,齐叱双手把那女子抱起来,抱着到了沈辛夷车里。 有一百多号侍卫在,沈辛夷也不担心妇人不是好人,她用干净水冲了冲帕子,给妇人擦了擦脸,等她露出真容,沈辛夷不由诧异,这妇人虽上了年纪,仍能看得出容貌极美,只是眉间有一道深深的褶痕,似有无数愁绪,她生的十分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一般。 沈辛夷瞧她身上都湿透了,招呼张媪给她换了身干爽衣服,齐叱走过来:“殿下,这位娘子醒了吗?可说清楚自己是哪个府上的了?”他说完往妇人脸上瞧了眼,犹豫道:“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沈辛夷正要问他,妇人突然睁开了眼,双目无神,她重重咳了几声,嘴唇颤抖:“水...” 沈辛夷立刻给她喂了点温水,又问道:“夫人是哪个府上的?我们先送你回去。” 妇人听到回去二字,眼底瞬间慌乱起来:“不回去,我不回去!” 沈辛夷差点被她撞倒,只好道:“好好好,先不回去,夫人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 妇人嘴唇微动:“齐,齐月嫣...”沈辛夷没听过这个名字,正要细问,她忽然就身子一歪,晕过去了。 齐叱脸色忽然大变:“这位莫不是齐王妃?”他虽然姓齐,但亲缘跟正经的齐家嫡出不怎么近,所以没能第一眼这位早早远嫁的齐王妃,就是她的名字,也是拜祭家庙的时候从族谱上看来的,沈辛夷不知道她是谁不稀奇。 沈辛夷嫁入宗室之前恶补了一番相关知识,怔了怔才反应过来:“齐王妃?太子的三姨母?她不是嫁给豫章郡王了吗,怎么会流落至此呢?” 齐叱脸色僵住,开始后悔说出齐王妃身份了。沈辛夷看他表情不自在,略略眯起眼,心里有了数,看来是陆衍有事瞒着她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齐叱被她看的脸色更别扭:“太子吩咐不能外传...”他又转了话头:“齐王妃是太子的三姨母,对他十分重要,殿下,咱们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出事。” 沈辛夷对陆衍正窝火呢,现在倒真想撂手不管了,可惜就算她不打算救人,齐叱也绝对会想办法把人带回去,更何况她再想折腾陆衍,也不至于到害人性命的地步,压着火点了点头:“好吧,先放过你一马。” 齐叱松了口气,又踌躇道:“咱们怎么安置齐王妃?附近无处安置,把她带进京城只怕...有些不便。” 沈辛夷瞪了他一眼,摇头:“她还发着高烧,耽搁不得,先交给太子让他请人医治再说。”她既然决定要救这位齐王妃,也不再扭捏:“你让一个骑马快的拿上东宫的牌子,尽快进城,把这事儿告诉陆衍。” 齐叱一想也是,闷不吭声地催促部下加快速度。沈辛夷忙完这些,才发现自己的鞋袜都湿透还破了,她只得无奈脱下来。 不幸中的万幸是,雨这时候终于小了一点,众人赶在天亮之前到了城门口。 沈辛夷正要催促人加快速度进城,却见城门口刀枪林立,甲胄森严,竟多了近百余名重兵,守备竟比昨天早上严了百倍。 她面沉如水,看了眼车里的齐王妃。 ...... 不光沈辛夷忙忙叨叨一天,陆衍这一日也全没消停,他没过半个时辰就要派人出去探查一次消息,最终太史捷来报:“那位豫章世子已经进了京,他身受重伤,说在路上遇到了一伙刺客,齐王妃下落不明。” 陆衍很快就拨开表面看到了本质:“他派人假装强人袭击车队,自己再伪造成重伤的样子进了陈,不过...齐王妃到底是已经遭了毒手,还是失踪 了,此时暂未可知。” “一定是遇刺失踪了。”太史捷笃定道:“我打探到皇上和世子各派了人去山中搜寻王妃的踪迹,所有城门都戒严了,可见是不想王妃活着进京,这也恰好说明,王妃还没有被他们找到。” 陆衍点头:“咱们派去的人手有动静吗?”他是齐王妃的外甥,派人过找理所应当,若是按兵不动反而让人生疑。 太史捷皱眉:“尚未。” 陆衍面有不悦:“真是无用。”他忽的抬头看了看脸色,十分莫名地来了句:“天已经快亮了,太子妃怎么还没回来?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也是两人有孽缘,他话音刚落,沈辛夷派来的人就被引了进来,他压低声音跟陆衍说了几句,陆衍脸色一下子变了,他一挑眉:“太子妃当真救了齐王妃?她怎么会愿意...”他对两人的所谓情愫还是掂的清斤两的,沈辛夷何必为他冒险救人? 那人也是感叹:“太子妃勇毅果决,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陆衍唇瓣微动,神色动容。 ...... 沈辛夷瞧了眼城门口的阵势,权衡片刻,本打算再拖延一阵让陆衍来解决,没想到城门的羽林将已经看见她的车辇,纷纷在马上参拜行礼:“见过太子妃。” 这时候再走就太刻意了,沈辛夷让齐叱带人往前走,她带上帷帽探出头,好奇向羽林将打探:“将军,这是怎么了?” 那羽林将给出了明面上的理由:“豫章世子和王妃来京,结果路上遭遇歹人,王妃遇刺失踪,京城也开始戒严,皇上下令势必要找出敢对世子和王妃动手的这伙人。”他说着一拱手:“皇上下令严查,还请太子妃见谅。” 按照这人的说法,其实沈辛夷把齐王妃交给他才是上上之选,但她心里莫名觉得不对劲,抬眸看了眼齐叱,齐叱冲她递了个眼色,她心中了然,不悦道:“本宫的车架还要搜吗,难道你们信不过我?” 羽林将无奈一笑:“我们自然是信得过太子妃的,只是圣上吩咐下来,我们也无奈何,还请您予个方便。” 他话虽说的客气,却隐隐透出一股强硬,沈辛夷知道再推托只怕会让人起疑,于是冷哼了声:“搜吧,只是注意你们的手脚,我的东西要是磕了碰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羽林将虽有皇上的吩咐,但轻易也不想得罪这位未来的国母,忙诺诺应是,又客客气气地道:“请您先下马车。” 沈辛夷自不可能下来,心里一动,做出一副羞恼的样子:“混账!我昨晚不慎湿了鞋袜,你让我如何下去?” 古代女子的脚是极隐秘的部位,就连自己夫君都不能轻易见。羽林将自不敢再逼她下马车,退而求其次:“那就请太子妃打开车门,让我等瞧上一眼。” 沈辛夷怒哼了声,这才命人开车门。 这车其实共有两层,车底部有个夹层,可以藏匿一人,专为主子避险之用,她提前就把齐王妃藏了进去。那羽林将不敢冒犯,只得拱手向她告了个罪,在车里东敲西敲。 这一看就是有经验的人,沈辛夷心跳加快,眼看着羽林将就要敲到车底了,她正要张口,城门里就有人唤了声:“太子妃。” 羽林将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就见太子纵马从城门驰了出来,他立在沈辛夷的车架边:“怎么回事?” 沈辛夷用裙摆遮了遮自己的脚,冷冷看向那羽林将:“我都说了我现在不着鞋袜,这人非得要搜查我的车,不知存了什么心。” 羽林将慌忙跪下,再不敢提搜车的事儿,恨不得赶紧把两口子送走。 陆衍淡淡扫了他一眼,一抖缰绳:“下不为例。”这才命人驾了马车。他听说她无意竟救了齐王妃,第一感觉不是庆幸,而是担忧,生怕她因此出了什么事,所以第一时间立刻骑马赶来了。 一边是杀母的沈家,一边是合他心意的沈辛夷。他并非反复无常之人,只是对着她,总是屡屡失控。 沈辛夷虽然挺想问齐王妃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这是在大街上,她到底按捺住了,等到了太子府里,陆衍打开车门:“出来吧。” 她一把撩起裙子,露出两只雪白耀眼的脚:“我怎么走?” 陆衍瞧了一眼,扯下袖子把她的脚包住,半个身子探进马车把她打横抱了出来。 沈辛夷调整了一个姿势,在他耳边淡淡道:“齐王妃还在马车里呢。” “我知道。”陆衍转头看着她,微微低头,挺直的鼻子几乎蹭到了她的脖颈:“谢谢。” 越发找不到不喜欢她的理由了。
沈辛夷很想说一句你别自恋了,我救人那是被逼无奈,但瞧见他眼底动容,默默地闭嘴没反驳。 陆衍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不过还是按捺住了,先命太史捷治疗齐王妃,齐王妃虽有些皮外伤还发着高烧,但着实不算难治,王妃吃了药之后,呼吸已经平稳许多。太史捷这才向陆衍道:“王妃受惊高烧,无甚大碍,只是心神不宁,我等会给她开一剂安神的汤药。” 陆衍点了点头,喂过安神汤之后,齐王妃没多久就悠悠转醒,她和陆衍说是姨母和外甥,其实相见的次数真不算太多,她瞧了会儿才认出来,迟疑道:“九郎?” 陆衍亲手扶着她躺下:“姨母小心。” 齐王妃又反应了会儿,忽的流下泪来:“九郎,我...我...是你救了我?”陆衍点了点头,问她细情,齐王妃道:“世子,世子要取我性命啊!我身边几个随从拼死护我,我为了脱身,不慎从崖山跌落,然后便人事不知了,九郎...你怎么救的我?” 陆衍看了眼站在一边的沈辛夷:“是太子妃救的你。” 齐王妃知道太子娶了沈家女儿,但她也不是齐皇后那种奇葩,何况沈辛夷又救了她的命,她忙在床上欠身施礼:“多谢太子妃了。” 沈辛夷对救她这事儿一直保持了复杂的心情,见她这样,忙扶住她:“王妃万勿如此。” 齐王妃坚持要道谢,到底精神不济,说了几句便沉沉昏睡过去。 沈辛夷立刻质问他:“你倒是瞒得紧,齐王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说完怒哼了声:“口口声声说要信我,到头来还不是瞒我瞒的死紧!这算什么信任?!” 陆衍默了片刻,瞧了她一眼,干脆把豫章郡王和王妃之间的纠葛跟他说了一遍,又提了豫章郡王封侧妃的儿子为世子的事,沈辛夷听的一脸感慨:“王妃当真是个可怜人,王子现在在何处?” 陆衍一顿:“有豫章郡王看着,也是因为有王子作为要挟,王妃才不得不踏上京城。” 沈辛夷皱起眉,陆衍不紧不慢地道:“王妃这次本是不想来的,奈何儿子在豫章郡王手里,她不得不就范,踏上了这条不归路,等王妃一死,他们对世子下手也只是时间问题。父皇也早就容不下这个姓齐的王妃,不过齐王妃在藩地上名声极好,若是她无缘无故似在藩地,豫章的大小官员定然不会罢休,所以他便决定了在京城动手,反正...父皇也会助他的。” 沈辛夷蹙了蹙眉:“你救下王妃之后呢?打算怎么安置她?皇上和世子不会轻易罢休的。” “想法送她回豫章,和王子汇合。”陆衍神色平淡:“我那位表弟不是个庸人,肯定不会不管自己母亲的,他倘能杀了这所谓的世子,执掌王府,一朝大权在握,父皇顾及宗室颜面,很难明面上再害他。他若是连母亲和自己都护不了,我也没必要再理会他,随他是生是死。” 沈辛夷嗯了声,又道:“不过皇上若是知道了此事,定然会降罪于你。” 自打那日两人谈论过文昌帝之后,陆衍也不会再遮掩对文昌帝的不喜,冷冷一嗤:“他虑事一向只顾眼前,他也不想想,那个庶出的世子真是个能安生听他话的吗?那人生有反骨,早就在豫章暗地里招兵买马,私下壮大自己的势力。” 沈辛夷道:“那也不对啊,这个庶出的世子生有反骨,难道那位嫡出的王子就不会反了吗?” 陆衍看她一眼:“他们二人俱不是等闲之辈,不管最后谁输谁赢,内耗之下豫章郡王的势力都会被大大缩减,届时不管谁当郡王,豫章都极好掌控。再说陆四表弟一旦起了争雄之心,不投靠我还能投靠谁?”当然,三姨母待他很不错,若不是因着这份情义,他也不会考虑的这么详细。 沈辛夷都惊了,心头一寒:“那可是你亲姨母啊!” 陆衍自嘲笑笑:“我和皇上还是亲父子,可哪又怎么样?”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怕我了?” 沈辛夷很快调整了神色:“无所谓。”反正你只是个替身而已。 陆衍唇角微勾,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意,他倾身凑近了,热热的气息洒在她耳畔:“为什么要救齐王妃?她跟你明明没关系。” 她真是极好极好的人了,他甚至想不出没有她的日子是怎样的了。 她难道也是这样喜欢他?所以不自觉地想要帮着他。他就知道,沈辛夷不可能对他这么冷淡。 沈辛夷唇瓣微张,他食指已经抵在她唇间:“我要听实话。” 沈辛夷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你沙.雕吗?我救她的时候怎么可能知道她是齐王妃?” 陆衍:“...” ...... 正在‘养伤’的郡王世子此时满面戾气,一脚踹翻了一个来回报的属下:“蠢货!饭桶!连区区一个女人都抓不住,要是误了我的大事,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这位世子三十上下,相貌俊朗,但颧骨很高,嘴唇略薄,看起来总给人凌厉刻薄之感。 属下诺诺应是,又连忙道:“不过王妃不可能凭空蒸发,咱们既然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说明她定是被人带走了,卑职把昨日那条路上过往的人查了一遍,除了一些樵夫猎户商贾,就只有...” 他顿了下才道:“就只有太子妃沈氏了,只是不确定王妃是不是她带走的。” 世子自然知晓这位太子妃,她出身沈家,按理来说应该和世子很不睦,但也说不准,嫁夫随夫,她还真有可能带走了王妃给太子。 他在屋里来回踱步,又思量了一时:“若王妃真在太子府里,反倒是真正难办,又不能搜查太子府...”他说着说着眼睛一亮,以拳擂掌:“对了,我虽动不得太子,皇上却可以,你这就命人把事儿告诉皇上,请他派人去太子府一查!” 文昌帝也急着要取这王妃和世子的性命,毕竟王妃一出京城回到藩地,他也不能轻易下手,否则就等着被言官骂死下罪己诏吧!所以齐王妃此次来京城是下手大好时机,豫章是何等要地,绝不能落入齐家人手里,他也绝不会再给齐家复起的机会! 怀着这样的念头,文昌帝带着禁军和世子一并来到了太子府,毕竟世子的地位低于太子,他想拒可以直接拒了,但文昌帝若是过来,太子可没理由拒绝,所以文昌帝此次前来并没提前通知,来了个突然袭击。 来迎的是太史捷,他一边行礼一边问道:“圣人,您这是...?” 因太史捷医术高超,当初救过太子性命,所以他在太后皇上面前都十分有脸面,文昌帝对他倒没摆什么架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好几日没见九郎了,朕今日出宫视察民情,顺带瞧一瞧九郎。”他虽然想搜查太子妃,但到底不想闹的太难看,有损天家颜面,便随意找了个由头进去。 太史捷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他身上的冠冕,穿着龙袍来视察民情?他想归想,忙比了个手势请文昌帝入内,嘴上道:“太子和太子妃有些事,没能及时来迎接您...我这就请太子来迎。”说完隐秘地投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悄悄去寻太子了。 文昌帝带着禁军进府之后,这才摆明了来意,叹气:“不急着请他,你也知道,齐王妃和世子在京郊遇刺,王妃现在生死不知,由此可见那些刺客身份不简单,朕担心太子的安危,所以特地带人来,想把太子府清查一番。”他又看了眼世子:“因世子知晓那些刺客的样子,所以朕还特地把世子叫来辨认一二。” “您来帮太子料理,太子定会感激不尽。”太史捷眉梢一跳:“臣斗胆问圣人一句,其他宗室勋贵都搜过了吗?那帮刺客如此歹毒,只怕京中其他勋贵也受到威胁...” 文昌帝考虑周全,立刻道:“自然都查过了,你劝太子莫要多心。“ 太史捷这才不说什么,比了个请的手势,请文昌帝动身。 ...... 那边陆衍和沈辛夷自也知道了皇上要搜查的消息,一边的齐叱满面不解:“咱们又没暴露什么,皇上和世子怎么会这么快就搜到太子府了?”他脸色一变:“难道有人通传消息?”下意识地看向沈辛夷。 沈辛夷脸色一变,陆衍却比他更为不悦:“你疯了?太子妃若是想通传消息,昨日何必要救下他?” 他这般说开反而好,齐叱登时满面羞惭:“是卑职心思阴暗,这才疑到太子妃身上,当真惭愧...” 沈辛夷没工夫跟他计较,问陆衍:“王妃如今就在正院养伤,一搜就搜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安置她?皇上可就在外面,你总不能把王妃扔出去或者沉入湖底吧?” 从她把王妃拉上车的那一刻起,她和陆衍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陆衍倒霉,她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陆衍神色镇定:“不必,当初修建太子府的时候,我着人在正院的寝屋内造了一条密道,它能直通坊外,可以把王妃暂时安置在密道里。”他说完直接命人安置王妃了。 沈辛夷一口气还没松,就听他蹙眉道:“不过那密道只做逃生之用,修建的不算隐秘,若他们细查的话,还是有可能被发现的。” 沈辛夷要给他这大起大落的说话方式惊的心律不齐了,她问道:“那怎么办?想个法子让他们不敢搜寝屋?” 陆衍颔首,本想说放把火的,她突然神色一动,把他一把拉进了寝屋,动作极快地把被褥床铺弄乱,在屋里点了靡靡幽香。 陆衍不解:“你这是要干什么?” 沈辛夷没功夫回答,一把把他壁咚在墙上,劈头盖脸地亲了上去。陆衍一怔,很快意识到她想干什么,双手搂着她的腰配合起来。 世子带着人一进屋就看到这么一副靡靡的画面,太子妃被太子抱起,两人紧紧腻在一处,隔着层叠帐幔倒也看不真切,屋里燃着香气浓丽的熏香,让人闻之欲醉。 世子:“...” 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能干这事呢!太伤风败俗了!他转念一想,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人家小两口亲热一下也没什么不对,谁让自己闯进他们寝屋瞧见这一幕呢?他们难道没收到要清查的通知?他不由倒退了几步,一时进退两难起来。 陆衍一开始还觉着这法子挺奇葩的,现在却觉出一股别样的刺激,他一眼瞥见世子进来,伸手握住她的腰把她半托起来,甚至反客为主,探出舌头去勾她的舌尖。 沈辛夷明显愣了下,用眼神询问你怎么还来真的呢? 陆衍神情闲适,往外瞄了眼,又大力裹着她的舌尖,啧啧品尝,屋内气氛越发暧昧不定。 世子已经退出了屋门,瞧不见两人再做什么,只好尴尬地咳嗽了几声,犹疑喊道:“太子...” 沈辛夷等的就是这一声,一把推开陆衍,冲出去扬手就给了世子两耳光:“贱.人!谁让你闯进来的?你活腻了不成?!” 世子本来踌躇满志要搜查太子府的,结果气焰一下子给打没了大半,他长到三十多岁还没被人打过脸呢!他先是惊愕,随即暴怒:“你...” 沈辛夷趁机又甩了他两巴掌:“你什么你?!怎么叫我的,懂不懂规矩?! 世子都给扇懵了,这时文昌帝闻讯赶来,瞧见屋里乱糟糟一摊,世子脸上有两个清晰累叠的巴掌印子,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衍适时表现一脸错愕:“父皇,您怎么来了?” 太史捷见机极快,忙上前请罪:“是臣的不是,没有通知到太子,这才起了误会。” 文昌帝也给搞得不知所谓了,等理了理才发现弄清楚原委,太子还不知道他来清查的消息,正在屋里和太子妃...不可描述呢,世子这时候闯进去,太子妃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仆人,给彻底惹怒了,抬手就甩了世子几耳光。这打...真是白挨了。 文昌帝搞清这段乌龙,也是哭笑不得:“你们...”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劝阻人家两口子别大晚上的不可描述吗? 沈辛夷向文昌帝行过礼,轻描淡写地道:“是我打错人了,不过世子进来怎么不先敲门?吓我一跳。” 世子是为了不给陆衍反应的机会,哪里想到撞上这档子乌龙,给人打了还得道歉:“是...我疏漏了,还请太子妃见谅。” 沈辛夷哼了声,显然怒气未消:“我哪里敢不见谅?堂堂太子府你说搜就搜,我要是不见谅,你还不得一刀捅死我?” 世子诺诺赔不是,文昌帝也懒得为这事儿纠缠:“既来了,总得不好不查完,把寝殿也略搜一遍吧。” 世子一咬牙,带着人进了屋,不留神瞄到床幔里凌乱的枕被——显然是太子夫妇搞.黄.色的时候留下的证据,他心里一跳。沈辛夷冷冷撂下一句:“世子眼睛再敢乱瞄,别怪我不客气了!”陆衍随后补上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世子脾气没她大,底气没她足,只敢在屋里略扫了一圈,床边都没敢靠近,装了个样子就退出去了。主要是他觉着,如果太子真救了齐王妃,肯定是急着把她送出京才对,太子未免也太稳了些,怎么还有心情和太子妃开车呢? 陆衍收回手里扣着的一枚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沈辛夷。 世子走出去,向文昌帝行礼:“陛下,太子府上俱以搜完,并没有可疑之人,您和太子也能安心了。” 文昌帝缓了神色,和陆衍闲话几句,这才带着禁军回宫。 路上文昌帝不悦道:“你知道朕今天为你惊动了多少宗室勋贵吗?”为杀个齐王妃,把京城弄的鸡飞狗跳,着实不划算。 世子今儿光道歉了,苦笑:“都是臣的不是,臣也是没了法子,这才出了昏招的。”他说完叹了口气:“现在臣只能加强京城和京郊附近的排查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文昌帝淡淡道:“朕乏了,你跟羽林将楚意商量去吧。” ...... 沈辛夷折腾了这么久,此时已经累的不成了,她和陆衍把齐王妃请出来住到府里一处颇隐秘的院子,洗漱了之后,这才扭着腰爬上床睡觉。 陆衍一脸的若有所思,忽的跟她道:“你再亲我一下。” 他以为沈辛夷多少也要娇羞几句,没想到她冷冷来了句:“不亲,滚。” 要是搁在原来,她说这话他肯定转身就走,如今他脸皮也厚了许多,压底了身子,撑手臂困着她:“卿卿不悦我了?” 沈辛夷:“...你好.骚啊。” 陆衍:“...” 再次强调,亲密也是要气氛的,气氛一下子被她搅和了个彻底,陆衍瞧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躺下了。 沈辛夷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他:“近来京中必然会加强防守,你打算什么时候送王妃出城?” 陆衍沉吟:“后日吧,今儿无非是侥幸躲过一劫,保不齐皇上何时还会再来。我已经命人穿密信给王子,王妃一日不回,王子一日会受制于人,两边互相牵制,更是不利。” 他顿了下,又道:“到时候我和王妃都会乔装,我亲自送她出城,在郊外暂住些时日,等风头稍减,王子派来的人到了,在接她回去。” 沈辛夷嗯了声,闭上了眼:“小心点。” 陆衍上挑的眸子微动,竟然从这三个字脑补出甜意来,她是在担心他的安危? 她犹豫片刻:“我有座陪嫁庄子在京郊,记在一个管事的名下,倒是可以把王妃暂安置在我那里。”她又有些不放心:“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就算被逮住了也能说去看陪嫁庄子。” 两人商议既定,便安生睡下了。 等到送齐王妃走的那天,三人都用了易容,假扮成运货的商贾进出,为了做的逼真,他们还准备了一些宝石首饰,伪装成珠宝宝石商,每人备着一箱珠宝。 一路顺畅的到了城门口,不料又生了变故,守城的羽林军要开箱检查,露出几个箱子的首饰,光华璀璨,宝光四射。 羽林军职业素养比较高,只看了一眼就合上箱子。冯玉珰这喝二傻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她穿了身大红胡服,身后带着几个狗腿子,一副准备出城的样子,她走过来兴冲冲地道:“你们的火玉(红宝石)成色不错,拿出来让我瞧瞧。” 沈辛夷:“...”早知道他们就假扮叫花子了! 陆衍本来对她就无甚好感,这回她更是把仇恨值拉了个满点。 冯玉珰看他们几个不动,连声催促:“还不快打开箱子让我瞧瞧?你们会不会做生意啊!” 羽林军本来没怎么注意几个珠宝商人,被冯玉珰这样一呵,也不由把目光投来,这下他们几个一下成了焦点。 沈辛夷真不缺珠宝首饰东西,她已经打算损失几样珠宝,以后讨回来了,却不料陆衍面色微沉,手里不知何时又捏了一枚石子,曲指一弹,就中了冯玉珰坐下那批骏马的眼睛。 众人只见马儿突然发了疯,它痛嘶一声,人立起来一把把冯玉珰掀翻在地,她痛的惨叫起来,羽林军知道她身份,也不敢看着她出事,纷纷上前拉住疯马再把她扶起来。 陆衍打了个眼色,几人终于出了城门。沈辛夷最后看了冯玉珰一眼,把她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齐王妃自然不敢住离京城太近的地方,沈辛夷的陪嫁庄子离京城很远,众人一直提着小心,本是为了防着文昌帝和世子,没想到路上竟来了几拨小偷强盗——应当是他们方才露了财引来的。 陆衍不好杀人,担心泄露踪迹,打昏了好几个才算到了她的陪嫁庄子。沈辛夷对齐王妃道:“王妃尽管安心住下,这里十分安全,后面就是秦岭山脉,若出了什么事,你往山上一躲,我的管事自会来传话。” 齐王妃对她已是感激不尽,沈辛夷又客气了几句,这才和陆衍动身回京。 ...... 没过几日,齐王妃就被王子派来的人悄悄接走,沈辛夷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疲惫地跟陆衍道:“以后可别来这些事了,这几日过的心惊胆战的。” 陆衍唇角勾了勾:“世子说豫章的事儿定了,他会亲自登门向你道谢。”他说完又调侃:“你不是很有能耐吗?这点小事就受不住了?” 沈辛夷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呸!那是因为我手中没有兵器,若我手中有一把倚天剑,定能把这些败类杀个干净!” 陆衍心思一动,笑意更深,整个人都生动起来,美的工笔难绘:“想要剑?我送你一把。” 沈辛夷狐疑地看着他,被他领到了书房,又进了书房的暗间,正对着的墙壁上挂了大中小三把剑,她还从没来过这里,不由啧啧称奇。 陆衍指了指小剑:“这是我三岁的时候初学剑用的。”他再一指中等大小的剑:“是我少年时用的。”最后那把最大的,他面上掠过一丝怀念:“这是我上阵杀敌之时用的,这把剑杀过回鹘可汗,斩过叛臣乱党,饮血无数,终成斩首名.器。” 这个时代有许多跟剑客剑仙的传说,沈辛夷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过去的事儿,这三把剑对他都是有极特殊意义的,她不由意动,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指尖刚触及剑身,立刻赶到一股森然寒气,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尸山血海的场景了。 她不由点了点头:“果然神兵。” 许多皇子习武练剑都是为了能够在宫中出彩,而他是真的好剑,也擅剑,尤其享受把一个个强敌斩于马下的畅快。他也能瞧出来,她是真的赞赏,不是为了让他高兴胡乱说几句。 心系之人和自己意气相投,陆衍心情颇好:“送你了。”他歪着头补了句:“反正是我不用了的。” 沈辛夷一愣:“这把?”又点头道:“不错不错,我已感受到剑上的神力,拥有此剑,我就能破碎虚空,渡过雷劫,飞升成仙。” 陆衍:“...” 他抵唇咳了声,取下中号的:“那把太大了,你使不起来,这把...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法器。” 沈辛夷摸了一下,认同地点头:“我觉得全身仙气激荡,通体舒畅,果然是神器。” 陆衍:“...是啊。” 沈辛夷满意了把剑看了几眼:“给它起个名字吧。” 陆衍:“既是送给你的,就叫它‘吾念’吧。”赠予吾心念之人。 他在她之前从未喜欢过别人,他不知他对她这般心心念念算不算喜欢,但他可以肯定的事,以前没有,以后也再不会有别人让他这样神思不属了。 沈辛夷显然没理解他的深意,忽的好奇:“我还从没见你用过剑呢。” 陆衍从去墙上取下那把长剑,空中随手挽了几个剑花。 他手指修长好看,每根手指跟玉雕似的,长而纤细,却不乏力道,小指愣是比她中指还长,握剑的时候力道十足,姿态优美宛如云中仙人。沈辛夷赞叹连连:“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剑修。” 陆衍用食指勾过来她的下巴,淡淡问他:“你经常看我的手。” 沈辛夷一挑眉,陆衍洁白如玉的手指从下巴划到她眉心,又收了回来。他折腰凑近她耳边,唇瓣有意无意地贴着她耳尖,语调正经到有些淡漠,说的话却让人血脉喷张。 “那你知道被它玩弄的滋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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