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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大姐想改生辰八字嫁大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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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云城鲁家嫡子,从小孱弱,二十有五,尚未娶妻,有占卜大师说,鲁家嫡子,撑不过二十五岁。

后来,鲁家娶了永安城沈家三小姐给鲁大公子冲喜。

那一百零八担的嫁妆,从永安城,抬到幽云城,何其壮观。

殊不知,那一百零八担的嫁妆,有一百担是空的。

1.

“小姐,你真的要嫁去幽云城吗,与那鲁公子从小有婚约的是大小姐,再说了,那鲁家虽好,可听闻,鲁公子长年卧床,每日靠着瓶瓶碗碗的药吊着这条命,你这一嫁过去,山长路远的,受欺负了怎么办?”倚罗一个劲的说着。

沈南笙观摩着母亲送过来的那套凤凰朝阳的头饰,一个凤冠,两对金钗,一对耳坠,如此好的东西,从前她哪里见过,不过是母亲想借着爱护她的名义,让她替二姐承了这门亲事。

沈南笙缓缓放下金钗,看着倚罗,这沈府月色清凉,怕是她再也没机会好好欣赏了,“倚罗,这亲,难道我说不嫁,就能不嫁了吗,还是,你觉得我应该拴条白绫在这横梁上,把自己搭进去?”

“不,不,三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心疼你啊。”倚罗着急的跪在沈南笙的脚下。

沈南笙侧目望着懒散的半月,婉婉发笑,“别动不动就跪的,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了,就算我真的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也未见得,父亲会皱一下眉目,嫁去幽云城,至少,能保小娘后半辈子安顺,这一赌,便是值得了。”

“小姐……”

“别说了,让母亲听到,又该罚你口不择言了,你知道的,我是护不住你的。”

沈南笙垂着眼眸,盯着那件红得惹目的嫁衣,倚罗说得好像,她不嫁去鲁家,就不会受欺负似的,说得好像,沈南笙还可以选择似的。

早在父亲还没成亲那会,鲁家便对父亲有恩,那会父亲受骗,在幽云城举目无亲,是鲁老爷收留父亲,并给了父亲一些银钱,让父亲回乡的。

那会已经五岁的鲁子良,病弱不堪,鲁老爷说到儿子时,悲慽交加,父亲就一头热的说,将来他有女儿,一定会让女儿嫁给鲁子良的。

富沃起来的沈百诚,已经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沈家嫡女一年前也出嫁了,前阵子,鲁家突然来人,又重提结亲的事,这事原应落在二姐沈南星头上,嫡母却一把把沈南笙拉到鲁家的管家跟前,“我们三姑娘年方十七,还没婚配,鲁家抬爱,是我们三姑娘的福气。”

沈南笙的小娘不过是签了死契给沈家的粗贱丫环,那日沈百诚醉酒,强要了她,就生下了沈南笙,母亲虽认了沈南笙是沈家女,却连一个名分都不给她小娘,母亲说,如果这次沈南笙安安分分的嫁过去,小娘就是沈家的姨娘了。

沈南笙没有丝毫犹豫,她嫁,哪怕鲁子良是个吃人的老虎,她也嫁。

这么一想,沈南笙心里微微发瘆,鲁子良哪是个吃人的老虎,他连个纸老虎都算不上,不过是一只脚跨进死门关的人,都要死了的人,还要搭上一个清白姑娘的一生,鲁子良多半也是自私自利的恶人吧!

2.

沈家小女远嫁幽云城鲁府,是大喜,沈夫人还特意给她备了一百零八担的嫁妆,这颇是让人意外的,当初沈大小姐出嫁的时候,除了一些田地,也只是五十担嫁妆。

沈夫人拉着沈南笙的手,在永安城百姓攒头相望下,摘下她手上那只玉镯子,哭红着鼻子,“南笙,这只镯子,是母亲成亲时,我母亲给的,现在把它给了你,把你嫁去那么远的幽云,父亲跟母亲的心里,也是十万个舍不得,不过那鲁家可是高门贵户,先不说从商多年,朝中贵妃娘娘也是鲁家的表亲,你这一嫁,可谓风光无限,母亲也放心了。”

沈南笙捏着那只玉镯,心里发笑,却还是陪她演足了这出母女情深的戏,“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小娘就倚赖母亲了。”

沈南笙望一眼内院处,独自垂泪的小娘,掩了泪目,压桥上了花轿。

沈夫人不许小娘送沈南笙出嫁,如若小娘在这里,那她这个沈府嫡母在小娘跟前与沈南笙依依不舍,就显得突兀了。

沈南笙细细瞅了几眼那个玉镯,冷笑着,果不其然,沈夫人不过是想演一出母慈女孝的戏,怎么可能舍得把她常年戴的那只玉镯给她。

沈南笙挑起车窗的帘子,把玉镯递给倚罗,“倚罗,找个地方,把这个东西丢了。”

“啊,小姐,这可是夫人……”

沈南笙嘿笑,那笑意渗着一阵冷寂,“从前她当着人前给我的好东西,哪一次不是变着法子要回去的,这次没办法要回去了,她会给我好东西吗?”

“啊,小姐的意思是,这个镯子是假的?”倚罗打量着那只玉镯,尴尬的笑着,“还真是,还不如奴婢上个月攒了三两银子买的那只镯子好。”

沈南笙把头往后面探过去,那一排望不到尽头的嫁妆,“倚罗,你说,这一百零八担的嫁妆,她会给我装什么进去呢?”

倚罗也望了望那嫁妆,笃定的说,“小姐,这个你就放心吧, 鲁家大户人家,夫人再怎么舍不得,也不会丢沈府的脸的,那里面,总该是些拿得出手的东西。”

“那可就未必了。”沈南笙嘟着小嘴,突然就有些好奇了,逢年过节,嫡母都舍不得给她跟小娘做一套新衣裳,那嫁妆里面,别说有田地的,就算是上好的云锦,塞一百零八担,她都得心疼上几个月吧。

倚罗皱下眉心,“小姐,你就别操那个心了,到时候,奴婢给你盯着,你快坐回去,哪有新娘子一点都不安份的,这样会不吉利的。”

沈南笙不以为然的笑着,“吉不吉利也就这样了,冲喜冲喜,没准这喜没冲成,那鲁家大公子,就……”

“小姐,别胡说!”倚罗捂着沈南笙的嘴巴,慌慌张张的探下头,“鲁公子可是你姑爷,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不指着鲁公子好,还指着他不好啊。”

“行了,跟小娘一个样,唠叨。”沈南笙白一眼倚罗,把头钻了进去,“这样走,要走多久才能走得到?”

“奴婢打听过了,从永安城到幽云城,我们这般走,大概要走二十天吧,所以婚期定在下个月初十。”

“二十天!”沈南笙蔫蔫的躺靠在轿子里,鲁子良,不是说你活不过二十五岁吗,你撑得过这个月吗?

昨晚小娘抱着沈南笙又悲又喜的,在这婚事上,小娘还是欢喜的,依小娘的意思,沈夫人断是不会给沈南笙寻一户好人家的,能以沈家女儿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嫁出去,哪怕是瞑婚,在小娘眼里,都是值得的,小娘觉得,堂堂正正比什么都好。

沈南笙那被困了一辈子的小娘,从来只会教她低眉顺眼,一味附和嫡母跟两个嫡姐,只求在她们的赏脸下,讨得一口热饭吃。

可是人生在世,如果只图一口热饭,那跟沈南星怀里那只猫又有什么不同,倚人笑脸,生是沈南星说了算,死,也是沈南星说了算。

沈南笙做不了那只养在深闺的金丝雀,也不想做那只讨人欢笑的宠猫,她想要自由,天高任鸟飞。

3.

路上没有耽搁,沈南笙走了十九天就到了幽云城,鲁家倒是重视,把她们安顿在幽云城最大的云莱客栈,只待成亲之日,方可见面。

在幽云城的这几天,沈南笙大概也听说了一些鲁家的事,鲁家嫡出的,就只有鲁子良一个,长公子,鲁夫人长年为鲁子良求福,不是在照顾鲁子良,就是在给他寻医,对鲁老爷就无暇照顾了,红姨娘原是鲁老爷在外面做生意带回来的外室,小户人家,一脚迈进了高门,气焰也长了,在幽云城,鲁家这位红姨娘,名声可不大好。

安姨娘是老夫人在世时的丫环,谨慎微小,老夫人心疼她,就让鲁老爷把她纳进门了,两位姨娘都育有一儿一女,儿女双全的,倒是比鲁夫人有些福气。

至于鲁子良,见过他的人不多,听说,鲁子良是病得连床都下不了,整个幽云城的大夫,都给鲁子良瞧过病,大体都说,鲁子良熬不过二十五岁的生辰,而还有五个月,就是鲁子良的生辰日,这会沈南笙嫁过来,不知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倚罗拿件披风过来,给沈南笙披上,“小姐,夜深露重,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了,你回去歇一下吧。”

沈南笙拢了拢紧披风,也不知是夜深风寒,还是心里发冷,她身体微微打颤,“倚罗,那鲁府,多半是个是非之地,这种地方, 我就不应该让你来的。”

“小姐,别说这样的话,奴婢自小与你一同长大,能跟着你,也是奴婢的福气。”倚罗心疼的看着沈南笙,“只是,今天奴婢去打听了一番,那鲁大公子,昨晚才又急急的请了大夫,那大夫在鲁府待到下半夜才离开的,他们说,说……”

沈南笙挪动嘴角,“说吧,没有什么是听不得的。”

倚罗掖着衣角,嗫嚅着,“他们说,鲁大公子明天,指不定都爬不起床来拜堂呢。”

沈南笙双手哆嗦一下,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感到有些凄冷,“我知道了,倚罗,你进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沈南笙走出院子里,庭院空阔,偶尔从客房里传出几声婴儿的哭啼声,这声音在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亲切。

从小她跟小娘住在柴外隔壁那阴暗的房子,虽说她是沈家三小姐,她过的生活,还不如沈夫人房里的丫环,在她八岁之前,是没有正面见过沈百诚的。

那天小娘发着高烧,府里不给请大夫,沈南笙去拦了沈百诚的车,那天下着大雨,她一路踉跄的追了一段路,沈百诚想起在幽云时自己落魄的情境,心生怜惜,才让沈夫人把沈南笙接到正屋住的。

想着这些,沈南笙目光灼红,她蹭坐在台阶上,心里发冷。

“夜半三更的,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坐着,不安全吧!”

沈南笙闻声,转过头,只见一玄衣男子,身姿笔直,头戴着白色斗笠,她站起来,“夜半三更,公子不以真容示人,想来,还真的有些不安全。”

男子呵笑,双手环抱在胸,恣肆的说,“我不过是身有顽疾,皮相丑陋,不敢示于人前,就算我再使坏,也不敢对鲁家的少夫人有坏心。”

“你知道我?”沈南笙警惕的盯着这个男子。

男子笑意轻薄,“整个幽云城,怕没有人不认识姑娘了吧,从永安城远嫁而来,那鲁府虽是门第高,可鲁大公子,谁人不知,他都是垂死的人了,姑娘嫁给他,图什么?”

沈南笙不经意的笑了,眉目弯起,透着一股自嘲的意味,这几天,的确很多人故意过来瞧一瞧,这个要嫁给鲁子良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公子,如果做每件事之前,都是有所图的话,那是不是活得太较真了,人生难得糊涂一次,也挺好的。”

“可这是姑娘一辈子的事,怎么就糊涂了?”

“若真要说图点什么,大抵是图自由吧!”沈南笙微微抬着头,这话像是跟自己说的,也像是跟眼前这男子说的,“就像那只折了翅膀的鸟,突然看到了新生的机会,为什么不赌一把呢,万一真的能飞起来呢?”

沈南笙离开的时候,那个男子还在那里站了许久,沈南笙猜想,多半是个好事之人吧。

4.

鲁府的婚宴办得很喜庆,光是听着那喧哗声,沈南笙心里就乱成了一团,随着喜娘的动作,缓缓进了里堂,大约等了半炷香的时间,才从眼帘底下看到一双红色喜鞋,同时还有两个家仆扶着鲁子良。

沈南笙突然想到昨晚倚罗说的那句话,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该的不会真的连拜堂都站不了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每一个动作,沈南笙都被晾在那里许久,才迟迟的完成,在最后夫妻对拜时,沈南笙弓着身子在那里许久,才看到鲁子良缓缓的弓下身子,然而,在他想站回去时,似乎没了力气,直直的往前摔。

沈南笙眼疾手快的双手托扶着鲁子良,力气不够,整个人倏的跪在地上,还好,扶着鲁子良,没把他摔坏。

只是,鲁子良的手勾落沈南笙的喜帕,她那副惊慌失措,又娇煞的样子,引起旁人起哄。

“鲁公子,这媳妇都娶回家了,不用那么猴急的。”

“这么漂亮的媳妇,鲁公子可得好好疼惜她。”

沈南笙撞上鲁子良的双目时,怯生生的把目光躲开,倚罗连忙捡起喜帕给沈南笙盖上,两位新人在众人的哄乐下给扶进了新房。

别人成亲,是新娘子先进的洞房,新郎在外面陪宾客的,到了沈南星这里,就是新娘直接往那喜床躺下去。

苏婶恭顺的说,“少夫人,大公子身子不适,那些繁琐的礼节,就免了,你在这里陪公子说说话,我们就不打扰了。”

“哎!”沈南笙困难的从咽喉里挤出这个字,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她挑起喜帕,却见鲁子良平躺在床上,有些瘦弱,但也不至于那种病入膏肓,一脚跨进死门关的人。

“娘子不必偷偷打量我,想看尽管过来看。”鲁子良的气息微弱,那话语仿佛从他嘴皮飘出来似的,不着痕迹。

沈南笙犹豫了一下,取下喜帕,走到床前,她细细打量一番鲁子良,面色死白,目光呆滞,“你,你累了就睡了一下吧,不用理我的。”

鲁子良嘴角轻微的挪动一下,看不出他的一丝情绪,“没想到,我一个将死之人,活了二十五年,还有机会娶上个这么漂亮的媳妇,不知是我的大幸,还是你的不幸。”

沈南笙恍惚,“事到如今,再说这些话,也没什么意思了。”

房里寂静得只听见风吹床帘的沙沙声,鲁子良咳了几下,“能不能给我喝点水?”

“呃?”沈南笙回过神事,“行,行,你稍等。”

沈南笙跑过去倒杯茶,试了茶温,才端过去,她站在床前缓了一上,才坐在床头处,把茶杯放下,抱扶着鲁子良起身,沈南笙愣了愣。

鲁子良不好气的说,“我们鲁家花那么多钱把你娶回来,你该不会是连喝个水都不会服侍吧?”

沈南笙用身子托着鲁子良,端着茶给鲁子良喝。

沈南笙以前是照顾沈老夫人临终的,端茶递水这种工夫,她做得多了,只是,当时老夫人虽然身子瘦小,但是病重,使不上力,她身子死沉死沉的,沈南笙一个人费了很大的劲才能把沈老夫人扶起来,刚才她扶着鲁子良时,几乎没用什么力。

沈南笙疑惑的盯着鲁子良看,鲁子良肆意的看着她,她又羞赧的别开视线。

“听说,你是沈家三小姐,沈家虽不如我们鲁家家业大,可听说,沈家在永安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堂堂沈家三小姐,怎么会愿意嫁给我,说不定,这喜没冲成,明儿就要守寡了。”

沈南笙噗嗤的笑一下,撞上鲁子良的目光,用手指掩着嘴,这话前阵子她不刚跟倚罗说过吗,“没想到鲁公子都病成这样了,连床都起不了的人了,还关心自己娶的是谁家的姑娘?”

“当然关心,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那依鲁公子说,你的一辈子,是多少久,一年,两年,还是,百年?”沈南笙故意带着一丝挑衅之意。

鲁子良凝目,张着的口,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我刚才就说了,我是一个将死的人,你说,我的一辈子,是多久,说吧,为什么会同意嫁给我?”

沈南笙瞟一眼鲁子良,他几乎连说一句话,就要换几口气,如果说他的病是装的,那就装得太像了,如果不是装的,可又有些不对劲。

“哎,问你话呢!”鲁子良不耐烦的说,“别跟我说什么你是被逼的这一套话,沈老爷只有沈夫人一个妻子,你既是沈家三小姐,自然也是沈老爷沈夫人的爱女,不存在他们逼你的说法,我猜想,你应该是贪得鲁家的荣华富贵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两脚一伸,你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沈南笙捋着裙脚,坐在床边的地上,“鲁公子这么瞧不上我,不如这样吧,寻个合适的理由,你把我放了,作为赔偿,你休了我这事,不许给我家里边说。”

“所以,你意思是,我还亏欠了你?”鲁子良嘿嘿的笑了两下。

门外的两个丫环听到鲁子良的笑声,竟错愕又惊喜,“大公子竟然笑了,夫人知道大公子笑了,一定会很开心的,这少夫人,还真的娶对了。”

沈南笙趴在床边,就像那会她也总是这般趴在床边陪沈老夫人说话的,“你一个病人,还真较真,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鲁子良咽口气,缓缓的说,“行,我操心自己,这样吧,别人都说我活不过二十五岁的生辰,不如,我们打个赌。”

沈南笙一辈子都在赌,赌小娘,赌自己,现在,连自己的夫君也要跟自己打赌,有些乏味,“你想怎么赌?”

“如果你有办法寻得大夫,替我把病治好了,那我就放你走。”

沈南笙倒吸口口水,“鲁子良,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这摆明了是一个死局,你娘给你寻了那么多大夫,都瞧不出你有什么病,我拿什么法子给你变一个神医出来。”

鲁子良眯着眼缝笑,“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那你赌还是不赌?”

“赌,行,我跟你赌!”沈南笙掷地有声的说,却只有片刻的雄壮之意,一想到鲁子良这般,又蔫蔫了。

鲁子良得意的伸出手来,“来,我们打钩,你若把我的病治好了,我就放你走,我若是活不了了,你也一辈困在鲁家了,我们两条命,可是搭在一起了。”

沈南笙纠着眉心,极不情愿的伸手过去,与鲁子良打钩,鲁子良一把把她拉进了他的怀里。

沈南笙惊愕的挣扎起来,“你,你干什么,刚才还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的,现在就使得上力了?”

鲁子良痞笑一下,那苍白的脸带有一丝血色,“我是你夫君,你怕什么,我不过是想告诉你,任何时候,都不要相信一个男子,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风流可是男子的天性,你这么一个美娇娘在我身边,我能不心动吗?”

沈南笙又羞又怯,“别闹了,别等一会出什么事,我可负不起责任。”

鲁子良眯着眼缝,“我没闹,我累了,陪我睡一会吧。”

鲁子良说罢,真的闭上了双目,只是拉着沈南笙的手,一直没放开,他把她的手放至他的胸前,缓缓的换气,似乎真的睡着了。

5.

沈南笙起来时,苏婶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少夫人,该起床去给夫人,姨娘请安了。”

沈南笙望一眼睡得正熟的鲁子良,蹑手蹑脚的起身,一同服侍沈南笙的,还有春花,秋菊两个丫环,倚罗想凑进去,跟沈南笙说几句话,都说不得。

沈南笙梳洗完,倚罗凑到她耳边,悄悄的说了一句,“小姐,那嫁妆是空,只有八担是塞了东西,最值钱的,就是有五匹云锦了。”

沈南笙脸色凝住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我待会,要怎么说?”

“少夫人,快去吧,夫人老爷都在前厅等着呢。”苏婶在外面唤着。

沈南笙挤出一丝笑意,“这不,子良还没起床,我先唤他起床。”

“少夫人,大公子体弱,夫人说,就免了大公子请安了。”春花挽着沈南笙,补充说,“少夫人不必紧张,夫人说了,少夫人这是新媳妇过门,明日便可免了请安这礼,以后在鲁府,不必拘礼的,少夫人只要照顾好大公子,便可以了。”

“那,那,去吧!”沈南笙的笑意在脸上凝住,心里发骂着,沈老夫人就算随随便便把那些箱子塞满,哪怕是不值钱的东西,她也不会太难看的,如今,空抬一百零八担的嫁妆,虚造声势,她压根就是想沈南笙在鲁家,没好日子过。

果不其然,敬茶过后,红姨娘拿着她的媚眼上下打量着沈南笙,鄙薄的说,“你们沈家可真是吃肉连骨头都舍不得吐出来,老爷把在永安城的那两块地皮,还有一处商铺,都作为聘礼给你们了,你瞧你那嫁妆,说得好听,一百零八担,沈家风光嫁女,那嫁妆从永安城抬到幽云城,长的还不是你们沈家的脸,谁知道一打开,竟是空的,那几匹粗布,就算给云儿做衣裳,她都瞧不上眼呢!”

云儿是红姨娘房里的丫环。

沈南笙低着头,窘得无地自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母亲会这么做,我们无意伤了两家人的和气的。”

“无意伤了两家人和气,听你这么说,我一说你两句,还是伤了两家人的和气了?”红姨娘哼笑,“还说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过是舔着脸想吃鲁家的,还要装充好人,这一百零八担的嫁妆,整个幽云城的百姓都看到的,将来鲁家若是薄待你,肯定会让大家唾骂的,毕竟你一个好好的姑娘,竟肯委身嫁给我们子良,可如果我们把你沈家空抬嫁妆这事说出去,丢的也是鲁府的脸,你们沈家的算盘打得可真够精的。”

安姨娘劝和,“姐姐,就别说了,都是一家人,这些话说出去让旁人笑话,我们鲁家原本就不需要南笙带什么嫁妆过来,有就锦上添花,没有也不碍事的。”

“哼,我这个人心直口快,不像你们,虚伪得很。”红姨娘冷笑着。

安姨娘就拉下了脸,不敢再说话了。

鲁夫人起来,从丫环手上接过一个盒子,“南笙,安姨娘说得对,我们不倚望着你有什么嫁妆过来,不过这事,你们沈家做得的确不厚道,母亲希望这事你事前是不知道的,再有,这种欺负上脸的事,你最好也别想做,安心的帮我照顾着子良,那母亲就知足了。”

鲁夫人从盒子里取出一只多子多福的玉佩,红姨娘瞧着那只玉佩,两眼发亮,两只手扭着手上的帕子,“大姐,你不会是想把这只玉佩给这丫头吧,这丫头来路不纯,行事又不磊落,这只玉佩可是鲁家的家传之宝,怎能轻易给了旁人。”

鲁夫人冷笑的瞅一眼红姨娘,“我就子良这么一个儿子,南笙跟子良成亲了,这只玉佩就是她的了,来,南笙,你拿着。”

沈南笙有些为难,“母亲,这么贵重的东西,南笙要不得。”

“这本就该是你的。”鲁夫人拍着沈南笙的手背,“安心的收着,母亲老了,没精力了,你帮母亲照顾好子良,是母亲最大的宽慰了,当然,你能给子良生下一儿半女,那是最好的。”

“啊……”沈南笙更是为难了。

红姨娘笑得谄媚,“姐姐,你这不是为难这丫头吗,就子良那样子,能活多几年都是福气了,还指望他有所作为。”

鲁夫人白番着眼珠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的。”

果然,鲁家这位红姨娘,深得鲁老爷的偏爱,的确跋扈得很。

6.

沈南笙空抬嫁妆的事,在鲁府传开了,沈南笙憋着的气,不知往哪里撒。

回到房里,正看到一个男子从房里出来,两人撞了一面,男子向她点了点头,“少夫人。”

“哎!”

沈南笙望着男子,问春花,“他是谁?”

“那是云大夫,近几年来,大公子的身子,都是云大夫在料理。”春花说着。

沈南笙嘴角轻轻挪动,心里感叹一句,“好年轻的大夫,他的年纪比鲁子良还要小三两岁吧!”

秋菊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过来,“少夫人,少爷该喝药了。”

“行,给我吧!”

沈南笙盯着那碗药,她心想,如果鲁子良是装病的,那他应该不会喝药吧。

沈南笙把药搅凉了一些,坐在床边,扶着鲁子良起床,她压了压嗓子,“子良,该喝药了。”

鲁子良用眼皮望一眼沈南笙,“有劳娘子喂我了。”

鲁子良竟一滴不剩的把那碗药喝了,看来,沈南笙那猜测落空了。

沈南笙起身,鲁子良拉着她的手腕,“坐下陪我说说话。”

沈南笙疑惑,又有些乏意,“你想说什么?”

鲁子良勾动嘴角,似乎睡了一夜,气色好多了,“那就说说,你那一百零八担的嫁妆,是怎么回事吧?”

沈南笙面色露怯,她深吐口气,“这事,真没什么好说的。”

“你什么都不说,我可是帮不了你的。”鲁子良掖着被子,“我虽是个病人,可我好歹是鲁家大公子,如果我不帮你,你在鲁府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沈南笙不以为然,“你先顾好自己再说吧,再说了,我是要离开的人,日子好不好过,都只是暂时的。”

鲁子良有些愠色,“你既然那么想离开鲁家,为什么非得嫁过来。”

沈南笙目光飘忽,她冲着鲁子良轻笑,明明是盯着鲁子良看的,鲁子良却在她那目光中,似乎看到空荡荡的,容不下一物。

“我父亲要报你父亲的恩情,母亲又舍不得二姐嫁过来,如果非得牺牲一个人来成全这两家的颜面,显然,我就最合适,入不了母亲的眼,进不了父亲的心,而小娘又巴不得我名正言顺的做沈家女,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鲁子良纠着眉心,“小娘?沈老爷不是没有妾室吗?”

沈南笙怅笑,“是啊,沈百诚没有妾室,不过是有一位卑微的丫环,曾经与他一夜贪欢,连通房丫头都算不上,小娘怎么舍得放过让我替二姐承了这门亲事的机会,那可能是我唯一一次,明正言顺的做沈家女儿的机会了。”

鲁子良错愕的张着口,盯着沈南笙看。

沈南笙耸耸肩膀轻笑,“鲁大公子不必用这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我,显得我没人要,怪可怜似的,其实我不可怜,我也不需要别人可怜,至少我不会自怨自艾。”

鲁子良摸着后脑勺,“我不可怜你,这天底下,还有比我更可怜的人吗,你放心吧,我不会困着你很久的。”

沈南笙剥着果子的手搁愣着,她缓了下,又认真的剥完那颗果子,往鲁子良嘴里塞进去,“我虽不乐意这门亲事,可我也非歹毒之人,指望着你有什么差池,你就好好的活着吧。”

沈南笙起身,捋着裙子,往房门处走出去,鲁子良叫住她,“你去哪里。”

“找云大夫聊聊,他都治疗你那么久了,一点起色都没有,不是庸医就是江湖骗子,年纪轻轻的,不学好的,偏学那拿人性命,招摇撞骗的事。”沈南笙说得一副凛然正气的样子。

沈南笙出去后,鲁童进来了,他把房门紧闭上,“公子,这少夫人可信吗?”

鲁子良靠床上,嘴角露着笑意,“当初红姨娘提起我与沈家的婚事时,我还想着她居心不良,兴许她只是想在父亲跟前讨好吧,沈南笙似乎没有恶意。”

鲁童接着说,“公子还是搬去厢房吧,若不然很容易让少夫人发现你是装病的。”

鲁子良瞅一眼鲁童,表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好不容易娶个媳妇,你们倒好,连碰都不给我碰。”

“我们也是担心,公子有了媳妇忘了仇。”

鲁子良眸子瞬间阴沉,“不会的,这些年鲁家都要落在红姨娘那房了,可真的查不到一丝线索,你去永安城一趟,把沈南笙的底翻个底,还有,找人盯着沈南笙。”

作者:白梦,90全职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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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冲喜2:被迫嫁给病危的贵公子冲喜,殊不知装病的贵公子先动了情

完结篇:冲喜3:代嫡姐嫁给病公子冲喜,硬是把日子过成羡煞旁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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