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的一条街上,出现了类似丧尸一般的人物,行尸走肉一样。
这个街道处于美国费城,叫肯辛顿大街。
这让人感觉特别不理解。费城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要知道,费城可是美国历史名城。
美国总共只有二百四十年的历史,竟然还有一个历史名城。没历史的美国有一座历史名城,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费城相当于中国的西安,而中国除了西安,还有洛阳,有开封,有南京有北京,美国论历史,就只有这一个费城。
这里是美国独立军的大本营,是美国独立战争的指挥中心。
在1790年到1800年,这里曾经是美国的首都,两次大陆会议在这这里召开,独立宣言在这里起草,美国联邦宪法在这里制定,它所在的宾州被称为是拱顶石州。这里曾经举办过世博会,制造业产值曾占全美的百分之三十,在这里曾经建立了美国第一家银行和第一个证券交易所,是美国第一个入列世界遗产城市的美国都市。
有人说,把费城放大就是美国,把美国缩小就是费城。
这么一个城市,为什么会出现丧尸街呢?
我们先看一下费城的历史,为什么这里会成为美国独立战争的大本营,为什么这里被称为是美国的魂器之城,是美国的精神内核所在。
要说到费城,就不得不说到一个人,威廉·潘恩。
这个人被称为费城之父,他是费城的设计者,费城可能是第一座按照个人的想法设计出来的一个城市。
现在费城里有很多他的雕像,而且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城内任何建筑的高度不能比威廉·潘恩雕像高,如果高了,那就要出大事,城市就要走下坡路,首先就是体育成绩不行。
费城是美国体育重镇,NBA有76人队,张伯伦、艾弗森都在这里打过球,橄榄球、棒球也都很厉害,但有一年,有一栋新建筑不讲楼德,竟然高过了威廉·潘恩的雕像,结果那一年后,费城的体育成绩直线下滑,这在费城心中,是很丢面子的。后面有人新搞了一个雕像,然后放到最高的建筑上,镇住了这座城市,费城的体育成绩才重新起来。
可见,费城就是威廉·潘恩的地盘,费城必须在威廉·潘恩的注视之下。
威廉·潘恩是英国人,是个贵族,官二代,他的父亲也叫威廉·潘恩。
老威廉·潘恩,叫他老宾吧,老宾是英国海军上将,参加过两次英荷战争,帮助英国从西班牙手里抢了牙买加。
老宾跟英国皇室很好,1642年,英国内战,查理一世被处决。老宾是支持皇室的,最后英国复辟,查理二世上位,老宾就起了很大作用。
查理二世人称欢乐王,放到中国,可能就是杨广这个级别的,尤其喜欢打牌,在查理二世的牌友里,就有老宾。老宾是个高手,打牌总是赢,最后,查理二世就欠了老宾一万六千英镑。英国王室有钱,但现金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反正这笔钱就欠着,以后有机会再还。
什么机会呢,就是老宾的儿子小威廉·潘恩,也就是小宾。
说起这个小宾,对老宾来说,就是特别不省心。这位哥们也没别的,就上了大学以后,接触了一个教派叫贵格派。
这个教派也叫教友会,也叫公谊会。这个教派的宗旨有点像中国的禅宗,就是不要搞什么复杂的仪式,不要牧师,不要教堂,连圣经也可以不要,只要你心中有上帝,那上帝就会光照你,你可以直接跟上帝对话,你的想法不需要通过教会,通过牧师,你们直接联系,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你说好不好。这个教会也叫颤抖派,据说,当贵格派的人跟上帝建立联系时,就会激动的全身颤抖。
贵格派还提倡信教的人人平等,大家都是兄弟,互相帮助。
小宾到了学校以后,接受了这个思想,年轻人,就是很单纯很美好,被这个打动了,多纯粹的信仰,这比什么天主教不强多了。就此成为了这个教派的信徒,他也没想到,他将来为贵格派建立了一座贵格乌托邦城。
当时,他的行为当然是大逆不道,圣经都可以不要,圣诞节也可以不过,教堂也可能不要,那我们花的那些钱精力都白费了,然后你们还要批判教会,你怎么不上天,封你一个齐天大圣好不好。最后他被大学开除了,还因此坐了牢,被关进了英国秦城伦敦塔。他父亲也曾经蹲过,但时间短,父亲对他的这个作风也是不理解,恨铁不成钢。但最后还是原谅了这个儿子,亲生的,跟中国足球一样,踢不过日本,踢不过澳大利亚,但有什么办法,轮巴掌前想一想,亲生的,随自己,不要打不要骂。
最后,小宾继承了他父亲的遗产。老宾原谅他了,跟国王打了招呼,把我儿子放了吧。小宾就出来了,出来后,那信仰不会变啊,还搞贵格那一套,英国社会也不容他,最后,小宾想了一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那我去别的地方好不好。这时候,英国正在开发北美,因为查理二世搞复辟,有很多从龙之臣成为爵士,小威廉·潘恩的父亲就因为这个封的爵,封了爵就得有土地啊,英国这么点土地,分了查理二世也舍不得,就把很多人的土地分到了万里之外的北美。
小宾就说,那我也去北美好了,我不在英国呆了,另外,你们不是还欠咱家一万六千英镑嘛,所以你在北美给我一块地,这债就抵销了。
查理二世一看这个可以有啊,一是可以送走这个贵格活跃分子,二来还可以销债,就把北美纽约下面的一块地给了小威廉·潘恩,查理二世也大方,这块地几乎相当于英国本土的面积了。这个地方有很多树林,小宾就起名叫夕法尼亚,就是大树林的意思,英国国王说,这得加上你爹的名字,别忘了,这是销他的债。所以又加上他爹的名字,也就是宾,联起来就成了宾夕法尼亚。
那有了州,还得有城啊。小小宾来到这里以后,就开始规划建城,一般人玩我的世界,在虚拟世界建一个城,但小宾真正是线下规划城,按他的想法,这座城是一座绿色之城,建筑跟树林相互融合。
最重要的是,这将是一座自由之城,任何宗教信仰的人都可以来这里,不仅仅是贵格派,当然,最开始来的主力还是贵格派。他制定了法律,禁止因宗教问题虐待任何人,主张将一切相信上帝的人都视同手足。而且他虽然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但他没有当土皇帝,而是很包容,也没有给自己留很多特权,法律由这片土地的人共同制定,自己决定地租跟税收,法院采用陪审团制,而且为了适应将来的变化,小宾还宣布可以对法律进行修正,这也是美国后面的修正法案。所以,美国建国等于在这里先搞了一个试点。美国建国的很多思想就来自于小宾的乌托邦思念。
这里的土地都是很便宜的,半卖半送,所以吸引了大量的人来,包括法国、瑞典等其它国家的人登陆北美,把费城作为第一选择,费城全称叫费拉德尔菲亚,是希腊语,友爱之城的意思。这里跟印第安人的关系也不错,没有用枪去抢土地,所有的土地都是用买的方式购得,当时,别的地方混不下去的印第安人还会跑到这里来居住。很快,费城就发展了起来,甚至人口一度超过了先发展起来的纽约。
小宾做为这里的总督,没有搞什么钱,他的愿意就是把这里打造成他的乌托邦,一个城邦实验,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实践他的贵格派理念。
贵格派现在信徒不多,不过几十万,但出过很多名人,比如美国总统尼克松总统、影星詹姆斯·迪恩。贵格跟中国的关系也不错,完成中美建交的就是贵格派总统尼克松,二战的时候,常驻延安的国际医疗队就是贵格会医疗队。因为在二战的医疗救助,贵格做为一个教派还拿到诺和平奖。
贵格还在中国帮助建了一所学校,就是成都华西协和大学,这个学校的标志建筑就是典型的贵格建筑,贵格教派出过不少建筑家,都形成了自己的流派,美国国会山也是他们设计的。这个派重视教育,美国有两所大学,都是贵格派创建的,马里兰州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和纽约州的康奈尔大学。小菜菜就是康奈尔大学的学生。看来,好大学也出莫名其妙的学生。
贵格派做生意也特别厉害,宾州大学沃顿商学院的核心就是贵格会派,他们有不少自己的品牌,比如有一个贵格麦片,广告语就是贵格麦片的品质和信誉像贵格会会友一样诚实和可靠,包装上面的头像就是贵格教徒。
在英国还有一个其乐鞋,创始家族以及所在的小镇都是贵格派人。
而费城就是贵格之城,是最能实现贵格精神的城市,这里也是美国最自由最开放的城市。所以这里成为了美国精神的拱顶石,是美国的魂器之城。最后成为了美国独立以及建国的发源地和大本营。
这个是费城的老历史,那为什么会出现丧尸街呢?
其实这也是美国的一个现状,在美国都可以看到这样的街区。
其原因就是,美国梦的破碎。
美国社会学家罗伯特·帕特南写过一本书,叫《我们的孩子-陷入危机的美国梦》
他就比较了美国六十七年代美国黄金时代的情况跟现在的情况。说六十年代的时候,大家都有饭吃,都有工作,大家都有希望,感觉未来都是美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美国梦,无论你是穷人还是富人,还是中产阶级,大家都生活在一个社区里,社里的孩子,无穷家庭背景都在一个社区,一个学校上学。在生活上学习上相差也不大,但到了现在,社会分层了,首先是社区分层了,有好的社区,有坏的社区,好的社配好的学校,居住在里面的,都是中产阶级或者富人,他们纳了税,所以有大量的警察维持治安,而在坏的街区,变成了三不管地带。这就造成了两个不同街区的孩子命运大不相同。
以前,穷人的孩子也能考上大学,能不能考上大学,主要取决于孩子的中学成绩。
但现在不是了,能不能上大学,取决于他的家庭,富裕家庭的孩子上大学的机会远大于穷人家的孩子。
以前穷人的财富增加是比富人更快的,这让全社会的人感觉更有奔头,但现在,富人更容易变得更富,穷人要改变自己的地位却变得越来越难。
以前是父亲主外,赚钱养家,母亲主内,操持家务,共同抚养几个孩子。一家人一个人工作就可以让全家住别墅,养两辆车,维持高水准的生活。
不是了,现在分成了两派,一个是上层阶级,这种家庭也不太可能只有一个人工作了,往往是父母都有工作,家庭有两份收入,但这还是不错的,孩子还能跟父母生活在一起,受到好的影响。
但下层社会,一般只有一个人能够工作,另一位找不到工作,收入过于单一,那无法支付好的教育开支,而且下层社会越来越多的非婚生育,计划外生育,或者只同居不结婚,单亲家庭越来越多,或者拼盘家庭越来越多,美剧《无耻之徒》讲的就是这样的家庭。
下层的家庭和上层的家庭,孩子的成长环境是完全不同的,有的受过家庭暴力,有的家长不支持孩子读大学,有的家长本身自己就有问题,有的甚至由祖父辈来抚养。
这是家庭的,还有社区的,还有学校的。一个人能不能往上走,重要的不是你自己学习成绩有多好,而是你的同学是谁。
通过街区的不同,美国已经将高收入家庭跟穷人家庭的孩子分流到了不同的学校。现在的家长买房子,先看学区,这导致了好学区房价的上涨,好学区自然将穷人排除了出去。
好学区里不仅仅有更好的老师和教育资源,学生还有更好的家庭环境和优越的家庭条件。这些家庭的孩子不仅受益于好的学区,还会把自己家庭的好资源也帯到学校里,这导致好学校越来越好,大家知道,在中国,有的小学的校运会是在鸟巢附近的国家体育馆开的。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美国自动按金钱划了地盘,好的家庭,好的学校,好的街区,泾渭分明,在一个城市,有的街破破烂烂,丧尸满地走,你开个车进去,跟拍黑社会大片一样。很没有安全感,另外一边,立马就光鲜亮丽,让你感受到资本主义的繁华。
所以,我们中国为什么要搞大学区,就是让好学区跟富社区脱钓,让穷学生跟富学生也能在一所学校学习,美国的研究也发现,穷学生的同学也有富同学的话,对他们的学习是有帮助的。一个人的成就,同学的影响很大。
美国的问题,自然也是费城的问题。
现在费城还有它的两面性,一面是美国前五的大城市,是贵格之城,是友好之城,这里或者那里刚修了一个街心花园,而且是按照小宾的绿城理念规划的,看上去,特别美好。
但同时,另一个街道的人可能在上演丧尸片。这个丧尸街区叫肯辛顿大街,是费城最危险的社区。
但在五十年前,这里并不是这样的。据老居民回忆,以前这里是很安全的,夏天热的时候,孩子可以跑到屋顶露天睡觉,现在肯定不用想了。以前这里是一个白人工人阶级聚居的区域,这里面的人关系很紧密,大家都相互知道邻居的情况,大家一起相互关照,维持这个社区。居民除了工人,还有律师、医生这些高收入者,还有办公室职员,不同收入阶层的人完全可以在一个社区生活。要是有小孩子闯了祸,马上就会有人认出你,然后叫你的名字,那谁,二蛋,瑞秋,你们还不回家,回去我告诉你家长,不揍死你。现在不行,现在看到小孩子,立马就掏出小刀,快,把你的压岁钱给我。
以前这里有公园,有溜冰场,还有各种爵士和踢踏舞课程,免费参加,相当于中国的广场舞。孩子可以随便出去玩,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到了周末,家家户户拿起扫把一起打扫社区,现在看起来,这个地方就是一个接一个垃圾堆。
五十年前,是这个街区的黄金时代,仅仅过了二十年,这个街道开始走下滑路,再过二十年,毒品进入了这个街区,到了现在, 这里就变成了丧尸街。街道没人打扫,街区没有公共设施,警察不敢上街,甚至孩子都不敢上学,因为担心回来的路上太不安全。
这里成为了一个毒品泛滥的地方,这里的毒品全美国最便宜,很多别的地方的人都跑到这里来进货。费城因为吸毒过量而死亡的人数达上千,所以你知道,为什么美国新冠死这么多人,美国人并不着急,因为在新冠的前面,还有更多的东西让他们死亡的,他们都不怕,还怕这个新冠。美国人知天命啊。当地政府甚至觉得需要搞一个毒品驿站,组织起来,这样至少不会过量导致死亡。组织群众怎么安全吸毒,这也是美国人敢想。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当地人认为是是非白人进入。白人工人的逻辑,我们社区不行了,是因为街区住了黑人了。其实这里主要还是白人居住。
有的认为是毒品进入搞坏了街区,其实毒品是后果,不是前因。是街区衰败导致了毒品的进入,而不是毒品进入导致街道破败。
那是什么原因呢?
美国的经济学家,社会学家早就看得很清楚,就是去工业化。
美国的黄金时代,就是工业化还有优势的时代。费城又是美国的工业重镇,当时人人都有作。但随着美国的去工业化后,美国的制造业下滑,费城就业岗位越来越少。美国资本家一算账,搞工厂多累,我们搞点金融,全球割一波韭菜,比什么都强,要么就搞高科技,高附加值,让中国当工厂,给我们生产东西,利润大头是我们的。所以,美国经济是两头,一头是华尔街,一头是硅谷。
美国这个套路是不错的,最少的付出拿最多的利润,利润最大化,永远是资本主义家的追求。但是,去工业化后,工人没有工作了。
制造业是穷人最好的福利。肯辛顿大街是以工人为主的街区,工厂没了,工作没了,这个街区的失业人口开始多起来,没有了工作,那失业的人在家没事干,那怎么办,去打架,去抢东西。街区就变得危险起来。社区治安乱起来后,有能力的,比如律师、医生们就搬走了,只剩下搬不走的穷人,街区开始分化了。富人聚居起来,交的税多,警力充足,更有安全感,邻居往来无穷丁,就吸引更多的富人。穷人交税少,警力不足,穷社区越来越不安全,所以街区越来越分化。变成富人区只有富人,穷人区只有穷人。
同样的,富人街区有能力支撑好的学校,生源更有优势,学生家庭的资源更好,好的学校会变得越来越好,最后就变成了好学校,好学校所在的区域就是好学业,也就是富人区。
坏的学校,学生家庭条件复杂,周边环境治安差,自然学校就越来越差。孩子在学校里读不好书,提前进入社会,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又给这个社区的混乱增添了一份力量。
最后,是美国的福利还不错,就算你没有工作,美国也完全有能力养着你,最近麒麟画了一张洛杉矶平淡无奇的夜晚,本来是讽刺美国社会的,新冠流行导致家庭的男主人去世。
但是,你看一下,人家主要的劳动力去世了,但家里还住得起大房子,还养得起孩子,还吃得上饭,生活是完全不用担心的。如果就物质生活而言,美国的低层生活可能是别的国家梦想的生活,所以,美国撤军,那么多阿富汗人要搭上飞机去美国。
美国的去工业化再加上美国的高福利,导致两个结果,一个是以制造业为生的下层百姓上升的渠道没有了,工作都没有了,还想什么奋斗啊努力啊,美国梦对他们来说已经破灭了,但是,他们又没有衣食之忧,未来没有希望,眼下又没有生存危机,人自然就躺平了,躺平的下一步,就是像肯辛顿大街这样,得过且过,没事走走丧尸步,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中国人讲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但现在看来,也不全是,美国人不缺吃,但没有了美国梦,那就是空虚啊。这就是费城的现状,也是美国的现状,一个割裂的社会,一个分层的社会,一个折叠的美国。其实美国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从特朗普就在讲,要让工厂回美国,最近还要求台积电搬到美国去,但现在美国要重振制造业,它的竞争力能不能恢复呢?
如果不能,恐怕肯辛顿大街很难再回到当年的黄金时代,回到那个邻里相互支持,相互关照,富人穷人居住在一起的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