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八字的女人心恨 嗔恨心重的女人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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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纳妾

洞房花烛夜,月色如水,映照出王府一片喜色。

“王妃,王爷已经在侧妃那里歇下了。”

门外侍女的声音让任婉惊醒,她坐在床榻,满心欢喜的等着她的如意郎君到来。只是她没想到,红烛燃尽,她竟然等来了丈夫在新婚当天宿在别的女人那里的消息。

三年前,他对她许下承诺,说要娶她,于是她便痴等了三年。

如今当朝王爷为了笼络边塞,命令摄政王容楚暮娶漠北部落的公主任婉为王妃,两国交好,不再滋生战事。

她和容楚暮是国婚,他竟敢在他们大婚当日纳妾!

任婉掀了红盖头,带上陪嫁侍女阿淼一路奔向侧妃的住所。她命令阿淼撕掉了门口刺眼的红色喜字,一把推开了房门。

“好大的胆子!”

未等任婉看清眼前人的神色,身边的阿淼脸上已经被狠狠甩了一个巴掌,来人是会武功的,所以只是一巴掌,阿淼的嘴角便见了血。

容楚暮的红色喜袍还未褪去,英俊冷漠的一张脸是层层冷意,他看着任婉,没有半分情意。

“漠北的公主如此不懂礼数?”

任婉怔怔的看着他,身子竟无法动弹。

“今日是你我大婚的日子,你为何要如此羞辱我?”

“你可知道,你王妃的位置原本是谁的?”容楚暮的声音清冷得很,竟让人感觉到几分凉意:“如今我心爱之人只能沦为妾室。”

她痴痴的看着他:“可你答应了要娶我……”

容楚暮脸色沉沉:“为了将你许配给我,王爷用玥玥生命作要挟,我岂能不从!”

若容楚暮早已心有所属,那他为何当年要答应娶自己。

思考间她的气势已经减了大半:“这些事我从不知情,若我……”

容楚暮拧眉,不耐烦的打断:“大漠部落多番骚扰我朝边境,战事连绵,无数百姓死在你国铁蹄之下,这些事你也不知情吗?即便今日本王娶了你,也不过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你若安分守己,这府上还有你的生存之地。但你记住,在这府上,你连个下人也不如。”

他的话一字一句犹如利剑刺向任婉的心口,两国交战伤亡无法避免,这样沉重的仇恨,她如何承担得起。

痴恋容楚暮三年,如今才终于等来时机。

漠北与天朝京城相隔千里,她只带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阿淼入京,两人在马车上奔波了整整一个月。

嫁过来时她怀着满心的欢喜,告别了生养自己二十年的土地,还有宠爱自己的亲人。

离开时,她向父兄保证,会与夫君相亲相敬,琴瑟和鸣,做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可她没想到,自己的意中人,竟然视她为仇人。

罢了罢了,这一生也就如此了罢。

任婉怅然若失,带着阿淼便要离去,容楚暮一挥手,门口竟被下人团团围住。

她不明所以的看向容楚暮:“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容楚暮脸色沉沉:“今日你的侍女私闯侧妃住处,撕了本王亲手贴的喜字,坏了这府中的规矩。”

心中猛然一惊,她强忍住心中的慌乱:“那王爷想要怎么处罚阿淼?”

“杖毙!”

第二章 下跪

话语间下人已经将阿淼拖了出去,任婉慌了神,她和阿淼从小一起长大,虽名为主仆,实际情同姐妹。

若要将阿淼从她身边夺走,无疑于去了她的半条命。

“王爷!”任婉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向他求饶:“阿淼无知,今日所犯之错都是受我指使,要打要罚都请算在我身上,还请王爷放过阿淼!”

容楚暮冷面如霜:“要想放过这个奴才也不是不可以,便请公主磕头赎罪,磕到本王的侧妃满意为止。”

大婚当日,要她当着所有下人的面给侧妃磕头,不仅是在羞辱任婉,更是羞辱整个漠北。若是传出去,漠北要如何在列国之间自处。

屋外杖声已经响起,阿淼是最能忍的,在挨了几杖后终是受不住呻吟出声,可她却还是满心顾虑着任婉。

“公主,不要跪!”

任婉心急如焚,整个人像是被置于火上,煎熬万分。她看向容楚暮,却见他仍旧是一副冷漠无情的模样。

“奴婢愿意一死,保全公主和漠北尊严……”

屋外阿淼的声音已经弱了下来,她终是忍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求王爷,侧妃饶了阿淼!”

额头用力的磕在石板上,她不敢看向来人,只麻木的重复着磕头的动作。此刻尊严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她只要阿淼活着。

她不明白,只是三年的时间,为何容楚暮像是变了一个人。

三年前她随兄长们出来打猎,没想到遇上沙尘暴和兄长走失。

漫天黄沙里,她遇到了受伤后奄奄一息的容楚暮。

即便是满脸尘土,也掩盖不了他精致的五官和周身散发的王者气息。她看到他腰间的玉牌,知道他是兄长口中,那个带兵百战百胜,让无数士兵闻风丧胆的摄政王。

任婉掏出防身的匕首,将它抵在容楚暮的脖颈,只要一刀,便可以了结这个敌国最强的首领。

可她终究还是下不了手,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滚滚黄沙中拖到了树下。她将自己水壶中仅剩的水喂给他喝,又把自己的披风裹在他的身上。

大漠的夜晚最是寒冷,他发着高烧呓语不断,是任婉将他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沙尘迷了容楚暮的眼睛,他看不清任婉的样貌,只记得她的声音似黄鹂般清脆动听。

“姑娘不必为了在下,误了自己清白。”

任婉不管不顾,只将他抱得更紧。

“敢问姑娘芳名,待在下回朝,一定娶姑娘为妻。”

任婉的脸顿时羞得绯红,此时两国正交战,任婉哪里敢说出自己是敌国公主的话,只说自己是边塞猎户之女,胡乱搪塞过去。

翌日清晨,天朝军队接到消息便要来接容楚暮回朝,任婉将他交给边境一处猎户手中,以自己的玉簪作为补偿,便匆匆离去。

因在沙漠中她将水全给了容楚暮,自己滴水未进,又着了风寒,回去后任婉便大病了一场,为此嗓子也哑了,再不复从前那般清脆。

任婉不知磕了多少个头,只觉得额头有鲜血流出,双眼发黑,在她快要昏过去时,终于听到屋内有一道柔柔的女声响起。

“王爷,公主也算是受到惩罚了,就饶了她们吧。”

容楚暮的神色也跟着来人变得缓和:“我的玥玥总是这样心软善良。”

她掀眸向那人看去,撞入视线的是一张明艳万分的脸,含情的眼眸像是一汪清泉。

来人竟江如玥!那个猎户的女儿,容楚暮的侧妃竟然是她!

第三章 废了她的手

任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竟昏睡了一天一夜。

额头上的伤口只被简单的包扎,一动便扯得整个脑袋都疼。

“阿淼……”她渴得厉害,叫了阿淼好几声也没得到回应。

在王府里,下人是最会看脸色行事的。经过昨天那样一闹,整个王府的下人都知道,王妃不得宠,被王爷厌弃,除了阿淼其他人必然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房门忽然被打开,江如玥带着侍女缓缓而入。如今的她,满头珠翠,光彩照人,和当初在塞外遇到时的模样已经判若两人。

“我没想到,你竟然是漠北的公主。”

她在任婉的床边坐下,从怀里缓缓掏出当初她留下的那枚簪子:“王爷以为是我救了他,所以他带我回了京,如果不是你出现,我会是摄政王名正言顺的正妃。”

任婉手心被自己捏得发疼:“是你李代桃僵顶替了我的位置,你就不怕我告诉王爷吗?”

江如玥冷冷的笑:“你觉得王爷会信吗?他曾亲眼见到你手持弓箭,射杀我朝的百姓,更何况你是敌国的公主,为何要救他国王爷的性命?”

漠北小公主,聪慧机敏,精通骑射。她虽是性格顽劣了些,却也不会滥杀无辜,草芥人命。

那一日她射杀的,是强抢民女,杀人放火的强盗。

任婉自知如今的局面已经不会轻易改变,便不愿和她多作解释:“阿淼,送客!”

哪知江如玥却狠狠笑了:“你的侍女已经死了,昨天就扔去乱葬岗了。”

胸口像是被活生生撕裂开来,疼得发冷,她不敢置信的抓住江如玥的肩膀:“你胡说什么,王爷分明说了只要我下跪,便放了阿淼!”

江如玥不屑的拂开她的手:“她挨了那么多板子,早就被打得皮开肉绽,我只是吩咐下人给她伤口撒点辣椒水,她便死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奔涌而下,任婉咬紧牙根,翻身下床狠狠甩了江如玥一个耳光。

她的阿淼没有了,那个从小到大守护她的阿淼没有了!

任婉还想动手,一股冷风穿堂而过,下一秒容楚暮一席白袍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擒住任婉的手,一掌狠狠抽在她的脸上。

“放肆!”

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烙铁印过一般。她自幼在父王兄长的爱护下长大,这是她生来第一次挨打。

可脸上的痛楚不及心中痛的千万分之一,她泪如雨下:“你们还我的阿淼!”

容楚暮锐利的眉峰微微一拧,在看到江如玥白皙的脸上一个清晰的五指印后,脸色越发阴沉得厉害:“一个婢女,死了便死了,你竟敢为她伤了玥玥。”

任婉头晕得厉害,几乎站立不住,嘴唇被她咬出血来:“伤她?我恨不得杀了她……”

“任婉,好,很好!”容楚暮的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携带着满腔的愤恨之情席卷而来,恍惚中她听到容楚暮对身边的侍卫命令。

“方才她用哪只手伤的侧妃,便废了她哪只手。”

第四章 圆房

摄政王随行的侍卫手法最是利落,手起刀落,任婉右手的手筋已便挑断。

顿时血流如注,任婉一度疼得昏死过去。

那是一双拿弓箭的手,她的父王曾手把手的教她射箭。她的箭法是那样的精准,若是个男儿,连她的兄长也比不过她。她曾骑着她的小白马,驰骋在大漠上。

任婉的右手就这样毁了,她再也拉不了弓,骑不了马。

此后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除了那日挑断她手筋的侍卫偶尔同她说几句话,再无人搭理她。侍卫或许是见她可怜,又或许是心中愧疚。任婉并不恨他,他不过也是听命行事罢了。

倒是江如玥居住的闲月阁传来了好消息,宫中的御医按例来给容亦云请平安脉,不曾想诊断出江如玥已有三月的身孕。

消息一出,整个王府都严阵以待,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

下人看向任婉的眼神不免多了几分同情,成婚这几个月,容楚暮从未踏足她的住所,唯有一次,便是带人废了她的右手。

隔日当朝王爷宣摄政王入宫,走之时他与照顾江如玥的随从千叮咛万嘱咐,万万护好江如玥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悲剧还是发生了,江如玥中午吃了厨房送去的糕点,下午便腹痛不止,很快便见了红。

大夫说是中毒所致,而所中之毒,便是来自大漠罕见的蛊毒。

任婉知道这件事是冲着她来的,她看着守在廊上的侍卫,凄然道:“你说,王爷会不会杀了我?”

侍卫不知怎么回话,她又自言自语:“若是以前,我还能和他过上几招,可现在……”

不等侍卫答话,容楚暮携着满身风雨,已出现在长廊尽头。

他面色沉沉,墨色的眸子仿佛淬了毒:“任婉,我从未见过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她心中一痛,眼眶染上了红色:“不是我做的。”

容楚暮恼了,揪着她的脖子便推着进了门,他狠狠将她压在门后,“大漠的女子就这般阴险恶毒,稚子无辜,你可知你手上染的是我孩子的鲜血。”

后背抵在门框,疼得她拧紧了眉,她想说漠北的女子最是坦荡,不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容,可话到嘴边却成了:“你应该知道,我才是名正言顺的正妃,只有我生下嫡子,妾才配怀孕。”

他咬紧了后槽牙:“你真是我见过最心狠的女人。”

随后擒住她的双手,将她的衣服一件一件褪去,粗暴的压在身下。

迟到了五个月的圆房,他的动作十分粗鲁,只是为了发泄怒火,一次又一次。

她呜咽着哭出声:“容楚暮,你就这样恨我……”

他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任婉拼命挣扎,雪白的纱帐被她扯落一地。疼,浑身上下每一处器官都在叫嚣着疼。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哥哥们护在掌心里长大,直到她奔赴千里嫁给容楚暮,尝到了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痛。

眼泪几乎都要留干了,她垂下双手,无力的看着头顶那晃动的纱帐。

许久后,她终于沙哑着嗓子开口。

“王爷,我祈求与你和离。”

第五章 再起战事

她曾经那么期盼着嫁给他,因为自幼丧母,没有母亲在身边教导她要如何对待自己的夫婿,孝顺自己的公婆。

在来的路上,她那么紧张,学了一遍又一遍天朝的礼仪。

幻想了千万种场景,可没有一种是她如今所面对的。

那个黄沙漫天的大漠里,星光璀璨的夜晚下,他许下的承诺都兑现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容楚暮翻身下了床,只留给他一个冷傲的背影。

“这是国婚,牵扯两国利益,你以为是你想和离就能和离的吗?”

她咬碎了眼泪,终是忍不住开口:“你还记得三年前,边塞忽然起沙尘暴的那天吗?你受了伤,是我……”

“本王当然记得。”容楚暮冷冷打断她的话:“那日你们漠北仗着沙尘偷袭我朝军队,烧我军队粮草,屠我士兵,如今虽两国交好,可这一战之恨,本王永不能忘。”

话已至此,她再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容楚暮离去后传来旨意,王妃谋害子嗣,从今日起,每日罚跪于祠堂一个时辰,掌嘴二十。

从那之后,容楚暮再未踏入她的住所半步。

到年底本是最热闹的时节,京城却一遍肃静。听闻边塞部落之间与天朝起了冲突,漠北已经遣了军队攻打天朝。

任婉整日惴惴不安,她不敢相信,父王兄长明知她在京城,为何还会起兵挑起战事。

身为摄政王的容楚暮自愿领兵出战边塞,江如玥得知这个消息,也只能含泪送他出城。

任婉站在城墙上,看着容楚暮身披战甲,他温柔的抹去江如玥脸颊的眼泪,字字柔情:“玥玥,你放心在府中等我,我一定会平安归来。”

她痛哭着扑向容楚暮的怀中,两人深情相拥,好一副痴情人场面。

只是忽然,容楚暮清冷的目光,竟向城墙上她的方向望了过来,任婉不等视线交集,匆忙转身而下。

回到府中后,府里的下人对她由原本的冷漠转而变成愤恨。任婉无从辩解,是漠北挑起的战争,她作为漠北的公主,自然便要接受天朝子民的怒火。

此后的日子里,她不再是王妃,而且一个砍柴挑水的婢女。

京城的冬天最是寒冷,她双手浸泡在结冰的水里浣衣,冻得满是疮口。再没有新鲜的吃食给她,有时候送到手上的饭菜早就已经发酸发臭。她曾走到门口,看到看家护院的黄狗碗里,甚至有大块的牛肉。

原来,在这些人眼里,大漠的公主连一条狗都不如。

战场很快传来捷报,摄政王领兵镇压了起兵的漠北部队,很快就要班师回朝了。

听到这个消息,任婉的心反而静不下来,漠北输了,还不知自己父王兄长处境如何。

正在她惴惴不安时,江如玥领着侍女缓缓而至。

“公主,恭喜啊,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你的兄长们了。”

任婉心中一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如玥抚嘴笑了,一脸轻狂:“王爷送信回来,漠北大败,漠北大王子沦为阶下囚,漠北二王子战死沙场,王爷已经领着他的首级回来复命了。”

第六章 怀孕

刹那间天旋地转,任婉仿佛置身战场中央,千军万马朝她奔来。

不!不可能!

她的哥哥们是大漠上最勇猛的英雄,怎么可能轻易被击败,这不可能是真的。

她猛的冲上前,死死拽住江如玥的肩膀:“你再满口胡言诅咒我的兄长,我杀了你!”

身旁的婢女上前将两人拉开,狠狠将她掼倒在地,雨点般的拳头砸了下来,她右手废了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人鱼肉。

“你还以为自己是尊贵的漠北公主吗?”江如玥上前狠狠一耳光甩在她的脸上,恶狠狠的:“看看你现在这丧家之犬的模样,我看你王妃的位置还能坐多久。”

她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天空,满脑子都是漠北和自己的兄长。

待江如玥离去后,她挣扎着起身,朝街上奔去。

街上一扫之前的冷清,百姓欢天喜地的庆贺着摄政王大战而胜,凯旋而归。

“摄政王千岁!摄政王千岁!”

城门大开,获胜的天朝军队鱼贯而入。

“你们可知这一仗多惊险,摄政王单枪匹马深入大漠腹地,斩杀了漠北二王子,敌方大王子为报仇中了我军的连环计这才被囚。”

“摄政王妃是漠北三公主,摄政王为了我朝百姓竟如此大义灭亲,实在可敬!”

“什么王妃呀,我听王府上的奴才说,三公主不得摄政王喜欢,在府上过得连个婢女都不如。”

“漠北来的女人,必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

任婉的耳膜都被刺得痛了,她拨开层层人群,站在路的中央,一抬眼便看到了队伍最前方,骑着黑马,一席月白色长袍肆意飞扬的容楚暮。

只是在他的身后,那脏乱不堪的囚笼里,他的长兄戴着铁镣,满脸血污的任来往百姓疯狂唾骂。

囚笼的右前方高高悬挂着一方首级,即便已经满面尘土,可任婉还是一眼便认出,那是平日最宠爱她的二哥。

胸口猛然一震,疼得像是有人生生将它掰成两瓣,她直勾勾的盯着那方首级,眼睛快要泣出血来。

“我们婉儿是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将来一定要嫁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儿。”

“将来若是你的夫君敢欺负你,哪怕相隔千里,他躲到天涯海角,我和大哥也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离开漠北时,二哥是那样的意气风发,俊朗的眉眼上都是笑意,他告诉自己要珍重,有时间他便来天朝看她,带上她最爱吃的马奶糕。

可现在,他身首异处,和她天人永隔。

任婉的目光缓缓投向容楚暮,视线相交,她戚戚然看着他,所有的热情和爱恋,在顷刻间被她兄长的鲜血彻底浇灭。

胸口忽然一暖,她猛然吐出一口血来,然后便昏了过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时任婉已在王府,混沌中她听到大夫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

“王爷,王妃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第七章 赏给别人做妾

像是迎面被浇了一桶冷水,任婉瞬间就清醒了。

天不垂怜,竟然让她在这个时候,怀了容楚暮的孩子。她撑着手臂坐起身来,痴痴看着卸下战袍换上常服的容楚暮。

一个多月风雨的洗礼,让他的肤色深了些,不变的是那双墨色的眸子,在看向她时依旧散发着骇人的寒意。

她知道容楚暮在得知江如玥有身孕时,是怎样的欢喜,所以从他的冷漠的神情里,任婉知道了,他不想要这个孩子。

不要便不要吧,生下来也不过是多一个人和她一起受苦罢了。

更何况,她也无法接受自己生下杀害自己兄长的人的孩子。

于是在容楚暮开口前她主动请求:“还请王爷赐我一碗落胎药。”

容楚暮脸色沉沉:“心虚了?知道肚子里的是孽种迫不及待的想要打掉他?”

孽种?任婉双手紧紧捏成拳头,指甲深深的划进肉里:“王爷,这也是你的孩子。”

他冷冷笑了:“任婉,我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你觉得这话我会相信吗?”

胸口像是灌了水银,堵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咬紧牙根:“你可以不要这个孩子,但是你不能侮辱我,这个孩子的的确确是你的……”

话音未落,容楚暮修长的五指已狠狠擒住她的脖子,“闭嘴,我出征的这些日子,听闻你和我的侍卫厮混在一起,公主既然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行当,不如我将你赐给我的侍卫作妾如何?”

她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我与他清清白白,更何况我是漠北的公主,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你不能随意将我许给他人!”

“可笑至极!漠北的王子已是我朝阶下囚,你一个小小公主,是杀是卖,皆为本王做主。”

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容楚暮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没有心……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眼泪滚烫,打在容楚暮的手背,像是烙铁一般灼热,他有一刹那的失神,只是一瞬便又将那分同情压了下去。

“少在我面前演戏,若不是你修书给你父王,说在王府受尽非人折磨,漠北王怎么会起兵南下。你的命是命,万千将士的命就不是命?如今这下场,都是你自找的!”

任婉怔住,她从未寄过什么家书,虽在王府备受苦楚,可她从未想过让父兄知情。

就是因为知道父兄视她为掌上明珠,若是知道她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中,必定拼死相救。到时两国盟约会因她而毁,百姓因她受苦,她断不会为了个人私欲牺牲万千百姓。

“我没有……”

容楚暮却不愿听她的解释,这个女人,贯会做戏。

是她写了家书给漠北,让漠北王起兵作乱;是她下毒害死玥玥腹中之子;是她勾引随从怀了孽种。这样的女人,死不足惜!

容楚暮松手,厌恶的挥了挥袖子:“你腹中的孽种我留着还有用处,在他生下来之前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若是你有什么妄想,你可想想你的大哥在天牢里能不能挨得过流水的刑具。”

第八章 真相

卑鄙!

他竟然拿自己兄长的性命来要挟自己,可他既然那么痛恨自己,痛恨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还非要自己把他生下来。

猜不透容楚暮的打算,任婉心中荒凉一片。

因为受了刺激,且本身任婉的胎像就不稳固,大夫交代了任婉千万不可再动气。

知道任婉怀孕,江如玥伤心得大病一场,她病了多久,容楚暮便在她的床边守了多少天。之后不知道容楚暮用什么手容哄好了她,总是她想象不到的柔情蜜意。

为了让她安胎,她住所的下人都换了一批新的。大概是容楚暮下了命令,顾忌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些下人对她倒也还尽心。

只是她终日都是无精打采的,一开始天天对着漠北的方向流眼泪,后来眼泪流干了,她便成天坐在长廊外发呆。

那个传闻和她有染的侍卫已经被容楚暮杀了,知道这个消息时,任婉只拧了拧眉一句话也没说。

这样的下场是她早就预料到的,他那么骄傲,不管事实真相如何,那个侍卫都非死不可。

腹中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大,可她仍旧是纤瘦的,弱小的身躯挺着孕肚看着更是可怜。

京城的规矩是家中夫人怀孕,可接亲人入府照顾,可她的亲人此刻被关押在天牢里,是死是活她都无从知晓。

王府着这四方的天,将她困住,让她像只笼中鸟。

她好想念大漠啊,想念那漫无边际的黄沙,想念那长河落日圆的夕阳。

街上传来一阵一阵的啰响,有军队集结的号角声,不知道为何,任婉一颗心悬在喉头,忽然跳得厉害。

她起身朝门口走去,却被侍女拦住。

“王妃,王爷说了您除了后院哪里也不许去。”

她越发的心慌:“我就在门口看一眼。”

“王爷吩咐了,奴婢不敢违抗。”

越是不让她出去,她越是不安,两人纠缠之际,江如玥领着侍女朝她缓缓走来。

她屏退了侍女,站在拱门前冷冷的笑。

“公主,孕中可还辛苦?”

任婉扭过头不去看她那张明艳的脸:“与你无关。”

她笑的越发张狂:“怎会与我无关,当日我中毒没了孩子,游医说我余毒未清,你可知道解我余毒的药引是什么?”

心中似有预感,任婉却不敢真的往那方面想去,她沉默着,却听到江如玥一字一句道来。

“我中的是蛊毒,药引便是下毒之人孩儿的胸口血一碗,不然你以为王爷为什么要留下你的孽种?”

头顶仿佛响过一个炸雷,将她劈得四分五裂,分明已经是开春的气候,她却冷得浑身发抖。

这些日子,下人对她照顾有佳,原来都只是为了取她孩子的性命罢了。

容楚暮,他好狠的心!

任婉眸子一片猩红,那凌厉的眼神仿佛要将眼前人生生穿透。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陷害我!”

“无冤无仇?”江如玥冷哼一声,“你坐在了我最想坐的位置上,害我永远低你一等。分明我让你做了那么多无法原谅的事,王爷竟然还想放你一马。只要你还活在世上,我就永远无法拥有王爷。”

似乎这样的打击还不够,江如玥继续说道:“你以为漠北王为何会挑起战事,是我派人取了你死去的侍女一根手指,修书给他,说你在王府生不如死,求他派人救你回家。传闻漠北王爱女如命,果真如此。”

任婉向后退了几步,几乎站立不住。

原来如此,一切竟然都是为了她!

“你还不知道吧,漠北来了一支精兵,将你大哥劫走了,王爷大怒,派了士兵满城搜寻,若是擒住贼人,杀无赦!”

第九章 错付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震得任婉头晕目眩,小腹处更是传来一阵阵刺痛,她咬住唇,豆大的汗珠不断低落下来。

不等她有所缓冲,门外忽然闯进一批全副武装的将士,他们恭恭敬敬的给江如玥行完礼后,竟然提剑直接指在她的脖子上。

“漠北大王子出逃,我们奉王爷的命令,请王妃协助抓捕犯人!”

说是请她出城,可分明那雪白的剑刃就紧紧贴着她的肌肤,一不留神便会成为剑下亡魂。

想到这里,任婉只觉得心底一片寒凉。

不再给她思考的时间,士兵已经推搡着她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狂风大作,将任婉的裙摆吹得高高扬起,她被押送着一路走向城墙最高的楼。

隔着人海,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城墙上衣袂飞扬的容楚暮。

明明是自己的夫君,却让人觉得那么的陌生。

他甚至不看一眼任婉,直接让手底下的将士押着她,推到了墙边。

高处不胜寒,任婉看着离自己十米高的地面,只觉得摇摇欲坠。

城下两队人正在厮杀,而她的大哥挥剑正斩下天朝一人首级。

押着她的人揪住她得脖子,朝城下吼道:“漠北大王子,你可听好了,你妹妹现在在我们手里,她肚子里可怀着你们漠北的血脉,若是你再不束手就擒,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脸被城墙上的沙砾划破,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更让她紧张的是,大哥竟然真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痴痴地看向她得方向。

有人瞄准时机挥剑便朝他刺去。

“不要!”

任婉痛苦的喊出声,滚烫的眼泪低落下来,溅起一圈尘埃。

好在任故身手了得,反手一把将那人刺杀,他朝任婉大喊:“婉儿!大哥带你回家!”

脖子上的利刃朝自己逼近了几分,她侧目看向容楚暮,却听到容楚暮冷着脸说出最残忍的话。

“任故,你若再伤我军将士一人,我便刺你妹妹一刀,你伤多少人,我便刺多少刀!”

得到容楚暮的命令,城下的士兵挥刀一一砍向任故,顾念着任婉他不敢还手,只能慌乱躲闪,一不留神已被刺中一刀。

任婉心如死灰,是她错了,一开始在大漠便不该救下她,亲手让他将自己和兄长送上死亡之路。

城内出来的士兵越来越多,再拖下去任故只有死路一条。

她挺直自己的后背,保持着漠北公主的傲骨,无视被剑刃划破的肌肤凄然站上城墙边,决绝的看向容楚暮。

“我曾经以为,在沙漠里救下的你,会是我这辈子的依靠。”

容楚暮有些怔住,他欲上前,却被她喝住。

“可是你杀了我视为亲人的婢女,废了我的手,将我兄长的首级悬挂于城墙之上。”

“甚至,连我肚子里你的孩子也不放过……”

看着她站在城墙上摇摇欲坠,容楚暮的心竟然也跟着颤抖:“任婉,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在沙漠救下我的人究竟是谁?”

她无视容楚暮的追问,忽然大笑:“我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百姓,更无愧对于你!只是我的父兄……”

眼泪不受控制倾斜而下,她看着远处护着兄长的精兵一个一个倒下,却因为牵挂着她而不肯后撤。

“大哥,你一定要活下来……”

漠北三公主,绝不做敌人掣肘亲人的棋子!

她毫不犹豫的推开身边人,朝城墙一跃而下……

第十章

“不要——!”容楚暮第一次慌了。

容楚暮望着那片刺目的猩红,捂着胸口身形摇晃。

本该清晰的视线却又变得模糊昏暗。

他原本想跑至城墙之下,却轰然倒地。

当容楚暮在城墙上被一箭射穿,等他醒来后,已过了几日。

容楚暮不顾身上的疼痛,听到身旁有侍卫守候,忙问:“王妃呢?!”

侍卫一脸悲痛:“王妃已死,骨灰被漠北大王子带回了漠北,估摸着这个时间,应该离开天朝了。”

“她真的死了……”

容楚暮突然沉了声音,回想那夜任婉坠落的身影感到恍惚。

曾经自己在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肉飞溅,都不及城墙下那一抹鲜红让他更为心惧。

可身上的疼痛,却时刻提醒着他,那天的事是真实发生的。

理智告诉他,像这样恶毒的女人,死了就死了,不值得他为她伤心。

可感性却又忍不住在想,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的闷。

甚至有一刻,闷得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任婉在坠楼之时说过的话。

“我曾经以为,在沙漠里救下的你,会是我这辈子的依靠。”

她还没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什么叫她在沙漠救下的他。

救他的人,明明是如玥!

想到这儿,他才发现,过去从未发现过的种种疑点。

如玥那么弱小的身子,又是怎么拖着他走过重重沙漠。

而且如玥的声音听来虽很似当时救他的那个姑娘,此刻细细想来,却仍有些许的不对劲。

反倒是任婉……

越靠近真相,容楚暮只觉越触目惊心。

“来人!”

“王爷,在!”

“给我去调查一件事情,尽快!”

……

调查结果很快出来。

从小到大,容楚暮都以为自己能承受任何结果,可现如今这样薄薄得一张纸,却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任婉也未曾骗过他半分。

当初救他的人,果真是任婉!

江如玥竟是冒充!

轰隆一声。

容楚暮脑只觉脑中一声惊天响雷,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这三年他都干了什么?

误会任婉,让她无辜遭受了三年的孤寂和委屈……

自王妃跳下城墙过后,王府内外就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

不多时传来谣言,盛府有个女儿长得和当初的漠北公主任婉一模一样。

是而王爷要将盛家的女儿娶进门。

听到这般言论的时候,盛襄正在院子里午睡。盛家老爷与夫人争吵的声音不断传来,不过是老话,无非你敢送女儿进宫,我便一头撞死,或是,为了盛家前程,牺牲一个女儿,也是在所难免。

盛襄一把拉下盖住脸的书本,露出一张俏丽的脸蛋来。

这张脸,她起初照镜子的时候,便觉得十分惊奇,竟然与她自己有七分的相似,若是刻意装扮一番,恐怕都能以假乱真了。

是的,这个盛襄,已经不是原来的盛襄,而是任婉。

盛襄前几天,不小心落水,救醒之后,这里头的芯子便换了,起初,她也觉得诧异,怎会有这般灵异之事,直到,发觉盛襄的生辰八字与自己,竟是一模一样,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第十一章

盛家对盛襄,寄予厚望,自从得知,自己的女儿与王妃长得相似之后,便让女儿少出门,刚开始,是为了避祸,后来,得知王爷对已故王妃的情深不悔,便开始精心培养盛襄,一举一动,莫不培养得相似至极,几乎就是任婉的翻版。

若非重生到这具躯体之中,任婉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与她这么相似的人,即便是她的姊妹,也找不到这样像的,而且,还在默默地照着她的样子模仿,任婉至今想到,还感觉不可思议。

只是,明日就是选秀的日子了,她不想回到那个,葬送了她一生的王府之中。

阿淼已死,她在这个世上再无牵挂。

至于容楚暮,她并不想再与他相见,惟愿相忘于江湖,永不再见。

只是,她重生为盛襄,却不能够一走了之,如果她不进宫,盛家就没有合适的人选了,盛襄有一个妹妹,才十二岁大,还是一个孩子,名叫盛芙儿。

盛襄看见她,就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盛襄不想让她来承担,原本该是自己承担的责任。

算了吧。

既然她接管了盛襄的人生,活下去,那么,就帮她,帮盛家这一回。

她推开门,淡淡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二老:

“襄儿愿意进宫。”

盛家是簪缨世家,盛襄身为嫡长女,不过是刚刚进宫,便获得了妃位的封号,封号为宸。

“王妃?”

江如玥分外惊讶,“宸”字是北极星的所在,一般是王位、帝王的代称,册为王妃,她凭什么?

林嫔愤愤道:“还不是凭着那张脸!您不知道,那位的脸,与那个已故的王妃,像了个七成,今日在储秀宫,引起轩然大波!像谁不好,偏要像个死人,晦气。”林嫔呸了一声。

“还给她赐居了鸾明宫!要知道,这宫殿自从王妃故去,就再也没有妃子住进去过,那三个字,一向是王爷忌讳的。

侧王妃,王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林嫔有些惴惴不安。

江如玥皱眉,扬了扬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无妨,不过是盛家的把戏罢了。”

她冷哼一声,“盛家以为,送上一个冒牌货,他们的地位就稳了?盛老丞相未免,将王爷看得太简单了一些!等着看吧,没过几天,这盛襄定会被王爷处死!”

“为何?”林嫔有些惶恐,她与盛襄素不相识,也不知道先王妃之事,

她自从进宫以来,便一直被冷落,为了不那么了无声息地老死宫中,才抱上了侧王妃的大腿,

她只是嫉妒,同为世家嫡女,怎么这盛襄就这么好命。

第十二章

江如玥道,“不仅盛襄要死,盛家满门都会遭殃!擅自揣测圣意,自古就是大忌讳,盛家树大招风,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无异于自掘坟墓!”

“王爷一向英明神武,断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盛家女子,便乱了分寸。”

江如玥眸子一暗,“碍着先王妃的面子,新鲜两天,可过不久,就会腻了,

你还不知道,王爷吗,这后宫,有哪朵花,可以常开不败的?”

花无百日红,她们都再清楚不过了!

除非,是死人,如同任婉那般,死在一个女人最美的年纪,才会让男人永远地铭记,成为心尖上的白月光!

可是,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

到底,还是她们活着的,笑到最后。

忽然,有个小太监轻轻地走近,跪下,细声道:

“回禀侧王妃,今夜,王爷翻的是,王妃的牌子。”

林嫔诧异,江如玥脸色难看起来,若是之前种种,都不算反常,可这第一天,便召人侍寝,到底是,有些迫不及待了,王爷,何时这般坏过规矩?

林嫔走后,她心中怨气无处发散,只狠狠拧住太监的肉,直拧到那里肿的老高,她才将人松开,命人将这太监带下去,重重地打板子。

听着皮开肉绽的声音,才让她的心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盛襄浸在温泉水中,有些疲惫,今日走了太多路,顶着那沉重的发髻,脖子都酸死了。

新拨给她的丫鬟灵儿给她细细地捏着肩,力道不轻不重,十分让人舒坦。

昏昏欲睡间,却被灵儿摇醒。

“王妃,今夜还要侍寝呢。”

盛襄任她给自己涂抹香膏,净面,又细细地擦干了长发,穿上一件素白色的绸衣,绸衣顺滑,肩膀微微滑落,露出雪白的肩头。

回过头,却见灵儿呆呆望着自己,眼里泪光闪烁。

“怎么了?”

灵儿飞快抹泪,笑道,“没,没事,”

盛襄垂下眼,轻声,“本宫,与那位先王妃,生得很像么?”

“像,”灵儿又摇摇头,“其实是不像的,那位王妃……太苦了,王妃是有福气的,今后一定可以平平安安,健康快乐。”

盛襄一笑,小丫头的愿望竟是如此简单。

只是,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呢?

王妃,她自然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

她也不禁猜测起容楚暮的用意,难道是,想要捧杀她么?

时隔她从城墙跳下,已经有五年过去了。她对这些事,都看得很淡,情爱是什么,不过是雾里看花,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如果都死过一回了,还要相信,那才是真的愚蠢至极。

一声“王爷驾到”,蓦地打断了她的所有思绪。

第十三章

“臣妾拜见王爷。”

淡淡的香气从她发间、身上传出。

盛襄抬眼,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正眼打量他。

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多年的帝王生活将他打磨得愈发沉稳,如同一把宝剑,沉在剑鞘中,锋而不露。

那双眸子瞧着人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叫人不敢与之直视。

“盛襄?”他淡声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与从前那般,什么情绪都不外泄,一时间叫人感慨万千。

盛襄乖巧地福身,“王爷,臣妾为您更衣。”

她将手放在他的衣带上,蓦地被他覆盖住了,干燥温暖传来,细腻的肌肤感触让她颤了一下。

盛襄的十指细长,是与任婉不一样的,任婉在府中如同下人一般受尽了苦难,早已不复当初的娇嫩,而盛襄,却始终光滑,也没有那些伤口。

他只是看了几眼,便淡淡地别开目光。

“本王自己来。”他将衣带拿开,径直走向屏风之后的浴桶。身材修长挺拔。

水声响起,盛襄呆呆地坐在床边,不禁想,如果坐在这里的是真正的盛襄,会是怎样的心情?

忐忑,还是欣喜?可不是哪一种,都不是现在的盛襄能够拥有的,她只觉得心中平静不已,那是千帆过尽之后的淡然,也许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反而没有什么值得去计较的了。

容楚暮从屏风后走出,身上向下滴着水,袍子勾勒出精壮的身躯,凤眸淡淡睨来,盛襄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臣妾服侍王爷就寝。”

容楚暮“嗯”了一声,袖口却滑出一物,坠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盛襄上前拾起,抬眼,正好撞进容楚暮幽深的双眸,心口突地一跳。

她低下头,端详着这根簪子。

一根满是裂纹的簪子,断口处被人用金子镶嵌了起来,那是一枚小小的金环,就好像是戒指一般,将这柄断掉的簪子牢牢地固定住了。

“不知为何,臣妾看着这根簪子,总觉得想哭。”她摸着那裂纹,指尖映着那暖玉,似乎都染上了一点暖色。

“谁教你,说这样话的。”容楚暮墨眸蕴怒,冷声道。

“王爷是在怀疑臣妾?王爷怀疑,臣妾是故意这样说的吗?”

几乎是瞬间,她眼中的泪便一点一点坠下,“臣妾自小养在深闺,只是觉得,这根簪子,似乎有种特别的意味。

它这般旧了,王爷还这样收藏着。是心上人的旧物吗?这样东西,总觉得,凝聚着什么特别的感情。王爷对另外的女子这样用心,臣妾心中酸涩,所以才有了那样的感触……”

第十四章

“可是本王怎么听说,爱妃对江家公子情根深种,甚至愿意投湖,都不愿进宫?”

江家公子?

哪个江家的公子,不会是御史中丞的儿子江牧之吧?

竟还有这样的前情,盛家害我!

“王爷是听谁胡说,臣妾绝无此心!”

见她眼中坚决不似作假,容楚暮道:“那么,侍寝吧。”

容楚暮走后,一道旨意就进了鸾明宫。

“今有盛家长女,贤良淑德,深得本王心,册为王妃,封号为宸,钦此。”

就这般,她从一个王妃,成了宸王妃

盛襄册封王妃那一天,天上正下着绵绵的细雨。

她脱下华丽的王妃袍子,肩膀正被灵儿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忽然,一声侧王妃王妃到,打断了来之不易的惬意。

盛襄微微掀开眼,一女子踩着莲步,款款走来。

“王妃好兴致啊,”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想来,这都是王爷吩咐布置的吧,这颗夜明珠,还是个稀罕的宝贝,王妃怎么就这么放在外面了?”

盛襄道:“王爷赏赐本宫的礼物,本宫想怎么就怎么,妹妹这是在质问本宫吗?”

“自然不是了,”江如玥笑道,“妹妹此次前来,是给姐姐贺喜的,妹妹手上有一块和田血玉,想要献给王妃,来人。”

她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人捧着一个小盒子上前,将盒子打开,顿时,温润的红光便流淌在室内。

只见那块玉呈现麒麟的形状,上面的鳞片栩栩如生,散发着尊贵的气息。

“这件宝物是臣妾的兄长,从极寒之地的寒玉山寻来的,如若王妃喜欢,”江如玥观察着盛襄的表情,蓦地一笑,“就送给王妃了。”

盛襄岂能不熟悉这是什么。在寒玉山,她在王兄的房间里,就曾见过这个玉麒麟。只是竟然,辗转到了江如玥的手上。

“既然如此,本宫,就却之不恭了。”盛襄叹了口气,命灵儿接过这锦盒。

江如玥松了口气,道:“实不相瞒,自从王妃王妃去后,王爷就鲜少踏足妹妹的凤仪殿,妹妹也是每夜优思不已啊……”

“哦?”还有此事?盛襄喝了口茶,“妹妹不必忧心,新朝初立,或许只是王爷事务繁忙,也说不一定呢。”

江如玥点了点头,余光瞥见她手上戴着的珊瑚手串,忽地一暗,“妹妹若是记得不错,此物,是先王妃的旧物吧。怎么,王爷把这样的东西都赏赐给姐姐了吗?”

盛襄指尖拂过圆润的珠子,淡淡一笑,“不知王爷是何用意,可是本宫瞧着,这手串十分精致,戴着也是十分舒适的,妹妹想要吗?想要,本宫可以送给你。”

第十五章

谁要一个死人的东西?江如玥脸色发青,扯了下嘴角,说道:“不必了,姐姐还是自己留着吧!”

当一个死人的替身,还这么安之若素的,这个盛襄,恐怕真的是脑子坏掉了吧!

盛襄挥挥手,“慢走不送。”

她看向窗外,春光正好,似乎,是个踏青的好日子。

灵儿道:“王妃可要去逛逛?宫里的蔷薇花都开了,十分好看,红红火火的,很喜庆呢。王妃去看看吧?”

盛襄听着,来了些兴致。成日里懒在宫里,骨头都要散了。

当即便叫上灵儿等人,收拾一番,便走到了御花园。

她路过假山,却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羞答答的,“江大人,还请您收下奴婢的一点心意……”盛襄屏住呼吸,从那假山缝隙里往外看,正见到一宫女,捧着食盒,向面前的人递了过去。

灵儿惊讶,“那不是翠儿吗,她怎么……”

盛襄“嘘”了一声,示意静观其变。

她想看清那个男人是谁,只是,他的脸被郁郁蓊蓊的藤蔓遮挡住了,并不能看得十分清楚。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有懒散的声音,从那个阴影处发出。

“依照宫规,宫女私自与外男见面,杖责三十,与男子随意搭话,罪加一等,你这般,是要本官亲自扭送你到掖庭去吗?”

翠儿整个人都震住了,随即双肩一耸,呜呜地哭了出来,她以双手掩面,就从假山那里跑了出去。

盛襄瞠目结舌地看着,旋即,轻轻地笑了。

真不知,是怎样的大官,竟是这样有趣。

很快,她就见到了那人的真面目,戴着一顶乌纱帽,一身绣着紫色麒麟的朝服,覆盖着一层绛紫色的纱,走动之时,那层薄纱就会轻轻地扬起。

他忽地扭头,向她窥视的地方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就好像冰雪一样寒冷。

盛襄觉得,即便是结冰三尺,也抵不过这个人的眼神吧。

“出来吧。“很显然,他发现了她的存在。

盛襄哀叹一声,从假山后徐徐走出。

“江大人。”他皱了眉,眸子里染上困惑,不过很快便消散,转变成寒冷。

“王妃。”他唤道。

声音也像是月色一般清冷。

盛襄有些惊讶,“江大人怎么知道,本宫……”

她出来,并没有用王妃的仪仗,也没有任何的装饰啊,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就是王妃的呢?

江牧之道:“那日册封大典上,下臣远远望了一眼。

王妃风仪无双,使人过目不忘。”明明是恭维的话语,不知为何从他嘴里吐露,却变得十分让人心情舒畅,半点也没有被拍马屁的感觉。

第十六章

这江牧之,还真是有意思。

“大人过奖。”

江牧之紧闭着双唇,转身走了。他那副表情讳莫如深。

底下似乎埋藏着什么,让人看不分明。

翌日,盛襄亲手熬了一锅鸽子汤。

撒上点点葱花,再加入一点提鲜的虾仁。

她端到金銮殿时,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阮恒,那个曾经断了她的手筋,从此辉煌腾达的侍卫。

他迎面走来,正与旁人交谈着什么。

盛襄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面上却极力放松。她扬起脸来,笑意一点一点,从唇角蔓延到眼尾。

她的面容变得生动起来。盛襄与任婉原本的容貌相像,故而,是极美的。

见过任婉公主的人都会夸赞一声,国色天香。

阮恒停下了脚步,他淡淡地看了过来,视线在触及盛襄的时候,猛地一缩。

盛襄脸色不变,微微一福,“阮大人。”

眼前忽地一暗,盛襄抬起头,就见阮恒一脸阴郁。

“你是谁?”还没说话,手腕蓦地被人大力攥住了。

“放肆,”盛襄强忍着疼,皱起眉头,“本宫自然是王爷新封的王妃,阮大人这般,是否有些过于僭越了?”

阮恒寒声道,“你就是盛家那个女儿,盛襄?”

“你为何与那个任婉生得如此相像?”宫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三个字,在宫中可是天大的忌讳,阮恒这是,仗着王爷的恩宠愈发肆无忌惮了,

先王妃的名字他就这么宣之于口,实在是叫人胆战心惊!

“阮恒,本宫乃是皇上亲封的王妃,你这样跟本宫说话,实在是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盛襄怒道。阮恒却蓦地逼近一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她怎么会跟那个死去的任婉这么相像!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他总是渴望着,也不知道究竟在渴望些什么,等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

而人一旦开始在意另一个人,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

盛襄总觉得阮恒的脸色很奇怪。

她抽了一下手腕,没有抽出来。阮恒将她抓得很紧。

她扬起手,打在阮恒的脸上。很快,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就浮现在了他的脸颊之上。

盛襄的手还在隐隐作痛,“阮恒,你清醒了吗。”

阮恒的视线逐渐聚焦,他看清楚了的眼前的人并不是那个任婉。

任婉不会穿着这么华丽的衣服,也不会涂抹这么鲜红的口脂。

她是王爷的王妃,是盛家的女儿,是活生生的另外一个人。

第十七章

而任婉,早就死了。他亲眼看着她坠下高台,身体破碎,流出的血染红了土地。

“怎么了。脸色那么差。”容楚暮捏了捏盛襄的脸,脸色有点戏谑,“是谁惹得本王的爱妃不开心了?”盛襄推了推容楚暮的胸膛,手在桌上一探,将鸽子汤舀起一勺。

喂到他的嘴边,“王爷。请尝尝这个。”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容楚暮笑道,却是就着盛襄的手吃下一口。汤汁的色泽染上了他的唇瓣,浸润得极为饱满,盛襄斟酌片刻后,问道:“王爷可知道今日在殿前发生之事?”

容楚暮眸光微暗:“你是指阮恒无礼之事?”

他冷哼一声,“阮恒,是本王近来太过于惯着他了,以至于对本王的爱妃都这般放弃!”

盛襄叹了口气,“臣妾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只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阮恒就敢这样对臣妾,若是将来岂不是要欺君罔上,臣妾不想让王爷遭受天下之人的非议。”

“臣妾知道,阮大人是王爷的左膀右臂,王爷一定不希望有人在您面前中伤或是诋毁与他。只是,自古君臣有别,君王与臣子的界限总是要分明一些的,阮恒今日的举动,到底有损皇家的颜面,王爷,您打算如何处理此事啊?”

容楚暮沉吟一二,忽然道:“你可是万分厌恶于他?”

在盛襄垂眸思索的时候,又淡淡添上一句:“说真话。”

那是自然的,盛襄唇上扬起了笑,“王爷,臣妾说真话,王爷会听吗?”

“其实,臣妾对阮大人谈不上喜恶,一切只是从王爷的角度出发,阮大人在方才与臣妾对峙时,提到了一个名字,王爷想要听听吗?”

“是谁,”容楚暮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差。

他眼尾轻轻地眯了起来,瞳孔换发出一点极细的亮光,就像是蛰伏在暗处的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暴起伤人。

“任婉公主。”盛襄听见自己轻轻吐出了这个名字。

“……”空气突然变得沉默,仿佛在一瞬间凝滞成了一团。

没有人敢看帝王的神情,这个名字的禁忌程度绝不亚于当年那场血腥的战争,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唯独盛襄一动不动地伫立着,明艳的神情像极了当年那个温柔明媚的女子。有人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又万分惶恐地低下头去。她们实在是太像了。

像到,仿佛就是当年那个女子,重新复活了过来,就这么站在了这座辉煌的大殿中央,她是来找王爷,偿还当年的那一场债来了。

第十八章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妃,这不是你能打听的事。”容楚暮高大的身影伫立如一座大山一般,脸色阴沉如一场鬼蜮的风,淡淡的杀意在眸子里面浮现。

盛襄却毫不畏惧,她扬起脸来,额心的桃花花钿,仿佛一朵真正的桃花一般,冉冉开放在她白皙的额间。

几绺青丝拂过面颊,她精致的面容与任婉再一次地重合在了一起。

“你给本王滚!给本王滚出去——”容楚暮不知为何,突然厉声大吼,“滚啊!本王不想看见你,给我滚!!!”

盛襄有些畏惧地咽了口唾沫。她从来没见过容楚暮这样恼怒的模样,似乎是下一秒就要抽刀砍人了。

难道他疯了不成?容楚暮这个人一直都活在任婉的死亡的阴影之中,莫非是被任婉的死给刺激的?

不过,平时看他也挺正常的,谁也没想到,提到任婉的事情会让他这么失控。

盛襄皱起眉头,“王爷,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头疼之症又发作了?”

容楚暮却不理会她,将身边所有能够到的东西砸在地上,扶着额头,头痛欲裂,“本王说过了,让你们滚出去啊!”

盛襄见他这根本没办法交流,只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福身道:“臣妾告退。”

“王妃。”侍女为他拾起裙摆,恭敬地说道。

盛襄弯身,进入轿子。

轿子里十分昏暗,盛襄在坐下的一瞬间就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出是哪里的不对。

“王妃坐稳了,小人起轿了。”

轿子并没有十分颠簸,盛襄却觉得有些憋闷,忍不住想要掀开帘子往外透透气去,却在身子突然坐直的瞬间,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了手腕。

紧接着,一个人的吐息喷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是个男人。

盛襄很快就觉察到了这一点。她只觉得一股惊悚之感顺着脚踝慢慢攀爬,整个人都仿佛悬挂在崖边一般,只怕一个不慎就跌落万丈深渊。

盛襄静静地吐息,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

可一个含笑的语声响起的那个瞬间,盛襄便彻底绝望了。

“王妃,小臣等你等得好苦啊。”

是阮恒。

“大胆!你怎么会在这里?”盛襄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问。

她能感觉到阮恒与自己的距离十分近,他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一股炙热的温度从他的肌肤上传了过来。

阮恒笑嘻嘻地说,“自然是王妃写信与我,邀请我在此处密会的了。”

“胡言乱语!”盛襄恼恨交加,下意识就一胳膊肘往阮恒的身上捅了过去。

第十九章

阮恒身形敏捷,轻而易举就躲过了她的袭击。“王妃翻脸无情,实在是让小臣心寒无比啊。”

“小臣记得,之前王妃在小臣身下承欢之时,可不是这般的反应。”

阮恒的眼中出现一丝诡异,“王妃可还记得?那一日,你可是十分主动,小臣差一点就死在你的身上了呢。”

阮恒肆无忌惮地说着,这些狂孟浪语立刻就让盛襄恼恨更加,“你都在胡诌些什么?本宫何时与你这无耻之徒——”

蓦地僵住,他的手臂忽然从背后绕了过来,将她的小腹按在手心,若有似无地挑逗着。

她的身体因为敏感而轻轻颤抖,他就仿佛玩这个游戏上瘾了一般,甚至有向下的趋势。

盛襄立刻阻止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任婉,你承认吧,你心里明明是有我的,不然这怎么会反应这么大。”

“什么任婉,”盛襄的语气尽量维持着平静。可她的心里早就已经是惊涛骇浪,他怎么察觉出来的?还是说,他只是在诈她,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就是任婉重生的?

淡淡的酒气袭来,盛襄忽然恢复了冷静。

“阮大人喝醉了。若你能够速速离去,本宫可以不追究你的失礼,若你还是执迷不悟,本宫便只有大喊非礼了。”

阮恒的身子微微一僵,忽地倾身而来。淡淡的酒气喷在了盛襄的脸上,她难受地偏了偏脸。阮恒却像是在亲吻一朵花儿一般,万分小心地,在她的侧脸上留下轻轻一吻,“是吗,那我倒是很期待,你会做些什么来报复与我呢?”

盛襄忍无可忍,她转过头,眼眸熠熠生辉地看向他冰冷却又沾满了情欲的眼睛。

“你就只会用这样的手容是吗?”阮恒一怔。

盛襄继续说道。

“阮恒,你这样的举动实在不明智到了极点。我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若是你与我传出点什么出去,你就不怕,王爷摘了你头顶的乌纱帽吗。”

阮恒冷哼一声,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起来。

“你为什么进宫?”

“家族使命,不得不进。”

“你又为何要做王妃?”

盛襄嗤笑一声,好似他问的是什么废话一般:“既然进宫,何不争宠?既然争宠,何不专宠?”

“果然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阮恒的语气听不出喜怒,“那小臣就在这里祝愿王妃成功了。”

盛襄还没反应过来,阮恒就从窗子那里跳了出去,矫健的身子宛如一只猎豹,深蓝色的衣袂勾勒出优雅的弧度。

盛襄的心情,却因为阮恒而变得极为差劲。

第二十章

她回到寝宫,便大喊道,“灵儿,给我拿一坛酒来,我今晚不醉不休!”灵儿奇奇怪怪地跑了过来,“主子你怎么突然要喝酒啊……”

盛襄揉揉眼睛,“想家了。”很快,一坛子酒就被灵儿抱了上来。

盛襄对着嘴就是一顿猛灌,她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半,蓦地意识到,这具身体的酒量还不知道怎样呢!

灵儿看着自家王妃这个样子简直惊呆了,她没有想到王妃竟然是这么豪放的女孩子,灵儿呆呆地看愣了,可是王妃这个样子真好看啊。

酒水顺着她的下巴滑入了衣领,打湿前襟的一部分,脸颊上因为喝醉了而浮现淡淡的红晕,鬓发微乱,白皙通透的皮肤上还带着微微的汗水。

简直就是倾城的容颜。

盛襄抱着酒坛子,摇摇晃晃地往榻边走去,酒可真的是个好东西,很快就让人忘记了人世间的一切烦恼。

惟愿沉浸在睡梦之中,永不醒来。不知过了多久,盛襄睁开眼睛,迷蒙的视线中,仿佛看见了一个少女坐在自己的床头。

是阿淼?她永远含着笑意的温和的眼神,还有那笑起来露出的两颗虎牙,她的每一个细节都是如此生动,她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实在是不可思议,盛襄不知自己该如何反应。

她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极度悲伤的浪潮、冲刷着她的心房,她多想倾诉对她的思念,可是她又清楚地知道,阿淼已经死去了,她死去很久了,再也不会再回来了。

只是,盛襄心里仍旧存在那么一丝的希冀。

她多么希望阿淼并没有死,他还是那个快乐的健康的少女。

她多么希望和阿淼再在一起,放风筝与他一同在这个人间快慰地活,只是,阿淼早早就离开了她而自己走远了。

盛襄一心想着阿淼,烛火中,她泪眼朦胧。她伸手抱住了阿淼,她埋头在他的颈部低低地呢喃着。

她说了什么,就连她自己也忘了。

也许,是让阿淼带他走,也许是让阿淼自己快点走。不要再留在这座宫殿里了,这里是吃人的地方,你会不得安息的。

你是矫健的雄鹰,你是属于天空的勇士啊,为什么要在这个黑暗的地方,苦苦挣扎呢?

阿淼却回抱着她,低声说,“公主,为你而死,我从不后悔。”

盛襄哭着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一个人影静静地坐在榻边。

盛襄定睛一看,发现是容楚暮。

第二十一章

“你为什么哭了?”他的声线是紧绷的,好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似的。

盛襄犹豫了一下,觉得是不能将阿淼的事情告诉给他的,不然自己和盛家人的脑袋就不保了。

于是她只是装作很难过的样子,淡淡说道:“臣妾梦到王妃了。”

她紧紧盯着容楚暮的眼睛,企图从中看出什么别的情绪,可是他只是稍稍地愣了一下,便再也没什么话要说的了,“嗯,王妃与你说了什么?”

盛襄觉得这个人怪没意思的,不过也是,一个死人,如何能够值得旁人记挂这么久呢,何况这个人还是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的主儿。

她于是慢条斯理地说道:“王妃并没有与臣妾说王爷的不是,王妃让臣妾转告王爷,她不愿您再困着她,她想走了,让您早点忘了她。”

“她真的是这么对你说的?”

“正是,”盛襄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先王妃说,她在地底下过的很好的,请你不要再去打搅她了。”

容楚暮挑起嘴角,冷笑了一下:“这些话莫不是王妃编造出来诓骗本王的吧,怎么王妃就偏偏去了你的梦里,却不理会本王呢?

本王在她的墓碑前恳求了那么久,却从不见她的身影,你算什么?她凭什么去找你?”

盛襄讽刺一笑道,“怎么不能来找臣妾呢?王爷,您看着臣妾的容颜,这样与姐姐相似的容颜,您不会感到害怕吗?

午夜梦回您不会觉得有些愧疚和彷徨么?臣妾与王妃王妃容貌相似,只是臣妾与王妃是完全不同的人。

王爷难道分不清我们两个吗,王爷,只是你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臣妾真心地想要问您一句,在您心里到底是臣妾这个重要,还是王妃那个死人更重要?”

“大胆!”容楚暮怒到了极致,“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

“王爷是天下之主,自然是想杀就杀,臣妾没有什么怨言,只是,王爷就不问问自己的心?为什么王爷会对王妃念念不忘,真的是因为爱着她吗?

王爷不是因为自己的过错而一直在懊悔?因为自己没有能力留住自己心爱的人,所以才处于这种自责之中,将满腔的愤怒都投射在旁人的额身上?

王爷册封我为王妃,不就是这样的意思么?

做给旁人看得罢了,你一旦觉得臣妾没有那种利用价值之后,就会立刻将臣妾抛弃,您爱王妃吗?不!您最爱的永远只有你自己!”

第二十二章

冷酷的话语,就像一把又一把的小刀,狠狠地插进容楚暮的心口,让他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呆呆地看着盛襄,那一瞬间竟然有点可怜的样子。

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手也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他好长时间没有说出一句话,很快,他就转过身去了。

“王妃心绪激动,许是生病留下的后遗症,就待在宫里不出来吧。”

“容楚暮你敢关我禁闭?”

盛襄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将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容楚暮你给我回来!不然你以后都不要再踏进这里了!”

盛襄说罢,坐了回去。

怎么想怎么恼怒,半天又将容楚暮的那盏茶给摔了出去。

这时一个宫女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王妃这是您的家书。”

果然一张皱巴巴的纸被她递了过来,盛襄展开一看,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是她那不靠谱的便宜老爹没错了。

大意就是,让她尽快生下嫡子,如果他不争气的,就会派人取代了她,否则她的妹妹盛芙儿。似乎差不多到了年龄,可以送进宫里来,伺候王爷了。

盛襄听的实在是肺都要气炸了,什么,盛家这是想飞黄腾达想疯了么,芙儿才只有十四岁啊。

盛襄这样想着,就将那张信纸给撕了个粉碎。

这一天是王妃回家省亲的日子,这是有史以来,王爷第一次,与某个嫔妃到娘家吃饭。简直是天大的殊荣,大家都觉得将来王妃,必然是宠冠六宫的主儿,都想着之后好好巴结的。

官场上听着风声的也都将开始琢磨要给盛家的家主送点什么好东西才好。

一大早,容楚暮就带着一众人在宫外等着了。

时间紧迫,灵儿却甚是手巧,帮盛襄配了一身紫衣轻袍,拾撮得美丽大气。

她出得来,只见诺大的庭院已站满了人,院外似乎还停放了多辆马车,想是装载礼品衣物之用,容楚暮正站在院中辇旁,目光淡淡扬落在她身上。

他今天一袭紫蟒锦袍,腰悬五彩朱绶,足登玄色绣靴。褪下一身明黄,却仍芝兰玉树般隽秀华贵,教人不可逼视。

她脸上微微一热,看了眼两人的衣物,倒还算的般配?

这时,容楚暮道:“传本王意旨,鸾明宫内侍心灵手巧,甚得本王心,此月俸银加番。”

灵儿而下,鸾明宫一班内侍都震愣住。

太监轻轻咳了一声,众人才如梦初醒,跪地谢恩。

盛襄也愣住,难不成他也觉得他们这一身相配?

正想着,辇前的一名内侍俯低身子,容楚暮足下在他背上一踏,上了辇。

“王妃请。”太监轻声道。

第二十三章

一些随行的太监宫婢已走到辇后,灵儿扶着盛襄走到辇旁,盛襄看着那弯着腰毕恭毕敬的太监,那一脚却无论如何也踏不上去。

犹豫间,容楚暮挽起帘帐,从辇内探出,眉轻皱,神色已是微微不耐。

“王妃——”灵儿也急了,在她耳边提醒着。

盛襄想了想,手往辇下架子一撑,轻轻跃了上去,这具身子身手还算灵便,虽万万比不上容楚暮等人,但还算不错。

这一下,却惊摄了所有人。

盛襄心下叵测,却也顾不了许多,可惜,她落地时不稳,还是一头栽进了那抹紫蟒腾云锦缎的怀里。耳畔,阵阵的闷笑声传来。

帘帐一划,太监朗声道:“起驾。”

辇里,盛襄还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她微燥,要待起来,容楚暮的手掌却箍着她的腰身。

她低头看去,那只手似乎也没用多大力气,只斜斜松垮着,她使尽了全身力气却还是无论如何挣扎不出,咬牙低声道:“你放开。”

“你的身手不错吗不是。”背后,容楚暮凉凉道。

盛襄气恼之极,一个肘子便往他胸膛撞去,他没有动作,似乎赶不及阻挡,她心里畅快之极,焉知那一下打却像打进了棉花堆里,全然消了力道。反是她臂上疼痛。

新仇旧恨,她怒极,转身冷冷看向容楚暮。

“容楚暮,这到底算什么?”盛襄一字一顿问。

“你是本王的女人。”

盛襄冷笑,“臣妾不配,也许皇上可以考虑换个人入主鸾明宫,反正这鸾明宫谁也能进,前就有个江如玥。”

容楚暮眉心一挑,另一只手捏实她的下颌,轻笑道,“爱妃昨夜不是还说要本王去寻别人的么?怎么?现在你又在嫉妒什么?”

盛襄气得发抖,拳头一握,便又往他的胸膛打去。

手却教他单手一握,掌在手心。

很快,这皇城的门一开,便将转出宫外。

到的盛家,盛襄也不大愿意搭理容楚暮。

待到回了房中,盛襄早早裹了棉被,睡了。

夜里却被喧闹声吵醒。依稀听得有人大声叫喊,“刺客,快抓刺客”

盛襄只得披上外袍出门查看。有个小婢女撞到自己,“怎么了?”

“老夫人的院子失火了,我们要去救火!”

盛襄早已想到,这次省亲必然是有什么在等着自己的,果不其然,她抓住侍卫问:“王爷呢?”那侍卫支吾半天不肯说。

盛襄便怒道:“若是王爷在盛家出了什么事你担当的起码?本宫现下找到王爷,不过是要与他商量一些盛家之事,你快将王爷的位置告诉我。”

侍卫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王爷与人在湖边……”

第二十四章

盛襄便径直往他指的地方走了过去。幽林静谧,深夜如晦。她心里突生了不安,却也不知究竟是为什么。

待到近处,见了那相拥在一处的人影后,竟是踉跄一步,险些摔在地上。

是容楚暮和盛芙儿。

他二人何时……盛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苦痛又酸涩。

她不知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的,躺下之后身子半点困意没有,只是呆呆看着帐子顶。

为什么,让她看见那一幕?

原本以为,至少不论如何,容楚暮对任婉还是有几分情意的,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多可笑啊,到底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在她死后,还是该娶谁娶谁,坐着自己的王爷,快活得很呢,女人若将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男人的身上,那是极为可悲可怜可叹的。

盛襄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容楚暮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是王爷,怎么可能守着一个女子过这一生呢?

世上男人皆博幸,当然他也不例外了。

盛襄只是独自待了一夜,容楚暮还没回来。

她心里好不是滋味。

翌日,盛襄推开门,却见到了盛芙儿。

她一下扑进自己的怀里,就好像一只花蝴蝶似的,她哭泣的声音软绵绵的,她埋头在自己脖颈的动作依恋而可怜。

她说,“盛襄姐姐,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看我。”

“是不是宫里太好了?你都不愿回来看看我的。”芙儿一个劲地哭泣,盛襄都要糊涂了。

昨天抱着自己的夫君不撒手的似乎也是这个小姑娘吧?

怎么转眼,就能这么心无芥蒂地于自己亲密了?

盛襄胃里一阵翻涌。芙儿的心思何时变得如此活络,连她这个做长姐的都要猜不透了,

盛襄一时间并不想要理会她,只是芙儿叽叽喳喳地说开了,一会说着自己在府里多么无聊,一会又说盛襄来了,她多么高兴。

盛襄只是淡淡地点头应着,不说别的了。

芙儿紧紧地抱着盛襄。

她从很久以前就依赖盛襄。如今长大了她还是喜欢盛襄想要保护盛襄。

她知道盛襄在宫里做王妃可是盛襄不开心。她回到府里脸上才有淡淡的笑意。

她想要盛襄能够一直开心的,盛襄是她最喜欢的姐姐,她从出生开始就喜欢姐姐的。可是盛襄却将她推开了。

盛芙儿转过身,看见了容楚暮。

那个高大的男人,让芙儿下意识地感到害怕,还有一阵厌烦。

她将自己的身体往盛襄的背后藏了藏。

盛襄奇怪地皱了皱眉。去抓盛芙儿,“你做什么呢?王爷来了,你可不要躲在我背后,快出来与王爷问安。”

第二十五章

长姐看着自己。语气是温和的,眼睛却是冷的。

芙儿觉得委屈,她扑进盛襄的怀里,“不要。我怕他。”

盛襄皱眉。演戏?

她慢慢地将芙儿扒拉出来,推到了容楚暮的跟前,“王爷,您瞧着小丫头,被我们惯坏了都不懂规矩了,臣妾这就让她给王爷您赔不是。芙儿,你不要任性。”

容楚暮道,“既然是你疼爱的,即便不行礼也没有关系了,盛襄,本王给你带了你从前很喜欢的糕点尝一尝。”盛襄这下看到他的手上有一笼糕点,那是福寿斋的点心。

是盛襄不是任婉喜欢的东西,盛襄淡淡道,“臣妾今儿闹肚子,这些点心就给妹妹吃吧。”

说罢,便径直地坐下了。

几个婢女看得是目瞪口呆,果然王妃得了盛宠才敢如此。

就这小性子放在别的王妃身上,怕是要被好生磨一磨的了。

偏偏是这个像极了任婉公主的盛襄,怎么嚣张跋扈都不碍事。

不知多少家要绞尽脑汁,养一个跟先王妃相似的人出来,再送进宫里去,这荣华富贵岂不是信手拈来?

芙儿明显是坐立不安的。不像是与容楚暮有什么的样子。

盛襄不禁开始怀疑自己那天是不是做了什么梦。

直到芙儿再也忍不住,一股脑地冲了出去:

“盛襄姐姐,我改日再来寻你。芙儿去找隔壁的侍郎公子玩啊。”

盛襄扶额,这王爷还在这里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她转过头,王爷却笑意隐隐地看着自己,“好像是真的一家人一样。”他叹着气说。

盛襄哼了一声道,“王爷若真的觉得与臣妾是一家人,那么一家人应当没有秘密吧。

那么,那天的那个女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女子?”容楚暮脸色蓦地一变,伸出手来紧紧扼住盛襄的脖子,“你都看见了什么。”

窒息感和疼痛差点让她喘不过气来,盛襄的眼睛渐渐蕴满了泪。

原来,一切也不过是虚假的而已。什么情爱什么怜惜,可怜她竟然信了几分。

盛襄的脸上出现一种从容赴死的神色来。

容楚暮的心中猛地一刺,这便松开手,慢慢揩去她的泪滴。沉默在二人之间流转。

“盛襄,你会将今日的一切告给盛家吗?”容楚暮沉声道。

盛家是钟鸣鼎食之家,先祖从龙有功。故而封为护国大将军。下面几个子孙一个比一个争气,若是就此辉煌下去,倒也算是个百年世家,可惜,到了盛襄这一代,家里却只得两个女儿。

要想继续保持这份荣耀,不得不将女儿送进宫中,期盼盛襄能够得到一个后位,这般将来他们的荣誉也能够留存的更久一些。

第二十六章

“府里昨天闹了刺客,难道就是王爷?”

容楚暮迎着她的眸光,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王爷忌惮我盛家,所以就连臣妾也在提防,的确,臣妾是盛家人,可是臣妾对您的一片真心也是天地可鉴,王爷就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不愿意相信吗?”

“王爷完全可以将我当成是任婉公主,任婉的心里一直都只有您一个,您要他生她就生,您要他死,她就死,绝对不会有一丝丝的隐瞒。”

盛襄再度逼近一步,容楚暮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踮起脚,轻轻地衔住了那片薄唇,“任婉知道,王爷一定希望,得到这样的一个家人,那就是永远不会背叛,永远不会离开的女人。而现在这个女人就在您的面前,您睁开眼,看看我?”

容楚暮睁开了眼。

他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女妖,她在对他魅惑地微笑,对着他展示这自己诱人的胴体。她将自己优美的脖颈展示在他的眼前。

她将手放在胸口处,掏出一颗血淋漓的心,她的嘴角流着血,对他说,“王爷,我最爱的人就是你。”

容楚暮愣愣地张大眼睛,他的喉咙里卡着哽咽,他像是一条缺水的鱼,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想要她停下来,不要再这样。可是,他只是重新的闭紧了双眼。

他感到有水,渐渐漫过了自己的身体,他感到柔软的藤蔓渐渐地缠绕上了他的脖子,他心里想,我要完了。

那是一种非常直接的感受。

他完了,他已经逃不掉了。

他一定会死在这个女子的手上。

回到宫里,一时间盛襄风头无量,大把大把的金银财宝往她的宫里送,无数的绫罗绸缎都展示在架子上,任她挑选,盛襄选了一匹鲜红色的绸缎,将自己打扮的美艳无双。

她走到王爷的身边,扬起脸来,像是历史上那些祸国殃民的女人一样,抬起下巴,骄傲而精致。

渐渐的,流言四起,只说宫里出了妖孽,朝野间怨声载道。

其实,也只不过是宫里女人的妒忌作祟罢了。

可是树大招风,那一天还是来了。

御史中丞的一封奏折,出现在了王爷的额书桌之上。

盛襄也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江牧之。

“王爷呢?”江牧之一见她便皱紧眉头。

盛襄笑道:“王爷,自然是不在的。这次是本宫要见江大人。”

江牧之道:“微臣与王妃没有什么好说的。”盛襄自从做公主以来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男子。

看起来清高的就好像是天上的明月那般,只有你真正地接触了,你才发现,原来这人是油盐不进的那一类型。

盛襄道:“也许关于江如玥的事,能让大人感兴趣?”

江牧之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第二十七章

盛襄道:“江大人的折子里,指责本宫是狐媚祸星。本宫倒是很好奇,本宫都做了什么,才当得起这个祸字?本宫是杀了人,还是毒害后宫的嫔妃了么?”

“原本,本宫听着这些话,受点委屈也就罢了,只是王爷却是千古名君,如何就被尔等安上昏庸无道的罪名了呢?御史大人,您既然掌管御史台,说话更是要仔细着,莫要有什么错处,轻易叫人拿捏住了啊。”

盛襄轻轻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相信江大人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枪打出头鸟。

即便本宫相信江大人对本宫没有什么敌意,只是这样的话说多了,本宫也会觉得心中有些不快的。

大人可不要小瞧女子的记恨之心,这万一本宫不小心哪一天想起来,你们江家对本宫说的话,做的事,忽然就想向王爷告状虐说不一定。

花无百日红,世家的繁荣也是一样的道理,我希望江大人能够明白。”

“江大人真的是为了王爷,为了大卫,才上书弹劾的吗?”

盛襄露出一个妖娆的笑容,果然,江牧之眼中的厌恶之色更加浓郁,他抽出被他触碰过的衣袖,淡淡说道:“还望王妃自重。”

盛襄蓦地嗤笑一声:“江大人,其实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吧?”

江牧之怒道:“此言何意?”

盛襄道:“你的妹妹是王爷的妃子,你是她的娘家人。

王爷宠爱本宫,原本应该属于你妹妹的恩宠如今都在我这里,我是六宫之中荣宠最盛的女人,自然就收到了不少的妒忌。

只是,本宫一向大度就不计较罢了,可是本宫也不是那等乖乖等死,任人宰割的类型,如果江大人要逼迫本宫,那么本宫也不会避退,自然会与大人死磕到底。”

江牧之的嘴角轻扬,“王妃都不惧,微臣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就在这时,丛林里传出窸窸窣窣之声。

一根弩箭朝着二人飞射而来!

锋利的寒芒,几乎是转瞬间便逼到了她的眼前!

“小心!”

江牧之下意识地倾身挡在了盛襄的面前,噗呲,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响起,盛襄瞳孔一缩,便发现有一道暗红的血迹顺着江牧之的脊背流了下来,

而他脸色惨白,紧紧地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地翕动着。

“走!”盛襄连忙拖着江牧之,飞快地跳窗逃出客栈啊。

后面的黑衣人穷追不舍。

第二十八章

万万没想到,那根弩箭上面竟然涂抹了秘药。

锦摸了摸额头,那里冷汗密布,简直不知该怎么才好了。

一个大男人,躺在床榻上神志不清,身上的衣衫也被他扯的皱巴巴的。

“你别乱动!”盛襄连忙按住他的手,就怕他将自己三下五除二地脱光了。

到时候被人发现,她该怎么解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吧!

“喂,江牧之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盛襄努力唤醒他的神智,“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立刻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她忽然听见江牧之低低的呢喃。

他在喊谁?她将脑袋凑近,这才听清从那薄薄的唇瓣里吐露的是:“你不是盛襄。”

他皱着眉,看上去很是痛苦,嘴唇一开一合就好像是缺水的鱼儿。

等等,这不是自己的名字吗?

盛襄觉得很惊悚,难道这家伙是知道自己重生回来的事情了?

“你为什么说我不是盛襄。”

“盛襄……她绝不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江牧之抱着头,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他看上去好像很痛苦。

盛襄默默地想,她将手掌放在了江牧之的额头上,就在这时,江牧之猛地睁开了眼。

“你是谁?”

江牧之的眼睛里像是漂浮着一块碎冰,冷冽酷寒的不像话。

盛襄愣了愣,这人难道还有双面?她皱了皱眉,“我已经说过了,我是盛襄啊。”

江牧之的手精准无误地放在了她的脖子上,“你不是,你骗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盛襄不会这样对我,”江牧之看着自己被绑住的脚腕,他拧紧了眉头。

“我这只是防止你到处乱跑,导致药性散发的更加快啊。”

盛襄好不心虚地说道,其实她是怕这个人将自己伤害了,毕竟江牧之的武功是很强的,自己对上他,不说一的胜算,一丁点的胜算都是没有的。

这里黑灯瞎火的,也不知该怎么才能够缓解江牧之的药性。

盛襄正站在屋子里面不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听见了绳索崩断的声音,盛襄回头一看,没想到江牧之自己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阴沉沉的,衣衫拉开,露出洁白如玉的胸膛,看的盛襄脸上一热,很快就又恢复了淡定。

“江大人看来你恢复正常了,真是可喜可贺。“

盛襄偷偷往后溜,身体一下抵在了门板的上面,没想到下一秒这个江牧之就到了他的面前。

盛襄还没来得及喊非礼,这个人就朝着她的脸压了下来。

嘴唇贴在一处的时候,盛襄懵了。

忽地,一股罡风,凌厉而来。

“你们在干什么?”盛襄回头就看见一个男人杀气腾腾地站在那里。

第二十九章

容楚暮!他那一双眼里盛满了沉沉的杀意,裹挟着凌厉的风,毫不留情地朝着二人刮来。

盛襄只觉得自己好像那背着丈夫偷晴的妻子。

江牧之已然跪了下去。

“王爷。”江牧之看起来情况似乎不是很好,却还是努力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容楚暮道:“本王今天这是看到了什么?本王心爱的女人,与本王的朝臣在这一间屋子里面,行那苟且之事,盛襄,你好得很啊。”

三千爱宠,无上尊荣,却换来一场背叛!

盛襄当即上前:“王爷,是有奸人陷害臣妾,臣妾绝对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

容楚暮道:“有什么冤情,回宫你一桩一桩地告知与本王!”

回到宫殿,容楚暮却立刻将盛襄关了起来,只是关她禁闭,却没有对她做什么事,也没有对她用刑。

只是,盛襄心中一直觉得不安,就好像头顶悬着一把大斧头,将落不落的样子。

盛襄坐立难安的,第五天,一封圣旨就这么到达了鸾明殿中,内容是,封盛芙儿为妃子。

盛襄当时就摔碎了一套陶瓷的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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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起裙摆,不顾灵儿背后的呼喊,冲向金碧辉煌的金銮殿。

沉黑暴怒的双眸抬起,看向她仿佛淬满了冰,“你来做什么?”

盛襄道:“你不能封芙儿为妃。我不同意!”

容楚暮蓦地冷笑了一声,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阻止本王?”

“容楚暮,你若是封盛芙儿为妃就将我废了!否则我绝不同意,芙儿进你的后宫!”

容楚暮蓦地冷笑,道:“看来是本王太宠你了!来人将王妃带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出鸾明一步。敢违抗者杀无赦!”

一行泪,顺着脸颊流下,盛襄心痛得无法呼吸,她怒道,“是我看错你了!”

可笑啊,可笑她重活一世,竟是还没看清这人的真面目,就是再死一次也是自己活该!

盛襄痛苦地想到,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手还在微微地发着颤,而容楚暮的剑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你有种,你就杀了我。”

盛襄颤抖着身体,蓦地迎向暗锋利的剑尖,整个人已经痛到痉挛,心里什么都不想了。

容楚暮的眸子微微一动,他是想到了曾经的那个人,那个倔强的女子,也是像这个人一样,如此不畏惧,竟然用死亡来试探他的心意,只是他还是心软了,他舍不得杀她。

盛襄的身体一软,刚才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关进冷宫,褫夺王妃之位!”容楚暮声音酷寒,盛襄被几个人带了下去。

她紧紧地盯着容楚暮:“不要让芙儿入宫,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

第三十章

关于王爷将王妃废除了封号,并且关进了冷宫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朝野。

芙儿蹑手蹑脚地走近来,冷宫很久没有打扫过了,里面的茶具都落满了灰,墙角上都是蜘蛛网,看起来破旧的不得了。

芙儿小声地喊道:“姐姐,姐姐。”

却没有人回应,芙儿感到十分沮丧,就在她要将脑袋缩回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眼前。

芙儿吓得哆嗦了一下,抬起头的时候就看清了这个人到底是谁。原来是盛襄。芙儿惊喜地喊道:“姐姐!”

“你来干什么?”

谁知盛襄使劲把她的头往外推,芙儿呆呆地看着盛襄,“姐姐你跟芙儿走好不好”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盛襄皱了皱眉,难道她是一时受不住刺激疯了么。

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现在她们一个是王妃,一个是容楚暮新封的妃子,若是两个人一起失踪,容楚暮保证能将大卫给翻过来。

虽然盛襄也不愿意待在这种鬼地方,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是能将盛家人一起带走就好了。

谁知盛芙儿竟然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药瓶。

“姐姐这是假死药,如果你能吃一粒,就有办法从这个冷宫里面出来了。”

小姑娘说起冷宫的时候表情有一些怨念,她最喜欢的姐姐怎么可以困在这个地方,过一辈子呢?

芙儿不愿,所以更加坚定了要跟姐姐一起逃出去的决心。

“姐姐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荡秋千么?我怕高,你就搂着我,捂住我的眼睛说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芙儿如今也是什么都不怕,芙儿只怕一件事,那就是姐姐不要芙儿。芙儿一点也不喜欢王爷,芙儿只想永远跟姐姐在一起。姐姐,求你了,带我走吧!”

盛襄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狠狠地颤抖了一下,随即轻笑。

“好。姐姐与芙儿一起,逃到任何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去,再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芙儿终于喜笑颜开。

“拉钩。”“嗯,拉钩,”盛襄微笑着说。

盛襄想起自己还是公主的时候,那个时候着天空就是蓝色的,看着白云就是飘逸的,从来不会生出什么向往的感情。

可是如今不同了。

当一个人身在被重重桎梏的环境就会不自觉地向往着那片蓝天。

深夜,忽然有人推门进来。

阮恒道:“微臣接到暗报,道是王妃的宫中藏了一个人,很有可能是刺客。微臣忧心王妃安危,这才深夜来访,抱歉了。”

说完他便身子一闪走进了屋子里来。

第三十一章

盛襄来不及阻止,只能像看着一个神经病一般看着他,“找到了吗?要是没找到就给我滚出去。”

盛襄十分厌恶他,于是语气十分不好。

阮恒也不在意,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椅子上,“其实实话实说,微臣并不是为了刺客来的。微臣是来同王妃说一句话的,王妃,人不可能一辈子都高高在上,顺顺利利。所以,做人啊还是不要做的太绝。”

盛襄扯起嘴角笑了笑,“多谢阮大人关心,只是本宫近来身体有些乏累,也就不多留将军了。”

盛襄只想早点离开这座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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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命运要跟她作对。

盛襄惊讶地挑了挑眉,“怎么,王爷不生气了?当时本宫可是跟江牧之江大人到了那一步,王爷如此容忍臣妾,臣妾都有点受宠若惊了呢!”

她微笑着说,那前来宣旨的太监不敢多看,只深深地垂着头去。

王爷宣布这道旨意的时候神情很疲惫,不像是欢喜的脸色。

王爷来的很快,容楚暮的轿子停在了鸾明宫的门口。

盛襄静静的等待在房间内。

她抬头,看向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夕阳走了过来,多像以前,自己还是任婉公主的时候。

容楚暮,就这样闯进了她的视线之中。

盛襄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参见王爷,王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楚暮淡淡地说道:“起身。以后都不用对我行这种虚礼了。”

盛襄低头:“臣妾胆小。王爷不在乎这些虚礼,可是臣妾却不得不在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礼不可废。”说完又从桌上倒了一杯茶,递给容楚暮。

容楚暮接过茶,手指却轻轻地碰碰她的指尖。

“下月是你的生辰了吧,爱妃,可有想好要什么礼物吗?”

盛襄道:“近来国库紧张。臣妾不愿大肆操办。王爷,还是一切从简吧!毕竟臣妾也不想再受到像江大人那样的指责了。”

容楚暮:“你还在在意那件事情吗?其实本王都已经查清楚了。你与江牧之并没有什么。本王也不会怪罪你的,以后就安心的当本王的王妃。本王定不会负你的。”

盛襄面上是欢天喜地的应下了,只是心里却仿佛梗着什么。

送走了王爷,她呆呆的坐在王妃椅中。

想着与盛芙儿的约定。蓦地发现,恐怕她是要失约了。

她这个做姐姐的。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承诺过什么。

就连这一次也没有办法,带着芙儿逃离这座宫城了。

他将怀里的假死药拿出来看了看。

唤来灵儿:说,“灵儿,你把这个药送到芙儿那里,让芙儿服下。就说姐姐恐怕不能跟她一起了。让她以后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第三十二章

灵儿的眼里顷刻落下泪来。

“王妃。”

盛襄说:“快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近来国家并不太平,那内忧外患,一并涌上。

在朝堂之上,江家是为中立派,可以为容楚暮所用。

然而盛家却是一反常态,屡屡上奏,请求王爷将盛芙封为王妃。

惹得龙颜大怒。

而阮恒,早已被王爷早早的打发了,去边境守关。他虽然远在边疆,却始终心系皇都,时常送信来与容楚暮叙旧,虽然他之前有冒犯宫妃的先例。

但因为他们自小是一起长大的,,王爷对他多方隐忍。阮恒也安分守己,未在信中提及旧事。

容楚暮却是愈来愈烦躁。

这盛家仗着出了个盛襄。又送来一个盛芙儿进宫,拿着他们家的威望来威胁他后宫了。

这是他自己的家事。

怎么盛家也想来插一脚?

容楚暮感到十分不说。故而连续几天都没有去盛芙儿的寝宫。

都是常常去圣井那里坐坐。就是也很少过夜。

然而,盛襄却被太医诊出有孕了。那是因为之前容楚暮碰他的那几次,都没有让她饮用避子汤。

谁曾想自己的肚子就这么争气?一下就怀上了。盛襄倒希望是个儿子。

后来她又打听了江如玥的下场。

谁知竟是因为一次出言顶撞了容楚暮,而被发落到掖庭去了?

盛襄皱了皱眉,她没有想到。容楚暮竟然是如此的不念旧情。

后宫里的女子大概对他来说,就是摆设一样的东西吧!

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想扔掉就扔掉。

大概他从来没有把后宫的女子当成人来看吧!

盛襄越想心越烦。于是便不愿再想下去了。

她坐着辇轿路过掖庭的时候,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在大声喊。

“盛襄,盛襄。”她现在可是王妃。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是谁竟敢直呼王妃的名讳?

盛襄命人停下,她回头看了看。

只见一个女子披头散发,追着她的轿子。一边追一边喊,“盛襄,盛襄,你给我站住。”

盛襄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老朋友江如玥。

只是江如玥满脸的泥土,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都不能穿了。

整个人消瘦的不成样子。使劲儿地抓着头发,从他的头发上还挑出了几只虱子,看起来实在是脏的不像话。

江如玥怨毒地盯着盛襄。干裂的嘴皮子动了动。

“你以为你能风光到几时?你不过是因你这身皮囊像极了先王妃。否则你觉得王爷会多看你一眼吗?”

第三十三章

“终有一日你会变得像我这样,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盛襄淡淡地刮了刮指甲,说道:“原来妹妹追我的轿子,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

“妹妹难道是因为嫉妒我,生得与任婉公主相像。

才说出这样的诅咒之语吗?那妹妹可真是太可怜了。

毕竟,相貌这种事情是天生的。在皇上的眼里,我照着任婉的模样长,他愿意拿我当这个替身。愿意给我荣华富贵。那我受着便是了。

至于其他的,本宫觉得没有思考的必要。皇上的爱意会不会消失?

但只要盛家不倒。那本宫的地位,就不会倒下。王爷究竟心里藏的是谁?本宫也并不在意。只要这份荣宠,能够一直维持到本宫入土,那也知足了。”江如玥听得目瞪口呆。

她没有想到。原来盛襄心里一点都不爱王爷。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呢?

紧紧看着江如玥惨白的脸色,盛襄笑了笑说。

“后宫里的女子,最愚蠢的事情莫过于爱上一个拥有三宫六院的帝王。”

江如玥,你落到今天的下场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愿你的哥哥,能够在朝堂之上争得一席之地吧!”

否则你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江如玥垂下头。想起了自己那从小就要强的哥哥。

她的泪终于忍不住地滴落了下来。盛襄,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

“你知道我哥哥为了你……”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

盛襄却也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江牧之与原来的盛襄。两人是有过一容甜蜜真挚的时光。

这件事,确实是真实的。

只是自己霸占了他的身体。而原来的盛襄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只能可怜这江牧之。

徒留一人孤孤单单留在这个世上,还要承受心上人变心的事实。

这样一想,江牧之还真是挺惨的。唉。

盛襄心中的同情又多了几分,看着江如玥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只是淡淡的说,“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老天既然帮我收拾了你,那我们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说完转身坐上了轿子,扬长而去,没有再管江如玥在身后如何咆哮和恶毒的诅咒。

对她而言。昨日事,譬如昨日死。

已经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她新生的了。

而容楚暮也决定对盛家动手了。

他的第一步。先是将盛景的父亲革职查办。

下了大牢,而后又派人来抄了盛家的家。盛襄连夜闯入金銮殿中,与容楚暮对峙。

“王爷,请问我们盛家犯了何罪,您要派那么多禁卫,前去抄了我家,将我父亲投入大牢呢。”容楚暮手握着一本书。面前摆放着一个茶杯,杯子里袅袅的香气升起来。

第三十四章

模糊了他清冷的眉目。

只有那淡漠的嗓音,徐徐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

“盛家家大业大,若不连根拔起,恐怕日后会成为大卫的一颗毒瘤,本王绝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它还没有发生,不是吗?”

盛襄不可置信地哑声说道。

“王爷。臣妾求你。求你饶了臣妾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年事已高,恐怕受不了那么长的跋涉。”

然而,容楚暮只是冷笑。

“他们敢在朝堂之上,公然要挟于本王。要本王封你妹妹为王妃。你见过有这样被人把持的帝王吗?简直是,肆意妄为,无耻之极。”

盛襄呆呆的坐在了地上。没有想到父亲竟然是这样的急功近利?

容楚暮见她这般也有些心疼。于是朝她伸了手来。

“你乖乖的留在我身边。盛家做什么也不会牵连到你?”盛襄看着他伸过来的这只手,骨节白净,修长精美。无论如何心里也再生不出一丝的波澜来。

她想到他是帝王。他必然要走这一步棋。

而自己现在心里的不甘,又是为了什么呢?

容楚暮早晚都要这样做的。

盛襄低下了头,她说。

“既然如此,那么臣妾今日与王爷恩断义绝。”她将手里的头发高高的举起来,然后一剪刀剪了下去。

就这样,满头青丝顷刻间断了。

容楚暮上来夺过她的剪刀,“你疯了。”而盛襄则紧紧地握着。

直到锋利的刀刃,将纯洁的虎口划出上来,流下汩汩的血珠。

她呆呆地看着几个血珠。忽然笑了。“作孽呀。都是作孽。”

她将剪刀仍开。然后披散着头发,大步地跑了出去。

宫里人都在传皇王妃,她疯了。

而第二日,一道旨意就到了鸾明宫。听说王妃是因为顶撞王爷,被罚去往清净寺修行,没有期限。圣旨上面并没有说期限。这是要永久的,将她禁足的意思了。

盛襄心知肚明,她平静地接过了这道旨意,而后缓缓地朝着殿内走去。

只是突然间,眼前一晃。盛襄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王妃!”

灵儿焦急的冲了上去。只见盛襄脸色紧闭,而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嘴唇上有斑斑血记,竟是不小心呕出了血来,从她的身下,一时慢慢地蔓延出了一片血水,触目惊心。

“快传郎中,快传郎中!”灵儿大喊。

清净寺外。王爷与太监站着,王爷满脸的焦急之色。

他闭着眼,试图消除心里的焦躁不安,而后猛地睁眼,问道。

第三十五章

“他怎么样?”

御医战战兢兢地说:“王妃,这是忧思成疾。之前身体又虚弱。故而才导致了小产。之后还需要好好调理。才能恢复个大概,否则,将很难再有孕了。”

王爷听了大怒。“废物。”

御医只敢跪在地上抖抖嗦嗦。

却也不知该怎么是好,这可是大事呀。

王爷自从先王妃去世以来,还是头一次有一个妃子的肚子有动静,可没想到就这么没了。如何能不震怒。

王爷便是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拉出去砍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容楚暮渐渐的冷静了。他喃喃地,说:“没来好,没来也好。”

推门进去就看见盛襄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她的脸色惨白的,仿佛一个死人一般。

眼睛呆呆的,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

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容楚暮的心里一下子泛起酸。

“孩子虽然没了,但是本王可以补偿……”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盛襄抢了先。

“请王爷允许我一辈子都在寺庙修行。”她从床上翻了下来,缓缓地跪下来,头贴在了地板上。

“感谢王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楚暮沉默了,良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说完转身就走。盛襄看着那个背影。

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其实这样的结局,对他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吧。

不管容楚暮怎么说,盛襄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走,容楚暮逼急了,她便不吃不喝。

最后容楚暮只能妥协,眼睁睁的看着她坐上轿子出了王府。

离开时,她头也不回,竟然没有一丝的留恋。

容楚暮的心好像也跟着一起走了,整个人只剩一个空壳子。

他错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一个和任婉相似的面孔,能让他补偿,可最后还是落得孤家寡人一个。

或者这是任婉对他的惩罚吧。

当初他让任婉受那样痛苦的伤,如今她也千倍百倍的还回来了。

轿子已经走远了,再也看不到半分影子,容楚暮还站在城墙,看着远方一动不动。

等到下人来喊他时,他捂住嘴竟然咳出一口血来。

“王爷!”

众人下得脸色苍白,他却只是摆了摆手。

从任婉走的那天起,他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是盛襄的到来,让他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如今她也走了,自己又是截然一身。

或许,他很快就可以去陪任婉了吧。

一年后,摄政王薨。

传言摄政王死时,手中还紧握着当初王妃留下的手帕。

手帕上只有一行诗。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