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的瞬间#
故亊绝非虚构,这是五十多年前的记忆。
每当春未夏初,当小草铺满大地的时侯,躲在草丛中的野百合也露出尖尖的花蕾。努着粉色的小嘴,亲吻着甜甜的清风,等待雨露的滋润。小雨过后,它高贵的嘴宛然张开,吐出腊黄的柱头,等待蜂蝶的到来。
我今天要讲的是山中女子,名字也叫百合。
我们那里男娃娶媳妇难,一是人烟稀少,女娃自然就少。一般家庭十来岁就给自已的娃娃操心媳妇。也就昰娃娃亲。一旦定婚后,男方大人就成了女方奴力。什么担水拾柴全给送上门去,直到结婚,才能摆脱那付枷锁。
我的家父和其他人一样,逢人便求其给儿子找不象。这年初夏,家父用鸡蛋在供销社換来几盒芒果烟。那时的芒果烟四毛多钱一盒,当官的才抽得起,老百姓最多抽一盒一毛四分钱的火车烟或工农烟。家父拿两盒烟求村里爱管媒的一男子到八里外的邻村去说媒。还算顺利,跑了三两次便确定了婚亊。这下可把娘忙坏了,没黑没白地纺棉花。鼻孔让小油灯都熏黑了。纺好之后,又没白沒黑地织布。织布机整夜地响,吓得门前的孤狸和各种獾类都逃之夭夭。经过几个月的忙活之后,总算织出几大卷格子布。有合婚布,长寿布,订婚布等,名目繁多。家父又卖了几只大绵羊,凑够120元的订婚礼,让媒人送了去。我和百合是同校同学,本来关系挺好,平时说笑打闹。自从订婚后便互不理睬,怕别的同学看了笑话。不知怎的,过了大概半年时间,她的家人将财礼和布匹又送了我家,理由是我家村子太小,家里又穷,从政治层面讲,家里连个党员也没有。我和百合都陷入极度痛苦之中。有次放星期天,她陪我一直到我的家门口。我又将她送回去,害得我半夜才到家。后来才知道,是她的自家哥哥给她找了一个当村干部的婆家,家境当然比我家好,还是个当兵的。那时当兵很吃香,一旦复原,便可安排工作。百合为此哭了好几天,但家父性格暴燥,硬毁了我俩好亊。她告诉我,如果家父硬逼她嫁给他人,她决定永不出嫁,哪怕孤身一人,也要和家父抗挣到底。
后来,我俩从完小毕业了。很长时间没有见面,心里怪痒痒的。夏未的一个下午,她忽然来找我。说是好好学点功课,再自学点中学数理化方面知识,将来国家恢复高考,一同考上大学,我俩就可远走高飞了。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我送她回家的路上,忽然下起小雨。凉涑涑的,我脱了外衣给她披上,她从路旁松软的山坡上拽了一只百合说:“我们就如这初冬的百合,就干就干了。”她从根部剝了一片百合磷片送入嘴里,又将另一片送入我的口中。味道不错,甜甜的,腼腼的,还有那么点清香。但后味却有苦涩的感觉。
再后来,我如她所愿考上了运城中专。听人说,她爸逼她和那村干部孩子结了婚,还生了一个女娃。连结婚证都没领。因为结婚那年她刚满十七岁。
往曰的乱七八糟破亊总在眼前闪过,有时糊涂,有时清晰,但这件亊却清清楚楚印在我脑海的前页,想抺,却怎么也抹不掉。
2022年3月18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