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那天 ,因为还另外有事 ,在给父母扫墓时我磕了个头就匆匆离开了 。不料回到易俗河后,连续几个晚上都梦见母亲骂我 :"回家扫墓一点诚意都没有 ,纯粹就是走过场 ,通向墓地的那条小路杂草丛生 ,也不见你整理修茸一下,看样范,再过几年连过场也不会来走了 !"怒气冲冲 ,音容形貌和以前在世时一模一样 。
我是在母亲两个亲生儿子同时遭遇不幸意外死亡后被抱养到他们膝下的。抱过来时才一岁不到,据母亲后来描述 ,那时的我瘦骨嶙峋 ,满身的浓疮。有人说这样范肯定养不活劝她不要带。母亲却不肯放弃,抱着奄奄一息的我到处求神拜佛 ,寻医问药。我才得以侥幸存活了下来 。听算命的说 ,我要吃百家饭,穿百家衣 。母亲便又带着我一家一家去讨 。每家一把米讨回来做成百家饭,每家一块布讨回来一针一线地缝成百家衣(那件衣服我十来岁时还见过,印象很深,真是用百十来块小布拼接成的,五颜六色。可惜后来不知怎么不见了)。经过母亲一翻"折腾",我后来居然长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在那种缺衣少食、物质匮乏的年代我能活了下还真可算是个奇迹。特别是那时我家又是那种比一般家庭还更要贫困的情况,可以想像父母为我付出了多少心血、泪水和汗水 。
感念于父母的养育深恩,大体来说我还是算比较孝顺的 。父母生前也一直以我为荣 。常在亲友邻里面前骄傲的夸说我对他们如何如何的好 。但我心中对父母是怀有很深的愧疚的 。长大后 ,我几乎一直在外流浪 。求学、当兵、开矿、开店做小生意 ……为生活辗转奔波于各个城市之间 ,很少陪伴在他们身边 。即便偶尔回家三五天,不是睡懒觉,呆在房间看书(母亲去世前,我一直她怀中的"巨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是在外邀朋约友。那时总觉得,陪伴父母的日子还多,不急,以后有空再好好陪陪。可谁知父母都走的很急 ,等我接到消息时 。我和他们已经阴阳永隔,不但不曾 "病榻床前一杯茶 "连他们的最后时刻 ,我都不曾陪伴在身边 。这也成了我这一生永久的痛 !
母亲生前就在我家房子左边不到二十米的小山坡上为自己选好了墓地。她说,不能离家远,否则我即便回了家也不一定会常去看她!虽则我每次回家都会去父母的坟头前磕个头,拔拔草 。但大都匆匆忙忙不会久呆。我一直觉得,父母离世以后,再去做什么 ,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无非是遮别人的眼 ,堵他人的嘴罢了。
。常听人说"泉下有知"。难道真有这种神验。又或者只是迷途中的我对父母的怀念愈加强烈,内心的欠疚更深更痛所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无论如何,我必须要回家一趟,去修好那条被杂草遮蔽了的小路,去祭拜告慰对我恩深似海的父母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