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骤起一阵飓风,
命运女神无情地
剪断了渔夫们的生命之线。
——拜伦:《唐璜》
在基督教神学中,上帝高高在上、无所不能、主宰一切。
但在希腊神话中,神王宙斯虽然同样高高在上,居住在巍峨的奥林匹斯山傲视群雄,但他并不是万事万物的真正主宰。
在这里,决定一切的是无处不在、冷酷无情又铁面无私的命运女神。
命运不是外在的异己因素,而是处于自身之中,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
她们几乎在所有的故事中都没有正面现身,但凡是命定的东西,一定会发生。
不管你是庸庸碌碌的凡人、勇武好战的英雄,还是永生不死的神祇,都无法逃避这把时刻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关于命运女神的出身,赫西俄德的《神谱》中有两种说法:第220行说她们为黑夜女神倪克斯所生;第905行又说她们是宙斯和正义女神忒弥斯的女儿。
比较而言,我更愿意选择“命运”为那模糊不清、捉摸不定的黑夜所生。
作为五大创世神之一,黑夜女神倪克斯靠单性繁殖孕育出三位命运女神。
其形象是三个纺线的老太婆——小妹克罗托负责纺织生命之线,二姐拉刻西斯使这条线经历各种波折,大姐阿特罗波斯则随时准备用剪刀剪断生命之线。
三者合称摩伊赖,希腊文的意思就是“命运”或“劫数”。
J.M.斯图威克:《一根金线》或《命运三女神》。
位于画面左边的是小妹克罗托,她正在纺线,只不过她纺的是生命之线;右边的二姐拉刻西斯正在丈量生命之线的长短;居中的大姐阿特罗波斯则负责用剪刀剪断生命之线。
下面是一幅关于这一题材名气更大的油画作品,它出自西班牙浪漫主义美术的伟大先驱戈雅(1746—1828)之手。
这位画家的作品具有鲜明的现实主义风格又充满浪漫主义的战斗激情,饱含讽刺、幻想、夸张等因素。
弗朗西斯科·德·戈雅(Fraycisco de Goya,1746-1828),西班牙浪漫主义画派画家。
中年失聪的戈雅屡遭打击,对西班牙政府失望之极,73岁时把自己关在号称“聋人之家”的别墅中闭门谢客。
五年后,二楼的墙壁上已布满日后被称作“黑色油画”的十四幅阴气森森的杰作,其中就包括这幅《命运三女神》。
(西班牙)弗朗西斯科·德·戈雅(Fraycisco de Goya,1746-1828):《命运三女神》
1、左边的小妹克罗托正在泥人偶上纺织生命之线,中间是手持放大镜丈量生命之线的二姐拉刻西斯,右边的大姐阿特罗波斯则举起剪刀随时准备剪断生命之线。2、处于画面前方的神祇或凡人,双手被缚,面无表情地在空中漂浮着,其命运完全处于三女神的掌控之中。
下面是老太婆形象的三女神:
(法国)阿尔弗雷德·皮埃尔·阿加什(AlredPierreAgache,1843-1915):《命运三女神》
关于“命运三女神”这一题材,在雕塑作品中,名气最大的估计就是现藏于大英博物馆里的这组群雕了。
这组作品原本在古希腊雅典帕特农神庙的山墙上,1801年被英国的埃尔金伯爵拆下来扛到了自己的国家。
神庙有东西两面山墙,上面全都是雕像(东山墙的雕塑以“雅典娜的诞生”为主题,西山墙的主题是“雅典娜和波塞冬竞选雅典城的保护神”),而且全部出自古希腊最著名的雕塑家菲狄亚斯的手笔,不过可惜的是绝大部分都已损毁。
其中,东山墙的右边保存下来的最主要的雕塑就是这组命运三女神了。
关于命运女神的出身,上面是《神谱》中的说法。
在柏拉图的《理想国》中,还有另一种说法:
摩伊赖三姐妹的母亲是定数女神阿南刻(Ananke)。
阿南刻这一名字的希腊文意思为“必然”、“定数”、“天数”,其形象为转动宇宙纺锤的女子。
不过,阿南刻和倪克斯也不是没有关系。
在俄耳甫斯密教神谱《圣辞》中,黑夜女神倪克斯同时具备三种身份(即“三相”)——必然定数女神阿南刻(Ananke)就是其中一“相”,其他两“相”分别是:自然法则女神阿德剌斯忒亚(Adrasteia)和因果命运女神赫玛墨涅(Heimarmene)。
“三相”,如果借用基督教的说法——即“三个位格”,因此可以说倪克斯本身就是“三位一体”的神灵——“三相女神”的至高神。
如果按这种说法,摩伊赖三姐妹掌管的命运并非绝对无法改变,因为在她们之上还有必然定数女神阿南刻。
比如,在希腊神话中,阿波罗就曾说服命运女神更改英雄阿德墨托斯的死亡命运。
命运虽然有改变的可能,但定数与必然则是必须服从的,阿南刻是位于诸神之上的拥有最高权力的一位“超神”。
在罗马神话中,阿南刻的名字是涅刻西塔斯(Necessitas),英语“必然性”(necessity)一词正是源自这位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