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悲鸿十几岁的时候,因为家乡发大水,徐家原本就不富裕的生活更加贫困,徐悲鸿只好跟随父亲到邻近的乡镇流浪卖字卖画谋生活。不幸的是不久徐悲鸿父亲又染上了重病,作为家中长子,徐悲鸿开始姚起了家庭的重担。同时,他还必须承受世态炎凉。
因为乡邻亲戚看不起他,他为了上西学向亲戚乡邻借钱被拒绝,使他悲从中来,于是改名为悲鸿。虽是勉励自己,却成了人生之谶。观其人生,可谓悲情。
不过,开始的时候,徐悲鸿只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以为只要才气在胸便可笑傲人间。只有在经历过漫长的寥落之后,他才终于明白,世事苦海真的无边。生活,是个无解的谜题,解不开便永远是迷惘,解开了却已是沧海桑田。
徐悲鸿给报社寄去自己画的白描戏曲人物画(时迁偷鸡),意外地得到张元济的赏识,得了个二等奖。尽管这小小报刊的二等奖算不上什么,却给了初出茅庐的徐悲鸿莫大的鼓舞。那时候,他仿佛在暗夜里看到了光明,突然间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于是,他走出宜兴,来到了上海。
外面的世界,这是令人激动也沉默的字眼。总是这样,想起未知的风景,便开始了行程。走过以后才知道,所有的远方,总有人在流浪。外面的世界,霓虹闪烁也好,歌舞升平也好,最深处仍是孤独里的风雨飘摇。所谓远方,不过是别人的故乡。就像海子诗中所写,你从远方来,我到远方去,遥远的路程经过这里。这遥远的路程,其实就是人生。
车水马龙的上海,徐悲鸿还没有站稳脚跟,就因为父亲病重离开了。不过,这次短暂的出行却让他领悟了大上海的繁华,同时也触动了他那颗骚动的心。他想要找个地方学习西画,他想画山画水画雪月风花。他知道,必须重临上海,才能实现这样的初衷。
不久刘海粟在上海创办了图画美术院,徐悲鸿马上动身去了上海。可是,现实的学习环境却令徐悲鸿大失所望。两个月后,徐悲鸿不辞而别,悄然回到家乡。上海之行,仍是黯然。
1914年,徐悲鸿20岁时,在病榻上躺了两年多的父亲去世了。为了生活,徐悲鸿不得不身兼三职,担任了三所学校的图画教师。每日黎明动身,奔波数十里去上课。丧父之痛,生活之苦,让年轻的徐悲鸿黯然神伤。心中的梦想,却并末磨灭。但他清楚,若就此下去,梦想便永远不会照进现实。于是,他想再次去上海寻找机会。
徐悲鸿将自己的作品寄给同乡好友徐子明教授,请他帮自己谋个职位,徐子明将他的作品推荐给了复旦公学校长李登辉。后者很欣赏徐悲鸿的画,并答应为他安排工作。结果却是,这位校长食言了,理由是,徐悲鸿太过单薄弱小,不像能够独立工作的大人。或许。当时的徐悲鸿的确是太弱小,心中虽有万千山水云月,可是生活,毕竟不是画中的烟雨楼阁。
繁华街市,寻寻觅觅,他只如萍踪浪迹。身上的钱用光了,吃饭都成了问题,徐悲鸿只好把身上的布褂和铺盖送到典当行,勉强换来两三天的口粮。此时,徐子明来信了,说是拜托商务印书馆的恽铁樵为徐悲鸿找工作,让徐悲鸿赶紧去见他。
这样,徐悲鸿带着自己的画,来到了商务印书馆。恽铁樵看了徐悲鸿的画,让他画几张人物画。徐悲鸿赶紧回去用了两天时间专心地画了几张人物画,然后又去找恽铁樵。恽铁棕看了很满意。在工作即特有着落的时候,商务印书馆的负责人却突然告诉恽铁樵,徐悲鸿的画线条太粗,不适合做插图。这样的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雷,原本欣喜的徐悲鸿猝不及防,半天没缓过神来。当天傍晚,小旅馆的老板又来催房租。于是,他来到了黄埔江畔徘徊许久,终于发现,百味尝过才算是人生。
回到家乡,徐悲鸿向镇上的一位医生讲了自己在上海的遭遇,这次他遇见了贵人,这位医生资助了徐悲鸿几十块大洋。有了盘缠徐悲鸿再次去了上海,这次他发誓一定要闯出个结果。果如他所愿,他没有再沮丧地回归故里,相反,他从上海开始,去了更远的地方。
在生活又陷入困境的时候,徐悲鸿将自己的画寄给了高剑父和高奇蜂。这两人是岭南画派的创始人。这次徐悲鸿很幸运,很快收到了高剑父的回信,称赞徐悲鸿画的马比唐代大画家韩干画得还好。除了盛赞,高剑父还邀请徐悲鸿为审美书馆画四幅仕女画。
按理说,画马被赞,又有约稿,徐悲鸿应当高兴。可是,口袋里仅剩的五个铜板,却让他无比心酸。他在极度饥饿中坚持画完了画,然后冒着风雪赶到审美书馆,却被告知高剑父那几日不来上班。无奈,他只好把身上单薄的外衣送进了当铺。
不过,生活总算是有了起色,欣赏徐悲鸿的人越来越多。除了高剑父兄弟外,当时的文化名人康有为、蔡元培等也给予了他鼓励和帮助。1917年,徐悲鸿东赴赴日本求学,回国后,被聘为北京大学画法研究会的导师。此后,他又得到北洋政府的教育总长、大学者傅增湘的赏识。
1919年,在蔡元培和傅增湘的帮助下。25岁的徐悲鸿获公费赴法留学。在法国的几年,徐悲鸿已成长为画坛新秀,有许多作品入选了法国国家美术展,获得了很高的声誉。
怀着复兴中国绘画的决心,徐悲鸿回到久别的祖国,居上海霞飞坊。走过那条遥远的路,他早已不是昔日受尽冷落的青年。很庆幸,那些山置水复的岁月,他没有放下手中的画笔。站在顶峰,看世事沧桑,终于发现,若不经历风雨,纵然遇见彩虹,也没有多少欢喜。因为梦想不灭,所以天高海阔,才能经得起风雨。或许可以说,有梦的人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