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万历壬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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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导读
一场持续了整整七年的战争终于结束了,一队队疲惫的明军正迈着沉重的脚步向西南处的家乡走去。领头那个身穿鱼鳞叶明甲的明军将领,我们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胜利者应该带有的洋洋得意和骄傲神情,他那匹瘦的不能再瘦的马此时也失去了它最后的耐力,仿随时都会四蹄一软,摔倒在泥泞的山间小道上。公元1598年(万历二十六年)12月的半岛北部,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10度,而这些得胜而归的明军士兵们,却还穿着单薄破烂的布甲,他们那一个个瘦骨嶙峋的身体此时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肩膀上挎着的军粮袋也在寒风中来回摆动。
从万历二十年(公元1592年)七月起,由祖承训率领的之一批辽东五千明军士兵,此时只剩下了三十人。对于此时此刻的他们来说,回家如何面对战友的家人,如何向来时殷殷嘱托互相照顾的乡党们给出一个合适的交代,甚至比死亡带给他们的恐惧更令他们无法忍受。而在城中,万历皇帝正开心的拆阅大臣们递过来的胜利贺词,王国举国上下正在庆祝复国后的新生。谁还会在意这些曾经命悬一线,为那些跟自己毫无相干的人拼杀的明军士兵呢?
壬辰战争时期的李氏
人类似乎有这样的一个宿命,他们习惯在战争中摧毁一切,习惯在毁灭后再一次重建。当看着自己重建的家园又恢复了往日的祥和宁静时,他们却又忘记了战争曾经带来的伤痛和重建家园时留下的血汗。在亚洲的东端,那个曾经败于唐帝国,又被明嘉靖朝的军兵从沙滩上赶回大海的,似乎也有着这样的宿命,他们屡败屡战,却从未放弃对这片物产丰富幅员辽阔陆地的觊觎之心。在公元1592年的6月,丰臣秀吉率举国之兵再次踏上了半岛,而这一次,等待他的命运又是怎样的呢?我们拭目以待。
壬辰倭乱,该不该打?
丰臣秀吉于万历二十年(公元1592年)正月向日本全国下达总动员令,在短短的六个月后就动员了33万士兵,并集结了之一线水陆两路军马16万人开始半岛进行作战。这样的效率即使是当时强大的明帝国也是无法办到的。那么,丰臣秀吉的这种优势又是从何而来的呢?谈艺认为有以下两个原因:
一,众所周知,从室町幕府之后,整个日本又一次陷入了全面混战的状态,从日本的南北朝时期,到足利义满家族的室町幕府时期,再到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时期的天下初定,日本举国混战的局面足足持续了将近300年。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当时的日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斗,好勇斗狠,且充满扩张野心的他们始终是明代东亚的一个隐患。
丰臣秀吉在本国动员兵力的集中点
二, 织田信长初定天下后,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各大名之间的矛盾。各大名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仍然需要依靠互相争战来不断的攫取利益,以此来培植自己的党羽,到了丰臣秀吉被任命为关白后,这样的需求来得更为迫切。因为一旦将内部环境稳定下来,大名失去了扩张利益的机会,那么必然会引发新的危机。而丰臣秀吉的这一动员令,正好迎合了各大名领主的心意,所以得到了全国的迅速响应。
我们分析完了日本,再来看看李氏与明朝当时的关系。看过我之前写的有关明代关系 的朋友一定知道,明王朝当时更好的东亚战略盟友,汉儒文化圈中的核心成员非这个李氏莫属了,李氏对明王朝也是小心伺候,亦步亦趋。俨然就是明王朝的贴心小棉袄,得力小跟班。他是明王朝在儒家朝贡册封外交体系下倾心尽力打造出来的模范标兵,一旦失去这样的盟友,那么,明帝国的外交体系也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那个由明帝国苦营花大本钱搭建的外交圈必将面临土崩瓦解的危机。
壬辰战争时期的气候与大致地形地貌
在这样的一个大战略背景下,明必须要采取果断措施来回应日本的军事行动,否则其他位于南洋东洋和中南半岛的小国必然会质疑明帝国的权威性和宗主地位。从战术层上来说,半岛与中国辽东区域的地理地形属于唇齿相依的关系,横亘明帝国与半岛北部的长白山脉仿是一道城墙,鸭绿江和图们江就是城墙外的护城河。只有西部一条狭长的平原带可供大部队出入,这里仿就是城门。占据了半岛的,如同占据了一个巨大的城池,他们进可以冲击明帝国的辽东区域,退又可以凭山临河以固守。这个大城池里如果住的是朋友还好,一旦是自己的敌人,那麻烦就大了。当年隋炀帝三征,把一个如日中天的大帝国败的一干二净,元朝的骑兵天下无敌,也始终无法彻底征服此处,谈艺认为,半岛这种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地形在这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半岛地形图
因此,明王朝即使再不愿意打,也由不得他。明帝国这一次的援朝战争一打就是七年,把张居正辛辛苦苦攒下的大笔银子花的差不多净净。也为之后的东北亚危机埋下了深深的隐患。甚至有学者认为,正是因为明朝将大量精锐的辽东子弟兵输送到了战场上,才让女得到了扩张的机会,大笔的战争开销花光了明的财政积蓄,加重了平民的负担,激化了国内的矛盾,才引起了后期的流民。许多历史迷对此就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打这场战争究竟值不值?
壬辰倭乱,明军援朝损失有多惨重?
我们先看看明为了打败进犯的到底花了什么样的代价,从万历二十年六月起到万历二十六年十一月止,明总共两次向朝分别派出74000人和117000人。之一批损失25000人,第二批损失58700人,战损率分别为33%和50%。数据 :《中国历代战争史》。
壬辰战争的战略形势图
《名神宗实录》记载:太仆少卿李思勉在上疏中称:“臣稽往牒,在嘉隆年间旧库积至一千余万, 盛矣。迨万历, 西征哱刘, 借一百六十万;东征倭借五百六十余万;二十七年, 为边饷五十万… …今老库见存二十七万耳。《明史》卷92,(兵志四)记载: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 太仆臣上疏明神宗言道:“先年库积四百余万, 自东西二役兴, 仅余四之一。用兵, 百万之积俱空。今所存者, 止十余万。
除了太仆库房拆借的将近700万两白银外,太仓库房的情况同样糟糕,《神留中奏疏汇要》户部卷记载如下:山东道御史李柄上奏说:“环视(太仓)库房, 一空如洗, 所存者老库二百万耳”。而根据其他史料的统计,太仓库房在援朝开战之前,留有前朝存银200万两,窖房银四百万两,还有张居正时期积攒下的300万两。总计为900万两。单单从太仆库房和太仓库房所拆借的银两合计已经达到1600万两。
壬辰战争后期明征税调整
1600万两白银是什么概念呢?明万历时期年均总收入为400万两。而七年的壬辰战争足足耗费了4年明朝的国库收入。咱们开个不严肃的玩笑,近些年美国这么有钱,白宫还常常关门,没有拨款,谁能免费为谁服务呢?明朝的收入也不是存在那儿生利息的,的工资要给,灾民需要振济,各国往来朝贡需要打点,四年0收益,明还不能关门歇业,压力真的是比山还要大了。
除了白银损耗,还有粮草的损耗,《明史·食货志》记载:在万历十一年(1583年)十二月, 京通两仓“实在粮共一千八百一十八万五千四百石有奇”。而到万历三十年(1602年), “京通仓实在之数四百四十八万余石, 仅足两年之支。这还仅仅是京通粮仓损耗的粮米,就已经高达13705400石。更需要考虑的是,这两个仓的粮米不是只出不进,也就是说,实际损耗的粮米应该要超出上面的数据。
较长的战线增加了粮饷运输成本
花了如此沉重的经济代价,损失了大量精锐部队的明,到底亏不亏呢?看看上面这些数据,确实让人头皮,甚至可以开玩笑的说,壬辰一战直接把明打回到了前。然而,不惜一切代价去打这场仗,所带来的负面效应还远远不止这些。
壬辰战争之细节剖析
壬辰战争分为两个阶段,即从万历二十年开始到丁卯倭乱结束为止的之一阶段,和从万历二十五年明第二次援朝到万历二十六年全面撤出为止的第二阶段。之一阶段里,明军主要采取边打边和的策略,以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态度和周旋。而就是钻了明军的这个空子,一边打一边将二线部队开进半岛,在半岛南部修筑大量永久防御工事, 稳脚跟后立即全线反击明军和朝军。
第二阶段在万历二十五年,神宗皇帝诏兵部尚书石星下狱,启用邢玠为蓟辽总督,麻贵为备倭大将军,与合并二十余万分三路陆军和一路全线反击,最终在露梁海战中一举击溃支援日本最精锐的小西行长所部的立花宗茂、岛津义弘等水师援军,歼灭半岛上的大部,最终以全面获胜结束了此场战争。
最后图
在壬辰战争中,联军和侵朝是更大的一对矛盾体,但我们却很少研究另外的一些矛盾,尽管这些矛盾可能是致命的,在的许多史料中,我们还看到了另外的一些不的因子,主要表现在以下三点:1,往往善于空谈而不务实政,经常导致无谓的战争损耗和延误战机,2,明军有捕杀平民来冒领军功的现象。3,无法提供足够的粮饷支援明军。这三点反映了明朝与其藩属国之间仍然存在很多差异,无论是军民关系还是管理层上都有着不可避免的冲突,这也是壬辰战争持续这么久,损耗如此巨大的一个原因。
方造船延误统计
壬辰战争的另一个巨大负面效应就是放松了明对辽东的控制。努尔哈赤借机吞并四周部落,以此逐渐强大自己。而位于主战场的李氏,更是因为巨大的战争损耗而无法与明形成有效的东西钳制力量,致使自己两次被女攻到都城之下。放在以往,这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在明朝内部,大幅度提高税收,大力度的征发徭役进一步促进了阶层与平民的矛盾激化,由于明帝国内部的极其不稳定,乘机而起的地方反对再次抬头,在援朝期间爆发了贵州的龙氏叛乱,以及战后云南边境爆发的明缅战争和东北边境的尔浒之战。援朝战争后还没得到喘息的明,再次受到了南北两路的夹击,并且在明缅战争和尔浒与女的决战中都以战败而告终,明帝国的丧钟开始敲响了。
结语
明代的援朝战争,毋庸置疑是有他的合理性的。但问题在于,这场战争从一开始,明就没有做出有效的,合理的应对,加上李氏因夺位之争,之争而使得内政昏昧,行政管理效率极低,使得这场战争花费了巨大的代价。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强不强大,不光是比谁更富裕,许多历史爱好者之所以不太感冒宋朝的历史,就是因为他在某些方面过于软弱,哪怕再富裕,也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粮草单月损耗统计
明在张居正时期,国内出现了良好的经济发展势头,国力一度强盛。说有钱,他在东亚算是首富了,万历这个三十年不上朝,不和大臣见面的皇帝,在自己的小卧室就拍板了万历三大征,还有明缅和尔浒两次失败的战争。从一个侧面也能反映出,那个乞丐出身的朱元璋,虽然他的皇子皇孙一个比一个古怪离奇,但那种敢打敢拼,大不了输了再当乞丐的闯劲在这些人的身上还是多多少少看到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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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最后,谈艺引用伟人的来作为总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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