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杜建和女朋友终于把房子首付交上，俩人各自背上几十年房贷，日子更加拮据，但杜建终于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生怕女方父母一怒之下把婚约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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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杜建的手机快没电了。
但这也没办法，大冬天在户外玩手机，电量就像昨天下的那场雪一样，太阳一照风一吹，嗖嗖往下掉。杜建无奈地将游戏退出，按灭手机，屏幕上立刻弹出来未读的信息。
是杜建母亲发来的，杜建不用打开就知道内容是什么，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眉头皱起来。上午没去补习班的事情，恐怕事发了。
杜建原地跺了跺脚，被冻麻的不只有脚，还有两只手，他目光四下梭巡，突然眼前一亮，顺着居民楼之间形成的逼仄通道走了过去。在门口犹豫片刻，杜建还是推门进入这家他发现的算命店。
算命店里只有一个看上去比他大几岁的男人，正在沙发上盘腿坐着，玩着手机。杜建听到那手机传出来的声音忍不住嘿嘿一乐，头凑了过去。那男人也没抬头看他，只是专注于手机游戏。
杜建四下里看看，看到插座时，终于忍不住期期艾艾开口：“大哥，我能不能借一下你们的插座充个电……”
“随便。”那男人倒也大方，杜建开心地掏出书包里的充电器来插上手机，也打开游戏玩了起来。
不一会儿，门一响，推门走进来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大爷，杜建抬起头，又很快低下头去——他玩的这一局就快输了，可不能分心。
那老大爷纳闷地看看沙发两旁坐着的两人，想要问什么，最后也没有开口，而是熟稔地打开电视，看起了偶像团体女星的节目，不时看地嘿嘿笑。
气氛奇妙而和谐，就这么持续了两个钟头。
又是一局游戏打完，杜建满足地抬起头，正碰到算命店门被人推开，一男一女相拥着进来，这一对情侣里的男人高大健壮还挺好看，除了皮肤黑得像巧克力，看起来饱经日晒，别的毫无缺点，进门后还是女方先开口：“王半仙，谢谢您之前帮我们重签契约，我才能和阮慕韩继续在一起。”
杜建低下头，竖起了耳朵。
“对，如果不是王半仙您重新让小青签了这契约，那我也没办法还魂了。这点礼物不成敬意，还……”
那盘着腿玩游戏的男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俩人就剩半辈子了还干这种无聊的事，赶紧回去过你们的新婚生活去。”
旁边那仙风道骨的老大爷立刻站起来，眉开眼笑地往外赶夫妻俩：“我师叔祖发话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送二人出了门，那老大爷一脸谄媚地回头走到男人旁边开口：“师叔祖，你看我今年表现挺不错的吧？”
“嗯，还行。”男人头也不抬。
“那是不是也能给我一张阳寿契约……试用版也行，不，体验版也可以……”老大爷卑躬屈膝的样子被一旁的杜建看到，不禁更加好奇：他们说的阳寿契约到底是什么玩意？
“不给。”男人依然头也不抬。
“凭什么呀，为什么只要能找到算命店里来的任何人开口您就给，我这天天鞍前马后伺候您的不给，这不公平！”老大爷顿时有些恼了，嘟嘟囔囔起来。
“任何人，那我要，也能给么？”一旁的杜建突然开口插话。
那男人将手机放下，回头和老大爷对视一眼，再回头时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你……谁啊？”
“咦，这不是来找师叔祖你的么？”老大爷大惊失色。
“我还以为是来找你的呢。”男人眼睛里也带上了好奇。
杜建看看两个人，不好意思地举起手机：“我就是进来借个插座……话说，真的任何人都可以和你要那个阳寿契约么，我行不行？”
“啊，你好啊，我叫王山。你想要阳寿契约？你有什么困扰？”王山放下手机，手放进裤兜里掏摸起来，全然不顾旁边刘文轩挤眉弄眼手舞足蹈。
杜建的脸拉了下来，脱口而出：“我的困扰只有我不想上学，能不能给我不用再天天上学上补习班的东西？这一天天都快愁死我了，我现在高三，本来假期就不多，这元旦一共就只放一天假，结果我妈还是见缝插针给我安排了补习班，我都快愁死了！”
王山打量一眼杜建，点了点头，在裤兜里掏摸的动作停了一停，突然开口：“有是有，不过你确定要么？”
他轻轻偏头，看了看门口刚才梁小青和阮慕韩带来的礼物，其中有整整一箱的鱼味肠。
杜建瞪大眼睛：“真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那我肯定要啊。”
他眼前一花，门口地上突然多了一只黑猫，那黑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但很快被身旁那一整箱鱼味肠吸引走了注意力。
“行，那我就给你。”王山终于从裤兜里把手拿出，手上抓着一张黑白两色的纸，隔着茶几推到杜建面前：“签了他。”
杜建将信将疑地掏出笔来，看看那纸，纸上写着：
“契约书”
杜建在纸上写下名字按下手印，看着那纸无风自动，从桌上飘起，呼一声燃烧起来。
他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却发现那王半仙和那只黑猫正在互相伸着手指比划什么。
2
第二天早晨五点，杜建被闹钟叫醒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这没办法，昨晚杜建回家，接受了长达四小时的精神鞭挞，并且是他父母混合接力型的说教，杜建家里不兴体罚，但他父母可以变着花样说杜建几小时不住嘴，最后还是杜建唯唯诺诺地说，已经十二点了，自己下次争取不逃课，能不能下次再骂，杜建的父母才悻悻住嘴，放他去睡了。
他就这么迷迷瞪瞪地穿衣服吃早饭，骑着自行车汇入同学们的上课大军，早读，直到第一节课上到一半，才算清醒了过来。杜建看着老师在讲台上专心讲课，心里轻叹一声：愁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下课铃响了。
其他同学立刻起身活动起来，杜建却愣住了，这课才上了一半，怎么就下课了？
杜建在座位上愣了几分钟，昨天的记忆这才浮现在脑海里：他昨天在那个算命店，好像签下一个什么契约来着，阳寿契约，消愁？
很快上课铃再度响起，杜建专心学了一会儿，就感觉自己脑袋发胀，他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盯着手上的课本，同时一个念头在心底重新浮现出来。
我签下的那个契约，好像可以让我消愁，这消愁，莫非就是……
杜建虽然学习成绩一般，但转笔这技术可算日臻完美，那笔在空中利落地转了一圈，正在将落未落的时候，正好杜建心中想到了“消愁”两个字。
下一秒，下课铃又响了。
杜建呆呆地看着被自己抓在手中的那支笔，慢慢放下，随着班级内其他人的脚步一起涌向操场，机器人一样跳完操，回到教室内坐下。
他看看教室里挂着的表，现在已经是九点半多了。
刚才那一个多小时哪去了？
杜建一反常态，在宝贵的课间休息时间坐在座位上良久，过去一个多小时上课的记忆这才进入脑海，不过那记忆并不深刻，因为那已经是“过去”了的记忆。
他这才慢慢笑了起来，杜建看看黑板上方挂着的红彤彤的大字：距离高考还有156天。
思前想后，杜建最后还是一拍桌子：这日子简直愁死人了，既然我现在有“消愁”的能力，那就来吧！
心念一动，杜建只感觉眼前一花，黑板上方的红字开始减少。
距离高考还有156天。
距离高考还有155天。
距离高考还有154天。
……153，152,151……
距离高考还有0天。
杜建看着那0天的字样，纳闷地站起来，本来身边都是忙忙碌碌的同学们，为什么现在教室里就他一个，静的吓人？
突然教室门被人推开了，和杜建相熟的同学带着一脸如释重负冲进来，杜建正要开口，却发现其他同学们也冲了进来。
杜建下意识缩头要躲，却发现其他人只是冲向自己课桌，抓起桌上厚厚的试卷，冲向窗户。
“考完了！”“耶！”“嗷嗷嗷嗷嗷！”
其他教室也传来一阵接一阵的欢呼声，杜建慢慢站起身来，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实感，他好像做下决定之后，“消愁”的能力直接抹去了五个月的时光，直接让他来到了高考之后，根据他之前的经验，记忆还得一会才会出现。他学着别人的样子，将手头的试卷一把一把洒向窗外，直到这时候，过去五个月的记忆才钻进他脑袋里。
“我们终于熬过来了！”旁边杜建的好友兼同学冲过来紧紧抱住杜建上下摇晃，在杜建耳边大声欢呼。杜建强笑着跟随好友一起欢呼，但过去五个月的记忆却有些朦胧。
很快，杜建就从“强颜欢笑”变成了真正开心地笑起来。
地狱一般的高三下学期，竟然就这么结束了？他看着教室上方挂着的那一行“距离高考还有0天”的大红字，忍不住地嘴角向上弯起：老师天天说我们只需要再熬这最后几个月，等高考完上了大学就一切轻松，他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过来了？
3
这个暑假是杜建玩的最开心的一个暑假，他甚至一次都没有想起来自己还拥有一个叫“消愁”的奇异能力。他简直像脱缰野马一样疯玩了接近三个月，直到大学快要开学才收了收心。
几小时高铁之旅，和即将住在一起四年的室友很快熟稔，领了衣帽被服，还有一套崭新的军训用迷彩服，杜建躺在了属于自己的床上。
这天下午，军训就开始了。
酷暑未尽，杜建和其他人一起在大太阳底下站着军姿，汗水从杜建身上哗啦啦流出来，杜建被汗水迷了眼，只动手抹了一把，教官就大吼一声，把杜建单拎出来，加罚了十分钟正步。
杜建一边恶狠狠地踢着正步，一边拿眼角余光看旁边自己班里偷笑的人，心念一动，想起来自己还有的倚仗。
消愁。
他眼前一花，发现自己正和其他人紧紧抱在一起，教官被围在正中心，此刻也没了那严厉的模样，眼圈发红看着他们，其他人里有哭出声来的：“教官我们不想离开你！”
“军训结束了，你们几个小子可没少给我找麻烦，还不想我离开。”教官比他们也大不了多少，抽了抽鼻子，把眼泪用力压回去，教官笑了起来：“每周我可以拿到一次手机，有空大家再一起吃饭！”
“一定”“绝对的！”
杜建就在这一群泪眼模糊的同学里站着，一脸迷糊。
4
大学四年，杜建感觉自己好像只过了两年多。
实际上也差不多，凡是那些学起来难的课程，杜建全都用“消愁”能力跳过了，实习这种吃力不讨好还没几个工资拿的半年时间，自然也被杜建自然而然消除掉，等到毕业的时候，杜建愕然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来得及谈一场恋爱。
穿着学士服，杜建看着融洽地和他站在一起准备拍照的同学们，虽然脑海中记忆都在，但他却始终觉得眼前人并没有记忆里那么亲近，他站在准备好的板凳上，和其他同学一起笑着喊出“茄子”，对面咔嚓一声响。
杜建看看手上卷成圆筒的毕业证书，这就，毕业了？
5
毕业后杜建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找工作，他总觉得自己那过去“四年”大学时光过的有点快，所以心中暗暗决定：以后要少用“消愁”的能力。
但刚毕业的生活不如狗，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在工作岗位上大部分并不适用，即使学过的，也需要顺应真实需要重新从头学起，而且工资也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幸好杜建这时候，终于认识了自己喜欢的姑娘。
他和对方是公司年会上相识，很快走到了一起，渡过了一阵甜蜜的日子，两个人都是刚进公司，工资不多，即使约会也去不了什么好地方，但杜建这段时间过得很开心。
当然，工作太忙的时候，杜建还是会偷偷使用“消愁”能力，一两个周或者一两个月，每年公司都有业务量突然增大的一阵时间，每当这种时候，杜建就会忍不住，用能力消除折断时间。
匆匆几年过去，杜建要和女朋友谈婚论嫁的时候，一个难题摆在了两人面前：房子。
两家父母都能帮衬一些，但在现在两人所在的城市买房，即使付首付还是有些困难，本来杜建和女朋友——不，现在已经是未婚妻了——是纯粹的月光族，随着工资水涨船高，这些年花钱也都大手大脚，等到买房结婚问题成了最大的问题，两个人一下子就节衣缩食起来。所幸也逐渐有了些积攒，终于把房子首付交上，俩人各自背上几十年房贷，日子更加拮据，但杜建终于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生怕女方父母一怒之下把婚约毁掉了。
这一天，杜建和未婚妻吵了一架。
事情起因非常无趣：杜建馋排骨了，这周末他没有告诉未婚妻，买了几斤排骨回家。而杜建的未婚妻觉得这时候猪肉正贵，没必要如此浪费。
一顿排骨，差点让未婚妻和我分道扬镳。
杜建气的第一次在家拍起了桌子：咱们俩一个月赚的也不少，你看看每天过的这是什么日子！
未婚妻没有接茬，委屈的哭起来，杜建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哄了一两个小时才把未婚妻哄得破涕为笑，他搂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因为缺少家具而空荡荡的房子里，慢慢点了点头。
这苦日子，他不想再过了。
念头起来，杜建就感觉眼前一花。
空荡荡的卧室里多了好多摆设，旧货市场买来的二手床头柜也换成了新的，杜建转头一看，阳台旁赫然摆着一架钢琴，他眼睛一亮从床上起来，这不是他早就想买来放在家里的么？但钢琴高昂的价格一直让他望而却步，所以他也只是想想。
“杜建，还赖床，吃饭啦。”熟悉的声音从卧室外响起，杜建高兴地走出去，看着眼前的女人愣住了。
这是他的未婚妻，不过怎么老了这么多？
记忆涌进脑海里，他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啊”了一声。
原来他们已经结婚十年了啊。
杜建感觉自己的裤腿被人拽了拽，他低头一看，一个小孩正拽住他裤腿，抬头看着他：“爸爸，抱。”
杜建熟练地抱起这孩子，和自己的老婆走向厨房。
他妻子在饭桌上说起了最近的事情，杜建嗯啊有声，闷头吃饭。
“对了，咱家儿子在小学里有点跟不上，杜建你别老是忙工作，有空教教儿子功课行吧？现在竞争实在太激烈了，隔壁那谁家孩子和咱家的一样上一年级，听说已经报了六个补习班，英语数学画画舞蹈还有什么来着，咱家虽然这几年有点钱但也不能这么个花法，诶杜建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
杜建有些疑惑地边点头边看向自己妻子，她以前有这么絮叨来着？
吃完了晚饭，杜建听话地和儿子一起做起了作业，他用心教了两遍，但儿子始终不会，杜建的耐心被消磨殆尽，头发被气的立起来，一边小声念叨着“亲生的亲生的，不能打死不能打死，打死了也不会”，慢慢把手放下，一边看着手头的小学课本。
算了，消愁吧。
他这么想。
时光流逝。
6
杜建感觉有些冷。
电视声音把他吵醒，他这才发现，自己又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哼了一声开口：“别换台，我看着呢。”
他的孙女不满地嘟起嘴：“爷爷你明明就是睡着了。”
“我看着呢。”杜建执拗地说，他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衣服，从孙女手中拿过遥控器，不管去和奶奶告状的孙女，他茫然地按着遥控器上的按钮。
这几十年过的也太快了。
小孩从小到大养育成人需要太多心力，他大多数都用能力跳过去了；老婆四十多岁开始更年期，每天日子越来越难捱，他也用能力跳过了；儿子长大自己又面临退休，整日里焦头烂额，他一发狠，直接把退休前几年整个跳过。
他这一生，实际活着的时间，有三十年么？
杜建现在很后悔，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
如果当初没有签那个契约……
一只黑猫突兀地落到杜建面前的茶几上，黑猫像人一样看了看眼前老态龙钟的杜建，张开嘴：“杜建是吧？”
杜建揉了揉眼睛。
“别揉了，我不是你的老花眼产物，我今天来是受人所托，王山那个家伙说你也许有可能会后悔，所以托我来，接下来你可以重新做一个选择。”
7
时光回到几十年前，元旦那天的算命店里。杜建看着眼前的契约，咬咬牙正要写下自己的名字，突然他只听到一声怒吼。
“不准签！”
杜建被吓得浑身一哆嗦，他抬头看看，发现四周一切都没有变化，除了那只黑猫，黑猫刚才还在门口，现在竟然出现在茶几上，还很人模人样地叼着一台手机。
手机屏幕亮着，里面正传来一个苍老而愤怒的声音：“杜建，你不准签那个契约？”
“啊，这谁啊……”杜建茫然反问，他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时光，好像停了下来，自己正身处一个凝滞的空间里。
“我就是你，是75岁的你！你知不知道这契约有什么能力？你肯定不知道，我来告诉你，人生的每一分钟都是有意义的，愁也好苦也好，喜怒哀乐都有的人生才是完整的人生……”电话里那老头念经一样开始了。
8
算命店里，王山和黑猫比划手指头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加之前欠我的一共……唔，正好一箱！”
“你想得美，你要是把这一箱鱼味肠搬回家，你家那小姑娘还不马上来店里骂我喂你乱吃东西，老规矩，先给你三根，吃完再来拿。”
“不行不行！”
杜建突然从半空中突然出现，就和刚才突然消失一样突兀，他咚地一声落在沙发上，手中的笔掉在身旁。
刘文轩贼笑着走过去：“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好像……被我自己……骂了好几个小时？”杜建挠着头，不确定地说。
“那这契约你还签么？”刘文轩轻轻地把桌上的契约拿起来，杜建想了想，慢慢摇了摇头。
刘文轩贼眉鼠眼地快速把契约揣进兜里，随后面色一变：“那你还在这干嘛，你下午还有补习课吧？”
“哦对，上课上课。”杜建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一次并没有想逃课，他利索地站起来，拔下手机充电器放进书包，推门离去。
刘文轩回头小心看看，掏出兜里的契约，拿起地上掉落的笔。
契约嗖一声被一只手拈着一角拽走，刘文轩欲哭无泪：“不要啊师叔祖！”
“你今年多大岁数了还签这个，怕时间没得不够快，打算跑步进棺材啊？”
“那你给我换一张！”
“你想得美。”
“师叔祖——”（原标题：《阳寿：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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