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就过去问他,她接下来怎么办?要做什么呢?
一叶跟她说,做她应该做的事情。
然后她就问一叶,那是什么事情?
一叶说,事情到了,她自然知道。
她就皱了眉头说,是不是他也不知道?
一叶苦笑一下,从神坛走了下来。
然后告诉她,没有什么是一尘不变的,他的不知道,就是对她的最好!
这时,非儿望着一叶的眼睛,那如星空皓月明亮的眼睛,深深地望进去,她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不是她,不是她的容貌,不是她的神情,好像连思想也不是她的。
但是,她有种奇怪的感觉。
似乎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她,已经存在了无数个星辰日月的她。
那现在的她又是什么呢?
然后她就醒了,惊喜地发现,经过一个多月的恢复,她终于能下地自由活动了。
于是她在园子附近转悠,发现很多人在张灯结彩,装饰园子,大大的“囍”字醒目又喜庆。
“有人要办喜事吗?”
第二天次仁终于出现了。
“非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次仁从怀里掏出一根项链,金灿灿的链子悬挂着一颗黄金镶嵌的红枣个大的宝石,宝石五光十色分外夺目,即使朴素的镶嵌工艺也难掩它浑然天成的五彩斑斓和玲珑剔透的灵动幽光,非儿不识珠宝,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一个无价之宝。
“还记得……这个吗?”
非儿定定地看着掌心的宝石,有些吃惊。
“这是给我的吗?”
“是的!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放在你这里比较好。”
“真开心。”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收到礼物。
“非儿,我要成亲了。”
“成亲?和谁成亲?”
猛地听他这么一说,非儿有点愕然。但是她天生的木讷很快就让下面谈话的内容变得又很自然。
“和我的……未婚妻。”
“哦,对的,记得你是马大帅的义子,也是他的女婿。”
“……”
“次仁哥,能不能告诉我后来囚牛到底怎么样了?”
“是你亲手手刃了它。”
“我?怎么可能,我的功夫都是酒娘教的,可是酒娘都,我,不可能的。而且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次仁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把真相告诉了她。
“真的是这样的吗?”
“千真万确!”
“……它死了,终归是好的。”非儿对次仁说的,没有什么存在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对那个白衣女子有什么印象吗?”
非儿突然想到一叶的那个梦。
“梦算吗?”
最后次仁走了,走之前交代非儿在这里好好养着,他会再做打算。非儿不知道他所谓的打算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这天夜里下起了秋雨,非儿被春雷惊醒,摸了摸脸,湿湿的,开始以为是雨水,可是屋里不漏水,哪来的雨水呢。后来有点溢到唇边,她舔了舔,发现咸咸的,这才知道是泪水。
她不知道原来人还会从梦里哭醒,但是她更说不清楚自己哭的原因。于是傻傻地在床上坐到天亮,忽然觉得也许,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听见楼下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非儿轻功还不错,见下人还在熟睡中,就披了件衣裳,从瓦砾上走过去查看,正好撞见有人准备夹带私逃。
她心想这个老头,鬼鬼祟祟的要干嘛呢?看样子像是在偷东西,于是三下五除二敲晕,连同他夹带的东西锁进了柴房。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次少帅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姑娘福大命大,醒过来了?我不是坏人,你别误会了。”
仉老二醒过来后,很识时务的和她套近乎。
非儿敲敲地上的包袱,包袱已经被打开,有几根金条和一些首饰。
“这些都是我的正当收入,马大帅和夫人小姐们赏的。”
“为什么赏你?”
“在下仉老二,是个算命先生。大小姐和次少帅的姻缘,就是在下牵的红线。”
“是嘛?”非儿的语调有些怪异。
怕她不相信,仉老二特意强调了一下。
“话说回来,要不是因为我,大小姐也不可能找到你们,说起来,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不然,你可能就没人管了,更别说还能醒过来呢。”
非儿一声不发,半晌。
“他若是真的成亲,我也应该离开了。”
仉老二心想,坏了,他怎么没想到这层关系。
马大帅的长女,就是那日在济南的难民堆中再次发现仉老二的。她笃信仉老二能窥天机,而她冒着生命危险四处奔走,甚至出重金拜托未婚夫的姘头寻找未婚夫的下落,也是因为对仉老二第一次给她算命算出她“命中注定”的人就是次仁这件事深信不疑。
话说去年6月份日本不是突袭了西宁吗,一顿狂轰滥炸,马步芳悉心经营的西宁满目苍夷,他自己的宅子也全部都被夷为平地,马步芳带着上上下下200多家眷全部躲在防空洞才幸免遇难,事后马步芳毅然决定要亲自去趟上海大肆采购军备。为了行动保密,他还特地走陆路,先到的济南,再一路南下。此行他就带了三个人,长子、长女、还有次仁:
带次仁的原因,是这小子对武器特别专精,是他众多义子中身手最好的一个;
带长子,是因为长子虽不才,但是是他默认的继承人,近些年,他重点培养的对象;
带长女才是私人原因。他那么多孩子里,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据说正是有了她,马步芳开始顺风顺水,后来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对她真心宠爱,要不是因为是女孩,他就把所有家业都传给她了,所以乘着她还没有嫁人,就经常带在身边。
大小姐那日也是溜出来玩遇到仉老二的,仉老二看她样子富贵,开始就想蒙点钱,没想越扯越大,就被带到了马步芳的面前。
那日仉老二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面对几十条枪的卫队也没有怯场。估计这就是人们所谓的潜能。
“要说我这辈子最风光,可能也就那日了,‘青海王’马步芳可是出了名的‘色中恶鬼、杀人魔王’,这种人,你别以为他是土老帽、粗人一个就好糊弄。我告诉你,这种人,要是一句话你说得不对他的路,就会咔嚓,要了你的小命。”
非儿和仉老二,此时已在一个路边面馆吃面。
“他上来就问我,是不是要他生辰八字,然后就呵呵地笑,说,我们算命先生,难道这个就算不出来了吗?我跟他说,我凭空是不知道,但是倘若他能让我仔细看看他双掌,我便一清二楚,我自称‘掌’天下,自然是以掌来断天下之事,他当然不信,但是我在看完他双掌后,将其出生的生辰八字一字不差的写给了他。”
“你当真有这本事?”
仉老二,喝了两口黄酒,微醺的眯着眼,嘿嘿笑着说。
“其实他女儿来找我问姻缘的时候,我就仔细问过她家里重要人的八字,让她写下来,当她面烧掉,让她以为我没看过,其实,我自己留下来备用了。”
非儿一脸黑线。
“但是马步芳是什么人,他那么容易信吗?然后他就问我,他除了能有割据一方之势,能否有执掌天下‘之命’?
我如果简单地回答他所有,他必定说我只是附和而已。不过,倒是真有‘天权’一说。我祖传的《一掌经》以‘天贵’、‘天厄’、‘天权’、‘天破’、‘天奸’、‘天文’、‘天福’、‘天驿’、‘天孤’、‘天刃’、‘天艺’、‘天寿’十二宫轮数年月日时。以此十二项目来判断一个人的父母祖业、兄弟、夫妻和子媳的吉凶。换句话说,就是一个人的幼年、中年、老年的命运。”
“这些你都能看出来?”
“不能……”
非儿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反正我没有在他手上看到‘天权’。于是,我想了一下,老实告诉他——没有。他听完有点意外,然后冷笑了两下没说什么,不过明显不悦。然后,我就跟他说,他的子嗣有。这下,他来了兴趣。”
仉老二,在一个茶楼里,咂摸一口茶水,继续说到。
“但是,这只老狐狸,还是没那么容易上套,他指着他身旁两个年轻人,问我,这两个儿子,哪个能‘执掌天下’。”
“一个是他的长子,一个是次仁,是不是他的儿子模样和他相似,所以好猜?”
仉老二,得意洋洋的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
“非也非也~。”
很简单,我提出来要看看两个年轻人的双掌。”
“你不是说,你看不出什么吗?”
“欸~,这次真不一样,我果真看到了一件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