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算命
文/江南雨
浙江某镇，有一壮汉，年约四十余岁，未婚。
此汉乃一放鸭之人，每日于清晨便驱赶百余只鸭子，沿道慢行，然后入禾田，入河汊，经年不息尔。
某日，关鸭于茅棚，抄手笼袖而行。适逢一算命先生，汉历来不信命，也不信神，惟喜杯中物，日日自斟自饮，常昏昏然而不自知焉。算命先生喝道：祸到临头，尚不知晓，真一xx者也。汉回首驻足，又顾左右，发觉旁无闲人，便冲算命先生一拱拳，曰：先生此言，莫不冲在下而言乎？！
先生自言自语：世上xx多，自知聪慧何，不看犹知可，一算命难破。汉徘徊徬徨，搔首垂眉不解，执之问其故。
先生色欲解，也不客套寒暄，扯过汉左手，眉皱欲重，半响再道：算命之人，不打诳语，今番相逢，与君有缘，天怜可见，直言见谅。汉幸听懂，便说无妨，尽管道来。
先生闭目沉思俄顷，掐指念念有词，算汉出生之年，父母双亡，寡鲜兄弟，又值虚岁四十三，时辰属相，有一胎痣隐于腹部，一一算尽。汉惊恐万状，冷汗淋漓，不禁蹲身于侧，再究其经也。
先生似欲言又止，汉求之甚急。先生曰：今年十月初五，便是大限将至，无法破解云云。
汉大惊失色，汗如雨下，欲哭无泪，丢下五元现金，便踉踉跄跄，回家倒床于侧，痛哭失声久矣！翌日醒来，把百余只鸭子卖掉一半，一半杀之腌之，知十月初五，尚有三月时光，便终日饮酒，又去银行将存款全数取出，置办寿衣寿棺，惊吓众邻。不出二月，身无长物，钱款已所剩无几。每日恍恍惚惚，日不得夜，夜不得天明，真正度日如年矣！
十月初五，风狂雨骤，汉紧闭门窗，举杯在手，吃个半醉，又伏桌痛哭失声，随即环伺家中，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穿好寿衣，步入棺中，安睡等死。尽管众邻门外喊声如雷动，终不闻也。
天明，风息雨止，汉惊觉苏醒，不觉悲喜交加，破门而出，绕镇狂走，亦颠亦痴，嘴里念念有词，惊吓一街之人，当为奇事观之如睹也。
汉大怒不止，用斧头砍劈棺材，又纵火焚烧寿衣，一摸身上，惟有三块伍毛整，于是整夜狂笑，然后又垂泪咬牙不止。
汉怒发冲冠，骂声不绝于耳，提两把菜刀在手，日夜搜寻算命先生，发誓要折断其胡琴，掌掴其狡唇，咒诅其八代，方解心头之恨也！
此为一桩笑事尔，后汉八十二岁而终。
江南雨闻而奇之，今录于此，呈之于笃信风水命理之信徒，不可不察也。
作者简介：
江南布衣(江南雨)，原名肖长元，江西鄱阳人，辍笔二十余年，自费出版文集《活着》。二O一九年开始，在各大平台及纸刊发表散文、诗歌和小说百余篇，获奖若干。现为鄱阳县作协会员，南昌市作协会员，第三届江西人杰地灵促进会理事，《当代作家文艺》签约作家，有作品入选出版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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