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隐隐,绿水迢迢。云寄祭文,略表哀思!
———题记
再过几天,就是爷爷的忌日,一晃爷爷已经离开十几年了,可是爷爷的音容笑貌,却时时刻刻浮现在眼前。
从有记忆开始,爷爷一直是精明能干的样子。那时生活条件艰苦,爷爷和叔叔一起,在市里开小四轮拖拉机拉货,维持家用。后来爷爷病了,得了肾炎,在乡里医院住院,不能再帮叔叔拉货了。
记得爷爷在乡卫生院住院期间,我曾坐村里的大卡车,独自去医院看望他,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胆量?
住了院一段时间后,爷爷病情减轻了一些,医生说,那种病是无法根治的,于是爷爷就回家慢慢调养。
没有想到的事,爷爷竟然自学了医书,用中药的针灸、艾灸医好了自己的慢性肾炎,连医生都感觉惊讶万分。
爷爷有着超强的学习能力,五、六十岁的农村老人,小学都没读完,仅有的一点文化功底,还是当兵时,在部队时学的。由于他勤奋好学,还做了警卫员。
奶奶长年身体孱弱,爷爷吃苦耐劳,支撑着一家七口。爷爷经常拿来邀功的就是:为了供养爸爸和大姑读书,大年三十晚上,光着脚在半山上砍柴,半夜还挑两担柴回来,听着狼的嚎叫声。
说多了,爸爸就会顶嘴说:“如果不是我聪明肯学,你能把村里的王胜利供上大学吗?王胜利是村里出了名的反应慢,不学习的孩子。”
爷爷做事吃苦肯干,但是性格孤僻,自视清高,不擅交际,所以和村里领导关系不融洽,经常遭遇不公待遇,有时也会波及到孩子们。
爷爷后来爱上了周易,每天捧着书看,就也学会了用“孔方兄”看字算命,说是文王八卦。我年龄小,完全不懂。
记得我刚会写字的时候,爷爷就让我帮他抄写看命的理论,几两几钱命怎样怎样,当时写多了,我都可以背下来。
爷爷自学成才,掌握了不少易经知识,村里乡亲碰到红白喜事,就请他算算,选个良辰吉日。
爷爷心善,从不接受别人钱财,有人过意不去,会带些糕点,罐头之类的东西。
爷爷的学习劲头确实是令人佩服,他经常晚上三四点醒来,躺在床上看书。我读高中时,爷爷还告诉我,凌晨两三点,是学习效率最高的时候,如果可能,最好起来记一些知识。
我曾经尝试了几次,现在想想,实在是不可取,一个大房间,全班女生住一个宿舍,半夜三更,点起蜡烛,幸亏那时民风淳朴,没有人提意见,要是现在,一定会被校园欺凌。
后来离家求学,和爷爷在一起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爷爷又开始了教育堂弟之路,一家五个孙子辈,就一根独苗苗,爷爷对他宠爱有加,可是学习教育方面毫不含糊。
堂弟批荆斩棘,过关斩将,最后考上了华中师范大学,可是爷爷却在他高三那年撒手人寰。
消息传来,我们姐妹从四面八方赶回老家。记得是农历的十一月,太行山区的气温已经很低了,晚上十二点祭祀节目结束后,要儿孙守灵。
因为爸爸大姑都已花甲之年,叔叔身体不好,作为家中长孙女,我提议姐妹几个和表弟一起给爷爷守灵。
于是我们姐妹几个和表弟在爷爷灵堂前,支起一个煤球炉,放上炖锅,里面装满食物,一边聊一边吃。后来大家实在吃不下了,就猜数字,谁猜错谁吃,就这样开开心心地送爷爷上路。
在爷爷灵堂前,大姑讲到了陆游的《示儿》: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大姑说:爷爷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亲眼看见堂弟考上大学。
爷爷一向以我们姐妹的成绩为骄傲,乡亲们半羡慕半嫉妒地说:爷爷是大学生专业户。
在那个北风萧萧的日子,爷爷下葬。刚下完葬,天就下起了蒙蒙细雨,一家人万分欣慰。老家有个说法:雨打灵,辈辈穷。雨打墓,辈辈富。
爷爷走了,还荫庇着子孙。一眨眼已经十多年过去了,偶尔在梦中会看到爷爷,想起他的一些至理名言,忆起他身上坚韧不屈的精神,以及满身的智慧。
在爷爷去世后的第四个年头,同样的日子,十一月初二,奶奶找他团聚去了,爷爷奶奶同岁,爷爷八十五岁仙逝,奶奶八十九岁驾鹤。
爷爷的忌日快到了,出门在外,不能亲自去凭吊,就以一篇小文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缅怀辛劳而智慧一生的爷爷。
二姑打电话,说起前几天,十月一寒衣节,给爷爷奶奶上坟一事,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清瘦、矍铄、爽朗、温良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