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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京城地界有一对满天下最难应付的孤儿寡母。

寡母是当今皇帝胞妹,往前数二十年美名远播的永宁长公主,孤儿是盛京第一纨绔,十岁即纵马游街斗鸡走狗的顾小世子。

长公主早年丧夫,对这个儿子无底线纵容,两个人一个可劲儿造,一个无脑护,便是皇帝也奈何不得。

陌瑜万万没有想到,她刚一回京就招惹上顾晏这么一个大麻烦。

这天她正和人在翠楼饮酒,大家酒至半酣,小厮来报顾世子进了门,陌瑜心里想着自己和顾晏早没什么交情,这些年又听说他性情越发古怪,不知道这回是打着什么主意。

哪想到顾世子进了门,看也不看包间里乌泱泱坐着的一堆人,还没等陌瑜意思意思冲他打个招呼,便撩了撩掺金丝纹了异兽的袍子,急匆匆行了个礼对她道,“陌瑜,我想求娶你,你答应我吧。”

顾世子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盯着她看着情比金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早就暗通款曲,私定终身了——啊呸

彼时陌瑜愣愣地举着酒杯,满脑子都是——“几年没回京这是什么新流行的羞辱方式吗”“我是走流程先拒绝还是直接开始揍他呢”“我揍了他长公主不会找皇帝哭惨吧”

以及掺杂着——“几年没见顾晏竟然长得比小时候还招人了”诸如此类的想法。

陌瑜脑子里想法纷杂,久久不出声,看在旁人眼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受太傅府嘱托不远千里护送陌瑜一路进京的江湖友人性情直爽,见状互相挤眉弄眼,纷纷撂下酒杯给她和顾晏腾地方。

其中一个起身时拍了拍她的肩,像是撞破什么秘密似地冲她笑得一脸荡漾,“难怪你这么着急忙慌地回京,眼光不错。”

什么眼光不错啊喂,陌瑜的尔康手完全被一众友人无视,直到包间里只剩下她和顾晏两个人,她才咬牙切齿地拎起了顾小世子的衣领。

“我答应你二大爷的小孙子!”

“顾子安,谁让你跑这来求娶我,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陌瑜坚信顾晏当众求娶是不怀好意,至于到底怎么一个不坏好意法尚且还没有理清,只得先将人给按在桌子上揍了一顿,再威胁他自己坦白从宽。

“你不愿意嫁我?”顾晏人正在陌瑜的魔爪下被无情蹂躏,可总归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

“废话,我该愿意么,啊?”

“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谁怂恿你来捉弄我?”

陌瑜眯着眼,看着被自己按在桌子上揍却毫不反抗的顾晏,想着凭顾晏的小猫胆子怕是不敢来捉弄自己,不知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点”,让她知道了一定给那人扒下层皮来,她趁乱摸了一把顾晏脸上的肉,心里有些失望的想着竟然不如小时候好摸了。

她出了一回神,再细看顾晏的表情,却没有捉弄人被戳穿的愤怒和惊吓,反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失望和……委屈?

不会吧,他有什么好委屈的?陌瑜有些懵,不自觉松了手上的力道,被他抓住机会逃脱。

临走时顾晏垂着眼,将一块玉佩塞进她怀里,低声道:“不答应就不答应,还给你。”

玉佩触手生凉,不像一般的货色,陌瑜没来得及多想,胡乱将玉佩塞进袖子里,然后一把拉开包间门,抱臂看着门外的友人一时不防叠罗汉似的栽倒进来。

“你们谈得挺快啊。”几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欲盖弥彰地摸了摸鼻子。

其中一位女侠促狭的冲陌瑜眨眨眼,“怎么,你欺负人家啦?”

他们没听见包间里的动静,只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顾小世子就气冲冲从房间里出来了,临走时跟初来时一般,对他们一个眼神都欠奉。

陌瑜一身武功师从天下武林魁首,自然不会在养于公主府里的世子手下吃亏——只有陌瑜压着别人打的份。

“没有的事。”陌瑜一时说不好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她欺负顾子安做什么,是嫌小时候挨长公主教训挨得少了么?

2

永宁长公主所嫁的顾大将军早年战死边关,皇帝感慨烈士,又疼惜胞妹,纵着长公主宠她的独子,尚在襁褓之中咿呀学语时便破例给了一个郡王爵,只等小世子加冠成人便可领封。

顾晏出生是属早产,幼时体弱多病,宫里的太医一时不慎,当着长公主的面说他有早夭之相,被爱子心切的长公主下令按在公主府门口打了一顿板子。

隔年,长公主听说京郊有护国寺,寺中一位惠通大师精通星象命数,因此连夜收拾了行囊带着小世子上了山。

“贵人命里多磨。”惠通大师手里捻着不停地捻着念珠,对着长公主遥遥指了西方天际上的星星,“世子降世之时,恰逢西方天际一颗念破星一分为二,两星本为一体而后却各异一方,光芒被一颗悉数带了去,另一颗光芒自然大减。”

“如今想要世子好转,只需将他与那拥有另一半星宿命格之人放在一处就是了。”

长公主心神俱颤,哀哀道,“可是天下之大……”

她咬了咬牙,以当今皇帝胞妹,一代嫡长公主之尊向惠通大师叩首跪拜。

“拥有另一半星宿命格的小友就在京中。”惠通大师叹了口气,“说来长公主与这位小友还有些渊源。”

……

陌瑜三四岁上,府里来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那人牵着长公主的手,水润的大眼睛里写着一片无辜茫然,却还是像模像样的乖乖朝陌瑜的父亲作揖,口称“太傅大人”。

太傅冲陌瑜使了个眼色,她虽不解其意,但还是随心上前去牵起了奶娃娃的手,盯着人看了又看,被萌的心颤,最后欢欢喜喜的在小世子脑门上盖了个戳,直把小世子吓得两眼含泪。

太傅夫人见状一脑门黑线,尴尬地喝了口茶,“小世子在我们府上叫瑜儿陪着,真的有用吗?”

长公主看着两个娃娃,小陌瑜正手忙脚乱地哄着小世子,不知是在应答太傅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有用的,会有用的。”

陌瑜是太傅幺女,上头的几位哥哥姐姐早就各自成家,一出生便受尽家人疼宠,兴许也正因为这样,小陌瑜自幼性子跳脱,刚学会走路时便耐不得寂寞,悄悄藏在房间角落,看乳母焦急找她的样子咯咯的笑。

顾晏来了之后,陌瑜得了玩伴更加心野,带着人上房捕鸟,下河捞鱼,每每把下人逼得不得不去禀报太傅,顺带着惹长公主亲自教训陌瑜。

太傅夫人看在心里不是滋味,私下警告陌瑜说顾晏体弱,不要带他做危险的游戏。

没曾想陌瑜被训了一通,恶向胆边生,心想小世子虽然生得好看,但同他两个人闷在房间里又有什么乐趣,哪里有捕鸟捉鱼来得快活。

于是陌瑜便将顾晏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自己偷偷溜了出去一直玩到天色昏暗。

顾晏发烧了,他一个人被关在房间里,没人照顾,直到撒欢回来的陌瑜被太傅亲自逮到,生病的小世子才被发现。

闻讯赶来的长公主一见烧的人事不知的顾晏便红了眼眶,将一旁不知所措的小陌瑜按在榻上狠狠拍了两巴掌。

太傅夫人站在门口,原本想要去阻拦,看见长公主通红的眼眶,又叹了口气默默离开了。

也正是从那回起,顾晏便被接回了长公主府上,他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体弱多病招人疼的小公子,变成了斗鸡走狗惹人嫌的纨绔郎。

陌瑜整个人瘫在躺椅上,利落的江湖打扮被逼着换成了京中贵女的装束,一只手抬起来,堪堪遮住了洒在脸上的阳光。

说来当年顾晏在她家府上待了有足足两年,几乎成了太傅的半个儿子,而她呢,也白白多了个整日教训自己的长公主母亲。

长公主年幼时曾跟着当时的几位皇子一同上书房受太傅教,在太傅手下也不少吃手板,有道是父债子偿,想来长公主早些年在她爹手里吃的板子,后来全都一分不落的还给她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从衣袖里掏出来一方成色上好的玉佩,玉佩上系着一段流苏,在阳光更加显得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陌瑜撇了撇嘴,也不知道顾小世子是收了哪家姑娘的玉佩,就胡乱栽在她身上,还说什么还给她,她可真是比窦娥还冤。

玉佩白璧微瑕,侧边似乎有缺口,陌瑜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蓦地瞪大了眼睛——玉佩边上竟好端端刻了个“瑜”字。

陌瑜沉默半晌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好啊,顾子安招惹的竟还是个和她同名的姑娘!

3

当朝太傅府上总共有三位公子两位小姐,均是一母同胞,等到陌瑜回京,自家四哥的孩子都有六七岁了。

兄弟姊妹里只剩陌瑜一个令父母操心,想也知道一家人凑得整整齐齐是为了哪个。

“幺儿,如今你哥哥姐姐们都在,你当着我和你爹面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一个女孩子家,难不成当真就一生江湖浪迹,同家里生疏吗?”

太傅夫人痛心疾首的眼神落在陌瑜身上,她所育三子两女之中唯有陌瑜这个幺女最令她费心劳神,年幼即一身孤勇地从了江湖人士习武,如今若非家里三催四请,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上一面。

陌瑜摸了摸鼻子,她自小最怕母亲的眼泪,当年离家之时,险些连府门都还未出去就被母亲的眼泪给淹死。

“女孩子如何?我一身武功在男子当中也是佼佼者。”她站在母亲身后替她揉肩,低声哄道,“再说我同家里人血脉至亲,即便天涯海角也不会生分的。”

“哥哥姐姐,你们说是不是?”

几人无奈地看了陌瑜一眼,大公子早年看着陌瑜长大,最是长兄如父,看她傻笑着哄母亲开心不免心酸,一时口不择言,“你若铁了心喜欢太子,凭着咱们府的身份,做太子妃也不是不够格。”

大哥话没说完就被二姐狠狠瞪了一眼。

即便是当年稚嫩的陌瑜如今也不再是小孩子了,大家都知道,身份并非陌瑜入太子府的阻碍,整个太傅府几百口人的身家性命才是。

今上有皇子十几位,虽然立了太子,但朝野之中早有传言,说太子不得圣心,储君之位是早年先皇后拼死筹谋的,因此眼睁睁看着几位皇子乱斗,皇帝竟然有坐视不理之势。

而太傅身份敏感,曾亲手扶今上登基,为他敬,自然也为他畏,好在深谙帝王心术,凡事避着几位风头盛的皇子,又哪里敢将幺女嫁到太子府上。

“你们在想什么呢?”陌瑜好笑扶额,万万没想到自己从前随口拿太子当挡箭牌会被家里误会至此,“我不喜欢太子。”

这事说来还有一番渊源,当年裕王妃园中设宴,小陌瑜贪玩失足落尽假山山洞之中,由昏睡醒来时,只看见年幼的太子伸出手来拉她,知道是眼前人救了自己,自然多了几分亲近。

细想她也不曾欠太子什么,太子年幼时在京中的风评并不好,被上书房的老先生怒斥性情乖戾,后来偶然撞见京中贵女私下含沙射影议论太子是非,她还挺直了身板回护他。

“温润书生恐多衣冠禽兽,被误解乖戾不堪的不乏真性情,京中贵女多爱温润郎,我偏喜纨绔子。”

现在想来这话里漏洞百出,甚至还拐着弯的将太子一并骂了进去,只是当时嚼舌根的那群人理亏,她又仗着太傅幺女的辈分高,这才将人顶的面红耳赤。

现今太傅捋着胡子半信半疑地看她,“当真不喜欢太子?”

“自然当真。”陌瑜坦诚道,“早年你们总拿女子婚嫁同我逗趣,我不愿吃亏,这才拿太子来堵你们。”

太傅看了她半天不知道真心假意,而后幽幽道,“你是真也好,假也罢,长公主有意为世子求娶你,家里想要替你应下这门亲事,你自己怎么想?”

她是最受宠的嫡女,择亲时,全家却选个病秧子世子做她夫婿

“怎么可能?爹您别开玩笑了。”陌瑜心下震惊,不由摸了摸鼻子,“顾晏要是诚心娶我那才真是出鬼了。”

二姐心里还气着她这么些年不着家,闻言冷冷淡淡睨了她一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你怎么想,顾家世子怎么想都在其次,要紧的是两家结姻亲之好。”

“顾家世子怎么想……”陌瑜反复琢磨二姐这句话,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这轻飘飘一句话正戳在了陌瑜心口上。

她想起自己回京数日,顾晏不请自来进翠楼当众求娶她的事不知怎么就闹得满城皆知,人人都知道顾晏求娶她陌瑜被无情拒绝,甚至还被编成了话本在茶楼酒坊一带传唱。

难道是因为顾子安不愿意娶她,又不能违抗长公主的意思,所以故意激怒她想让她自己退婚?她就这般不讨顾晏喜欢?

陌瑜心里由此生出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来处的恼怒。

一众人刚用饭毕,门外进来丫鬟通传,低声道,“东宫请五小姐去一趟。”

大家一起静默,太傅深深看了她一眼,冲她摆手,“去吧。”

太傅夫人不解其意,只是在陌瑜起身瞬间察觉她腰间多了一方玉,思索一瞬不由眼前一亮,“我的幺儿,你这又是从哪里把这块玉给寻了回来?”

看见陌瑜愣怔的表情,她笑道,“你不记得啦?那年裕王妃设宴,你去玩了一趟灰头土脸回来也就罢了,连贴身的玉佩都丢了去,那玉上还刻着你的名字呢。”

陌瑜手里攥紧了这方她怀着不可言说的心思挂在腰间的玉佩,心里百转千回。

4

太子与顾晏的人生轨迹仿若倒置,顾晏年幼时软糯可心又招人疼,唯恐在人前放纵失礼,长大后却莫名成了京中第一纨绔,而太子年幼被指性情乖戾,真的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却变得越发深沉内敛,喜怒不形于色了。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陌瑜进了东宫,被内侍引到一处凉亭,太子刚刚洒下一把鱼食,任水中鱼儿争抢,见了陌瑜细细打量了一眼,问道,“一别经年,五小姐可还安好?”

“臣女自然安好,多谢殿下关心。”算是陌瑜高攀,可她自认与太子有几分打小的交情,“不知殿下叫臣女来,有什么事吩咐?”

“孤没事不能见见五小姐吗?”太子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长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看见她腰间玉佩,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被陌瑜细细看在眼里。

“听说你回京之日,顾世子当众求娶你被拒。”太子试探道,“可有此事?”

“是啊,我将顾晏揍了一顿,他哭着把这玉佩给了我,说是受……”陌瑜看似漫不经心的把玩玉佩,实则一直在暗中注意太子的表情,看见他神色几经闪烁,心下计较不定,慢慢接上话,“受人逼迫。”

“这玉佩,是太子您给他的吧。”陌瑜闭了闭眼,心道自己果然还是学不来旁人弯弯绕绕的做派,她直言道,“这玉佩是我年幼贴身之物,却在当年裕王妃宴中丢失,思来想去,只能是落在了殿下手中,为什么?”

“孤对五小姐的心思,难道五小姐当真不清楚吗?”太子的脸上流露出温柔神色,缱绻中带着隐忍挣扎,“父皇和太傅都无意你我婚嫁,我若再不自己筹谋,又如何能娶你?”

“自当年裕王府亲手将你从那假山里救出来,孤便对你……”太子收到这里收了声,像是情到深处难以自抑,他看着陌瑜,却忽而发现眼前这个出身太傅府却心向江湖的女子并不如他想象中好骗。

“当年救我的人其实并不是太子殿下您吧。”陌瑜神色冷静,脸上没有一丝动容之色。

“其实这些年我也想过,裕王府假山洞里足有六尺深,杂草乱石无数,殿下即便将我带出来,身上又怎么可能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她不顾太子忽然变得难看的脸色,手里捻着玉佩的纹理,轻声道,“救我的人到底是谁?”

是顾晏吗?她在心里轻轻补上这句话。

太子急切的反驳,却不敢直视陌瑜的眼睛,“是我救得你,你不是亲眼看见了吗?我的衣服自然变得脏乱,只是打理过了……”

“殿下,别骗我。”陌瑜挺直身子,身姿清挺又洒脱,“即便救我的人不是你,我们的交情总做不得假,您对太傅府,总不至于会愿意拉拢不成,反得罪吧。”

太子终于沉默下来,他转过身背对着陌瑜,看见水里游鱼有几只竟因吃食太多而翻白,“孤没有别的办法了,若非如此,太傅又怎么会愿意帮孤。”

“我爹忠于圣上。”陌瑜看着他的背影,轻描淡写,“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太子道。

“殿下认为逼迫顾晏当众求娶,散播京中流言会让我误会顾晏心生反感怨怼,决然不会同意长公主提亲;难道殿下就没有想过,或许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迫于名声,反而会应下?”

“呵。”太子回头,嘲笑似的说着赞誉的话,“陌瑜啊陌瑜,你平生反骨,最恨被人逼迫,绝非顺势而为之辈,你那么骄傲洒脱,怎会是一般累于名节的女子可比?”

“是,我同她们不一样,我若那么在意闺中名誉,就不会留恋江湖了。”陌瑜点头,认了太子这句不知是冷嘲还是赞誉的话,朝太子行了一礼,“太子殿下,我仍然会答应长公主府的提亲,只不过并不是因为在意名声,而是因为我心悦顾晏已久。”

陌瑜转过身去,太子看着她的背影瞳孔紧缩,掩在袖中的双手紧了又松,眸中挣扎一闪而过。

“我没有逼迫顾晏。”听见太子的声音,陌瑜的脚步顿了顿,又听见他继续道,“我只是命人将玉佩给他,告诉他你喜欢他,这贴身玉佩就是信物,只要他愿意当众求娶你,你就会答应。”

“顾晏他,应当是喜欢你。”

5

裕王府设宴那年,陌瑜刚害顾晏生病,一病来势汹汹差点丢了性命,那时他病情稍有反复长公主便要来揍她一顿出气,以至于陌瑜每每在府里见到长公主,便知道是顾晏又遭罪了。

她将人孤零零关在房间里,病了都没人照顾,那时只想着他恨她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来救她?

想来小世子自幼极怕人前失礼,和她一起上树困在树上下不来都不愿意向下人求救,更何况是那样狼狈的出现在太子面前。

她跟着太子离开时,他一定就悄悄躲在某个灌木丛中看着他们的背影。

陌瑜这样想着,一时心都碎了,满心都是年幼的顾小世子孤零零舔舐伤口的模样。

更加之太子断言他喜欢她,她心中便更加激荡。

陌瑜心道,她得去见见他。

……

“在这边,快来!”

半夜里陌瑜睡不着觉,想起从前认识一位惯爱劫富济贫的侠客,说起京兆尹府中财宝无数,可见其收受贿赂,中饱私囊,正想穿了夜行衣去打探一番,谁知道刚出府门就碰上了被京兆府士兵围追堵截的顾小世子。

她一时心急,使了轻功把顾晏捞了出去,一边避开追兵一边追问顾晏,“你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会惹上京兆府的人?”

“没干什么。”顾晏见了黑衣人是陌瑜,放下心来,别别扭扭道,“你又不喜欢本世子,还管本世子做什么?”

“还有,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穿着身黑衣服在外面乱跑什么?”

顾晏一双眼睛滴溜乱转,竟然反客为主,陌瑜看在眼里心中不觉好笑,心想其实这京中素有第一纨绔之名的小霸王在她面前从来软糯可欺,只是她从来不觉罢了。

“我有事和你说。”陌瑜看着他组织语言,“我——”

“人在这边!”

喜欢你,陌瑜怅然若失地咽回去。

“你想说什么?算了,先回公主府再说吧。”顾晏毫无所觉,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只要进了公主府他们就不敢抓我们了。”

陌瑜跟着顾晏,两个人双双使出轻功,很快避过了追兵,悄悄从公主府小门溜了进去。

“你到底做了什么?”陌瑜心知肚明,顾晏定然又捅出了什么大篓子。

“也没什么。”顾晏漫不经心道,“也就是挖了顺昌侯家的祖坟。”

“挖了昌顺侯家的祖坟?”比陌瑜高几个分贝的女声幽幽响起在两人耳侧,陌瑜心下一惊,顾晏却还浑然不觉,皱眉补充道,“未遂。”

“长,长公主。”陌瑜拉了拉顾晏的袖子,尴尬的朝忽然出现在两个人身边的女子望去。

半夜三更公主府中忽然灯光大亮,半夜归家的顾晏和不请自来的陌瑜一同被请进了长公主的正厅。

“你从前不着调也都算了。”长公主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顾晏,“这回竟然胆大包天去挖人家的祖坟,那顺昌侯是什么人,早年祖上也是有几个厉害人物的。”

“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晏心不甘情不愿的解释,说他白日里和顺昌侯起了口角,两人大打出手,他一是怒火攻心,扬言晚上要去挖了他家的祖坟。

“怒火攻心?”长公主冷笑一声,“你可不是什么怒火攻心,分明是早有蓄谋,否则怎么会半夜三更被人逮个正着。”

“顺昌侯同那京兆府因素有姻亲,也难怪会半夜三更的上山去逮你。这回事情闹得这么大,我看你怎么收场。”

陌瑜沉吟着,问顾晏道,“顺昌侯比你辈分大,你怎么会和他吵起来?”

她想起自己也在府中见过顺昌侯,他仗着自己早年做过皇子的伴读,受过太傅指点,总舔着脸对她以小师妹相称,行事轻浮放浪。

顾晏闻言看了两人一眼,心道顺昌侯不止比他大一辈,再早些年,还曾是长公主的驸马备选呢,他似是想起什么,极为厌恶的攥了攥拳头。

长公主无暇琢磨他到底缘何做出如此叛逆之事,“也罢也罢,你明日收拾收拾,穿一身素净衣裳跟我去宫里向皇兄请罪吧。”

“我没做错,我不去。”顾晏嘴硬道,能教养出顺昌侯这样的人渣,他家祖上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祖坟挖了也就挖了,更何况他还没动手就被京兆府的人看见了。

长公主闻言更加怒火滔天,质问道,“你不去?你不去是想被顺昌侯御前告状,让我去天牢里捞你么?”

顾晏不说话,只是倔强的看着长公主,陌瑜心下一转,“你说,你挖坟未遂,是不是?”

顾晏点点头,陌瑜又问,“京兆府的人看见你时,你挖了多少?”

顾晏看了她半晌,不情不愿伸出手,比了个拳头大小的坑。

虽知时机不对,陌瑜还是忍不住发笑,“顾子安啊顾子安,你竟然连挖坑都不会。”

长公主连带着陌瑜一起狠狠瞪了一眼,她马上想起被长公主巴掌支配的恐惧,正色道,“您别担心,我有法子了,明天我陪他进宫解释,保管他全须全尾的回来。”

长公主和顾晏闻言一起狐疑望着她。

6

“臣要状告顾家世子趁着夜黑风高挖我家祖坟!”

隔日顾晏带着陌瑜踏进金銮殿的时候,正碰上顺昌侯在皇帝面前信誓旦旦的控诉。

皇帝已然被顺昌侯磨得心力交瘁,看见进来的两人,摆摆手免了两人的礼数,看着陌瑜道,“你是太傅家的幺女?怎么是你来了?永宁呢?”

他原本还想着这回永宁再跟自己哭可怎么应对,毕竟挖了一个侯爷家的祖坟,也不是一件小事,即便是胞妹外甥,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包庇。

两人还没说话,顺昌侯适时插嘴,“想来长公主自知世子之罪,无言面见圣上。”

陌瑜暗道这个顺昌侯怎么这么讨人嫌,面上却恭敬道,“圣上宣召之时,长公主正在我家府上喝茶,顺昌侯向皇上控诉世子半夜挖他家祖坟实属子虚乌有,这等滑稽之事,长公主并不放在心上,于是臣女自告奋勇来向圣上解释。”

哦,原来是搬了个伶牙俐齿的救兵来,过滤掉陌瑜说的漂亮话,皇帝心下暗忖。

他看了两人一眼,饶有兴趣道,“哦?你说顾晏挖坟子虚乌有?”

顾晏见陌瑜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照搬她昨晚教给自己的话,一字一句道,“圣上明鉴,正是如此,臣昨晚上山只是想要种棵树,哪里想到还没种上就被京兆府的疯狗给乱咬了一通。”

“种树。”皇帝沉吟。

“皇上不要听他们狡辩啊!”顺昌侯急了,大声道,“顾世子半夜挖了本侯家的祖坟,京兆府当夜人人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是种树?”

陌瑜马上反驳,“侯爷此言差矣,倘若人人到了侯爷祖坟处都被指居心叵测,想要挖侯爷家里的祖坟,那对侯爷祖坟虎视眈眈之人,是否也太多了呢?”

顾晏板着脸,仿佛一个念白机器,毫无感情的朗读着台词,“是啊是啊,本世子与侯爷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又怎么可能故意挖您家祖坟呢?”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生生被念成了“罪有应得”的味道。

几人各执一词,皇帝听着头疼,正巧京兆尹也被召进了宫,他与顺昌侯对视一眼,信誓旦旦替自己的亲家作保。

“顾世子半夜意图挖侯爷祖坟,这事千真万确,世子偏说是去种树,那么请问世子何以半夜三更种树?何以亲自种树?又何以偏偏占了侯爷的祖坟来种树?”

“子安,你怎么说?”见京兆尹条理清晰,皇帝问道。

“这事说来倒也神奇。”顾晏不理顺昌侯和金京兆尹的白眼,自顾自对皇帝道,“我之所以半夜前去祁山种树,全因先皇临时托梦,梦中告知我在京中一处紫气东来之所在种上一棵梧桐苗,以助我朝风调雨顺,吾皇龙体康健。”

“此话当真?”皇帝颇为感兴趣的看着顾晏。

顺昌侯气急败坏,“胡说,先皇不托梦给皇上,怎么会托梦给你?”

“放肆!”顾晏还没开口,陌瑜先声夺人,“你竟想让圣驾半夜出宫亲自种树?”

“你,你……”顺昌侯气的眼翻白,连连对皇帝解释,“臣不是这个意思。”

“就算先皇托梦请世子种树。”京兆尹不顾顺昌侯阻拦,间接承认了这一点,又问道,“世子怎么就偏偏看中了顺昌侯家的祖坟呢?”

“那你得去问先皇。”顾晏话说出口,觉得前一句不太妥帖,像是咒京兆尹去死,却又慢吞吞补了一句,“想来是因为顺昌侯家的祖坟是快风水宝地了,侯爷封号顺昌,难不成为了我朝顺昌,连一个种树的坑也不愿意贡献?”

京兆尹正待再开口反驳,却见陌瑜眼神一厉,意有所指,“倘若顺昌侯不愿意出地,京兆尹总不会不愿意,听闻大人府中有一密室,金银早已泛滥成灾,总不会吝惜一个树坑。”

听到这里皇帝一扫方才的困倦,正襟危坐,眼神深不见底,有如寒潭。

“皇上,臣冤枉啊。”京兆尹两腿瑟瑟发抖。

陌瑜冷笑,“是否冤枉,圣上派人去府中一搜便知,那金银密室的钥匙,就日日在大人脖子上挂着呢。”

皇帝身边跟着的大太监将战战兢兢的京兆尹拎起来,果不其然从里衣底下掏出一把纯金钥匙。

顺昌侯早被吓得肝胆俱裂,没想到好好一出控诉世子的御前告状竟被陌瑜和顾晏一唱一和的变成了查处贪官的公堂。

陌瑜退后一步,深藏功与名,心道那劫富济贫的侠客所说果然不假,只可惜眼下这些财富都需上缴国库,救不了贫弱了。

7

太傅幺女和顾家世子联手将京城大贪官拉下马,一时街头巷尾人人传颂,风头压过了早些天的求娶闹闻。

这天陌瑜的江湖朋友们向她请辞,说是玩够了京中的富贵水土,想要继续浪迹江湖去了。

陌瑜忍不住调笑,“来时不都说京城是花柳繁华地么?怎么这就玩腻了?”

友人纷纷举起酒杯与她对饮,“京中不是江湖儿女的住处。”

陌瑜一口酒还未下肚,只见小厮匆匆进了门,她忽觉这场景有些眼熟,只见下一刻顾小世子果然进了门来。

“你是不是要离开京城了?”他神色惊慌。

陌瑜深深看了他一眼,趁着三分醉意,脱口而出,“顾子安,回去请长公主给我们府上抬聘礼。”

友人们相视一笑,再度为他们俩腾地方,只是这回抱了抱拳,从此江湖再见,不会再躲在门口偷听了。(原标题:《纨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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