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讲《列子/杨朱》篇的故事之前,我希望大家明白一个道理:我前文说过,杨朱是至阴派,墨家是至阳派,儒家是中庸,墨家说儒家的这套体系有问题,举例、论证、推翻;杨朱说墨家思想有问题,举例、论证、推翻,而他的“一毛不拔而天下利”思想也是和儒家不同。但是我要告诉大家一点的就是,人在这个社会过程中,大方的人有,小气的人也有,中庸调和的人也有,所谓消极避世的人也有,所以人这个族群就是一个大染缸,同时我们不能说大方人一定大方,我们也不能说小气的人一定小气,中国人所具备的所有属性,其实中国哲学把中国人具有的特征都讲完了,你想想看是不是这样,那么你就会问了,老师,西方人呢?其实我坦白点说,大家都一样,只是上层人觉得那个更好的有利于社会发展就用那一套标准,然后建立相应的制度去巩固它,为什么会这样,我会留在后文总结春秋战国时期的哲学体系时重点说明
1.杨朱说:“古代有句话说:‘活着的时候互相怜爱,死了便互相抛弃。’这句话说到底了。互相怜爱的方法,不仅仅在于感情,过于勤苦的,能使他安逸,饥饿了能使他吃饱,寒冷了能使他温暖,穷困了能使他顺利。互相抛弃的方法,并不是不互相悲哀,而是口中不含珍珠美玉,身上不穿文彩绣衣,祭奠不设牺牲食品,埋葬不摆冥间器具。晏婴向管仲询问养生之道。管仲说:‘放纵罢了,不要壅塞,不要阻挡。’晏婴问:‘具体事项是什么?’管仲说:‘耳朵想听什么就听什么,眼睛想看什么就看什么,鼻子想闻什么就闻什么,嘴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身体想怎么舒服就怎么舒服,意念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耳朵所想听的是悦耳的声音,却听不到,就叫做阻塞耳聪;眼睛所想见的是漂亮的颜色,却看不到,就叫做阻塞目明;鼻子所想闻的是花椒与兰草,却闻不到,就叫做阻塞嗅觉;嘴巴所想说的是谁是谁非,却不能说,就叫做阻塞智慧;身体所想舒服的是美丽与厚实,却得不到,就叫做抑制舒适;意念所想做的是放纵安逸,却做不到,就叫做抑制本性。凡此种种阻塞,都是残毁自己的根源,清除残毁自己的根源,放纵情欲一直到死,即使只有一天,一月,一年,十年,这就是我所说的养生。留住残毁自己的根源,检束而不放弃,忧惧烦恼一直到老,即使有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也不是我所说的养生。’管仲又说:‘我已经告诉你怎样养生了,送死又该怎样呢?’晏婴说:‘送死就简单了,我怎么跟你说呢?’管仲说:‘我就是想听听。’晏婴说:‘已经死了,难道能由我吗?烧成灰也行,沉下水也行,埋入土中也行,露在外面也行,包上柴草扔到沟壑里也行,穿上礼服绣衣放入棺椁里也行,碰上什么都行。’管仲回头对鲍叔黄子说:‘养生与送死的方法,我们两人已经说尽了。’”
评: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享受,活着的时候追求自由,死亡你也不清楚你自由不自由,那就自由的死去!这就是活着与死亡都自由,符合自然!
2.子产任郑国的宰相,掌握了国家的政权。三年之后,好人服从他的教化,坏人害怕他的禁令,郑国得到了治理,各国诸侯都害怕郑国。他有个哥哥叫公孙朝,有个弟弟叫公孙穆。公孙朝嗜好饮酒,公孙穆嗜好女色。公孙朝的家里,收藏的酒达一千坛,积蓄的酒曲堆成山,离他家大门还有一百步远,酒糟的气味便扑鼻而来。在他被酒菜荒废的日子里,不知道时局的安危,人理的悔恨,家业的有无,亲族的远近,生死的哀乐,即使是水火兵刃一齐到他面前,他也不知道。公孙穆的后院并列着几十个房间,里面都放着挑选来的年轻美貌的女子。在他沉湎于女色的日子里,排除一切亲戚,断绝所有的朋友,躲到了后院里,日以继夜,三个月才出来一次,还觉得不惬意。发现乡间有美貌的处女,一定要用钱财把她弄来,托人做媒并引诱她,必须到了手才罢休。子产日夜为他俩忧愁,悄悄地到邓析那里讨论办法,说:“我听说修养好自身然后推及家庭,治理好家庭然后推及国家,这是说从近处开始,然后推广到远处。我治理郑国已经成功了,而家庭却混乱了。是我的方法错了吗?有什么办法挽救我这两个兄弟呢?请你告诉我。”邓析说:“我已经奇怪很久了,没敢先说出来,你为何不在他们清醒的时候,用性命的重要去晓喻他们,用礼义的尊贵去诱导他们呢?”子产采用了邓析的话,找了个机会去见他的两位兄弟,告诉他们说:“人比禽兽尊贵的地方,在于人有智慧思虑。智慧思虑所依据的是礼义。成就了礼义,那么名誉和地位也就来了。你们放纵情欲去做事,沉溺于嗜欲,那么性命就危险了。你们听我的话,早上悔改,晚上就会得到俸禄了。”公孙朝和公孙穆说:“我懂得这些已经很久了,做这样的选择也已经很久了,难道要等你讲了以后我们才懂得吗?生存难得碰上,死亡却容易到来。以难得的生存去等待容易到来的死亡,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呢?你想尊重礼义以便向人夸耀,抑制本性以招来名誉,我以为这还不如死了好。为了要享尽一生的欢娱,受尽人生的乐趣,只怕肚子破了不能放肆地去喝酒,精力疲惫了不能放肆地去淫乐,没有工夫去担忧名声的丑恶和性命的危险。而且你以治理国家的才能向我们夸耀,想用漂亮的词句来扰乱我们的心念,用荣华富贵来引诱我们改变意志,不也鄙陋而可怜吗?我们又要和你辨别一下。善于治理身外之物的,外物未必能治好,而自身却有许多辛苦;善于治理身内心性的,外物未必混乱,而本性却十分安逸。以你对身外之物的治理,那些方法可以暂时在一个国家实行,但并不符合人的本心;以我们对身内心性的治理,这些方法可以推广到天下,君臣之道也就用不着了。我们经常想用这种办法去开导你,你却反而要用你那办法来教育我们吗?”子产茫然无话可说。过了些天,他把这事告诉了邓析。邓析说:“你同真人住在一起却不知道他们,谁说你是聪明人啊?郑国的治理不过是偶然的,并不是你的功劳。”
评:你用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感受的事情不一定是你认为正确的,或许你的认知在别人哪里不叫认知,当你试图开口纠正别人的错误时,你已经输了,解释自己认知的正确,需要反对别人的行为或者思想,因为人在向外求的过程中,向内就暴露出很多问题,因为你自己形成的意识不能解释别人的意识是否正确,你只是从自身行为上要求别人也这么行动,但是别人的行为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好坏不明显的界定。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呢?打个比喻,我很瘦,我要求胖小孩也瘦,胖小孩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整天锻炼,瘦下来了,他很开心;还有一种情况,胖小孩很讨厌你要求别人,他就喜欢吃东西,不注意身体,越吃越胖,最后导致各种病症。在“我”看来他不听别人劝告,很蠢,在他自己看来,他活出了自我,没有对错,好坏自知。
3.卫国的端木叔,是子贡的后代。依靠他祖先的产业,家产达万金。不再从事世俗杂务,放纵意念去追求享受。凡是活着的人所想做的,人们心中所想玩的,他没有不去做,没有不去玩的。高墙大院,歌台舞榭,花园兽囿,鱼池草沼,甘饮美食,华车丽服,美声妙乐,娇妻艳妾,可以与齐国和楚国的国君相比拟。至于他的情欲所喜好的,耳朵所想听的,眼睛所想看的,嘴巴所想尝的,即使在遥远的地方、偏僻的国家,不是中原所生产养育的,没有搞不到手的东西,就像拿自己围墙内的东西一样。至于他出去游览,即使山河阻险,路途遥远,没有走不到的地方,就像一般人走几步路一样。庭院中的宾客每天以百计,厨房里的烟火一直不断,厅堂里的音乐一直不绝。自奉自养之后剩下来的东西,先施舍给本宗族的人,施舍本宗族剩下来的东西,再施舍给本邑里的人,施舍本邑里剩下来的东西,才施舍给全国的人。到了六十岁的时候,血气躯干都将衰弱了,于是抛弃家内杂事,把他的全部库藏及珍珠宝玉、车马衣物、少妇美女,在一年之中全部散尽,没有给子孙留一点钱财。等到他生病的时候,家中没有一点药物;等到他死亡的时候,家中没有一点埋葬用的钱财。一国之中受过他施舍的人,共同出钱埋葬了他,并把钱财都还给了他的子孙。禽骨厘听到了这件事,说:“端木叔是个疯狂的人,侮辱了他的祖先了。”段干生听到了这件事,说:“端木叔是个通达的人,德行超过他的祖先了。他的行动,他的作为,一般人觉得惊讶,却符合真实的情理。卫国的君子们多以礼教自我约束,本来就是不可理解端木叔这个人的本心的。”
评:儒家规定了很多东西,做事情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果都是一个标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假如做了违背儒家的规定,那些儒者还要骂我!就像我前文说的,儒家只是一个思想,官方把他作为一个标准推行,有一定作用,但是不能当作普世的价值体系,因为在儒的定义里,有容乃大!假如你用儒去攻击非儒,儒也不儒!
4.孟孙阳问杨朱说:“这里有个人,尊贵生命,爱惜身体,以求不死,可以吗?”杨朱说:“没有不死的道理。”孟孙阳又问:“以求长寿,可以吗?”杨朱说:“没有长寿的道理。生命并不因为尊贵它就能存在,身体并不因为爱惜它就能壮实。而且长久活着干什么呢?人的情欲好恶,古代与现在一样;身体四肢的安危,古代与现在一样;人间杂事的苦乐,古代与现代一样;朝代的变迁治乱,古代与现在一样。已经听到了,已经看到了,已经经历了,活一百年还嫌太多,又何况长久活着的苦恼呢?”孟孙阳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早点死亡就比长久活着更好,那么踩剑锋刀刃,入沸水大火,就是满足愿望了。”杨子说:“不是这样的。已经出生了,就应当听之任之,心念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直到死亡。将要死亡了,就应当听之任之,尸体该放到哪里就到哪里,一直到消失。一切都放弃努力,一切都听之任之,何必在人间考虑早死与晚死呢?”
评:此段和《维摩诘经》对话一样,佛祖病了,到底该不该治疗,既然杨朱认为人早死和晚死都是要死,其实杨朱的回答已经给读者答案了,我们不刻意追求我们身体的存在与消亡,既然人病了,就医治,你拿我的哲学思想攻击我,但是我的哲学思想里面有法将无法,说明你没有弄懂我的思想,所谓的自然,其实就是一种随心而欲,对或者错不存在,既然没有明显的对错,那么我是神和我不是神就不应该拿出来讨论,回到我上面提到的就是:从你有意识的开口处,你思想已经不是你的思想,你的意识是有问题的。那么也就是我们在讨论哲学的第一阶段最上层的问题(前面是哲学的第一阶段:讨论是非对错)——不管你做什么,别人都是别人的,你不能用任何语言去说明,包括我们在《金刚经》里面看到的,我刚才讲的都不是我想表达的,我一旦表达了,你就进入了我的意识,而我的意识你不能证明它是对的,你只是认可,但这又不是真理,这是中国哲学第二阶段。有人或许会说,老师既然道家自然和佛这么类似,那为何我们哲学还是要辨识,这个留在哲学的第三阶段(包括第二阶段),后面我们会详述。
5.杨朱说:“天的美名归于舜、禹、周公、孔子,天下的恶名归于夏桀、商纣。但是舜在河阳种庄稼,在雷泽烧陶器,四肢得不到片刻休息,口腹得不到美味饭菜,父母不喜欢他,弟妹不亲近他,年龄到了三十岁,才不得不先报告父母就娶妻。等到接受尧的禅让时,年龄已经太大了,智力也衰弱了。儿子商钧又无能,只好把帝位让给禹,忧郁地一直到死。这是天子中穷困苦毒的人。治理水土,没有取得成绩,被杀死在羽山。禹继承他的事业,给杀父的仇人做事,只怕荒废了治理水土的时间,儿子出生后没有时间给他起名字,路过家门也不能进去,身体惟悴,手脚都生了茧子。等到他接受舜让给他的帝位时,把宫室盖得十分简陋,却把祭祀的礼眼做得很讲究,忧愁地一直到死。这是天子中忧愁辛苦的人。武王已经去世,成王还很年幼,周公行使天子的权力。邵公不高兴,几个国家流传着谣言。周公到东方居住了三年,杀死了哥哥,流放了弟弟,自己才保住了生命,忧愁地一直到死。这是天子中危险恐惧的人。孔子懂得帝王治国的方法,接受当时各国国君的邀请,在宋国时曾休息过的大树被人砍伐,在卫国时一度做官却又被冷落,在商周时被拘留监禁,在陈国与蔡国之间被包围绝粮,又被季氏轻视,被阳虎侮辱,忧愁地一直到死。这是有道贤人中惊惧慌张的人。所有这四位圣人,活着的时候没有享受一天的欢乐,死了后却有流传万代的名声。死后的名声本来不是实际生活所需要的,即使称赞自己也不知道,即使奖赏自己也不知道,与树桩土块没有什么差别了。夏粱凭借历代祖先的资本,占据着天子的尊贵地位,智慧足以抗拒众臣,威势足以震动海内;放纵耳国所想要的娱乐,做尽意念想做的事情,高高兴兴地一直到死。这是天子中安逸放荡的人。商纣也凭借历代祖先的资本,占据着天子的尊贵地位,威势没有任何地方行不通,意志没有任何人不服从,在所有的宫殿中肆意淫乱,在整个黑夜里放纵情欲,不用礼义来使自己困苦,高高兴兴地一直到被杀。这是天子中放肆纵欲的人。这二个凶恶的人,活着时有放纵欲望的欢乐,死了后蒙上了愚顽暴虐的坏名声。实际生活本来不是死后的名声所能相比的,即使毁谤他也不知道,即使惩罚他也不知道,这与树桩土块有什么不同呢?那四位圣人虽然都得到了美名,但辛辛苦苦一直到最后,都归于死亡了。那两个凶恶的人虽然都得到了恶名,但高高兴兴一直到最后,也都归于死亡了。”
评:四圣真实性:舜的父母不爱;大禹替仇人干活;周公因为成王年少,自己辅政,和召公奭分陜而治,杀死管叔、蔡叔(和纣王儿子武庚造反),所以说周公忧愁的死去;孔子这个人到处布道,结果不讨好。相反的,夏桀和商纣,虽然死了,背了恶名,但是他们在人世间快快乐乐,该享的福都享了,为什么人不能向他们这么快乐的活着呢?我想反问杨朱:你怎么知道四圣不快乐呢?杨朱之所以列举四圣,不是为了让我们学习桀纣,也不是四圣,而是要追求自我,但是,你这样举例,会让多少人产生误解?
6.杨朱进见梁王,说治理天下就同在手掌上玩东西一样容易。梁王说:“先生有一妻一妾都管不好,三亩大的菜园都除不净草,却说治理天下就同在手掌上玩东西一样容易,为什么呢?”杨朱答道:“您见到过那牧羊的人吗?成百只羊合为一群,让一个五尺高的小孩拿着鞭子跟着羊群,想叫羊向东羊就向东,想叫羊向西羊就向西。如果尧牵着一只羊,舜拿着鞭子踉着羊,羊就不容易往前走了。而且我听说过:能吞没船只的大鱼不到支流中游玩,鸿鹊在高空飞翔不落在池塘上。为什么?它们的志向极其远大。黄钟大吕这样的音乐不能给烦杂凑合起来的舞蹈伴奏。为什么?它们的音律很有条理。准备做大事的不做小事,要成就大事的不成就小事,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显然这个话再杨朱这里就不是这么理解的,这就好比韩信用兵,胯下之辱是怂蛋,执将令以后是虎狼。父母辈让子女打扫清洁都是拿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说理,假如你告诉父母你是做大事的,你信不信他抽你!所以,杨朱再当时学问影响很深,确实属于做大事的人,但是我们要懂一个道理,你没啥本事就别吹牛,吹牛是要讲究场合的。
7. 杨朱说:“太古的事情已经完全消灭了,谁把它记载下来的呢?三皇的事迹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五帝的事迹好像明白,又好像在梦中;三王的事迹有的隐藏了,有的显示出来,一忆件事中未必知道一件。当世的事情有的听说了,有的看见了,一万件中未必明了一件。眼前的事情有的存在着,有的过去了,一千件中未必明了一件。从太古直到今天,年数固然计算不清,但自伏羲以来三十多万年,贤人与愚人,好人与坏人,成功的事情与失败的事情,对的事情与错的事情,没有不消灭的,只是早晚快慢不同罢了。顾惜一时的毁谤与赞誉,使自己的精神与形体焦的痛苦,求得死后几百年中留下的名声,怎么能润泽枯槁的尸骨?这样活着又有什么乐趣呢?”
评:人活着,要以什么标准,杨朱又不讲,只管从心快乐,连桀纣的荒淫无道也不否定,只想说,这个糟老头子在是非标准上面真的标新立异了,现代人还有的觉得杨朱思想的先进性,拿一毛不拔分析的头头是道,我不否定杨朱,但是我绝对不会肯定杨朱,但是请那些解读杨朱的学者多全面了解杨朱,假如《列子/杨朱》是杨朱的观点,那么学者们,你们研究的不深;假如不是杨朱的观点,那么一毛不拔也不属于杨朱,我前文是有解释的;
8. 杨朱说:“人与天地近似一类,怀有木火土金水五行的本性,是生物中最有灵性的。但是人啊,指甲牙齿不能很好地守卫自己,肌肉皮肤不能很好地捍御自己,快步奔跑不能很好地得到利益与逃避祸害,没有羽毛来抵抗寒冷与暑热,一定要利用外物来养活自己,运用智慧而不依仗力量,所以智慧之所以可贵,以能保存自己为贵;力量之所以低贱,以能侵害外物为贱。然而身体不是我所有的,既然出生了,便不能不保全它;外物也不是我所有的,既然存在着,便不能抛弃它。身体固然是生命的主要因素,但外物也是保养身体的主要因素。虽然要保全生命,却不可以占有自己的身体;虽然不能抛弃外物,却不可以占有那些外物。占有那些外物,占有自己的身体,就是蛮横地把天下的身体属于己有,蛮横地把天下之物属于己有。不蛮横地把天下的身体属于己有,不蛮横地把天下之物属于己有的,大概只有圣人吧!把天下的身体归公共所有,把天下的外物归公共所有,大概只有至人吧!这就叫做最崇高最伟大的人。”
评:相对于一毛不拔的观点,我觉得整篇《列子/杨朱》就属这里的辩论最精彩,而且思想上升了不少。他的这个辩论和上面的有关死亡的论断类似,但是比死亡更有境界!我这里重点讲讲
首先:杨朱的”一毛不拔“我们上篇说到过,他的论证中充满了”为我“而不是”自我“,在这里他重新解释了”一毛不拔“,我是我的意识存在,我改变不了,我的意识驾驭我的身体,我既要保全我的这个肉体,但是这个肉体又不归我所有(大家不懂可以想象把自己的思维丢到脑袋上面)
其次:”一毛不拔“的观点是别人不惹我,我也不惹别人,但是我要让我的躯体存在,因为我的躯体是需要”自然死亡“才符合逻辑的,所以我需要从外面挣钱或者劳动获取能给养这个躯壳的能力,但是我要知道我不是占有这个钱或者物,假如你占有外物,你想把控自己的肉体,进而你就想得到不属于维持你身体部分的东西。——这段论道看到了中国佛的影子,心不为行所役,何其难
最后:圣人就是——就是能推行仁政,维护广大人民的利益,不计较个人利益得失
至人就是——我将无我,一切为公
9.杨朱说:“百姓们得不到休息,是为了四件事的缘故:一是为了长寿,二是为了名声,三是为了地位,四是为了财货。有了这四件事,便害怕鬼神,害怕别人,害怕威势,害怕刑罚,这叫做逃避自然的人。这种人你可以让他活,也可以让他死,控制生命的力量在自身之外(生死受到四种因素的影响,不能决定自身的生死)。不违背天命,为什么要羡慕长寿?不重视尊贵,为什么要羡慕名声?不求取权势,为什么要羡慕地位?不贪求富裕,为什么要羡慕财货?这叫做顺应自然的人。这种人天下没有敌手,控制生命的力量在自身之内。所以俗话说:‘人不结婚做官,情欲便丢掉一半;人不穿衣吃饭,君臣之道便会消失。’周都的谚语说:‘老衣可以叫做坐在那里死去。’早晨外出,夜晚回家,自己认为这是正常的本性;喝豆汁吃豆叶,自己认为这是最好的饮食;肌肉又粗又壮,筋骨关节紧缩弯曲,一旦让他穿上柔软的毛裘和光润的绸绨,吃上细粮鱼肉与香美的水果,就会心忧体烦,内热生病了。如果宋国和鲁国的国君与老农同样种地,那不到一会儿也就疲惫了。所以田野里的人觉得安逸的,田野里的人觉得香美的,便说是天下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过去宋国有个农夫,经常穿乱麻絮的衣服,并只用它来过冬。到了春天耕种的时候,自己在太阳下曝晒,不知道天下还有大厦深宫,丝棉与狐貉皮裘。回头对他的妻子说:‘晒太阳的暖和,准也不知道,把它告诉我的国君,一定会得到重赏。’乡里的富人告诉他说:‘过去有以胡豆、麻杆、水芹与蒿子为甘美食物的人,对本乡富豪称赞它们,本乡富豪拿来尝了尝,就像毒虫叮刺了嘴巴,肚子也疼痛起来,大家都讥笑并埋怨那个人,那人也大为惭愧。你呀,就是这样一类人。’”
评:这段文字不知道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到底是富人取笑农民该杀。还是国君和农民都要尊崇自然和自我不得而知,因为最后农民怎么想的或者怎么做的结果没有说明。
10.杨朱说:“高大的房屋,华丽的衣服,甘美的食物,漂亮的女子,有了这四样,又何必再追求另外的东西?有了这些还要另外追求的,是贪得无厌的人性。贪得无厌的人性,是阴阳之气的蛀虫。忠并不能使君主安逸,恰恰能使他的身体遭受危险;义并不能使别人得到利益,恰恰能使他的生命遭到损害。使君上安逸不来源于忠,那么忠的概念就消失了;使别人得利不来源于义,那么义的概念就断绝了。君主与臣下都十分安逸,别人与自己都得到利益,这是古代的行为准则。鬻子说:‘不要名声的人没有忧愁。’老子说:‘名声是实际的宾客。’但那些忧愁的人总是追求名声而不曾停止,难道名声本来就不能不要,名声本来就不能作宾客吗?现在有名声的人就尊贵荣耀,没有名声的人就卑贱屈辱。尊贵荣耀便安逸快乐,卑贱屈辱便忧愁苦恼。忧愁苦恼是违反本性的,安逸快乐是顺应本性的。这些与实际又紧密相关。名声怎么能不要?名声怎么能作宾客?只是担心为了坚守名声而损害了实际啊!坚守名声而损害了实际,所担忧的是连危险灭亡都挽救不了,难道仅仅是在安逸快乐与优愁苦恼这二者之间吗?
评:古人想说的是衣、食、住、性(女人),现代人更改为衣、食、住、行,人来到世间本应该享受快乐,但是受到各种各样的枷锁,有名声的人就受到外人尊重,没有名声地位低下的就卑贱,那卑贱的人不快乐,违反了本性,所以更多的人追求名声!所以啊,名声这个东西害了更多的人跳进去。杨朱啊,名声让人快不快乐,真不是我们动动嘴皮子就知道,看似站在中间的立场摆道理讲事实,实则在讽刺争名夺利之人。
杨朱这个人,怎么评价呢?追求自然没问题,嘴巴让人不要醉心于名声,行为上却是追求名声的事情,用《论语宪问》一段对话解释吧。
微生亩对孔子说:“孔丘,你为什么这样四处奔波游说呢?你不就是要显示自己的口才和花言巧语吗?”孔子说:“我不是敢于花言巧语,只是痛恨那些顽固不化的人。
对与错没道,好与坏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