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那年夏天很热,热到了什么程度,一枚鸡蛋放在平地上都能烤熟。
别人家都是开着门窗通风,我家却是门窗紧闭,就连屋子里还点着炉子,这怪诞的一幕让不明真相的人看到,一定会以为我家人发神经。
我爸妈看着躺在床上,浑身裹着一层厚厚被褥,仍然冻得浑身瑟瑟发抖的我,心里急的已经没有了办法,他们当时认为我是养不活了,毕竟在那年月光景,人命如草芥。
我爸愁眉苦脸的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满身的大汗,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用力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满眼含泪。
那时医疗条件几乎没有,村里的赤脚医生束手无策,**神神叨叨的请了一番灵后,面色疲惫,满是凝重之色,她说我身上的东西她看不透,得请高人才能解决,无疑更是吓坏了我爸妈。
我爸妈没有读过多少书,农村人又迷信,我爸妈不知道去哪里找高人,**说找村里的张老头应该可以。
我爸妈知道张老头,张老头是前些年从外乡来的,谁也不知道他来做什么,但他在我们村里是出了名的老不修。
偷看大姑娘小媳妇洗澡上厕所的事情他没少干,而且很不要脸的走到哪家吃哪家,不过农忙时他也会帮着人家打打闲工,有时候还调戏那些老太太一番。
而且他很赖皮,村里人心地淳朴,也拿他没办法,你说一个老头子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为什么骂不得,你越骂他越开心,每天都是一副笑脸,老好人的样子让你连骂他都抹不开嘴。
就是这样一个老头,日后却在我的心中深深的扎了根。
张老头并不住在村里,而是住在后山,后山几乎没有人会去,那个年代狼虫虎豹居多,再加上后山道路崎岖,更是让生人止步。
我爸大清早一起来就上后山去了,平常若是上后山,都是三五成群结着伴才敢去,原本没指望的事,到了中午的时候,没想到我爸还真把张老头给带回来了。
张老头什么模样,看上去五十来岁,头发花白,面色红润,身上的衣服脏的不能再脏了,胡子脏的都拧成了一块,背着一个破布包,眼睛滴溜溜乱转,没有一点高人的感觉。
我妈也是暗自皱眉,虽说张老头是**推荐的,可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张老头的能耐,她看张老头横竖都不像有本事的样子,可正所谓病急乱投医,既然人都请来了,总归是要试一试。
谁料到张老头大手一摆,拉了一条长凳,在院中坐了下来,我妈还以为他要给我看病,没想到张老头却说:“我昨天晚饭还没吃,有肉吗?先弄点肉吃。”
我妈哪里见过一上来就跟人要肉吃的,再说家里穷的都要无米下锅了,更别提肉了,一家人不逢年过节的都沾不上荤腥。
我爸见我妈不动弹,连忙让我妈去杀了家里的老母鸡做饭,我爸是把一身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张老头的身上,我的病耽误一天都让我爸揪心,一只老母鸡没了可以再养,儿子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我爸沏了一壶茶,茶叶是从山里采来自家制作的,清香甘醇,他心中虽然狐疑,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饭菜做好后,张老头在他那破布包里摸索了起来,我爸还以为张老头破布包里面装的是什么法器,谁知道他从破布包里取出了一瓶酒。
虽然香喷喷的鸡肉摆在面前,我爸妈却没有心情吃饭,张老头倒也不客气,独自一人连吃带喝,一盆鸡肉连汤带肉吃了个干净,这才一抹嘴巴,脚步蹒跚的向着屋里走去。
我妈看张老头那步履蹒跚的样子,像极了一个醉了的酒鬼,心中不禁叹了口气,可我爸却是极度亢奋,在张老头身边忙这忙那,让我妈看的甚是不解。
我妈不了解一个男人背负的压力有多重,遇到希望之后,自然不肯放弃,其实我爸这么在张老头面前献殷勤也是有原因的。
我爸上后山的时候,差点没喂了狼,幸亏张老头出现的及时,否则还真不知道后果如何,他可是亲眼见到张老头一掌把那头狼给拍死了,还当着他的面把狼皮剥下来,捡着狼身上有用的都丢在了破布包里,一掌拍死一头狼,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进了里屋后,张老头远远的打量着我,看到我面色虚弱,嘴唇青紫,我妈见状,赶紧把我从床上抱到张老头的身边。
张老头的大手按在我的头顶上,闭眼掐指在那里算,我爸看的着急,却也不敢出言打扰,许久过后,张老头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我爸神神秘秘的在张老头的耳边说:“张师父,娃儿他这是怎么了?我听**说是遇到了那个……”
我爸的话让张老头回过了神来:“胡说八道,这孩子的八字是纯阳童子命,他是应劫而生,遭遇劫难必不可免,你们是留不住他的!”
“我孩子要死了吗?”我妈不懂这些,一听留不住我就慌了神。
“不是,有我在死不了,这件事情等会再和你们说。”张老头又给我检查了全身后,发现我浑身都冒着刺骨的寒意,掀开我的眼皮,发现眼白的地方有了一些黑点,已经明了了许多。
“好阴狠的蛊毒!”
张老头从破布包里取出了一个小瓶,从瓶里面倒出了一些黄褐色的液体,在我的身上擦抹了一遍,紧接着有取出了一根艾草,放入我的嘴中,只听‘嘶嘶’声响,一股子黑烟从我的身上腾然而起,那根艾草变成了黑黝黝的颜色。
“张师父,这是……”眼前这一幕让我爸妈看的战战兢兢。
张老头摆摆手,让我爸取来了一只碗,点着了一根长香,这根香一点着,顿时屋子里香气扑鼻,张老头把香灰放进碗里,以瓶中液体化之,让我妈给我喂服下去。
原本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的我,哇的一声嘹亮的大哭了起来,张老头连忙让我妈给我盖好被子哄我睡觉。
张老头出了屋门,快步走到院子里,来到我睡觉的窗户旁,我家房子是老土屋,张老头扣着窗户框上的墙土,没有找到东西,又在木窗上摸索了一遍,面色骤然一凝。
我爸一直跟着张老头回到院中的石桌旁,张老头坐下也不说话,我爸被张老头这一番手段给唬住了,心里担心我的情况,凑上来问。
“张师父,我儿子他到底怎么了?”
张老头眼睛眯成一条缝,打量着我爸:“你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人?”我爸一怔,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我家人不喜和人争辩,要说得罪人还真没有。”
张老头凝重的看着我爸说:“那就怪了,这可不是一般的仇,是要致你全家于死地的大仇!”
我爸的呼吸戛然而止,脑海中飞快的略过与我家有瓜葛的人,可终究没有想起是谁与我家有如此深仇大恨,无奈摇头说:“张师父,我不说家里有谁做过好事,但坏事绝对没有做过,哪里会结下这么大的梁子。”
张老头点点头说:“我看你眉宇正气,也是个本分之人,这是我从你家窗户上找到的,就是这个东西,把你儿子害成那样的。”
我爸的目光落在张老头摊开的手上,在张老头的手心中,有一个和核桃大小的泥团,即便放在窗户上也不会引人注意。
“这不就是一个泥团吗?”我爸颇为疑惑,不知道张老头的意思,一个泥团怎么会害人?
“要是普通泥团就好了,你来看!”张老头摇了摇头,将那泥团掰开,只见泥团里面是空心的,一滴滴恶臭扑鼻的黑血滴落在地面上,发出‘嗤嗤’的声响,让人心底生寒。
“这是血蛊,用专门吃死尸的蛇血喂出来的,这东西放在人的家中,离人一步之内,会不断释放血毒,血毒被人吸收,轻则痴呆,重则身死,你儿子是纯阳童子命,发展下去就是最阴毒的血婴蛊!”
张老头的意思在了然不过,是有人打算把我炼成血婴蛊,我爸狠狠的打了个摆子,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血婴蛊,但一听这名就不知道是什么好事,连忙扑倒在张老头的脚下哀求:“张师父,求求您救我儿子一命……”
张老头说:“你先起来,我和娃儿有缘,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待我爸起来后,张老头接着说:“这血蛊也分好多种,只不过这颗血蛊比较特殊,它的阴气极重,否则普通食尸的蛇血不会这么厉害,所食尸体必是阴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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