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水浒传》描写了以宋江为首的108将逼上梁山、替天行道的故事。作者对部分人物进行了生动地描绘,读来使人觉得栩栩如生、跃然纸上。虽然大部分人物描写着墨不多,但作者施耐庵为108将都设计了一个朗朗上口的绰号,现就此一一评析。
呼保义宋江:“呼保义”这个绰号令人迷惑不解:保义郎本是北宋徽宗政和六年(1116)重设的正九品武职三班小使臣之一,乃第50阶右班殿直。称呼其为“保义郎”,则很有可能“保义”一词已经逐渐演变成“员外”类似的原因:“员外郎”本是官职名,后渐成地主豪绅的代称,“保义”也很可能成为低级吏员(特别是武官)的自谦之词。另外一种说法是“保”即保持之意,“保义”即保持忠义。“呼”即大家都那样叫他。其实,宋江的另一个绰号“及时雨”更能体现出他的为人特点。
玉麒麟卢俊义:麒麟是传说中的瑞兽,以其作为绰号表明作者想把卢俊义打造成器宇轩昂、不同凡响的人物。小说对卢俊义外貌及武艺作了如下描写: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躯九尺如银。威风凛凛,仪表似天神。马步军中推第一,天罡数内为尊,上天降下恶星辰。眼珠如点漆,面部似镌银。丈二钢枪无敌手,身骑快马腾云,人材武艺两超群。而“玉”又象征着高贵、纯洁、财富和权威。“玉麒麟”应当是玉制的麒麟,而不是白色的麒麟之意。
智多星吴用:此处的“星”不是指天上的星辰,而是特指“人”。一如我们说的“机灵鬼”,不是真是鬼而是人,智多星也即是聪明多智之人。
入云龙公孙胜:“入云龙”这个绰号生动地表现了公孙胜的特点:法术高超、神龙见首不见尾;同时经常置身事外,与众兄弟貌合神离。
大刀关胜:该绰号很平常,无非是用关胜擅长使用的兵器作为绰号,毫无新意,无法突出关胜的勇武。
豹子头林冲:是以林冲最有特点的相貌特征作为绰号的。原著:那官人生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可惜林冲貌似张飞,武艺也不遑多让,性格却像刘琦一样懦弱,直至忍无可忍才最终爆发出血性来。
霹雳火秦明:“霹雳火”这个绰号很好的诠释了秦明火爆急躁的脾气,“霹雳”指强烈的雷电,由此产生的火焰势不可挡。此绰号起得上佳。
双鞭呼延灼:又是以兵器作为绰号,很平常,须知呼延灼还有一件趁手兵器:长枪。
小李广花荣:用“小李广”彰显了花荣的箭法高超。联想到方腊部下“小养由基”庞万春,将二人一个比作西汉神箭手,一个比作春秋楚国神箭手,真是有意思。只可惜双方没有面对面交手,看看究竟谁技高一筹。
小旋风柴进:“旋风”是指气象学中向内旋转的热带气旋。柴进武艺并不出众,性格也很平和,不知为何作者给他起了这个绰号?按照他仗义疏财扶危济困的性格、以及喜欢收留天下豪杰的做法,叫“赛孟尝”或“赛信陵”感觉更适合。
扑天雕李应:很好的诠释了李应的武艺高强,身背飞刀骑着高头大马从天而降的样子,好似大雕扑兔;而原著鹘眼鹰睛头似虎,燕颔猿臂狼腰的相貌描写也与绰号相符。
美髯公朱仝:以相貌特征为绰号。小时候看关胜和朱仝总是傻傻地分不清楚,想来朱仝比关胜更像关羽。关胜是堂堂八尺五六身躯,细细三柳髭髯,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朱仝是身长八尺四五,有一部虎须髯,长一尺五寸,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似关云长模样。看起来也差不太多。
花和尚鲁智深:和武松的绰号一样,是起得最失水准的了。鲁智深如此英勇豪爽,在做和尚之前居然没有响亮的绰号,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此绰号只能表明其身份,外加其脊背刺了花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花花和尚”呢!
行者武松:武松作为梁山性格最鲜明、表现最突出的好汉之一,做头陀之前居然没有绰号,也是令人不解,哪怕就叫“打虎”武松也行呀!施耐庵作为元明之际的作家,彼时起绰号是比较常见的现象,想来作者对于武松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绰号安置。而没有打过老虎的李忠都叫“打虎将”,实在是笑话。纵观《水浒传》108将,武艺高超者大都绰号不太响亮,而徒有其名的往往起了个吓人的诨名。
双枪将董平:也是以兵器作为绰号。按其英俊的相貌、高超的武艺、卑劣的人品,叫“赛子都”比较合适。
没羽箭张清:这也是个令人迷惑的绰号,一说读“mo(第四声)没羽”,即把张清飞石力道之强比作李广射石,箭镞没入石中;另一说读“mei(第二声)羽箭”,即将张清飞石速度之快比作没有羽毛的箭一样,实际用拼音打字法打出的正是这种读法的“没羽箭”。无论如何,此绰号都是表明张清飞石神技高超。如不以常规器械比拼,张清应是梁山武艺最高之人。
青面兽杨志:很好地凸显了杨志的面部特征,只是叫“兽”太模棱两可了,哪怕换成“龙、虎、豹”什么的都行,毕竟人家是杨老令公之后呀!
金枪手徐宁:以武器及身份作为绰号。
急先锋索超:和秦明一样,绰号彰显了其性格,不错。
神行太保戴宗:此处“太保”并非古三公之一,而是指宋、元时对庙祝、巫师的称呼。联系其神行之技,结合小说末尾戴宗寄居于泰安岳庙就可理解了。另外:“太保”还指对绿林好汉的尊称;对仆役的尊称;男流氓。
赤发鬼刘唐:与杨志一样,以面部特征作为绰号,刘唐紫黑阔脸;一身黑肉,两条黑魆魆毛腿,赤着一双脚。确实像个“鬼”。
黑旋风李逵:此绰号上佳!既体现了李逵的肤色,又突出了李逵的性格特点。读来有一种视觉的冲击感,令人浮想联翩,难怪现在军方将其和“霹雳火”作为陆航攻击直升机的绰号。
九纹龙史进:以纹身作为绰号。
没遮拦穆弘:没遮拦应该指其武艺高强、性格洒脱,遮挡不住他。此绰号未免托大,不过穆弘也确是被人低估了,因其战绩不多,一直被认为是“八骠骑”中充数的。事实上,穆弘30余合战平祝虎;拖走大闹寿张县的李逵;以及作者将“没遮拦”对应“董一撞(董平)”,证明穆弘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插翅虎雷横:原著称为他膂力过人,能跳三二丈阔涧,故而叫“插翅虎”。梁山若举行跳远比赛,雷横定是冠军。陈达虽然称作“跳涧虎”,想来也比不过雷横。
混江龙李俊:绰号显示了李俊是在水上讨生活的。除了公孙胜,李俊绰号中也有“龙”,预示着他的不羁洒脱,最后功成身退,在《水浒后传》中竟然安排他海外称王,可谓人生最大赢家!
立地太岁阮小二:阮氏三兄弟绰号都是恶煞凶神,“值年太岁”(一甲子共60位)轮流执掌每年人间吉凶祸福。站立着的太岁即人间的太岁。
船火儿张横:船火儿即“船伙儿”,就是船上的伙计,此绰号很一般。
短命二郎阮小五:先说“短命”,原指寿短夭横,此处指阮小五是“短路的(拦路抢劫)”要人命的凶悍之人。“二郎”原指“二郎神”,但结合阮氏兄弟的绰号都是“恶号”,不大可能是指二郎神。二郎实际就指阮小五行二,那为何又叫“小五”呢?最大的可能就是三兄弟父母家贫,没有条件接受正规的文化教育,为子女起名只能采用年号等通俗易懂的方法(参见朱元璋祖上名字)。阮氏三兄弟当生于宋哲宗赵煦“元祐”年间(1086-1094),其中阮小二元祐二年(1087)生人,阮小五元祐五年(1090)生人,阮小七元祐七年(1092)生人。至1122年(宣和四年)征讨大辽回来,三兄弟虚岁分别是36岁、33岁、31岁。实际历史上方腊宣和三年(1121)年就被剿灭了,而小说中征讨辽国是征讨方腊之前的事,显然矛盾重重。至于说阮家生有七个甚至七个以上子女的看法是“见仁见智”。
浪里白条张顺:原著称“浪里白跳”意思一样,都是指鲤科䱗属䱗鲦鱼,即俗称的“尖嘴子”。一者表明张顺身白(生得白如雪练),二者表明张顺水性精熟(没得四五十里水面,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事实上张顺的水性是山寨水军第一。找遍108将四字绰号,仅有“摩云金翅”能勉强与之对仗。
活阎罗阮小七:“阎罗”之意自不必说,活在人间的阎罗表明阮小七是凶悍之人,令普通人害怕。
病关索杨雄:关索是民间传说中关羽第三个儿子,本是虚构人物,取自《花关索传》。由于民间对关羽的忠义勇武的崇拜,感叹《三国演义》关羽长子关平与父一同遇难、次子关兴早夭,遂创造了关索这个人物来弥补遗憾。无论如何,作为关羽之子,武艺当是非同一般的。杨雄露出蓝靛般一身花绣,两眉入鬓,凤眼朝天,淡黄面皮,细细有几根髭髯。因面皮淡黄,故称“病关索”(一说“病”指超过之意)。
拼命三郎石秀:很喜欢这个绰号,很好地诠释了石秀的性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嫉恶如仇不畏生死。石秀是个精细之人,做事冷静不冲动。但是在卢俊义将要被开刀问斩、千钧一发之际,石秀在没有旁人相助、面对枪林刀山依然孤身救护卢俊义,将“拼命三郎”的含义发挥得淋漓尽致!“三郎”应该是古代对青年男子的一种称呼(书中石秀出场时28岁)。
两头蛇解珍:联系解宝绰号中有“蝎”字,此处的蛇应是毒蛇,毒蛇已然可怖,两头蛇杀伤力更是令人胆寒。无非表明解珍的狠辣。
双尾蝎解宝:绰号意思与解珍相仿。只是每每看到兄弟二人身陷囹圄,包节级呵斥解氏兄弟:“你这两个畜生!今番我手里教你‘两头蛇’做‘一头蛇’,‘ 双尾蝎’ 做‘单尾蝎’!”之语不由地发笑。解氏兄弟的最终结局(死无葬身之地)实在可悲可叹!
浪子燕青:燕青是天罡星中笔者最欣赏的头领之一(其他几位是林冲、花荣、鲁智深、武松、石秀)。施耐庵对燕青也十分偏爱,对他的相貌、装束也着墨甚多(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三牙掩口细髯,十分腰细膀阔。带一顶木瓜心攒顶头巾,穿一领银丝纱团领白衫,系一条蜘蛛斑红线压腰,着一双土黄皮油膀夹靴。脑后一对挨兽金环,护项一枚香罗手帕,腰间斜插名人扇,鬓畔常簪四季花)。燕青武艺高强、忠心耿耿,最难得的是还不为女色所迷惑,真是铁骨铮铮的好汉。施公为其起的绰号“浪子”不是指不务正业、游荡玩乐的青年人和二流子;而是指流浪的豪放不羁的风流子弟(益州古调,唱出绕梁声,果然是艺苑专精,风月丛中第一名。听鼓板喧云,笙声嘹亮,畅叙幽情。棍棒参差,揎拳飞脚,四百军州到处惊)。
下次接着评析地煞星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