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学习草书,通常使用的方法,是通过反复临摹,来掌握草书的结体和使转变化。八十多年前,在西北边陲楼兰出土的西晋永嘉年间(309—312年)书写的残纸中,曾发现一件书写《急就篇》的墨跡,其右边作楷体、左边作草体,相互对照,那是学书者的习作,而非书家的手笔。足证陈隋智永和尚书写《真草千字文》八百多本分赠浙东各寺,以供后学临习的做法,原来已有其历史渊源。发展到北宋皇祐间(1049—1053年),又增加了新的学习方法,那就是利用歌诀的形式,帮助对草书偏旁和单字写法的记忆,特别是通过形近字的排比辨似,收效尤大。由于句子整齐,有韵易诵,作者往往使用形象的联想、类比的对照,把学习者的认识提高到理性的高度。此法通行已近千年,一直得到人们的肯定和采用。
草书歌诀存世约有三大类:
一类是沿着宋人采真子改编的《草诀百韵歌》的路子。现在可以读到的,以元朝至顺年间(1330—1333年)建安椿庄书院所刻南宋陈元靓编集的《事林广记》刊本为最早,凡一百五十二句,五言,共七百六十字。明代好几个皇帝都喜爱草书,在他们的倡导之下,有明一代能草的大不乏人,在现存明人墨迹中,许多能草的,竟是无名的书家,可见当时草艺的鼎盛。万曆十二年(1584年)刻有御製序、跋的殿本《草诀百韵歌》《后韵草诀歌》《草诀续韵歌》三种,前者共二百一十二句,凡一千零六十字,可说是这类歌诀的顶峰之作,明代书家据此有多种写本和刻本。朱敬鑉另刻有《草诀歌》,那是《草诀百韵歌》的一个稍加增删与句子前后略有调整的本子。
第二类是对《草诀百韵歌》采取批判接受,要给予增改的。乾隆间汪由敦的《草诀偏旁辨疑》,是较早的一种,凡八十句,共四百字,全录或综合、刺取部分《草诀百韵歌》字例改写的,占了约五十句,具有新见的并不多。旗帜比较鲜明的,当推近人王世镗所作的《章草草诀歌》(原称《增改草诀歌》)和《稾诀集字》。《稾訣集字》的不同之处在于,一是改订前人之作,如《草诀百韵歌》说『六手宜为禀,七红即是袁』,王改『六手流为禀,七红滥謂袁』;《草诀百韵歌》说『摄称将属倚,某枣借来旋』,王改『称摄恶属倚,耒某慎来旋』,这是它的进步之处,例多不备举。在《章草草訣歌》中,新增的如『丧罔假坐皿,舂春虚奉圭』,措词相当允当。另一是大量增添了谈论草书源流、习草必须掌握的要义等内容。《章草草诀歌》加约五十句,《稾诀》增近九十句,这固然有它的道理,但它是否能讓初学者易于理解和接受,似乎就见仁见智了。
第三类是另闢蹊径的七言歌诀《补订急就章偏旁歌》。此歌诀由李滨原作,卓定谋增补。它集中在《急就章》方面,也就是章草偏旁的常式与变式的介绍,通用偏旁的举例,形近字的辨似和约五十个单字的草变剖析等,仄声为韵,亦不讲求对偶,意足即止。
经过近三十年的多方搜集,共得三类、九篇,历代著名的草书歌诀总算业已大备,有些还是比较难得的殿本和初拓本。这要感谢先师容庚先生、启功先生、顾廷龙先生和史树青先生等前辈的慷慨见惠,或鼎力代为物色。在我而言,这些固足珍之重之;而对爱好草书的朋友来说,也该是一份难得的研究资料。经过多年来的摩挲研读,我对这歌诀已一一作了千余字的内容提要。学术是天下的公器。要把这批草学遗产继承下来,最佳的办法就是公诸同好,大家共同钻研,务使薪传不绝。当然,有个别歌诀的篇目仅见于著录,至今仍无缘一读,如明人周思兼的《续草诀歌》、清人窦心泉的《集和草诀百韵歌》就是例子。这只有俟诸同道先进的不吝见教了。
一、《草诀百韵歌》
宋采真子改编,元至顺(1330—1333年)建安椿庄书院本(见南宋陈元靓《事林广记》续集卷五文艺类草书诀法)。
此诀前标『集王羲之书』字样,大概是宋人通过对王羲之草法结构的广泛搜集,细心的排比和抉择写作而成。但成于何时,为何人所作,已不能确指。
改编者采真子的生平无可考,这当是一个别号,他在这歌诀的前端撰文说:
草书诀,其传盖久,早岁尝见跌望书『千文』标卷首者,裁百许字,而(人)喜诵记,唯患其不传也。皇祐(1049—1053年)中,因官豫章,始得完本于温希古,即故大参仲舒之孙,家藏最真,至有一百二十韵,凡四百一十字,居常研玩,颇有所适。后益观诸家之帖,沿波讨源,闻见繁舛,乃刊其尤疏者三,重出者十九,偏旁之重者三十五,其字易晓,不涉疑似者三十六,正其误者八,因补所阙漏者三十七。复泛言为书之旨,附三十字于首末,裁损共取一百韵。虽未大备,犹愈于曩之猥并,亦足发临池之蒙云。
这是有关草书歌诀历史的一段最权威的记载。它告诉我们:改编者采真子在北宋皇祐间曾在豫章做过官;草诀歌在当时已颇为流传,完本有一百二十韵,但仅四百一十字;现在留传下来的元刻本,是经过采真子大刀阔斧的删削和增订的。因为没有祖本可资比较,究竟哪些曾经他所损益,现已无从考定。采真子在『引文』曾说:『复泛言为书之旨,附三十字于首末』,那『草圣最为难,龙蛇竞笔端;毫釐虽欲辨,体势更须完』和『习观羲献跡,免守墨池浑』等语,当是采真子的手笔无疑了。现传世的各种草诀歌,当以此本为最早。
元刻《草诀百韵歌》,五言为句,共一百五十二句,凡七百六十字。它两句一韵,实只七十六韵。虽有百韵之名,而无百韵之实。它除去首尾六句为泛言作草之旨外,主要包括下列四方面的内容:
(一)列举了水、、言、、马、阜、禾,邑、月、金、至、肉、心等近二十个草书部首的写法。
(二)用易于联想方法,揭示了阑、步、门、常、密、颡、鸡、莽、兵、日、疲、贤、本、恶、龟、不、卑等二十八个单字的草法。
(三)对一些用笔先后与楷书殊异的,如或、戒、皋、华等字,及省半或合并而书的南、甫、并、林等字也做了介绍。
(四)根据草变后易于混淆的特点,胪列了二百四十个宜加辨似的形近字,计二字形近的,有『绿缘』『满备』『医坚』等八十七组;三字形近的,有『乡卿口』『爱重奎』『非化作』『方劳身』等二十二组,提醒人们的注意。对草字的辨似,占了相当主要的内容。
草诀歌的撰集,原为便于初学而设。它句子整齐、有韵,而且着重对照,所以很易诵忆。句子大都经过了推敲,对仗也尚属工整,有些句子,如『宛转郊临郭,分毫事可争』,还有妙语相关的好处。但是,古人的草法,一字每有多种的结体,这里只是举其一种,不宜执此以作唯一的标准。同时,虽说是集王羲之书,实际也杂入唐宋间的草法,如於之作,空之作,就不是晋人的写法。
此本虽然年代最早,可惜刻工不精,但它在文献上的价值,却是不容置疑的。我曾据此本以砚父的笔名作《元刻〈草诀百韵歌〉笺注》,先连载于香港《书谱》双月刊1978年二、三、四、五、六期及1979年一、二、三、四期共九期,1981年由香港万里书店辑为单行本。
二、《草诀百韵歌》
明佚名者改编,万曆十二年(1584年)万曆帝朱翊钧御製序、跋本。
明朝自太祖朱元璋以来,好几代的皇帝都喜欢草书,所以一时习草之风甚盛。宋元以来就在民间广为传播的《草诀百韵歌》,经过四五百年书家们的增改补充,已日臻完善。最后的改订本究竟出于谁手,现已无从考索。这一本子,至迟在明嘉靖间(1522—1566年)已经定稿。明人唐顺之(1507—1560年)纂辑《稗编》,已把它收录进去,但采真子的原序已被删除。从这里便可以大致知道它的成稿的下限。
草书歌诀而有御製的序、跋,似乎显得特见矜重,因把序、跋抄录如下:
朕惟自有书契以来,六义寖广,八体渐分,粤若草书,兴于汉代,离方遁圆,出同入异,亦既纷如矣。所贵独全神爽,曲畅玄微,厥有指归,艰于冥解,非得古人临池结构之法,其道无繇也。《草诀百韵歌》一卷,《后》《续》二卷,谐为韵语,览记者便焉。朕万几之暇,娱游翰墨,每当搦管,不废楷模,及得是编,见其辨析毫芒,折旋体势,凡收往垂缩之度,纵横向背之方,分合异同之迹,若型范陈于彝鼎,若节奏按于宫商,类引条分,不淆神理,斯固字林之矩矱,而艺苑之指南也。机轴可寻,真诠不远,惟善学者悟之言外,得之画中,其于书法,亦庶几哉!爰命工梓之,而弁诸简端如此。
跋语写道:
草诀百韵、后、续歌梓既成,谛而观之,体势咸备,虽其字不当六书之百一,而点画钩连,铸形肖象,则既曲尽其术矣,嗟乎,事未有离法而善者也。傥曰无意于佳,不求践迹,即使杜、崔运指,卫、索濡毫,恶能遽超畦径之外哉!虽然,斗蛇舞剑,可以资书;解牛斫轮,因而悟道;是故成法在古,妙契以心,变化神明,臻于极致,推之万务,无不然者。朕于是得治理焉。若徒为游艺挥洒之助,非朕志也。
文中虽有些官腔、套语,而对草书歌诀的推许,确情见乎辞。
《草诀百韵歌》共二百一十二句,凡一千零六十字,两句一韵,实为一百零六韵。经过增订的本子,较之元至顺间椿庄书院所刻的采真子改编本多了三百字,内容当然有所增加。它包括的内容有四个方面:
(一)列举了水、言、、、阜、贝、刀、寸、片、邑、月、方、才、足、走等十五个专用和通用部首。
(二)用易于联想的方法,揭示了步、羞、禀、袁、奉、言、常、密、卉、阑、武、丹、颡、鸡、乏、村、恶、龟、隐、卑、寿、齿、举、登、时、庆、飞、迷、野、声、曼、舂、获、琼、乱等五十多个字的草法。
(三)对一些用笔先后与楷书悬殊较大的或、戒、皋、华等字,及省半或合并而书的南、两、鼎、林等字也做了介绍。
(四)根据草书省变后易于混淆的特点,着重胪列了三百一十四个宜加辨似的形近字,提醒人们的注意,计二字形近的,有『宁叔』『赋慰』『朔邦』『含贪』等一百零七组;三字形近的,有『高齐马』『兕既儿』『邹歇歌』『成几贼』等二十八组;四字形近的,有『思惠鱼画』『禾乎手年』等四组。这部分占了相当重要的比重。
常言道:『为学如积薪,后来居上。』它与采真子的改编本相比,除内容增加外,至少有两点是进步了的:一是辨似的选字比较允当,如元刻本所说的『蒲外仍知备』『如末惟忧孟』『亦合审求前』『宁容泰近秦』,其实,『蒲』与『备』、『忧』与『孟』、『求』与『前』、『泰』与『秦』在草书并不怎样形近,明本分别改为『满外仍知备』『惟末分忧夏』『亦合辨荆前』『宁容秦近拳』,这就恰妥多了;二是措词比较确切,如元刻本有『醉碎收成处』的句子,而『醉』『碎』之别,只在起笔左旁,不在收笔的右旁,明本改为『醉碎方行处』,又原『叟减即成皮』句,明本改为『叟弃点成皮』,明确指出『皮』『叟』草写的分别,只是『皮』比『叟』字少一点,也比原作确当,类此之例还多,兹不备举。
这个一百零六韵的本子,流传最为广泛。除单本外,清人倪涛的《六艺之一录》,敕修《佩文斋书画谱》《古今图书集成》等书,均予收录,原序均略去。曾见丛帖《翰香馆法书》亦收此本,但在『才畔详牋牒,水元看永泉』下,多出『学草头殊点,言玄体类天』两句,为顺治间滇人虞世缨所书,全文共一千零七十字,这是目前见到的最长的《草诀百韵歌》。
同此内容,另有万曆中连奎馆范文明石刻本、万曆癸丑(四十一年,1613年)韩道亨写本(1976年文物出版社影印本)和晚明朱学古写本(1652年朱宗文撰集《草圣彙辨》原刻本)。
三、《后韵草诀歌》
明万曆十二年(1584年)万曆帝朱翊钧御製序、跋本。
此诀作者,刻本不著姓名,其他书籍亦无记载,谅亦与《草诀百韵歌》一样,成于众人之手。
《后韵草诀歌》五言,七十四句,全文三百七十字。除开头『重将草圣窥,还须立体规』两句,末了『夏斋重著草,遗传后学知。墨池留意习,勿使笔相欺』四句,为泛言题旨之外,余皆承草诀的传统,着重在形近字的辨似和单字草法的介绍。此诀属辨似的占五十四句,即五十四组,四字近似的二组,三字近似的十四组,二字近似的三十八组,占了全诀的主要比重。单字草法介绍的,凡十四字。
这一《后韵》之作,内容大部分都不同于《百韵》。在具体谈草法的六十八句中,有四十句是作者的新製,如『科斜须用料,违建亦同迟。颜且频烦顾,妇可扫归移』,大都比较得体。与原草诀有关的共二十八句:一字不易的十二句;内容基本相同,而文字稍加变易的十一句,如『巢笔在思唯』改为『巢笔竹头思』,『弗使微成渐』改为『须暇渐如微』等;至于部分相关的五句,有『作南观两甫』改为『作南休作两』等例。
此诀不足之处还有两端。一是选字不尽得当,如以『柴紫』『续读』『期斯』『胖泮伴』『桃挑』等部分偏旁相同的字进行辨似,似不如另选楷写不同、而草变后较易混淆的字,这会更有意义些。二是造句个别不够工整,其中最突出的例子是『画尽还同昼,拒捉自依稀』,前一句是『画尽昼』三字辨似,后一句是『拒捉』辨似,两句并不相对属。
《后韵》和《续韵》为什么与《百韵》出现如此众多的重复?对这个问题,我在《明刻〈后韵草诀歌〉注解》的前言中曾略加推论,认为北宋已流行《百韵》,在不同地区经过长时期的流传,于是产生了长短不同、内容不一的删订本或改编本,到明万曆年间,儒臣们看到不同的本子,把字数最多的名曰《草诀百韵歌》,其他两种就成了《后韵》或《续韵》,因在它们的开头结尾加上一二句子,以示续补之意。由于它们皆从一个祖本派生衍化而来,因此内容必然有一定的重复。如此立论,不知得其实否?
拙作《明刻〈后韵草诀歌〉注解》,详见香港《书谱》双月刊1982年10月号。
四、《草诀续韵歌》
明万曆十二年(1584年)万曆帝朱翊鈞御製序、跋本。
此歌诀的作者姓名,在刻本中并无标出,据《四部总录艺术编》载:『《草诀续韵》一卷,明万曆刊本。明郭谌撰。谌字盘许,德平人。』所言适与此合,因记于此,以待考证;或仅为书名偶合,有别本亦未可知。
《草诀续韵歌》,五言,八十四句,全文四百二十字。除开头『草圣未书全,重将补订篇』两句,末了『习观吾草诀,免使墨池浑』两句,为泛言题旨之外,余皆承草诀的传统,着重在形近字的辨似以及单字的易于写记。辨似的占七十二句,即七十二组,其中二字辨似的六十二组,三字辨似的十组,合共一百五十五字,这是全歌诀的重点。单字的介绍,只卉、阑、恶、悬、鹿、孤、曼、昏等八字而已。
此作题目既名为『续韵歌』,本来是应该像首句所说,是为续原草诀所『未书全』而写的,它开头所举的『侍传』『陈阵』『诗访』『孤孙』等字,即属此类。可惜并未作更多的增补,后面的部分,便往往重复原草诀的东西了:句子一字不易的,占二十五句;句子稍作更易、但内容并无变动的占二十句,如『数段情何密』改为『常思防数段』,『叟弃点成皮』改为『亦观皮叟边』等;句中部分的内容涉及原草诀,而有所增改的占八句,如『须知兕既儿』改为『须知儿与既』等。也就是说,全篇有五十三句都跟原来的草诀有关係。如果从『续韵』的命题来看,这类的比重不免有轻重倒置之嫌了。高儒《百川书志》有一段记载说:『《草书百韵》一册,国朝德平盘许郭谌草书晋王右军之草诀也。右军古今名笔,以草书点画形体相近,未易识别,因作此诀。世传残讹,郭子从而正之耳。』当然,说草诀为王羲之所作,这是不对的;但指出郭谌从世传残讹之本中加以订正而成是篇,却使我们理解为什么内容会如此重复。因为郭谌只是就残本『从而正之』,并不是全盘另行改写,他原封不动地照录二十五句,补订二十句,增改八句,新写二十七句,这在情理上还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五、《草诀歌》一卷
明朱敬鑉改编,关中朱氏万曆刻本、至宝斋刻本。
朱敬鑉,字进父,为朱元璋第二子朱樉的八世孙。樉封秦王,就藩西安,便世居于此,故自称关中人。敬鑉万曆中官奉国中尉,擅草书,著有《梅雪轩诗稿》。
《草诀歌》乃从《草诀百韵歌》删节改编而成。凡一百六十六句,共八百三十字,因为只有八十三韵,故只称《草诀歌》。
这一本子与《草诀百韵歌》比较,有这么几个方面:
(一)经过了删节:原作凡二百一十二句,一千零六十字,现在保留的原作只有一百四十五句,七百二十五字。
(二)前后次序进行了调动:如『就中识弟夷』句后,把『里力斯成曼,圭心可是舂』『膝滕中委曲,次以两分明』提前;在『弃奔七尚尊』后,又把原来较前的『采夆身近取』移置于此;『即脚犹如恐,医初尚类坚』,也是拆开了原作而成的新的对句,对仗亦工。
(三)增补了好些句子:如『全皇同自异,容客更纷然』『尉与财须见,乌同鸟更疑』『次以两分明』『叔芹元仿彿』『熊结足下寻』及结尾的『意到形须似,体完神亦全;斯能透肝腑,落笔自通玄』均为新撰。
(四)把原作的句子加以综合:如『詹侯熙照识,绳腊达连看』,是综合原『侯兮不减詹』『熙照眼前看』『漫将绳当腊』『更慎达为连』四句而成的;『廊庙与绿缘』一句,则综合了『廊庙月边生』『勿书绿是缘』两句;『睿虞悉迷遣,巢笔树挂枝』,除综合『睿虞元仿佛』『遣上也同迷』『巢笔在思唯』『不道树多枝』四句外,还新补了『悉』『掛』两字。
(五)个别句子作了改写:如『自别号蹄真』句,乃从『蹄号应有法』改写而来;『禾手乎年似』则改写自『禾乎手似年』句;其他还有『合戒』改为『合识』,『更亲』改为『更论』等。
朱氏这一改编本,流通面远不及《草诀百韵歌》,但也有它自己的特色,如综合两句为一句的句式,这是原作所没有的。增写的部分也大致得体。只有『禾手乎年似』『廊庙与绿缘』两句,对仗失之不工罢了。
《至宝斋法帖》本为董其昌(1555—1636年)所书。董氏松江华亭人,为明代大书家,生于嘉靖三十四年,中经万曆、天启,至崇祯九年始逝世,享年八十二岁,与朱敬鑉大致同时。以《草诀歌》笔法体势观之,似为董氏中年之作。
六、《草诀偏旁辨疑》
汪由敦撰书,谈经石刻本。
汪由敦(1692—1758年)字师苕,号谨堂,别署松泉。安徽休宁人,记诵淹博,文章典重。雍正二年进士,乾隆间官至吏部尚书,赠太子太师,卒諡文端。在内廷凡二十余年,书法文章,均得乾隆帝弘曆爱赏。《三希堂法帖》的编刻,即为他所主持。著有《松泉诗文集》。他的书法以秀润见称,钱陈群谓:『由敦书法力追晋唐大家,兼工篆隶。』当时许多所谓乾隆御笔,即出由敦之手。卒后,弘曆命词臣集其墨迹,摹勒上石,成《时晴斋法帖》十卷。
《草诀偏旁辨疑》无刻石年月,后有跋云:『余于庄子让庭处,得观汪谨堂《草诀》,逸气纵横,直如双鹄翔青天,浮云浩荡万里,各随所至而息。乃属勒之石,以公同好。仔亭谈经识。』又有题识为:『武林陈映元云杓氏镌。』
汪氏此作的取名,与明人范文明的《草诀辨疑》只差偏旁二字。范氏之作,是就《草诀百韵歌》举例所未及者,觅取古代草书大家的字例,列举偏旁写法,进行辨疑,目的在于提醒读者,眼界应该开阔些,不可局限于一诀。而汪由敦此作,并非旨在针对《草诀百韵歌》作什么『辨疑』,虽然也有那么三几句是质疑的,这个名为『偏旁辨疑』的『草诀』,主要是从明万曆殿刻本《草诀百韵歌》增删变化而来的,实际是《草诀歌》的另一个改编本。体裁仍是每句五言,凡八十句,共四百字。其主要内容为:
(一)首先用了十二个句子,泛论作草书应该注意的问题。
(二)其次用了九个句子,谈了水、言、阜、贝、
、寸、
、
、月、
(肉)、足、立、臣、手、方、片、糸、车等十八个偏旁;另用两句说明其中某些偏旁的字例。这批偏旁有九个已为原《草诀》所提及。真正提出辨疑的只有第二十五句的『路足非言借』,与原『路左言如借』不相合,其实,原说的『路』字左旁的『足』部,写起来就像借用行书的『言』旁(
)那样,这只是为了方便记忆,说它『好像』而已,汪氏以『谬甚』为评,未免言之过激。
(三)用了四十九个句子,就五十八组、一一六个形近字进行辨似。其中为汪氏新提出的有十一组、二十二字,之外,都是《草诀歌》曾经提到的,只是部分提法或文字表达略有不同而已。
(四)用了四个句子,就恶、齿、举、登四字的草法做了介绍。这四字,草诀歌皆已提及,其中两字提法,汪氏做了少许的修改。
总而观之,《草诀偏旁辨疑》虽有它新鲜的东西,但其主要内容,还未能摆脱《草诀歌》的影响。八十句中,有二十一句完全录自《草诀》;有二十一句则取《草诀》原句内容而略变其词意;有六句乃综合《草诀》的两句而为一句成之;另有三句为部分刺取《草诀》的字例;也就是说,共有五十句是跟《草诀》有关係的。在写作上,对仗似嫌不够工整,如『惧怀容易失,会念只同人』,就不如原来『惧怀容易失,会念等闲并』的合拍;押韵亦欠精到(以『明』以『参』为韵的均凡三句之多)。有些句子,如第二十四句的『亮亳宅庵明』,所指也尚乏明确,上句为『高豪同起手』,此句疑为『亮亳』二字辨似,而『亳宅庵』三字下端形近,似是三字辨似了。
我曾作《汪由敦〈草诀偏旁辨疑〉笺注》,刊于香港《书谱》双月刊1982年4月号。
七、《补订急就章偏旁歌》一卷
上元李滨原作,闽县卓定谋补订;自青榭1930年初版本、1933年再版本、1934年三版本。
《补订急就章偏旁歌》是一篇章草草法的歌诀。
原作者李滨(1855—1916年),字古餘。江苏上元人。清光绪、宣统间,曾任浙江通判、河南学务图书科长,民国以后,杜门著述,著有《草说》十五卷、《玉烟堂帖本急就章草法考》、《玉烟堂帖本急就章偏旁表》等书。对《急就章》曾做深入钻研,于偏旁变化的分析排比、触类旁通,尤有心得。为了方便初学,因作此诀。他在序中曾说:『偏旁为歌,亦图记忆之便,较诸逐字摹写芒昧,网之在纲、裘之挈领者,或收效于事半功倍。』原作成于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共一百一十八句,八百二十六字。当时曾用石印的方式出版。1930年,卓定谋补订印行时,增加了二十句、一百四十字,并对原作中的十五字进行了修改。补订后,全文共九百六十六字。四年间印行了三版,流布比较广泛。卓定谋(1886—1977年),字君庸,久居北京,曾任教于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等校,笃嗜章草,有《章草考》等书行世。
《补订急就章偏旁歌》用七言古体诗的形式写成。除了开头和末了用了十二句对字体演变的历史做了简要的介绍外,主要内容有如下四方面:
(一)列举了
、
、
、言、足、
、竹、牛、马、月、角、
、、
、皿、广等五十九个部首章草写法的常式及其变式,并各举例子以资参证:如『言』旁可作
,亦可作
;而
亦通于旁、
旁和
旁。
(二)就三十九个章草符号所代表的约一百个的偏旁或『部件』予以排比、对照。如子旁的章草作
,它除表示原字之外,并作为糸旁、歹旁、车旁、革旁、
旁的通用符号。
(三)介绍了马、疟、至、奉、救、尚、列、国、岁、成、所、宪、灶、齿、时、尉等五十字草变的情况。如『时』之作,是『寺』上减『土』;『尉』之作,是『
』下省『示』。
(四)对『高齐』『牙身』『邑足』『户石』『土士』『竟充』『臣巫』『又尺』『郑节』『翁帛』等十组、二十字进行了辨似。
它内容丰富,排比明晰,有注释的部分亦简明扼要,不但对习章草的人可以帮助识别和记忆,就是对习今草的人也有同样的作用。如果还有什么不足的话,那在属对的工整和形象的生动方面,皆逊色于《草诀百韵歌》,因而背诵比较费力些。略举数句,以见一斑:
出采体不分,试写倩(
)祟(
)与翻(
)啬(
)。郑(
)节(
)之差认
(
)
(
),乱(
)
檄(
)文自相假。仆(
)美(
)棄(
)
(
)形乃同,农(
)辰(
)衰(
)
(
)无间隔。
首句『采』,应为『釆』之误,五句『美』亦为『菐』之误,皆应改正。
余绍宋先生曾经指出:『私
应防长下惑』及『义我亦从古文觅』两句下似各阙一句,未详其故。原作似应为一百二十句,六十韵,今只存一百一十八句,余氏所指,是有道理的。
我曾作《补订急就章偏旁歌译注》,先连载于香港《书谱》双月刊1978年二、三、四、五、六期,1992年由香港天地图书公司辑为单行本。
八、《章草草诀歌》一卷
1927年自青榭本,无纪年艺苑真赏社本。
两本所影墨拓本,皆自标为《草诀歌》,自青榭及艺苑真赏社以其书体为章草,同名之为《章草草诀歌》,但内容实兼及章草和今草两方面。余绍宋《书画书录解题》则称《增订草诀歌》,王世镗自名曰《增改草诀歌》,以自青榭及艺苑真赏社两本流行较广,仍姑名《章草草诀歌》,两本作者姓名均佚。
这一歌诀凡二百六十六句,五言,共一千三百三十字,内容主要有:
(一)在开头和结尾的五十多句中,用了近五分一的篇幅谈了草书的源流,习草必须掌握的要义,这是从前草诀歌所没有的。
(二)列举了人、、水、言、子、糸、牙、耳、身、马、月、心、
、尸、厂、页、欠、阜、贝、月、邑、方、手、车、豆、足、文等偏旁部首的章草写法。
(三)对举、武、禀、袁、奉、言、繘、卿、常、密、瞻、噉、父、母、怀、与、飞、乏、辞、庆、袭、曼、悉、黍、緜、筋、鹿、孤、恶、齿等字的章草写法做了介绍。其中的一些字,从前的草诀歌原已谈过,如『袁』,过去作『七红即是袁』,此作『七红滥谓袁』;『奉』,旧诀作『十朱知奉己』,此作『奉强十朱拟』,类此例子甚多,措词大都比旧诀允当。
(四)选载了『称摄』『头改』等近一百组两字近似、『平乎帛』『湿县悬』等约四十组三字近似、『台
名召』『顽颜类严』等四组四字近似、『作非罪耻诈』『劳功牙等身』等六组五字近似的形近字,以备识别的参考。
(五)对漆、德、承、泰、变、丝、至、侯、众、壶、鼎、棘、卷、户、巨、背等字的一字异构,也有所胪列。
此本押韵比较粗放,如四十四句『转觉后胜前』、七十六句『岁几荷柰前』、五十句『莫非取便焉』、二百六十四句『肱折思半焉』。『前』『焉』两字,就出现了两次。有些句子,根本不讲求对仗工整,如『车车车车车,宁出一车旁』,就形同散文了。但有些句子写得颇细腻,如『丧罔假坐皿,舂春虚奉圭』就是例子。
林志钧先生认为此歌『乃针对朱本(即朱敬鑉本)而作』。其实,作者对传世各本《草诀歌》都不满意,所以每引用它们的字例时,多采取批判的态度,着眼点并不限于朱本。
此歌诀原有作者跋语,姓名亦被剪,故自青榭、艺苑真赏社两印本皆缺载。但《书画书录解题》曾收录,文云:
世传草诀歌,伪托右军,无诀可取,且多俗体,六手谓禀,十朱谓奉,武断乖谬,风雅如右军,岂宜有此,真不免唐突西子也。顾盛流传南北,盖视《书谱》《十七帖》《急就章》独易能耳。病其误后学也,尝改作之,章今并搜,增文数百,与徒纔猎,不作已久,郎朗施拖,其辨至纤,
点画,必形联而始别,
偏旁,非独标所可行,未明其变,翻眩为通,宁不谬耶?仆三十年学草,廿载于兹,偶有所得,以集以录,虽非专精,然未尝苟焉!循是而进,庶几绝业可复续乎!
自青榭主人卓定谋笃嗜章草,收藏历代章草法帖墨迹逾百种。帖贾得此书佳字夥的草诀歌,遂施诡计,割弃作者姓名,把拓本弄得特旧,仿彿代远年湮的样子,以高价售卓。卓氏果为所愚。他与另一章草名家罗复堪都为其笔意高古,结构精熟所倾倒,均定为晚明人所作,有商业眼光的卓氏,并印行了三版。
余绍宋在自青榭印本的题跋中提到,1927年春末在一次画会雅集时,与会廖允端云:约十年前,王世镗(史事详见《稾诀集字》)曾有此作,并嘱其作跋。亟索阅,为墨拓本,记年乃癸丑(民国二年,1913年),署款为章武积铁室主作。王氏所撰自序,内容大体与前引跋语相同。因此余绍宋曾怀疑王氏的癸丑刻本乃据此貌似古旧的佚名拓本改作而成。但他对这样的假设也提出了三点疑点:
两本刻工,係自『舄呼苟芍』至『波澜探渊源』,一百四十字外无甚差异,并石纹磨泐处亦复相同,其可疑一也。
文中有『美术兼适用』句,甚似近人语,其可疑二也。
王刻本行十一字,每句中空一字,两行中空半字。是拓用簑衣装,最后尚有半行未裁去者,每句亦裁断粘裱,其可疑三也。
紧接着,绍宋先生又提出了三点『不可解』:
前集一百四十字不但笔法与是本有别,且有异文,如『卫踌躇术衡』之『卫』,王刻改作『谢』,『准解准楷沿』之『楷』,王刻改作『真』,『宋祝溯张杜』,『宋祝』改作『鍾王』是也。前后既袭旧本,何以此一百四十字独异此不可解者一也。
第六行『俾』字下模糊,审是『效』字,王刻亦挖去而刻在题下,既知为『效』字,何以不刻在原处?此不可解者二也。
王刻本间加小注,都凡六百二十余字,俱合章草法度,笔意亦佳,善书若此,何以毫不知名?此不可解者三也。
世有异才被埋没并不奇怪。其他疑问,到王世镗逝世,在他的《讣告》中得到解答。原来王世镗对癸丑刻本并不满意,『顾石粗工拙……殊未惬心,拓廿余本即弃置之……好事者聚谋重拓,原石已缺其一,则觅得弃稿……补入。故其笔意与原石有别焉。』并云:『闽人卓氏所割裂刊售者盖此本也。』真相至此才大白于天下,以王世镗丰赡的学养和精湛的书艺,当然不会剽窃别人的撰著成果,这是肯定的。帖贾剪去的作者名字,正是王世镗先生。难怪他得知自己作品刊布时被删除了名字而愤慨万分,并拟提出诉讼了。于右任先生《挽积铁子王鲁生先生四首》,其一云:『多君大度迈群伦,得毁翻欣赏鉴真。一段离奇章草案,都因爱古薄今人。』《章草草诀歌》作者为谁,已得到真切的答案。
令人感到遗憾的是,癸丑所刻原名《增改草诀歌》的原拓本现已无法得见,现能看到的,仅是被人易名为《章草草诀歌》的补辑本。
九、《稾诀集字》一卷
天津王世镗著,1928年汉中宝峰山道院刻拓本,1980年文物出版社影印本。
王世镗(1868—1933年),字鲁生,别署积铁室主,晚号积铁老人。河北天津人。早年读书大梁书院,治经史词章,辄冠同侪。后从长兄移居陕西南郑,弃举子业,好新学,与戊戌变法重要人物唐才常、谭嗣同等相问讯。尤喜书法,于汉魏刻石、龙门造像文字,皆曾致力。民国后,曾任褒城县及镇巴县知事。公余发愤增改《草诀歌》,从文字学入手,以探草变之源。于章草今草之演变,用功特多,尝以章草手书刻石。1924年复有所改订,取名《稾诀》,为百衲本,集辑诸帖而成,非出己书,故名《稾诀集字》,石刻今存南郑宝峰山道院。其晚年所书章草,广泛吸取汉晋木简残纸笔意,面貌为之一变,有《于母行述》《千字文》等影本行世。遗著另有《叶刻急就草考正》《上元李氏偏旁考证误》《论草书今章之故》《集大爨对联八百付》《积铁老人诗存》。1932年应于右任之邀赴南京,共研草法,翌年底病卒,葬于牛首山。于右任誉为『古之张芝、今之索靖,三百年来,世无与並』,推许备至。据其文孙王智理说,临终前完成撰书《重定章草草诀歌》,此为第三本,可惜未见刊布于世。
此本后有自跋,写于『民国第一甲子』,即1924年,这可能是定稿时所记。跋语不长,大意与《章草草诀歌》跋语有相近处,可见两者的脉络,抄录如下:
不在军阀,又非政客。文字生涯,聊乐我意。旧草诀歌,俗谬灭裂。右军才调,何得有此!因而改作,集以名帖。为日既久,增文数百。庶无向壁之嫌,当便临池而列。至若一字数写,章今重叠;部首通假,用意各别;散见释文,不复赘说。
《稾诀》凡三百零八句,五言,共计一千五百四十字。这是传世最长的一个草诀歌。
《稾诀》与《章草草诀歌》比较,内容相同或相近的,占了相当多的比重。句子一字不易的有五十一句;内容大体相同、而文字稍加变换的,有一百五十余句,如『头改千里差,道遵一缕牵』,改为『头改千里远,道送一缕牵』,等等。经过十一年的增删、改削和提炼,有所改进是必然的。1928年镌刻此本时,阮贞豫在跋文中说:
丁巳岁(1917年)余权镇巴,适邑绅张傑三以前任王鲁生君《稾诀》拓本进,展览之余,尝以手民不良、石质亦劣为憾。比者,程君履端筑道院于宝峰山,因嘱索王君原稿重刻,嵌之壁间,惟字体稍异于前,盖集帖而成,较自书者尤为可嘉。
可见王世镗过去确曾书刻草诀。前引余绍宋所见的是《增改草诀歌》,而阮贞豫所见的却称之为《稾诀》,这当是阮氏把新著名称混同旧作之误。
此本内容略有:
(一)开头及结尾以约九十句的篇幅综论草变的源流及作草的要义,这较之《章草草诀歌》的份量,增多将近一倍。如说『目未寓章草,落笔坠荒唐』『一字或数写,雅驯崇择妍』『私撰谁堪信』『但防俗伪姗』『气机翫顿挫』『意匠巧方圆』『变嗤张颠辈,搪突放任圈』等,都不失为习草者恪守的箴言。
(二)对偏旁草写的胪列,亦多同于《章草草诀歌》。
(三)对草书单字的介绍约三十字,大都与《章草草诀歌》相同。
(四)形近字的举例,数量大体与《章草草诀歌》相近,只五字近似的,增加至十四组。
(五)异构字的举例,亦基本与《章草草诀歌》相同。
毫无疑问,《稾诀》确较之《章草草诀歌》为胜。首先,是措词比较客观、准确,有些句子的内涵较前丰富了,如『即脚纯异恐,医首争似坚』,后来改为『即脚许判恐,医头诚似坚』,『隶上权从繫,禹下羞同禽』改为『隶半苦繫击,禹中羞禺禽』等就是例子。其次,例字皆从《急就草》、《月仪帖》、智永《千字文》、孙虔礼《书谱》及《淳化阁帖》、《绛帖》、《戏鸿堂帖》、《三希堂帖》等二十种法帖中勾摹而出,不以著者习惯写法而转移。这两点都是非常明显的。拓本前端,有《稾诀》与《草诀歌》优劣对照表,就字数、字体、重字、句法、书诀、源流、解释、标识等问题加以比较,于《稾诀》的赞誉,有些虽不无过情之嫌,但它的特色是有目共睹的。
此本刻工亦不算佳。书释文和作题跋者有沙品三、张士如等九位,水平参差得很,如六十二句『』当作『参』,九十四句『箭』草体『月』撇应上穿长横,一二二句第三字应作『操』,一五六句后小注『鹵』下应为『莽』,一六三句『虑逼党罕犯』,『黨』误作『党』,一七五句『搨』下为『累』字,二〇二句第三字为『伶』,二二一句『息武追易趣』,『趣』误释『趋』,三〇一句的『张颠』,释文及小注都误作『张彭』,均请读者留意。后边的题跋,多为满足赞助者附骥尾的要求而设,皆无足观者,概可不阅,此为初拓本,字多完好,与近时拓印本大有上下床之别。
一九九四年清明節 南海马国权时居多城之彤叶寄庐
誦歷代草書歌訣
觀草構技法流變
習右軍草法至寶
藏御製珍版首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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