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历史剧《辛弃疾》选场）
稼 轩 会
许劲文
时，一一八八年。
景，上饶带湖旁辛弃疾之稼轩。
人物，辛弃疾。号稼轩，宋代爱国将领，词人。（简称：辛）
陈亮。字同甫，词人。辛弃疾志同道合的好友。（简称：陈）
范开。字廊之。辛弃疾的学生。（简称：范）
旗牌官。
(幕启，辛弃疾稼轩内，辛拥炉独饮。外面大风大雪。辛起，望飞雪百感交集。)
辛: (唱)
血雨腥风又十年，
残山剩水行路难一-行路难。
恨雪山冰河阻塞贤路，
效屈原赋楚骚踏地唤天。
(饮酒,大醉。举杯凝视，惊，回头望壁上雕弓宝剑。起，举灯照之。)
(唱)短灯台长剑铗匣中哀鸣，
雕华弓壁上跳影落酒杯。
莫邪剑似秋水寒光闪亮，
挥长剑斩愁丝愁思更长。
观遗物思故人我心惆怅，
刘伯父的恩义永记不忘。
我自幼丧双亲伯父抚养，
你待我辛弃疾胜过儿郎。
传武艺讲古论今日夜相傍，
举义旗杀胡儿征战疆场。
投耿京你和我同把山上，
捉义端擒叛贼赖你相帮。
整残局南投朝庭你慷慨断后，
临终前赠宝剑恩重意长。
到朝庭我力倡北伐遭贬十载报国无望，
辜负了刘伯父我，我我血泪千行。
(徘徊。外面雪猛风狂。)
日暮飞雪悲风咽，
听铮铮阵马檐头铁。
长安城正在天西北，
剑指三秦目毗裂。
补苍天空有女娲志，
南共北正分裂无可奈何！
(舞剑。以创击柱，长吁短叹。内马听声。若有所悟。)
(接唱)忽听得火龙驹悲鸣不已，
千里马困槽枥生不逢时。(马嘶。)
(出门。看马，抚马。马嘶。转身打水加料。)
(接唱)且莫嘶且莫闹你，你要多多保重。
你不言心中事我自知。
你本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我好比烈士暮年壮志不移。
(马嘶)
又只见火龙驹鬃毛倒竖，
想大帅思往事历历在目。
耿京大帅，大英雄!
想当年中原沦陷宋王南渡，
胡儿的铁骑任东西。
泰山上举义旗惊天动地，
你待我辛弃疾如同手足。
赠宝马追反贼深感知遇，
委重任上朝庭你十里相送百般嘱咐。
幸喜得到朝庭舌战群顽力排众议，
王封你天平军节度要职。
谁料想张安国忘恩负义，
害你命散义军砍倒义旗。
辛弃疾闻噩耗肝肠裂断，
五十骑闯金营活捉了叛逆。
南投后号呼北伐不忘遗志，
宋王爷不思兴复贬谪弃疾。
可怜我十万平贼策，
却换了东邻植树书。唉——
(徘徊入室，饮酒。范开手捧《称轩集》稿本上。)
范(念)奉命理珠玑，
编成《稼轩集》。
(白)秉恩师，学生已将恩师平生诗词编选成集请请思师过目。
辛:怎么说业已编讫?范:正是。
辛:拿来我看! ( 接稿本翻阅。)
(唱)字字心血声声泪，
篇篇壮志卷卷愁。
羞于《毛诗》争雅兴，
敢同《屈赋》比离忧。
一片丹心留后世，
身随泊罗江水流。
旗: (上念)军情急如火，
飞马传军帖。
(白)谁在这里?
范：哦!军爷何事?
旗：奉新任军相韩大人之命，有紧急军帖给辛大人。
范:少站。(转身)秉恩师，新任宰相韩大人差人送来紧急军帖。
辛:快快有请!
范:是!有请。
旗:辛大人，旗牌有礼了。
辛:免!上差一路辛苦。
旗:好说。辛大人!新任宰相韩佗胃韩大人军帖在此，大人请看。
辛:哦!待我观看。(接帖，着。)哈哈，嗨嗨，哈哈哈哈!皇天有眼，中原有救了!噢一一上差一路辛苦，请来一同吃酒哟哈哈哈!
旗:奉命差遗，概不由已，告辞! (下)
辛: (看军帖再三，大笑。)哈哈哈哈?
(唱)观军帖笑颜开热血奔涌，
好一似春雷振红日当空。
我只说今世里老死山林，
幸喜得国运转社稷当兴。
韩相国主北伐民心大振，
看神州旌旗舞遍地英雄。
此一番展宏图大军北进，
西北望射天狼重整乾坤。
(白)范开，于我披挂起来，备马侍侯！
范:恩师，这一一
辛:我要走马演艺一回!范:
这词集一一
辛: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北伐要紧，国家事大，还顾得了那些，速去!
范:是!(范备马，辛换戎装。辛上马。马长鸣。)
辛:(唱)火龙驹声呼啸风雷动。
(抖马，转园场)
(唱)如猛虎赛蛟龙四蹄腾空。
莫邪剑指长空光芒万丈，
好一似飞将军月夜出城。
哎一一开神弓如满月霹雳弦惊，
射猛虎定叫它箭入石中。
(开弓放箭，转园场，下。范目送辛下，掩门，翻阅词集。)
陈(风雪满身，策马上。)
(唱)山河破碎忠良少，
身世飘摇知音稀。
算天下谁为经论手?
为访稼轩到带湖。
(白)来此已是稼轩，待我叩门(敲门。范开门，二人相见。)
范:啊，请问长者是一一
陈:龙川陈同甫陈亮1你一一
范: (大喜)啊！原是师叔到了。在下范开，师叔快请，请!
陈:噢，请!(进门)贵师父现在何处?
范:师父他一一唢呐牌子。范比划。)
陈：噢，噢，噢!知道了，我便在此坐等。这便是贵师之《稼轩集》吗?
范正是。(斟酒。)师叔请!
陈:好好好，雪夜痛饮美酒，读稼轩词，真乃其乐无穷哟哈哈哈哈!(饮酒，观词。)
辛:(内白)好大雪也.... (抖马上。)
(唱)好一似骠骑将军霍去病，
风雪夜牵轻骑地动山摇。
哎一一风卷雪似单于连夜逃遁，
火龙驹披银铠，雪满弓刀。
(马嘶。范、陈惊。相视一笑。范出迎。)
范：秉恩师，陈同甫陈师叔不远千里，雪夜来访。
辛:啊!哈哈!怎么说同甫他来了?接马！
(下马)同甫在哪里?同甫在一一
陈:(急迎)啊稼轩兄，雪夜走马，好兴致!
辛、陈：啊一啊一哈哈哈哈! (两人相抱)
辛：啊，请坐。廓之，看酒!
范是。(二人对饮。)
辛:啊同甫，那年你我京中相遇，一拍即合，同主北伐!弃疾于金殿面君，力排众议献《美芹十论》；同甫于金殿之外，率天下举子长跪请愿。实想说上感明主，下召黎民，同仇敌忾，一举收复中原，谁料主上昏庸，权奸当道，贬弃疾于江南，囚同甫于大理寺，转眼已是十年。敢问同甫一向可好?
陈：唉!一言难尽!
(唱)为上书立北伐一榜落第，
遭诬陷大理寺罪加“莫须”。
出狱后心灰意冷无所事，
优心仲忡来带湖。
辛:这就好了!来来来，你我开怀畅饮，一醉方休，请!哈哈哈哈。
陈:请! (明知故问)啊稼轩兄，观你红光满面，喜气洋洋，莫非有什么喜事?
辛:同甫从京师来，你还不知?韩佗胃韩相国新辅政，力主北伐。现差人来调弃疾入朝共商大事，岂不是一喜?今日同甫来访，正好一同进京，真乃双喜临门哟哈哈哈!看来是:乾坤回转，中兴在即哟哈哈哈!
陈:噢一一是吗?稼轩兄恐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依我看来是:每况愈下，中兴无望。
辛:此话从何说起?
陈:如今朝庭，依然是主和派人多势众。他们鼓吹“南北有定势”,侈谈“天命如此”。前者完颜亮南侵身死，不以为是抗敌之功，而张峻北伐失利，却以为是违天命之过。便大兴问罪之师!如此下去，半壁尚且难存，何言中兴?
辛:什么“天命”，什么“定势”。一派妖言惑众1常言:事在人为。再者，自古忠奸同冰炭，是非曲直民心知。好在韩相国力排众议，重提北伐。看来大宋当兴，我辈也有了出头之日了!
陈:稼轩哪知。这韩伦胃不过是小人得志，哗众取宠而己，并非真心北伐1辛:哦!同甫，言重了。
陈:那韩佗胃北伐，实为好大喜功，企图借此网罗党羽，挟天子以独揽大权。居心回测!
辛:这一一也罢!我等且不论他是否纂权，只要他能打出北伐旗号。“人生感义气，功名谁复论。”单等“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再捣黄龙府!
陈:只怕是重蹈刘义隆覆撒，只落得一败涂地
辛:怎么讲?
陈:那韩佗胃一不思屯粮，二不谋练兵，只图网罗党羽，强权自恃。草草用兵，岂不是驱群羊以闯狼群?
辛:这一一
陈：再者，主上不明，主和派在朝作梗，岂不是腹背受敌!
辛:这一一
陈：纵然偶得微功，功劳全归韩佗胃一人，若出师不利，你我岂不成了智罪羔羊?！
辛:这个——
(唱)这半晌怀抱冰浑身打颤，
好一似扬子江断缆翻船。
数十年盼北伐辛苦辗转，
却原来韩佗胃遨功藏奸。
进一步自蹈死地于国于家两无望，
退一步老死山林壮志成灰心不甘。
我进，进不是——退，退不忍——进退维谷两难间。
(徘徊，若思)这——这一— (徘徊)这一一这一一(发恨，决断)
同甫！(接唱)大丈夫舍生取义等闲看，
顺民意知难而进力挽狂澜。
只要咱众志成城因势利导直言诤谏，
精诚至金石开定能回天。
望你我同仇敌忾忠心赤胆，
纵然是北进一步为国捐躯马革裹尸也心甘!
陈:呀!闻兄肺腑之言,如雷贯耳，令人振奋;忠义勇毅，令人敬佩!
辛:你我彼此彼此。就该偕奔疾一同进京，共图大业
陈:嗯——同甫一介书生，不堪大用一一(辛失望。)啊稼轩兄，同甫偶得新词《贺新郎》一篇，请为君一歌，兄可愿听否?
辛:哦-(似有所悟)好!我来抚琴，请！
陈: (高歌《贺新郎》，辛抚琴，范击节)
老去凭谁说?
看几番、神奇臭腐，夏裘冬葛。
父老长安今余几，后死无仇可雪。
犹末燥、当时生发。
二十五弦多少恨，算世间那有平分月。
胡妇弄，汉家瑟。
树犹如此堪重别。
只使君、从来与我，话头多合。
行矣置之无足问，谁换妍皮痴骨。
但莫使、伯牙弦绝。
九转丹砂牢拾取，管精金、只是寻常铁!
龙共虎，应声裂。
辛，(推琴叫绝)好！真是喜笑怒骂，皆成文章。骂得痛快，很得深刻，也爱得炽热！我最欣赏这“只使君从来与我，话头多合。”还有“但莫使伯牙弦绝。”望同甫不负此言，共图北伐大举。只是一一这“父老长安今余几，后死无仇可雪。”恐是愤慨之词，而事实嘛一也末尽其然。
陈：啊稼轩兄，你看中原沦陷已六十余载，当初大宋父老所剩无几。如今他们的子孙恐怕己不知自己是大宋臣民，还有何仇可雪?
辛:同甫此言差矣!这是低估了中原百姓的民气。你既赋“二十五弦多少恨，算世间那有平分月。”就该知这国仇家恨世代传，大宋与胡儿不共戴天，民族气节定能与日俱增！
陈:何以见得?
辛:这宝剑便是明证，还有那火龙驹立(辛拔剑亮相内马嘶。)
陈: (见剑，相马。)果然是宝剑良驹1莫非还有何掌故不成?
辛:这宝剑一一就是先前帅八字军抗敌，后又同我起义为国捐躯的老义士刘汉老伯所赠，那火龙驹一一便是威振中原的山东英雄耿京大帅的遗物！他们临终之时，仍念念不忘收复中原，想大宋臣民，谁不如是?
陈:愿闻其详。
辛:现有新填词《破阵子》为证，(取词集)请为君一歌。
陈: (阅词点头)好词，待亮予兄舞剑助兴1
辛，(内鸡鸣)哎呀好!想晋代率军北伐的祖逖曾与好友刘琨中夜闻鸡起舞，你我正好效先贤以抒壮怀! 廓之，抚琴!(范抚琴，陈舞剑，辛引吭高歌。)辛: (唱《破阵子> )
醉里挑灯看剑，
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
弓如霹需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
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陈:(陈收势，辛思绪万端。)啊!真是大气磅礴，慷慨悲壮，令人荡气回肠，跃跃欲试。好一个“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同甫不才，甘愿舍命陪君子，收复中原，与君同行，死而无憾1
辛:好啊同甫!你我果是事业知己，文章知音。好!砺兵秣马，即日进京一一
众:誓死北伐，收复中原辛:廓之!奏《诗经●秦风。无衣》以壮行色!
辛:同甫！
陈：稼轩!
(两人握手亮相。天睛日出，红霞满天，雪野红装素裹，十分壮丽。琴声起，同歌《无衣》。幕后出现剪影，北伐大军，浩浩荡荡行进)
(歌《无衣》)
岂日无衣?
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
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
（二人执手亮相。幕落。）
（新编历史剧《辛弃疾》选场）
作者简介
作者：许劲文，网名灵子一诺。乾县薛录大马村人。中共党员。终生从教，先后任教于咸阳国棉八厂子中、铜川师范、铜川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已退休。铜川文联授予”德艺双磬优秀会员“称号。
(本文来源：乡土关中情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