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提起史铁生,不难想到他的代表作《我与地坛》《病隙碎笔》,他在创作岁月里,先后承受了肾病和尿毒症的侵扰,但他仍然是无比幸福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此生唯一的挚爱——妻子陈希米。也只有阅读过陈希米老师的《让"死"活下去》,才能深切体会到真实的爱情模样。
陈希米无穷无尽的怀念是爱史铁生的证明,她会带着他存留在这世界上的一切,与他一起体会这美丽的世界,虽不能白头偕老,但能与他共度一段时光,对她来说已是上天眷顾,亦是她的一生。
他失去了双腿,她便是你的双腿,他喜欢写作,她便是你最忠诚的读者,她喜欢的从来都是他,真实的,鲜活的,完完整整的他。日后在她的墓志铭上一定有他存在的痕迹。当他永远地离去,独留她一个人看旭日东升和残阳日暮,她会替你好好地爱这个世界。
人生不过初相遇史铁生是一个地道的北京人,从小跟奶奶一同生活,毕业于清华大学附属中学,1969年自愿响应上山下乡运动,到延安农村插队,4月因腰腿病返京治疗,稍有好转便回到了农村,不想两年后的9月病情加重,不得已再次返回北京治疗,次年他的轮椅生涯正式开始。
未来的路不能再用双腿去走,只能用手中的笔去描绘。对史铁生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打击,只能寄情怀于笔尖,幸而命运不负努力,因为创作,他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亦是从此陪他走过余生的人。
1979年,史铁生在《希望》刊物上发表了《爱情的命运》,彼时的陈希米十分热爱文学且身为《希望》一名编辑,自从第一次看到史铁生的小说,她就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好奇和欣赏,两人的生命开始相互产生了交错。虽然两人相差十岁,但不能阻挡两人灵魂的交流,在之后的十年里,两人用写信的方式保持联系,互诉情意。
正如从前那般,车马很远,书信很慢,一生只够爱你一个人。爱情慢慢在两人心中萌芽,生长。然而好景不长,1989年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史铁生的病况却更重了,得知这一消息的陈希米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他的身旁,一间矮小的平房见证了他们的初次相遇。只那一眼,仿佛就是终生,犹记得史铁生第一次见到陈希米说的话便是"你正是我想象的模样"。
为爱缔结同心跻身于轮椅的史铁生明白她与其他的一众人都不同,虽长居于轮椅之上,仍有许多追求者向他表达爱意。可他明白那些人喜欢的不过是他的才华,同情他悲惨的命运,他们的眼中并没有爱的痕迹,他深谙这不是他想象的爱情。
可遇到陈希米的时候,只一眼他便看到了她眼中的满满爱意、欣赏、纯洁无瑕的爱情。只那一刻,两人便心意相通,长久地等待终于开花结果,与他们而言,此生爱情和生活都是你。
1989年,两人正式结婚,虽然没有举办豪华的婚礼,但对他们来说互相陪伴就是爱情的证明。可能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在正好的时间,正好的年纪,我遇见了你,从此柴米油盐是你,细水长流是你,往后余生都是你。
美满的爱情让史铁生恢复了一些生机,虽然病痛仍未离去,虽然知道自己终究会先她一步离开这个充满爱的世界,但他仍然贪婪地享受这段时光,离去成为了两人绝口不提的秘密。不管未来会如何,至少此时此刻他们还陪伴在彼此身旁。
两人的婚姻生活并无大风大浪,一如所有人一样平淡且美满,史铁生的生活因为陈希米的闯入渐渐地有了烟火气,感受到了生活的模样。陈希米就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头,在史铁生这汪毫无生气的泉眼里,溅起了涟漪。
史铁生认为"积攒了一生的幸运就是为了遇见你",世界上人口千千万,有的人穷尽一生都未曾寻觅的爱情,而我就在这万千众生中遇到了你,如此幸运地遇到了你。
史铁生与世长辞可能上天也开始嫉妒他们的美满与幸福,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史铁生的病情再度恶化,病情由肾病演变为了尿毒症,从此不得已以透析维持生命,透析的次数随着病情而增加,在他生命最后的阶段,陈希米依旧陪在她身旁,两个人已经是不可分割的存在,包容他,爱护她,不离不弃地陪着他。
2010年12月31日,史铁生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与世长辞。陈希米穷尽一生也无法忘怀这一天,即使从决定与他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她和史铁生就会是这样的结局,但是当死亡真正降临的那一刻,陈希米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即使做了很多次的心理建设,即使无比清楚地知道会有这一天,但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陈希米才体会到了刺骨的痛。
这一天,在世人眼中她是十分平静的,但只有她清楚自己有多痛苦,她失去了她一生的挚爱,她失去了她的信念,失去了爱情。那时的陈希米也才年仅49岁,正应该享受美满婚姻的时候。
2012年陈希米捧着史铁生的骨灰盒远赴德国参加书展,因为她始终记得史铁生说过:未来终有一天我会先你一步离开这个世界,你就去你最喜欢的德国图书馆,与人结伴看看这个世界,或者找一个人共度余生。
可是,陈希米怎能忘记与史铁生在一起的每一天,自从史铁生出现在她生活中的那一天,就注定了她的眼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人。今后的日子,再没人会给她读故事,没人和她一起聊天,没人和她一起研究喜欢的文学。
忘记一个深爱的人需要多久,在陈希米眼中这个期限只会是她生命的终点,即使往后的每一天都再也看不到史铁生,她也要怀揣着对他的爱坚强勇敢的活下去。
两人的旷世爱情史铁生去世后,陈希米把她对史铁生的爱和思念留在了《让"死"活下去》散文集中,仿佛那个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直在她身旁。在书的扉页上有这样一句话"这是经过无数煎熬而奉献给生命的礼物"。
写作的过程无疑是痛苦且幸福的,陈希米一遍遍地回想曾经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回想他的离去,回想跟他有关的一切,写写停停,加上无数次的修改,终于落笔,也是陈希米与史铁生正式的告别。
散文集并没有过多的宣传,只是悄悄地发售,仍然受到了广大读者的一致好评,不仅是因为这本书凝练了两人的绝美爱情,更是因为这本书给了无数陷入绝境的人一缕阳光,让她们漫漫深夜中不再惧怕黑夜的侵蚀,对挚爱之人的离去逐渐释怀,更是伴随了许多人度过人生中最煎熬的时光。
与此同时,陈希米也慢慢开始重新回归世界,即使没有史铁生陪在身边,她也能好好地度过余下的时光,因为她知道,他在远方也希望她可以好好地生活,不会因为他的离去一蹶不振。
在此之后,她用了七年的时间将史铁生的作品整理汇总在《史铁生全集》中。仿佛自从遇到史铁生,陈希米的生活就与他紧密相连再也无法分割,即使他去了一个永远无法回归的地方,陈希米也始终觉得他只是去了远方旅行,与史铁生牵连的一生,她从未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