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湖送日子生辰八字 送日子生辰八字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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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奏太废,坑了)我嫁给了国公府的病弱庶子,以为他撑不过新婚夜,准备做寡妇。谁知洞房时,他回光返照,揉皱我的红绸粉缎,目光侵略,声色喑哑:「还望娘子怜惜...」

平湖送日子生辰八字

1

国公府有两位公子,大公子卫川,清贵雅正,朝中任职,锦绣前程,二公子卫泽,庶子出身,身子孱弱,毫无建树。

一个天上月,一个地下泥。

不可免俗,我喜欢那遥不可及的天上月。

他救过我,三年前我去山寺为亡母祈福,归途遇匪,差点被羞辱,是他将我凌乱的盘扣一颗颗系回去的。他未摘除覆在我眼上的布,黑暗中,我只能感知到潮湿的春夜,男人微凉的指尖,以及冷香的气息。

那时我太害怕,抖得不行,他半蹲着,像哄小孩一样,一下又一下地拍我的背,大约顾及名节,自始至终他一言不发, 他没有告诉我他是谁,可我不经意间触到他的腰牌,偷偷用指尖描摹出那凹凸文字:「大理寺,卫川。」

尽管我不知道他的模样,声音.. .但那个春夜疏淡月色,自此夜夜笼罩我的闺梦。

我家不过七品小门户,门第悬殊,我偷偷爱慕这位高门大户的贵公子,无人知晓。

后来,大公子与相府千金定亲了,也是差不多这会,有两家人来我家提亲,一家是国公府,替病危二公子求亲,另一家是郡公府,要替那位年迈的老太爷纳小妾。

都是冲喜,不是好亲事,但继母却劝说阿爹,这都是勋贵之家,我们得罪不起,权衡之下,阿爹应了国公府的亲事。

一切落定。

大寒时令,一顶红轿子匆匆忙忙将我抬入那覆雪红墙的深宅大院。

落了轿,绣鞋踩在虚浮雪地上,恍惚听见有人喊「大公子」,我几乎屏息。

他还记不记得我?

我知道这样可耻又疯魔,可根本管不住内心隐秘的喜悦。

仿佛这场婚事的新郎,不是那位病弱二公子,而是那个春夜9温柔哄我的公子。

簌簌风雪掠过红嫁衣,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就在这时,鼻尖忽地萦绕过来一 股冷香药气。

心尖一颤。

鲜艳红服,描金乌靴,映入眼帘下。

一只手探过来,轻轻牵住了我。

那手分外好看,冷白如瓷,骨节分明。

可下一瞬,我察觉那手冰冷彻骨,像亡灵的手。

脑子轰地一声,如梦初醒,今日的新郎,不是春月夜9那个公子,而是眼前这位二公子。

他们明明说,二公子怕是撑不过今日,可此时此刻的他却似乎回光返照,亲自牵着我的手,沉默地走过雪地,交拜天地,入洞房。

不知为何,有一刹那,我竟然错觉,与我并肩的新郎,是那个人。

2

昏头了吧。

尽管我毫不在意二公子,可出嫁前,有关他的一些传闻还是涌了过来。

他们说,二公子早些时候轻浮浪荡,成天逛青楼,养歌妓捧戏子,声色犬马,才把身子搞垮的。

我设想过他的模样,大抵是被酒色掏空的颓丧样,骷髅骨那样。

可当他挑开盖头,一双潋滟水眸含笑望我时,所有描绘都错得离谱。

传闻中的病弱浪荡公子,分明生了 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皮囊。

我听说过,他阿娘年轻时是南郡第一美人,她每次上街,万人空巷。

我以为那是传闻,见到卫泽,我信了。

他生得冰肌玉骨,肤色似官瓷那般晕着清润釉色,透着影绰的光,如隔云端,近在咫尺,仍瞧着不真切,而左眼下那滴泪痣嫣红,分外妖冶,美得虚妄,不可触碰。

稂艳红与清冷白相互成就,糅合成艳而矜贵的气质,轻而易举摄人魂魄。

倘若不是心有所属,我承认,很难不被这样的容颜蛊惑。

他微微笑起来,「云舟中人之姿, 还望娘子多多包涵。」音调意外地温雅,并不浮浪。

我怔怔瞧向他,凭心而论,单论容貌, 世上恐怕没几人能与他相比。

「二公子已经很好了。」我实话实说。他眼中笑意漫延,「娘子 满意就行。」

「呼二公子太生疏了,娘子不介意的话,换个称呼?」

我盯着他,生怕他让我唤他「夫君」。

他凝视我片刻,旋即轻轻笑开,「紧张什么?」他仿佛窥破我心事,却很温 和缓解我的狼狈,「就唤我云舟吧。

我松了口气,他饶有兴趣,低着声,「现在就唤一声。」

云舟...我别扭地唤了一声。

「嗯....他那张苍白的唇微微上勾,线条浪漫蜿蜒,顷刻勒出一个惑人的笑来。

撇去关于他的种种传闻不说,他似乎真的很好脾气。

「你也不用一直唤我娘子,可以直接唤我冬暖。」

他想了想,注视着我,音色低柔,「暖儿。」

这一声唤得我有些恍然。

3

阿娘去世后,除了乳娘,就没人唤我「暖儿」了。

夜渐深,室内红纱旖旎,烛火摇晃。

我搓了搓手,有些忐忑,这漫漫长夜该如何过。

原本以为卫泽撑不过今晚,可现在瞧着不是那么回事。

外头风雪砸在树权上,发出一阵阵爆竹般的劈啪声。

「真冷啊。」我紧紧搂着自己的红嫁衣干巴巴地说。

卫泽斟了两杯酒,递了一小杯给我,「喝点,暖暖身子。」

我接过来,低头就饮,却被他捉住手腕,「暖儿,我们的合卺酒还未喝。」

他执酒那只手绕过来,与我交臂, 目光直盯着我,「娘子, 请吧。I

我只得与他交臂同饮,礼毕,他低声念祝词,「自此夫妇合体, 共享尊卑.」

他真是个个执着于礼节的人啊,原本说好一切礼仪从简,他却一件件做得齐全。我悄看他一眼, 他漂亮的唇染着酒的水泽,苍白中渐浮薄红。

我移开目光,有些彷徨,这与我预想的一切完全不同。

原本与我毫不相干,只会是一块冰冷牌位的夫君,此时鲜活明亮。

他大约真当我是娘子了,可我却存着阴暗的心思。

一点愧疚同喉中的果酒一同发酵开来,可怎么办呢,春夜那抹月色尽管模糊,却无法抹灭。夜色愈发浓稠,喝完合香酒,就该落帐,宽衣共寝....

我清了清喉咙,站起来走去桌边,自顾自斟酒,「这个酒挺甜的, 我再喝点。」

如果喝醉了,就可以避过今夜的夫妻之事吧。

卫泽也坐了过来,他不喝,只是单手撑颌,瞧着我,「这酒后劲大,你别贪杯了。」

我舔了舔唇,心里答他,这酒越烈越好,不过嘴.上却温声应他,「我酒量不错的。」

他笑了笑,语气有些纵容,「行吧, 大不了就醉了,我在这呢。」

也不知喝了多少杯,最初还跟他懒懒说着话,一杯接一杯啜着,可渐渐,头重脚轻,眼前渐渐浮现白潆潆的大雾,水汽潮湿,仿佛走进了那个寂静幽深的春夜。

4

那位我心心念念的公子出现在春夜深处。乳白的雾气浩浩荡荡,淹没了夜色。

他的轮廓隐没在白色大雾中,只看得见耸儿的喉结,微盈的唇,其余的,都隔着白茫茫大雾,只有影影绰卓绰的光影,模糊的印子。

无论我如何拂乱白雾,如何仔细辨认,仍是瞧不清。

他红服微动,似乎要走。

我急了,牵绊住他的袖口,不管是否放肆,慌乱地搂住他的腰,只有这样肌肤相帖,才真实可感。

「陪我,不要走。」既然是我的梦,那就不需要再含蓄,我想屈服于浅薄的欲望。

他轻叹了声,「果然是遇强啊..还是醉了」

「没醉...」

他一手伸过来,搭在我腰间,虚抱住我。「好好好,没醉,睡觉了好吗?」睡一觉,他就又会消失了。

我摇头,哼哼唧唧赖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貝动。「不睡。」

「那你想做什么?」

我仰头大望他,那张近在咫尺的唇, 水雾氤意。我小心翼翼抬起指尖,点在那柔软中央,「这个,尝尝。」

这是我的梦,放肆也无妨吧。

他没说话,似乎在犹豫,我不想再等,趁他不注意,很快踮起脚尖,颤料地含住那泫然欲滴的柔软,就像小时候偷吮花蜜的滋味。

他似乎怔住了,一时间没反应,任我轻薄。

短暂一瞬足够了,我往后退,离开那偷来的喜悦。

腰很快被勒住,拢抱回去。

「既然开始了,就别半途而废。」男人低沉的声音像一道隐秘的雷, 在春夜寂寂轻响。

唇上被两瓣柔软更深地碾压过来。

时光停滞,也不知过了多久,像溺水般,我慌忙推开他,大口吸气。

他隐隐在笑,几分揶揄,「还来吗?」第一次在梦里,他这样真实。

我承认我贪婪。

我抚着心口,向他迈近,捏着他的襟口,红着脸,「再来啊。 」

「……」他大约没料到,语滞片刻。

我摇了摇他手臂,他低叹,「暖儿, 你真行。」

我把他吓到了吗?刚有点怯意想往后退,他却很快挟住我双臂,举高,让我踩在他的乌靴上。

「其实不用了...」脉搏都要跳出来了。

「那不行,娘子想要的,为夫管够。J他俯下身来,一下又一下,缓缓地吻我,间隙之余,低声问,「这样舒服点吗?」

春雨般缓慢绵长的吻,细细密密,更让人心悸。

初初陷落,过了会才意识到,我悬挂在他身上,还踩着他,「可是你会很辛苦。 」脸上烧起一层薄红,我想下来,他不让,「没关系,娘子舒服就够了。」

他好像什么都会。

我强撑的主动在他面前,彻底没了架势。

大约过了很久。

他抚了抚我眉心,「换个地方? 」

雾气仍漫天漫地,看不清他的模样,可够了,足够了,这个春夜梦。

「好。」我悄悄拢住自己颤抖的指尖。

厚重锦衾也被攀升的水汽洇湿了,他的指尖有些冰凉。

我将他推在底下,轻声说,「你躺着,暖和些。」

他又笑了,笑得有些坏,「嗯...还望娘子怜惜。」

春夜里的公子,他唤我娘子诶,我想让他愉悦。

我低头看他,手足无措,虽然看不清他,可分明能感受到注视我的目光灼灼。

带些侵略意味。

「别看我。」我红着脸,捂住他的眼。

他掰开我的手,一字一句:「暖儿, 我想看着你。」

他牵着我的手,引到腰间玉带处。

我的手指却像上了锈般,笨拙地要命,越急,越解不开,耳朵热烫烫的,我鼓足劲,低下头,凑过去,想看仔细,却不小心碰到什么滚烫的东西,他闷哼一声。「暖...他很快往旁边偏了偏位置,扯过锦被半掩,伸手来环住我的指尖,纳在掌心,「也...不必这么急。」

脸颊上似乎被烧红烙铁烫过,不然就不至于这么火烧火燎。

我彻底没了勇气,捂住脸。

他伸手拔掉我发上的钗环,音色从容:「还是我来吧。」

红绸粉缎太过柔软,只是轻抚,却似春风吹过一潭潋滟江水,微荡,拂皱。

5

在一片酣酣温暖中醒来,入眸是一 张如瓷如玉的睡颜。

我屏住呼吸,再低头一看,锦被下一团狼藉,男人的手臂强势地横在我腰间,纤长手指甚至贴着嫩笋般的肌肤。

刹那心头突突跳起来,昨夜醉酒后发生了什么?脑子里残酒昏昏,什么也记不起来

「醒了?」男人睡眼惺忪,懒懒睁开,目光从我脸上自然而然移落。

他与我侧卧相对。

越过他的肩,望见窗下堆了一蓬蓬香软雪团,凋零着几瓣红梅,那点红,颤抖又香艳,像一点小火焰,隐秘又咝咝地烧着,沿着目光,一直烧到脸颊上来。

思绪像凌乱的丝帛,皱得无法冷静思考。

我颤抖着抬起双臂,遮拢,抱着侥幸的心态问,「昨晚?」

「昨晚....他的声音喑哑得厉害,还带几分倦懒,疲惫。「闹了半宿。」

他揉了揉眉心,就那么平静地陈述着,目光无波无澜地瞧着我。

像在平湖扔了个沉雷。

「我...…」我失了方寸。

「暖儿,以后别在旁人面前饮酒了。」他低下头来,撩起我额前一缕乱发,往耳后别,「瞧起来挺乖, 撒起酒疯,我差点吃不消。」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越矩的事?」他说得我心惊胆战。

「喏。」他指了指自己眼圈底下,一片乌.青,显然是一宿没睡好。 「倒也不是什么越矩,不过就是粘人些,要亲要抱的,...他欲言又止。

要亲?要抱?还…

「还什么?」昨夜的残酒再度涌上血脉,烧得我喉头艰涩。

他翻过身仰躺,单手枕着,气定神闲,「还能做什么?」

晨光漫进来,他的侧颜轮廓有些氤氳,唇边衔着很淡的笑意。

最后那点侥幸彻底浇灭,原来我是这样的人,不过是喝了点酒就色令智昏,明明我心有所属,却对他.. ..我为自己感到可止。

「对不起....我拢紧衾被,失魂落魄,喃喃地说。

他唇.上笑意愈深,春水般荡漾开,「小事一桩,不至于。」他停了停,才偏过脸来,直视着我,语气幽幽,「暖儿,你侄好,说睡就睡了,把我落一旁不说,还一个人搂着整床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我紧哄慢哄,天快光了,才得了间隙,钻进来蹭点暖...他深深叹了口气,又懒懒打了个呵欠,「这一晚上, 可真累啊。」

我怔然抬眸望他,「你说闹了半宿 ,是说我抢被子?」

他欺.上身来,目光似黑夜中的星芒子,微微闪烁着,「不然呢? 你以为什么?」

他的呼吸一下燎落在耳廓下, 脸上的红欲消不消,就那么狼狈地徘徊着,我侧过脸避开,轻轻拉了拉肩上粉色丝帛,那是谁帮我换的衣裝裳...…

我没问出口,他却很快领会,摸了摸鼻尖,目光微沉,「总不能让你那样囫囵着睡吧。」

6

摇了铃,一众奴仆鱼贯般涌了进来。

昏黄的铜镜中倒映出身后的景象: 一位老嬷嬷展着那方雪白帕子,在日光下端详。

我垂下眼不敢再看,慌乱地点口脂,唇。

乳娘阿善也瞧见了,待人退得差不多了,她替我挽好垂髻,悄声问:「娘子和郎君还未行房?」

「阿善!」我急急止住她。

「跟自己奶妈子还羞什么?」她继续絮叨,「我们家暖儿是有福气的。 我打听了,原先是说咱们郎君怕是要不行了,但前些日子不知从哪来的一个云游和尚,说郎君是犯了鬼差,要娶亲冲喜,连新娘子的生辰八字,住处方位都占好了,满晋城能对得上号的就是娘子独一个,虽说那和尚神神叨叨,但老公爷下了决心,死马当活马医,还真行,郎君本来已经不省人事了,谁知成婚前一晚,突然吐了一大口乌血,奇了,就活过来了,跟寻常人一样,能起床下地...

「原本以为娘子这遭是进了火坑,天可怜...对了,郎君他脾性如何?待你可好?」

阿善并不知道我的心事。

我拨弄着金步摇上的坠子,碎光微闪,晃得心绪浮动,「他...应该是好相与的。」

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交集,现在这样,也不知往后该如何了。

阿善瞧着镜中的我,微微笑着,「我 瞧也是,方才打了个照面,他知我是你奶妈子,还特意关切了几句,叫我尽心照顾你,有什么需求尽管提,这样出身的贵公子,半点架子也没有,虽是庶子,也是难得,往后必是个体贴郎君。」

她说着,发现我心不在焉,面孔板了起来,「娘子也该 上点心。虽说郎君现下瞧着还行,可病了这几年,底子怕是不够扎实。娘子还是尽快跟郎君行房,绵延子嗣,日后好歹有个依傍。」

阿善很唠叨,她又吃软不吃硬。

我把脸贴在她臂弯上,酣笑哄她:「 知道了知道了,阿善说得都对...」

她没了脾气,笑着用画笔点了点我眉心,「都做人家新妇了,还这样一团孩子气,仔细郎君嫌弃。」

我们笑成一团,余光不经意瞥见倒映在雕花镜中的颀长人影,卫泽。

他双手抱臂,斜倚在帘边,不知来了多久。

他的目光在镜中与我交汇,刹那心悸,他笑声低低,「嬤嬤放心, 暖儿什么样,我也不嫌弃。」

他走了过来,接过阿善手中的眉笔,音调温缓,「我来吧。 」

「不……」我话没说完,阿善已应声,

「那就辛苦郎君了,奴婢还有些事忙,先下去了。」

.....

他俯身下来,一手执笔, 微凉的指尖抚过我的左眉,最后停留在眉尾断处。

女子都爱俏,我忍不住抬手,遮住那处断眉。

「很丑对吧?」

他摇头,目光凝在那处,「怎 么弄的?」

「小时候跟阿娘去南郡外祖母家玩,跟邻居小孩闹翻了,他冲我砸石子。」

他拨开我遮住的手指,沉声道,「那小孩真讨厌。」

卫泽一副认真计较的样子,我连忙解释,「其实是我不好,他养了一只小猫,我偷偷喂它吃的,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死了,他很生气,才拿石头砸我。」

很久了,都不记得那小孩长什么样子了,印象中粉雕玉琢,像个瓷娃娃一样。

他一笔一笔描摹,声音很低,「反正他就是个蠢货。」

心下微荡,我抬眸望他,他脸上神情专注,画眉动作娴熟。

我忽然想到之前的传闻,二公子流荡青楼,养歌妓捧戏子,他画眉画得这样娴熟,是因为经常帮女子画吗?

「看看,还行吗?」他停了笔,俯下身,下颌抵在我肩上,与我一并望向镜中。

日影微动,女子黛眉细长,柳叶般柔婉,笑靥浅浅,一旁郎君执笔含笑,眉眼如画。

「比阿善画得还漂亮。」我忍不住抬手轻抚眉尾。

他侧过脸来,离得很近,眸中微光浮动,缓声道:

「那往后都由我来画。」

他的声音似溪涧上缓缓淌过的水,有种温柔且令人心安的力量。

春夜的那抹疏淡月色轮廓,诡异地与眼前的郎君重合。

冷香气息萦绕在颈边,我失了神。

7

进门第一天,新妇需向长辈敬茶。

第一杯敬国公爷,他话不多,不过叮嘱一两句,便接过去饮了。

第二杯敬国公夫人,她却故意刁难,一双眼睛精光闪烁,自上而下打量我,也不接茶,皮笑肉不笑,声音有些尖锐,开始训诫,说的话有些难听,无非就是什么小门小户的那些个作派到了国公府,就该省省,跟着她学,别给国公府丢人之类的。

她说她的,我左耳进右耳出,来之前,卫泽就同我说过,不必理会她。

其实她出身也不高,市井之女,不过因她兄长得了天后宠爱,全家鸡犬升天罢了。

她终于说得口干舌燥,才接过去茶,不过抿了一口,又吐了出来,厉声骂旁边婢女, 「都是死人吗?茶凉了不晓得换吗?传出去,人家说新妇给长辈敬凉茶,存了什么心思。」

国公爷看了她一眼,也不说什么。

我面上有些讪然,晓得她是指桑骂槐,余光瞥了一眼长身而立的卫泽。

他背对着日光,神情不明,垂在身侧的手虚拢,白瓷般的手背上青筋微浮。

很快下人又呈上来另一杯茶,我双手去捧,一下子指腹火燎燎地,再瞧国公夫人,她的脸白得像墙,笑纹森森,像无数道不怀好意的细细裂缝,目光直盯着我的手。

这滚烫的茶显然是她的指派。

虽不必理会她,但礼仪需周全,倘若这会打翻了热茶,只会叫人笑话我的出身,也会连累卫泽被人嘲笑,他待我不错。

我暗中咬牙,强忍着端住了,恭敬奉茶。

国公夫人探出手来接,见她接稳了,我才松手,却不妨她忽然收手,指尖往外一推,整杯茶朝我这面倾倒过来,直迎着我的脸,避无可避。

「哐啷。」

「啊!」

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卫泽已经挡在我眼前了,碎瓷碎了一地,国公夫人捂着脸尖叫,场面混乱。

「哪个婢子奉的茶水?立即拿下。」卫洱的声音清清朗朗,从一众混乱中响起。

堂上奴仆面面相觑,却也不动。

国公夫人从惊恐中挣扎出声音来:「是你这个孽障!!!」

卫泽轻轻笑:「 分明是那个婢子对夫人不敬,借新妇敬茶生事。夫人虽慈悲心怀,也不能这样纵容下人,否则,」他说着,冷笑,「不能担保没有 下次,下下次....」

国公夫人还要说什么,国公爷已站起来,面色冷沉,「个个都愣 着做什么,二公子的话没听见吗?把那婢子打发卖了,请大夫来为夫人医治。」

一场闹剧就这样寥寥收了场。

卫泽把我拉起来,掸了掸袍服上的水渍,牵着我大步往外走。

回了房,他站在窗边,背对着我。

「暖儿,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他声色沉沉,像蒙了雾霭。

我从柜子里翻出来药箱,走到他身后,「哪里烫伤了,我替你上药。」

他回过身来,神色微诧。

稍缓,他盯着我,慢声道:「你瞧见了,这国公府外头瞧着锦绣繁华,内里就这般腌躜。她刁难你,其实是冲着我来,往后这样的事,还多着。

他顿了顿,犹豫问,「暖儿, 我是不是不该将你牵扯进这潭泥水来?」

我蹲在一旁开箱, 翻出烫伤药,再定定望向他:「如果不嫁给你, 我就嫁给那个八十多岁的郡公了,他前面有八房妾室,十几个儿女,你觉着,我塌哪趟浑水合适些?」

他脸上稍冷的神色褪去,一点笑意从眸底溅起来。

「原来暖儿这么乐意嫁我。」

我一时语滞,他理解得实在有些过了,只是瞧着他好不容易高兴起来的模样,我突然什么都不想解释。

我拉了拉他的袍角,「还 上不上药了?」「上,暖儿帮我。」

他倚在床边,掀起袍子,撩起裤脚,一片雪白晃得我眼睛发疼。

我慌忙将药塞到他手边,「还是你自 己来吧。 」

他拽住我的手,露出右手手背,也是红红一片。

喏。」他眼底水汽氤氲,瞧着有些委屈,「手也烫伤了。 」

我叹了口气,望向窗外,可不可以叫人来帮忙? .

他摩挲着小瓷瓶,也低低叹了声气,「罢了, 反正从前也是自己来。 」

一下被他说得心扉柔软,有种同病相怜的滋味。

可我还有乳娘阿善,他身边好像没有人陪了。

我抢过他手中的小瓷瓶,「我来。 」

他抬眼望着我,唇边那点笑意似水涡,圈圈荡漾开,毫不掩饰。

8

春意料峭,刚上完的药还湿着,怕卫泽着凉,我迟疑问他,「我帮你吹吹? 干得快些。」

他耳尖有点泛红,顿了顿,很快应道:「辛苦暖儿了。」

他单手撑在床头上,另一只手伸过来,揉了揉我的发顶。

我俯下身,朝那片灼目的烧红轻轻吹气。

「暖儿....」他忽然唤我,抚着我后脑勺的力度有些加重了。

「嗯?」我抬眸望他,他紧抿着唇,绷成一条线,眸色幽深,似乎忍什么忍得很辛苦,我有些疑惑,「怎么了? 疼吗?我没有碰到...」

话没能说完...手臂被他一拽,天旋地转,身下是柔软的被褥。

鼻尖上压过来他挺直的鼻梁,他那滴殷红小泪痣像小旗,十分招摇,逼在眼前。

我呼吸微窒,「你... 」

「唤我云舟。」分外蛊惑人的音调,低低沉沉,叫人浑浑噩噩。

「云舟...…」

他一手捏着我的手腕,一手撑在床上,俯下唇来。

像零落的春雨,一滴,两滴,缓缓覆上唇来,织密的雨网,叫人困于其中,无法挣脱。

我望见他沉陷的神色,那半阖的眸里,落着一个我,浑浑噩噩的我。

他一手撑在床上,在我耳边低语,「暖儿,还有个地方也烫着了,没擦上药,有些肿。」

「啊....我帮你看看。」我想起来,他把我按回去,就那么无声地注视着我,目光渐转幽深。

「砰。」满室的寂静被摔破。

微掩的房门.上抖落灰尘,在金光中浮晃,有人踢门而入,端的凌凌怒意。

「卫!泽!」

我脸颊潮红,越过卫泽的肩,望过去,撞进一双冷冽寒漠的眼。

那是一个着深绯色官服的陌生男子,面容端肃,气质冷僻。

卫泽飞快扯过锦被,将我掩住,裹得严实,将我紧紧护在身下。

几乎是同时,那贸然闯入的男子看清房内景象了,神色瞬变,面露嫌恶。

他立即转过身去。

卫泽望过去,习惯性地笑起来,可眼底分明没有半点笑意,眸深处寒意微凛。

「找我何事?」

「出去谈。」那人动也不动,声音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