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琴立雪,贾母赞口不绝后便问薛姨妈宝琴的生辰八字,在场的人谁不认为是在为宝玉说亲?薛姨妈还委婉告诉了老太太:“宝琴已许了梅家了”。
贾母是否真有将宝琴说与宝玉的打算?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宝琴刚进府贾母便逼着王夫人认其为干女儿,谁知道老太太是不是想走《西厢记》里崔母的套路呢?因为不满意张生,逼着张生认崔莺莺干妹妹,以棒打鸳鸯。
无论老太太打的何种算盘,紫鹃怕是猜不透的,看着老太太这种架势,紫鹃已坐立不安了,她决定要逼宝玉一把。
接下来我们都知道了,紫鹃用黛玉要回苏州的谎言,将宝玉哄得“死去了大半个人”,轰动贾府,贾母流泪,王夫人沉默,薛姨妈尴尬。
宝玉清醒后,便知紫鹃仅是哄骗自己,两人交谈间,紫鹃用言语再次试探,宝玉则表明心志:
“原来是你愁这个,所以你是傻子。从此后再别愁了。我只告诉你一句趸话:活着,咱们一处活着;不活着,咱们一处化灰化烟。如何?”紫鹃听后,方放下心来,暗自筹划。
待宝玉痊愈,紫鹃仍回潇湘馆服侍黛玉,当天夜里,主仆宽衣躺下时,紫鹃便向黛玉说起宝玉的态度,并表示赞许,黛玉听后便嗔怪“这几天还不够你乏的?不睡觉嚼什么蛆?”,紫鹃依然很笑道:
“我倒是一片真心为姑娘。替你愁了这几年了,无父母无兄弟,谁是知疼着热的人?趁早儿老太太还明白硬朗的时节,作定了大事要紧。俗语说‘老健春寒秋后热’,倘或老太太一时有个好歹,那时虽也完事,只怕耽误了时光,还不得趁心如意呢。……”。在这段话中,可以看出紫鹃自看出宝黛恋情后,背地里着实着急了几年,而且在紫鹃看来,贾府里除了贾母,没有谁是真心疼爱黛玉的,而贾母毕竟越发年老,如不小心有个意外,黛玉将何去何从?即便后来嫁出去了,怕也不是宝玉,难得称心如意。
在这段话中,紫鹃引用了一句俗语:“老健春寒秋后热”,具体什么意思呢?
大平老人《柚中锦》云:“世间四事不可久诗:春寒、秋热、老健、君宠。”,紫鹃所说的就是其中三个,指春天的寒冷、秋后的炎热和老人的健朗,都不会保持太久。而贾母就属于其中的“老健”。
虽然贾母现在硬朗,但是谁能保证一直如此呢?可见紫鹃早就看出王夫人对黛玉的态度,而且还知道,贾母去世后,宝黛之情必定不得长久。
事实上,根据文中很多细节,紫鹃的担忧应该会成为现实。在黛玉所作的《葬花吟》里,有诗句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什么意思呢?两只燕子的双栖之巢都已经筑成了,可惜另一只燕子却要远去,待到明年那燕子回来,已经人去楼空了。我们基本可以推测贾母生前已经为宝黛两人订了亲事,可宝玉却有事离开贾府,大多是为了避祸。而宝玉离开的这段时间,贾母去世了,黛玉开始面对风刀霜剑的日子,这朵明媚鲜妍的花儿,无依无靠,最终化作烟消云散。
陈红版紫鹃
故而,自打进入贾府的那天起,黛玉此生只能指望外祖母,她的物质需要,情感需要,婚姻都只能靠贾母保驾护航,可”老健春寒秋后热“,贾母毕竟越发年老,到了后来连王夫人都能在贾母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已然不将贾母放在眼中,试想贾母能健朗几时呢?而贾母一去,黛玉的处境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