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州罗八字 泸州罗素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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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州罗八字

#清朝人物志#

我们现在的泸州年轻一代对公园的熟悉,除了忠山公园外都是一些近年新建的公园,市民们休闲有了很多好去处。

但是我们泸州在之前只有一个公园,叫中城公园,可能好多人就不知道或者快忘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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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位于城中现钟鼓楼西侧、摩尔超市(原韩家坳青少年宫}后、水井沟老邮电局后(含原川南图书馆)、京都酒店(原泸州市劳动人民文化宫主楼)正前方一大片约9000平方米的公园。始建于明洪武4年(公元1370年),系明代泸州知州陈谦知泸时所创建,当时的州署就置之于此。清康熙19年(1680),吴三桂军焚烧州署;四年后知州陈五典于故址重建;民国2年(1913)改为泸县公署;民国18年(1929)县署迁钟鼓楼对面原公安学院处并改称县政府。同年由李樾森筹备、唐英主持、县市政工程局实施到老县署址改建成中城公园,次年峻工开放,内设县民众教育馆、大众茶园、餐厅、球场、凉亭、假山、水池、花坛等;并设管理处,聘园艺师专人管理。民国37年(1948)3月29日,园内"佘英、黄方革命烈士纪念碑"落成;碑上多题词,如熊克武诗云:义师不逞兮,君丧其元。沙场喋血兮,我愧生还。丰碑矗立兮,高耸云端。民族之光兮,于斯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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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中成公园旧照

话说佘英原名佘俊英。是泸州一带大名鼎鼎的袍哥舵把子大爷,一个旧时草莽人物,为什么在辛亥革命后竟被追赠为中将?今天我们就来讲一讲泸州的袍哥大爷,会党英杰佘英的故事。袍哥,史书上叫会党,是反清复明的群众秘密组织,当时势力极大,会党领袖,称舵把子大爷。本来叫佘俊英的他,曾考上武秀才受清王朝顶戴时,用的就是这个名字。后来参加革命党(即同盟会)后,改名叫佘英,表示与清廷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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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英是泸州小市镇人(今小市),家境贫寒,靠佃种几石沙河士为生。他从小就爱武不爱文, 父母节衣缩食送他进私塾,可是他却常趁上学之机溜到街上看热闹。

泸州在清时为直隶州,驻有永宁道、盐务局、都司几个重要衙门,是川南的重镇。古乐府云:“方石板儿青幽幽,挑担白米下泸州,泸州爱我好白米,我爱泸州好丫头。”说明了当时的泸州还是一个商业中心。泸州市面确实繁华,茶铺酒店,银号当铺,行商坐贾,卖布贩盐,扯把子卖膏药的,多得很。可是余英最爱看的热闹是舞刀弄棒,跑马射箭。他开初在旁边偷偷看,以后帮人抬抬箭靶子,捡捡箭杆,既能得两文钱帮补家计,又能偷着学点武艺。他老汉(父亲)死后,家计更为艰难,全凭其母一双手帮人缝补浆洗为生。因此,十二三岁的佘英就得跟着一个远房亲戚学铜匠手艺,年龄稍长,又转而以撑渡船为业。干这一行接触人特别多,所以他很快就由人介绍参加了袍哥。 以后,又拜武举人李孝思为师,进李开的武棚习武。他气力特好,又吃得苦,武艺长进很快,成了李孝思众多徒弟中最了不得的一个,二十岁时便考中了武秀才。由于他武艺出众,豪爽好义,待人以诚,所以他才二十几岁,便被袍哥兄弟伙们推举为义字公口的舵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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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州州官晓得佘英武艺好,又有势力,便请他当了“州衙堂勇管带”,叫他“擢领卫队,揖捕匪盗, 捍卫桑梓”。但是佘英“目击清政不纲”,根本就看不惯官场中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没得几天就不干了,回家开了一个牛肉馆,专门结纳四方豪杰。凡是走南闯北,跑滩过泸州的兄弟伙,他都热情接待,走时还奉赠盘缠。因仗义疏财,抑强扶弱,时人称为“豪士”,并有“任你歪人天下游,难过小市上码头”之说。于是乎佘英讲义气够朋友的名声传遍了泸州、叙府、重庆一带,成了颇具影响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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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泸州端午节划龙船最热闹了,不亚于当今足球世界杯和奥运会。城内万人空巷,城外远近十八乡的人也扶老携幼赶来看热闹,长江、沱江两岸人山人海。河坝头糖簸簸、烟摊摊、到处都摆得有,桃子、李子 盐蛋、粽子,节会上的东西一应俱全; 江中十几只色彩鲜艳的 龙船争强斗胜。有钱的花钱租船到江中看,无钱的,伸起颈子在坡坡看。

龙船由每个场镇码头各出一只,每只各取一个名字,叫某某龙,如大金龙、小金龙、白鹤龙,母猪龙,老鳄龙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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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龙船的主要项目是“抢灶”。泸州的习惯,或是在岸上搭彩台放置彩物,又或在一只大鸭子颈子上划一刀,然后丢到江心,一声号炮后一齐划动,以先抢到岸上彩物,或捉到水中鸭子为赢,胜利者除能领到赏钱外,还要沿着江岸周游一一圈,接受岸上人们的致敬。看热闹的人们则投之以盐蛋,粽子、钱币,胜者兴高彩烈,败者则悄然划回自己的码头。

其中,以小市上码头的白鹤龙为最有名气,常常扶胜。船上人一律白绸短褂,白帕包头,龙船也涂成白色,因此取名白鹤龙。余英就是当年的白鹤龙上“踏龙脑壳的”(即指挥者)。 指挥者站立船头,手敲锣鼓,口中呐喊号子,划船者则按其节拍,随声应和,手中短挠片也随声一起一落,船行如箭,煞是好看。

“踩龙脑壳者”除指挥外,还要在船冲到目的地时,或眼明手快地捉住水中鸭子,或跳上岸抢到彩物。有一次,白鹤龙稍稍落后,眼看要输。佘英站立船头,心中发狠,忽然一跃上岸,超过别人而抢到彩物,但脚却被一个烂鼎锅划了一个大口子,血沽淋当,皮肉翻出,看到都吓人。可他还嘿嘿嘿的笑:嘿,老子们的酒钱今天又起坎了。” (“起坎”, 泸州士语,即有着落之意。)可见这人多有劲仗(泸州话,意思同魄力之类)

说起划龙船,还有一个关于余英的龙门阵。大凡龙船都是狹而长,宽只能一并排坐两人,长则约四五丈,如果把船横切开,是一个三角形,三角形的尖尖即船腹的最下部,是一根伸而直的木杆,谓之日“龙筋”,据说“龙筋”越伸展船越快。有一回都临近端阳了,一个兄弟伙给佘英开条(玩笑): “佘大哥, 道台衙门的旗杆好伸展哟,做‘龙筋’保管要得! 他听了不开腔不出气的,只是把叶子烟杆叭得嘣嘣响。当天晚上,他也不用船,硬是红不红黑不黑的凫过沱江,把道台衙门门口的旗杆几锯子放倒,又凫水拖回小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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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泸州人提到佘英时,都说这个人一是讲义气,二是勇猛,三是胆大,才有前面形容的“任你歪人天下游,难过小市上码头”。

大概是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吧,陈天华的《警世钟》,邹容的《革命军》传到了四川。佘英虽说粗通文墨,但这些书还是看得懂的。从此,他晓得清政府压迫了我们汉人两百多年,晓得了“扬州十月”“嘉定三屠”这些惨痛事;晓得了甲午年我们偌大一个中国,连日本都打不赢,赔了银子不算,还割让了台湾澎湖;晓得了庚子年闹义和团,八国联军打北京,慈禧和光绪只有跑的一条路。从此瓜分中国的事越闹越大,如果不起来革命,推倒清王朝,我们几千年的黄帝子孙,硬是要亡国灭种了。于是,他每天进茶铺酒店,不再摆闲龙门阵谈山海经,而是专讲《警世钟》、《革命军》,以唤起同胞起来革命。听他讲演的人都很受感动,觉得他讲得有理,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不能再懵懵懂懂睡大觉了。茶铺酒店的话是敞的,佘英的话很快传到州官耳朵里。这还了得,州官赶忙派人禁止,不准讲演。城里头讲不成,他又抱起两本书到周围乡场上去讲。官府于是派了两个人每天跟在他屁股后头,他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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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开初是不让他讲,后来多听他讲了两回,也大受感动,不但不制止,反而帮忙维持秩序。

佘英热心宣传革命的事,革命党当然也很快晓得了,当时,那个都晓得余英是有声势的舵把子,只消打个招呼,几百几千兄弟伙都喊得齐,而那个时候的革命党人数还少得可怜,他们干起来是很勇敢,但人太少了,所以也愿意联合象佘英这样的势力。光绪三十二年( 1906年),革命党的黄复生、杨兆蓉几个人邀请佘英东渡日本,去见孙中山。余英晓得孙中山是当时中国第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欣然同意,自筹经费到了日本,并很快加入革命党。孙中山其时正在日本,亲自接见了他,见他身材魁伟,性格豪迈,言谈机警,又热心革命,对他大为器重,当即就委任为西南大都督,要他负责联络川滇黔会党,哥老会,并派熊克武、谢奉琦与他一起回川筹划,争取早日光复四川。在日本,佘英还与其他许多著名革命党人如黄兴、宋教仁、章太炎等人广泛接触,眼界大为开阔。故自从日本之行,佘英便由一个普通的血性汉子、闯荡江湖的袍哥大爷,变成了一个有觉悟的革命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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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以后。余英干得更为展劲了。他第一步是在泸州小市绫子街邓西林屋头安了一个秘密机关。邓的老子在山西做过官,本人是秀才,谁也想不到革命党会把机关安在他屋头。以后南来北往的革命党都在这里落脚,商量筹划什么也在这里进行,然后,余英又熊克武、谢奉琦等人八方宣传活动,扩充组织,在泸州周围,在农工商各界,先先后后吸收了几百人加入革命党。这一项来泸州简直成了革命党大本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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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州小市绫子街

佘英本来就是有影响的人物,回国后一加紧活动,风声更大了。那个时候一般人都懂不起啥子革命,只晓得是佘英想造反了。有天晚上佘英和几个兄弟伙正在打牌,天上忽然现了“刷把星”(慧星)。按迷信说法,现“刷把星”主天下不太平,一定有人造反,打牌的几个人都跑到院坝头看稀奇。看了一阵,佘英打招呼:“走, 还是转去打牌,老子今天若连赢三盘,这颗‘刷把星’就是我佘英的! ” 那几个打牌的人懂的东西比佘英还少,当真以为出现“刷把星” 就会天下不太平,也巴不得佘英当真造反, 因为造反成功了,他们的日子也好过点。于是再打牌的时次有意让三分,佘英果然连赢了三盘。这一下不得了罗:你想佘英的兄弟伙有好多嘛,不说川南二十五属,单是川江上的船洑子, 从叙府到夔府,起码是好几千。到处都沸沸扬扬地传起“佘大哥的星宿现了,马上要造反了”的说法。有的人干脆喊佘英为佘大王。

如此一来,眼看佘英造反势力已经具备。

话说佘大爷名气越大,这风声很快传到官府里头。知州杨兆龙很老奸巨猾,他晓得佘英兄弟伙多,武艺又好,是泸州府的“对红心”(泸州话死对头的意思),若到他家中硬捉,几个差役,佘大爷只须三拳两足便对付了,不是下饭菜;何况又还没得他造反的真凭实据,若人没捉住,反把他当真激反了,自己丢乌纱帽是小事,怕脑壳都还要“出脱”(泸州话丢了性命)。于是他到找几个歪嘴师爷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商量策划一阵,决定设计诱捕,擒贼先擒王,假请佘英到衙门议事,若他果真要造反,三言两语便探得出来,那时掷杯为号,埋伏的兵勇冲将出来,谅他也跑不脱!

这佘英不知是计,单人独马地到了州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杨兆龙本来有点怕他,一看他竟敢学关二爷单刀赴会,心头更虚,怀疑他已有准备,反而不敢下手了,于是随便应酬两句便溜出客厅找几个师爷商量对策。等杨一转背,岂不知这个差役头目也是个嗨了的袍哥,马上就上去跟佘英咬耳朵,说起了江湖黑话:“大哥,水涨了,还不快点走(意思事情暴露有危险)。” 佘英一进门就觉得气色不对,心头就有点怀疑这一下顿时明白,赶紧几步跳出衙门。杨兆龙回到客厅一看佘英已走,马上发令追捕。 但要在泸州这个码头抓住佘竟成又谈何容易!只是佘英自此便不能再在公开场合露面了。

余英老子死得早,是他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大,所以他很孝敬母亲,是个出名的孝子。佘母是上年纪的人,本来就有病,平时又胆小怕事,这一下见官府追捕儿子,又惊又怕,没得几天就死了。

佘英是龙头大爷,母亲死了,来祭奠的人自然很多,他自己的三间草房摆不开,于是借了小市镇上的西昌会馆办丧事。杨兆龙算计佘英是孝子,母亲死肯定要回家,悄悄派了两个贴心爪爪混在祭奠的人中打探。探知佘英确实在家主持丧事,他也不急于动手。直到第二天棺木就要入士,也就是最后一晚上,他才调了大队兵丁,悄悄把西昌会馆围得水泄不通。佘英一直很机警,但母死太悲痛了,马虎了一点,未十分注意。派的两个望风的兄弟伙,一个坐在门口打瞌睡,一个溜到里面听“唱玩友”(川戏业余爱好者的川戏座唱)。一大厅堂的人,丝毫未注意外边发生的事。等到大队清兵忽然冲进来,会馆里头顿时象蜂子炸了窝,乱成一团,板凳倒,椅子翻,茶碗酒杯打得稀里晔拉响,洋油灯和蜡独熄了一大半,整个会馆变得半明半暗的。斯文先生些吓得筛糠,好多没当真见过阵仗的兄弟伙,有的东躲西藏,有的抱起拳问冲进来的兵大爷:“弟兄, 这是为啥子嘛?弟兄......? ” 少数几个见过些阵仗的刀刀客,高吼:“日你妈哦,当真要干?快点拿家伙来,把狗日的抵住!”有的甚至亮出手插子(袍哥黑话即匕首),摆出了拚命的架势。幸好带队的清兵头目也晓得把袍哥惹烦了,这百十个人拚起命来也够打整,赶忙喊道: “今晚上单请余大爷,别个不要乱动!”余英没有下命令,鸟无头不飞,那几个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刀刀客,也没有当真动手,干吼一阵就算了。清兵点燃火把,费了好大一阵才把一屋的人团拢,一个一个的清,挨个挨个地查。说来也怪,人堆堆里头就是不见佘英!大家都明明看见他在这屋头,莫非他飞了?清兵头目晓得捉不住人回去交不了差,带起人旮旯角角都搜了儿遍,屋梁上也喊了两个兵爬上去举起火把照了的。搞整了大半夜,连佘英半个影子都没看到,只好带起人蔫搭搭地走了。

从此泸州人摆龙门阵时,有的说佘英会飞檐走壁,有的说得更玄,说他会“驾土遁”,常常还争得脸红筋涨的。其实,余英不会飞,更不会土遁,但他纵跳得行,膂力也好。当他趁着混乱嘈杂的时候,纵身一跳,抓住堂上的横匾,再向上一腾,便侧身睡到了匾后,任你下面闹翻天,他只是纹丝不动,清兵们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要捉的“要犯”就藏在自己的脑壳顶上。这就是艺高人胆大啊。

母亲一死,从此再无牵挂,更铁心了,巴不得马上起义太干一场。于是找到熊克武,杨兆蓉等人商量。大家都认为清廷腐败无能,丧权辱国,气数已尽,是该动手了。商量结果,起义的地方就选在泸州,因为泸州位置极好,靠近滇黔,上可进窥叙府,嘉定,下可虎视重庆、夔府。泸州本身也易守难攻:两面环江,一面靠山,长江沱江天险自不必说,单说靠山的一面,地墙特别高厚外,出城七八里的山上还有一座龙透关,关上可俯视两江,虽说不上壁立千仞,一夫当关万夫莫克,但也甚险峻,自古有“铁打的泸州”之说。还有泸州的命党势力也特别雄厚,余英又是袍哥的龙头大爷,兄弟伙多,三教九流,各行各业,巡防粮子,差役堂勇都有他的人;特别是泸州的老百姓早就不安逸那些贪官污吏,编起歌来唱: “一两地丁加我们七钱七,九重天子滚你妈三十三! ”若革命党一动手,老百姓不帮着打才是怪事:可见,把起义地方选在泸州非常正确,这才是: 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

那么,又几时动手呢?按佘英的意思就定在这年( 1907年)端阳节。前头讲了,泸州过端阳最热闹,城外人山人海,集合几千人官府也察觉不了。城内空城一座,到时只消几个兄弟伙把城门一关,州、道、都司衙门一占,这泸州不是就轻取了吗?大家都认为这个时间要得,于是和成都、叙府的革命党商量,准备一齐动手,好有个呼应。哪晓得成都革命党怕事做忙了,反而坏事吃亏,主张把时间定在十月初九,那天是慈禧生日,清延大小官员都要聚在一起庆贺,只消几颗炸弹便能解决问题。佘英怕单是泸州动手,孤掌难鸣,也就同意了。

起义的时间、地点一定,佘英就派人到处打招呼,叫他的兄弟伙感到时齐聚泸州。这些人一得消息,一个二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纷纷化装成行商小贩和其他各色人等,如卖钢针洋棉线的,卖草鞋洋火的, 扯把子卖狗皮膏药的算八字看阴阳的。才九月二十几号,就有三千多人到了泸州,把大小客店旅馆挤满了。当时驻江安的南路巡防军中有两个哨官是革命党人,也沟通了声气,请他们到时做泸州的外援。另外,革命党还加紧制造炸弹,因为这东西到底比马刀、矛杆子管用,清廷的官员也最怕这个东西。

哪晓得就在这时发生了两件事,使起义大受影响。一是革命党造炸弹时,一天深夜忽然把炸弹弄爆了,引起官府注意,到处打探,风声很紧;一是余英的那些袍哥兄弟伙良莠不齐(到底不是部队,跑江湖的),嘴巴没得关拦,行动也不加检点,再加上平白无故地旅馆客店一下子就挤满了,虽说化了装,瞒得过官府,却瞒不过老百姓,泸州城里头传起各种谣言,引起官府察觉。革命党一商量,决定提前在十月初一起事,反正不能坐起等死。

大家商定:住在道台、知州、都司几个衙门附近客店的兄弟伙,用洋油浸湿被盖,在九月三十夜三更准时点火,大家一见火光就动手,先攻几个衙门。住城外的革命党和袍哥,一部份占领忠山(今泸州医学院校址,可俯瞰全城),见城内火起,即在山上点火放炮,呜锣击鼓,呐喊助威;在长江沱江对岸的人马也点燃火把,沿河巡回呐喊,装作疑兵;剩下的人便渡河攻城。江安方面先一天起事,办法也是先在城内放火,然后巡防营的那个哨官带队以进城救火为名,占领县城,第二天顺流而下,支援泸州。

这个计划可谓周全细致,一千起来包管四面开花,马到成功。谁知事到临头又出纰漏。原来,负责在江安放火发信号的人叫戴皮,是江安县衙门的典吏(司法官员),被人告了密。江安县官听了心头还半信半疑,不信戴皮会造反。直到晚上火起,才晓得坏事,赶忙派人关城门,守住城不要巡防军进来;一面亲自带人搜查旅馆客店,捉了十几个人,并搜到革命党起义后要张贴的安民告示这才相信硬是革命造反。那时候江安是泸州属县,只隔儿几十里水路,于是县官又连夜连晚派人到泸州告急。

知州杨兆龙得信大惊,赶忙闭城戒严,道台、知州、都司、盐局都派出大队兵勇,荷枪持刀,沿街巡逻。又派人传锣告示,各家各户,各旅馆客店,一律关门禁止出入,违者立斩!这一下,城内外的革命党和袍哥彼此隔绝,消息不通,只好罢手。一场周密筹划的起义就这样胎死腹中。

以后的两年内,余英还参加了成都、叙府、广安等好几次起义。虽说都失败了,但他仍不罢手,到处联络人,寻找机会。

一天,机会来了,熊克武派人送来消息,说成都省上最近要解送大批枪械和炸药到雷(波)、马(边)、屏(山)一带,且解送的哨官是革命党人。佘英得信大喜,当即决定在嘉定与屏山之间找个地点,把东西全部劫下来。

且说佘英带起人悄悄驻在嘉定附近,见解送枪械的清军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心头好焦燥,深怕夜长梦多又坏事,决定先夺嘉定附近几个乡场的枪,再攻嘉定府城。

一九零九年十二月十三日,革命党兵分几路,分头向白马、土主,板桥几个场进发。佘英带着百把人到了离城四五十里的童家场。场上团练头头是佘英的兄弟伙,早就通了气的,这天恰逢场期,场上照熙攘攘,十分热闹,一般团丁都赶场买相因(便宜)去了,只有那头头和几个贴心兄弟伙还在团练局内,他们早把几十支枪收拾一堆,等了好一阵了,于是这批枪当然就顺顺当当的到了佘英的手中。其它几路,有的最多小打了一下,也都顺利得手,总共到手快枪百多支和八支炮船,另外还砍了几十里电杆。当天下午,各路人马齐集嘉定上游十五里之新场,在关帝庙摆酒庆功,正式宣布起义。革命党这几年到处起义,次次失败,这一次旗开得胜,当然个个兴高彩烈,划拳打马,吆五喝六,一直闹到深夜。佘英因连日辛苦,这时又多喝了两杯,竟把“摆子’(虚疾)惹翻了,发寒发热、脚帊手软的动弹不得,一直拖到半夜,队伍才团起来出发去打嘉定,但耽搁太久,嘉定城中的清军早已有了准备。革命党炮火虽猛,清军炮火也不弱,硬是攻不下去,只能望城兴叹。

于是有人主张不要硬攻了,有人主张改攻犍为,有人主张打屏山。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争了好一阵才决定打屏山。队伍还没有集合,天已麻麻亮。突然一声号炮,城门大开,大队清军涌将出来,猛扑革命党的队伍。而革命党这边,经一昼夜奔波战斗,早已疲惫不堪,且又末训练过,佘英见清军来势凶猛,只得拉起队伍边打边退。中午时分,退到嘉定屏山之间的宋家村,见这里地势险要,又掉转头来与追兵激战。清兵想不到革命党尚有余勇,大吃一惊,只得仓卒应战。清军人多枪好很快稳住了阵脚,顶住了革命党的拖刀计。这时忽然从马边方向又开来一支清军,前后夹击,革命党的队伍只得抽身出来,继续向屏山退却。才退了十几里,雷波方向又杀出清军,革命党的队伍顿时被团团围住,只占了几个小山包,形势很是不利。但革命党杀红了眼睛,死伤虽多,仍喊杀连天,坚持战斗,清军也无可奈何。一直打到晚上,革命党硬是冲破重围。但这时已人疲师老,只得四散离去。

佘英虽因打摆子动弹不得,但仍硬挺起精神指挥作战,直到宋家村之后,才在大家强逼之下,由两个兄弟伙架起离开队伍,准备找个地方将息几日。沿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非止一日。这天,到了云南豆沙关附近。这豆沙关是当时川滇之间唯一通道“南夷道”上的重要卡子。关上平时驻了两个税吏和十几个兵,最近由于革命党起事失败,这关止贴起了通辑革命党“首要”佘英的告示,并从四川调来两哨巡防军,拦捕革命党人。

三人见关上盘查甚严,便绕关而走,谁知还是被清军发现,顿时大队人马追出关来,他们只得落荒面走,幸喜云南地方山高林密,甩开了追兵,三人才坐下来歇息。一打听地名,到了一个叫“断蛇坡”的地方。佘英一听这“断蛇坡” 三字,不觉一怔,浑身不自在,脸色都变了。

原来,袍哥的忌讳特别多,佘英虽说早加入了革命党,但还是懂不起啥子科学道理,迷信愚昧的东西在他身上还多得很,旧时读三国,凤雏的落凤坡,他们听说书的也听了不少,以为佘与蛇音同,这“断蛇坡”便犯了他的大忌讳,要跑也跑不脱,相信自已硬是该死在此地。当清兵又追来时,他既不再跑,也不打,只估逼两个兄弟伙逃开,自己竟束手就擒,当即就被打入囚车,送往叙府。后来有人把佘英被擒说成天意如此:“地名既叫断蛇坡,坡上又只有三十六梯,他恰恰只得三十六岁。”这完全是打胡乱说!虽然冥冥中又巧合,但是人定胜天的道理,他不懂。

其实,佘英当时要跑是可能跑得脱的,比如那两个兄弟就跑脱了。可惜一个叱咤风云的好汉,竟这样被自己愚味落后的思想所葬送,实在是一出历史悲剧,令人惋惜痛心!

革命党因新败,虽然晓得佘英被擒,也无力劫狱救他,大家只有干着急。其中一个叫刘成忠的更是火急火燎,也不与人打个商量,便学那上海《苏报》案中的邹容,自己跑到官府去投案,声称:“老子才是余英,莫要乱抓搞错人了!老子们做事一个人承当!”官府当然把他也收监下狱。

会审时,余英见到刘成忠也被抓,大吃一惊, 指着知府宋联奎的鼻子就开骂:“姓宋的, 你也太寡毒了,把我屋头装水烟的伙计都捉了,老子们造反干他啥子事?快点给老子放了!”这刘成忠和佘英一样是个刚烈汉子,一听这话马上着急起来:“咦,佘大哥,我出来是跟你造反的,啷个是装水烟袋的喃!算了算了,要生,我们两个一起出去又重新干,要死,我陪你哥子过奈何桥。”这时,大堂内外的人都在尖起耳朵听他们讲话,只要听见的人除了几个当官的外,都感动非常,会审也审不下去了。

佘英被押回监狱,晓得自已活不久了,便叫狱卒拿来纸笔,他虽文墨不多,但激之于情,竟洋洋酒洒地写下千多字的自述。《自述》痛陈了清廷腐败无能、丧权辱国的罪状,指明我同胞如不起来革命,就有亡国灭种的危险。他警告清廷:凡是有血性的男儿都是我同党,抓不完,杀不绝!知府宋联奎深怕夜长梦多,当晚三更,便把佘英、刘成忠一齐拖到东门外河坝头杀害了。

临刑时佘竟成留诗一首云:“牡丹将放身先残,未饮黄龙酒不千。同志若有继我者,剑下孤魂心自安。”文理上虽不算上乘,但内容上却真正是大义凛然,光昭日月!反映了当年革命党视死如归、舍生取义的精神。

这正是:巍巍忠山有忠魂,烈士英名万古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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