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祖上是军医 什么样八字祖上失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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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字祖上是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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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是我第三次进冷宫了。

我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抬头看眼前冷宫的朱漆招牌:迟暮殿。

美人迟暮,很应我现在沧桑的容颜。

在我感叹着容颜不长驻,才二十五岁就色衰爱弛又被发配来冷宫时,我的侍女阿香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她一阵叨逼叨:“王爷,你一个靠武力征服世界的女人,不需要颜值那玩意儿,你先想想,陛下为什么又将你丢来冷宫吧。”

我:“……”

对,我,迟岁蘅,大燕王朝的摄政王!

你问我为什么摄政王会被发配来不受宠嫔妃专用的冷宫。

那真是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

这事儿得从先帝说起。

先帝一生放浪不羁爱美人,所以,最终被美人所害,得了个纵欲过度,英年早病的下场。

哦,还宠妾灭妻,乱了朝纲,导致诸侯叛乱。

我爹身为镇北将军,大老远从西北过来替他收拾烂摊子。花了近两年的时间,才扫平了叛乱,自己也葬身沙场。

我那些年,跟着我爹南征北战,他死后,我只好女承父业。

但我爹搞性别歧视,他在我跟着他上战场之前,一定要我女扮男装。

说是怕万一哪次战败,我被俘虏了,给人拿去充妓。

死可以,辱不行。

先帝也是能挺,拖着他纵欲过度的身躯,愣是挺到了我从战场回燕都,才咽气。

咽气前,他那被精虫啃食的所剩无几的脑子突然清明了一下,将我提做大燕史上唯一一个异姓摄政王,辅佐年仅十三岁的燕棋悟。

因为那时的皇宫,上有先帝几个弟弟手握实权,下有先帝几个儿子的母妃母族势力猖獗。

唯独燕棋悟,母族式微,母后还被先帝给气死了。

空有储君之名。

四面楚歌这个词就是为当时的他量身定做的。

他登基第一天,我立于他身侧。

一班子作妖作死的大臣,欺负我俩皆年少,在北境王的怂恿下,出言不逊。

北境王乃是先帝的五弟,打的什么主意,司马昭之心。

不过就是想趁着先帝驾崩,朝政不稳,新帝年少之际,谋权篡位。

所以,拉拢了一批大臣,请立他代为执政。

我曾得先帝一诺:不服者,皆可杀。

故而,那天,我先拿北境王杀鸡儆猴。

一把长刀架于北境王脖子上,问:“你要皇位还是要命?”

北境王约莫是笃定我不敢在朝堂上动手,轻蔑地说了一句:“你一个毛头小子,敢杀本王?”

我那时才十八岁,年轻,又刚从战场回来,血气比现在高多了。

当场一刀削了北境王的脑袋。

当着众朝臣面装道:“若有人再敢对陛下出言不逊,本王杀一个是杀,杀一群也是杀。”

满朝文武,两股战战,才彻底让燕棋悟坐稳了龙椅。

但是,如果时光能倒回去。

我那天一定不杀北境王,我杀燕棋悟。

什么狼心狗肺的倒霉玩意儿,我帮他铲除异己,他将我丢进冷宫。

而燕棋悟第一次将我丢进冷宫的原因是:他发现我是个女人!

他发现我是个女人,是在他十八岁那年。

彼时,我俩依旧四面楚歌。

虽我在他刚登基的时候,杀了北境王后,朝臣跟他那班叔叔弟弟们表面上消停了,但背地里小动作不断。

为了他的安危,我一直住在他隔壁,随时充当他的保镖。

而他时不时就来钻我的被窝,因为老是有刺客要杀他,给他留下了心里阴影,他时不时就做噩梦,梦见自己被人给弄死了。

做了噩梦就睡不着,一定要我在旁边才能睡着。

为此,我那五年睡觉都不敢解开裹胸,导致我现在更平了!

摔!

但睡觉可以不解开裹胸,洗澡不行啊。

所以,有一次,我洗澡的时候,他跟太后有急事找我,一起闯了我房间,这件事就这么暴露了。

当时,他像是被鬼掐了一样,七孔流血……呸,是鼻孔流血地看着我,“你你你……你是哪里来的妖精,为什么要上我蘅哥的身?”

对,他私下一直叫我蘅哥。

我寻思着,这事儿瞒不住了,索性也就不瞒了。

欺君之罪就欺君之罪吧,我跟他同床共枕五年,好歹也睡出了点感情的,他还能真治罪于我不成。

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

这狗崽子睡不熟的!

他在知道我是女人的第二天,让人将我丢去了冷宫,也就是现在的迟暮殿。

并收回我的兵权!

理由正是:欺君之罪!

那次,我在冷宫呆了三个月。

而因着他公布了我是个女人的消息,朝臣们觉得自己被一个女人威胁了五年,心头气难消,齐齐上书,请求斩杀我。

呵。

结果,三个月后,西北大乱。

狗崽子的三个叔叔先后去平乱,全都死在了西北。

金銮殿上人心惶惶,朝臣们想起了我。

于是,我从冷宫出来了。

狗崽子将兵符还给我说:“蘅哥,我错了,只要你平了西北之乱,你永远都是我哥。”

我也是蠢,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我领着兵马去了西北,仅仅花了半个月就将西北之乱给平了。

回来后,狗崽子对着我马屁同巧语齐飞,笑脸共谄媚一色。

他拉着我的手说:“得蘅哥……不是,得蘅姐如此,夫复何求!”

我被他夸得飘了,很飘的那种,所以,我轻而易举地原谅了他关我三个月的事儿。

而朝中的大臣因为我平乱有功,再也不敢提我是个女人这件事。

燕棋悟为了安我的心,还将我远在西北的母亲接来了燕都。

……

我爹在战死之前,曾拉着我的手说:“岁蘅啊,以后打完战,你就卸甲归田,然后找个人成亲生子,我们迟家不能绝后啊。”

嗯,我是个独生女。

原本前面五年我还想着要怎么在燕棋悟彻底坐稳了龙椅,不再需要我的时候,找个借口离开燕都去成亲。

如今,我的女儿身被戳穿了,刚好。

我可以开始着手我爹的遗愿了。

我将我的王府搬出了皇宫,开始光明正大地逛小馆,约燕都长得好看的世家子弟、皇子王爷们聊风月,聊人生,聊理想。

就想找一个智商高点、长得好看的夫君。

那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时光了。

每天都有美男可以看。

做梦都在跟美男牵小手。

2

但,好景不长,几个月后,太后带头给燕棋悟施压,为燕棋悟挑选皇后。太后乃是燕棋悟的亲小姨,他母后被先帝气死后,先帝便立了他小姨为皇后。

其实在燕棋悟满了十五岁之后,太后就各种给燕棋悟塞姑娘,燕都有名的大家闺秀,都被提名过。

但那狗崽子不满意,就是不喜欢她们。

这原本没我什么事儿,但是那狗崽子贱啊!

他不喜欢那些姑娘,又不好直接忤逆了太后,就拿我做挡箭牌。

每每太后跟大臣们一提起这个话题,他就打太极。太后跟大臣们问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为了解决他的婚事,保证哪怕是天上的仙女,也将仙女揪下凡。

他就指着我说:“朕喜欢摄政王这样的人,抱着睡觉安心。”

那时燕都的大臣们还不知道我是个姑娘,个个恨不得锤爆我的头,背地里骂我断袖。说我自己断袖就算了,还要霍霍陛下。

鬼知道,我冤枉啊!

而狗崽子为了不遗余力的抹黑我,每次有大臣的女儿或者妹妹来他寝殿上演仙人跳,试图拿下他时,他就将我从旁边的宫殿薅起来,当着姑娘的面,在我脑门上一顿乱亲。

口水糊我一脸。

拜他所赐,我俩断袖的名声甚嚣尘上。

这也是他将我关进冷宫的措辞之一,那时,大臣们上书我欺君,要斩杀我,他就跟大臣们说:“朕的相好,犯了错,当然是发配冷宫了。”

如今,我已经恢复了女儿身,我想着,这下他不能拿我做挡箭牌了吧。

可我还是太天真了。

在太后重提给他选后之事后,他着人将正跟燕都风流才子聊人生的我,提进了宫里。

又指着我说:“朕还是喜欢摄政王这样的。”

这太后肯定是不能同意的。

我手握兵权,入了后宫,太后她老人家还怎么虐待儿媳妇。

而且,燕都人尽皆知,我这人,手里有刀,就是个疯批。

上敢杀王爷,下敢屠大臣。

哦,我从西北回来后,还杀了一个太妃。因为那太妃诬陷我,说西北起了战事,肯定是我为了出冷宫,自己设计出来的。

谁不知道西北军就是我迟家的军。

还说就是我看燕棋悟三个皇叔权势过大,掣肘了我掌控朝政。

所以,让西北军顺手将他们杀了。

这事儿也是满朝皆知的。

就这种情况下,太后要是能同意我入主后宫,那她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果不其然,太后险些没吓晕过去,颤巍巍说了一句:“摄政王驰骋沙场,怎可被后宫折了英气。”

这事儿便算了了。

但燕棋悟是清净了,我就完犊子了。

太后盲猜,我跟燕棋悟绝无什么狗屁爱情,我就是燕棋悟拒绝立后的一个借口。

不然,我早就坐在皇后的位置上了。

可她深觉我不能继续这么霍霍燕棋悟了。

但她又不敢光明正大的赐死我。

于是她调动自己所有能调动的美男,来蛊惑我,试图让我先解决了自己的婚事,断了燕棋悟的借口。

我自己挑选的美男,那是真美男,但太后塞给我的,都是带刺的玫瑰!

肯定不能要。

我应付了太后一个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了,指不定哪天我就被这些带刺的玫瑰给刺个头破血流。

所以,我打算先下手为强。

正是我打算埋那么一两个太后送来的美男,威慑一下他们时,燕离越找上了我。

燕离越乃是燕棋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只比燕棋悟小了一岁。

说起来,燕离越还是我捡回来的。

也是燕棋悟登基那年的事儿。

我是在宫外一片林子捡到他的,我捡到他的时候,他被人打的奄奄一息,有进气没出气了。

连谁干的都不知道。

话本常说,路边的野男人不能捡,但我毕竟是一个王,总不好看着一个小孩子死在我面前而无动于衷。

燕离越被我捡回来后,就异常粘我。

跟燕棋悟一样,一口一个蘅哥叫得我脑瓜子嗡嗡嗡。

我看着他熟门熟路地闯进我的王府,对着我浅笑,一阵心累,问:“怎么,为了拯救你皇兄,太后决定牺牲你了?”

他依旧浅笑着,丝毫不为我这无礼的话恼怒:“我自己来的。”

我挑眉。

他又道:“岁蘅,你明明知道的,我心悦于你。”

我一口茶险些喷在了他脸上。

对,这崽子自从知道我是个姑娘后,整个人就疯魔了,时常来撩我。

甚至搬出过“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这种屁话,说得我想再找人将他打得奄奄一息,抵消我以前救过他的功。

而他给我送步摇送丹青送情诗,我一般就回他一句话:“找个年轻小姑娘去骗,本王年纪大了,不好骗了。”

……

那天,我将那口茶咽了下去,继续拒绝他:“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燕离越的面上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岁蘅,你是不是嫌弃我不够好看?”

我:“……”

真不是,要不说天家的皇后都是按照美色选的。

不管是燕离越还是燕棋悟,在颜值这方面,都遗传了先皇后,一等一的俊美。

主要是——我对他真无感。

我当年将他捡回来,他粘在我屁股后面时,我都将他当成儿子在照看。

我好说歹说才将燕离越劝回去了,阿香蹲在我旁边,对着燕离越的背影长吁短叹,“王爷,离王也不错啊,生的好,人又温柔,对你也好,你怎么就看不上呢。”

我懒懒回她:“我不谈母子恋!”

然,这件事儿不知道被哪个大嘴巴说到了燕棋悟面前。

三日后,我再次被丢进了冷宫。

理由是:身为陛下的爱慕对象,怎么可以跟别人厮混!

我:“……”

彼时,距离我上次出冷宫才过去了半年多。

狗崽子可以的。

3

那一次,我在冷宫又呆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在我将燕棋悟祖宗十八代过问了百八十遍时,燕棋悟同父异母的弟弟睿王反了。

五万人马,兵围皇宫。

燕棋悟火急火燎地跑来了迟暮殿,执我手道:“蘅姐,江湖救急。”

我有了上次的经验,对他冷笑,并呵呵。

他便一副无赖的模样,抱着我的腰说:“蘅姐答应过我,只要有蘅姐在的一天,就一定会护我周全的。”

是的,我答应过他。

那是他登基第一晚的事。

我杀了北境王后,当晚他做噩梦,噩梦醒来,跑到我床前坐着哭。

我半梦半醒中听得这哭声,吓了一跳,坐起来就见他将自己蜷成一团,哭得双眼红肿。

见我醒来,他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我梦见北境王杀了我。”

“呸呸呸,童言无忌。”

我一颗石头心都被他哭化了,抱着他安抚了好久,道:“放心,臣会护着陛下的。臣以西北军起誓,只要有臣在的一天,臣绝不会让任何乱臣贼子伤了陛下的。”

……

我抬头看着燕棋悟,时光不过过去了六年,这狗崽子已经比我高了一个头了。

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我抱着哄的孩子了。

但最终,我深吸了口气,还是跨出了迟暮殿。

跟他一起,浴血整宿。

最终手刃了睿王。

翌日,肃清朝堂,将睿王在朝中的势力连根拔起。

连根拔起嘛,所以,还顺带牵连出了燕棋悟另外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朝堂又是人心惶惶。

后宫又一太妃开始造我的谣,说我这是想要燕氏江山。

杀了燕棋悟四个叔叔,现在又杀了燕棋悟的三个弟弟,皇室被我屠戮的只剩下燕棋悟跟燕离越了。

下一步就该轮到他俩了。

对此,我选择不解释,并埋了那个太妃。

我乱臣贼子的骂名,在我手起刀落中,传遍了大燕。

燕都百姓见到我更是退避三舍。

我有一次出门,听到了百姓对我的评价。

“摄政王马上就要反了吧。”

“也不知道这次是先杀陛下还是先杀离王。”

“先帝也真是糊涂,招了这么个狼子野心的玩意儿做摄政王。”

百姓都这么传了,可见朝堂上传成什么样了。

燕离越约莫也是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再次登了我的门。

一副我命不久矣的模样看着我,道:“岁蘅,跟我走吧,离开燕都,我们隐姓埋名,回西北,或者浪迹江湖。皇兄的江山,你已经付出的够多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我没理会他。

然后,没几日,燕棋悟就又一道圣旨,将我丢进了冷宫。

而这次,连个理由都没有。

我看着急得团团转的阿香,伸了个懒腰,熟门熟路往冷宫走,口里随意应付阿香:“按照前两次经验得出,大概是陛下又要对付谁了吧。”

阿香更急了,“王爷,燕都能压陛下一头的人,都被陛下给除了,还能有谁是要陛下对付的啊,总不可能是离王啊。”

我:“……”

阿香又道:“那可是陛下的亲弟弟。而且,这些年,陛下跟离王的感情是真的好。离王也是一心只想做个闲散王爷,连在朝中挂个职都不乐意。没道理啊。”

我:“……”

阿香接着猜测:“昨儿,几位大人齐齐上书,说您祸乱朝纲,当斩。陛下不会是真听了那几位大人的话吧。”

我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惊悚回头看阿香:“冷宫已经够冷了,你不要讲这么要命的冷笑话。”

……

我在冷宫悠闲自在的晃悠了三天。

然,到了第四个晚上,冷宫闯进来了人。

燕离越。

他看上去十分焦急。

进来就一把拽着我的手,道:“岁蘅,跟我走。”

我莫名其妙,问:“发生了什么事?”

他道:“皇兄要杀你。”

说完,他扔给我一封圣旨。

先帝的圣旨。

先帝当年将我提做摄政王,正是看中了我迟家世世代代都是帝王家最忠实的犬,一定会拥戴他指定的继位者。

替燕棋悟扫平称帝道路上的一切障碍。

但同时,他也害怕,燕棋悟年幼,会将这犬养成狼。

所以,给了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一封圣旨,若我有异心,即刻诛杀。若我无异心,在燕棋悟彻底执政后再杀。

如今便是,燕棋悟称帝道路上的障碍已经全被扫清了,所以,该轮到我了。

否则,指不定我会成为下一个乱政者。

阿香看到这封圣旨,当场一屁股跌坐了下去。

然,她还没有站起来,我母亲的侍卫,也急急忙忙闯来了冷宫。

“王爷,不好了,老夫人遭遇刺杀,人已经没了。”

“你说什么?”

我急急忙忙便要出冷宫去找我母亲。

燕离越又一把拽住了我,“岁蘅,不要执迷不悟了,皇兄当初将你母亲接来燕都,便是防备你。怕害了你之后,西北军复仇,赶紧跟我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我却执意要去见我的母亲。

燕离越见我执迷不悟,一掌劈晕了我。

我再醒来,是在回西北的路上。

燕离越带我走的是小道。

官道上全是燕棋悟的追兵。

我看了眼燕离越,他满身狼藉,约莫是带着我出逃仓皇,全身上下跟难民似的。让我想起来了我初初捡到他的时候。

他也是这样,一身狼藉。

转头,马车外,阳光刺眼。这个盛夏,明明同过往每年的盛夏一样酷热,我却觉得格外寒冷。

冷意甚至透过皮肤,钻进了四肢百骸。

我突然觉得厌倦了。

燕离越约莫是觉察到我的心灰意冷,问:“岁蘅,你怎么了?”

我摇头,道:“只是觉得素然无味了,多年护佑,终不敌皇权一分。”

他愣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丝痛色,“岁蘅,西北全是你们迟家军,唯有回西北,才能给你母亲报仇。”

两月后,我跟燕离越终于抵达西北。

然,西北迎接我的不是漫天黄沙,不是我迟家军,而是燕棋悟。

逃了个寂寞。

燕棋悟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守株待兔。

怎么会不知道,我要报仇,唯有回到西北。

我只是没想到,他为了追我,竟亲自出马,还是以送我母亲遗体回西北的名义。

我突然想起我不久前杀太妃时,太妃诅咒我:“迟岁蘅,你不要太得意了。你不过是燕棋悟的一把刀,等屠尽了我们,燕棋悟的刀就该动在你头上了。”

4

西北主城门口,我看着燕离越,劝道:“你赶紧走吧,你皇兄要抓的是我。”

燕离越却死也不肯自己去逃命,他道:“岁蘅,便是跟你死在一起,我也愿意。”

我:“……”

然后,他与我一道换了身难民装,入了城。

入城一个月,我都没有回家。

只是龟缩在我爹以前一个旧部家里,日复一日的喝酒,颓废的跟废了没什么区别。只等燕棋悟寻我不得,自己回去燕都。

倒是燕离越跟阿香每每见我喝酒,总也蹙着眉头劝:“岁蘅,你要振作起来。”

而燕棋悟的耐心似乎特别好,一个月了,竟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大有不找到我,坚决不回的架势。

终于,到了第二个月,燕棋悟翻遍了西北的每一寸土地,都没有找到我后,带着他的禁军浩浩荡荡回去了。

我在他回去了半个月后,才出现在我爹的坟前。

然,我刚跪下去,磕完三个头,我身后响起了燕棋悟的声音。

“岁蘅,终于舍得出来了。”

我回头,便见他一袭白衣立在我身后。

我望着他,仓皇一笑:“是啊,论计谋,论耐心,论手段,谁比的过陛下。为了诓骗我出来,陛下自是愿意将我母亲的遗体送回西北,也多等得起这半个月。我输了,陛下要杀要剐随意。”

燕离越在我数次拒绝他后,问我,为什么不能试着喜欢他。

我没告诉他,因为我的一颗心早就丢在燕棋悟身上了。

所以,我才替他杀人,做他的刀,帮他挡桃花,哪怕换了一世骂名,也在所不惜。

燕棋悟看着我沉默了良久。

良久后,他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默认了要杀我这件事。

阿香跪地求燕棋悟:“陛下,王爷为了您九死一生,您杀了老夫人不算,连王爷也要杀吗?”

我突然就想起了两年多前,他一个皇叔买通了他的暗卫刺杀我们俩。

我们九死一生成功逃过一劫,我还替他挡了一剑,他抱着血流不止几欲昏厥的我说:“岁蘅,你醒醒,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

我那时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死了,强撑眼皮跟他道别:“陛下,以后臣护不了你了,你要保重。”

“你若是死了,我就是坐稳了龙椅,又还剩下什么?”

他红着眼眶摇头:“岁蘅,你别死,我已经长大了,以后我护着你。”

可眼下,他手里的长剑划破我的衣裳,冰冷的剑身刺破我的皮肤。

以后……

我看了眼跪在地上为我求饶的阿香,对着燕棋悟道:“燕棋悟,我们没有以后了。但请你看在我九死一生护过你的份上,饶了阿香,她跟了我数年。”

燕棋悟沉默了须臾,点头:“好,朕只要你的命。”

……

半个月后。

燕离越手持我的兵符,以“为我,为我母亲报仇”的名义,集结西北大军,浩浩荡荡十万人,反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

他将燕棋悟的人马堵在西谷关,结果……被燕棋悟设计给活捉了。

审判那日,我立在幔帘后。

听见燕棋悟问燕离越:“岁蘅护了你七年,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为了逼她反朕,杀她母亲。最后还连她都要设计陷害,夺她兵权。”

燕离越嗤笑了一声:“那你呢,她不是一样护了你七年,你还不是明知道她不会反你,还要杀她。”

燕棋悟道:“朕从未想过要杀她。”

燕离越跟听了个笑话一样:“你别忘了,最后,岁蘅是死在谁手里的。若你不想杀她,怎会在收到我的信后,又折返西北,于她父亲的坟前,杀了她。”

我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燕离越约莫是想诛心,陡然提高了音量:“岁蘅喜欢你喜欢了这么多年,又得到了什么?”

我:“……”

我不需要你帮我告白,渣渣!

我还没死呢。

是的,我没死。

那日,我爹的坟前,燕棋悟动了动嘴唇,用唇语跟我说:“我来接你。”

然后,他用一柄沾满了迷药的剑,放倒了我,造成了我的假死后,带走了我。

再然后,他故意停留在西北不回燕都,纵容燕离越谋反,设计将燕离越活捉了。

……

我自幔帘后走出来,燕离越在见到我那一刻,倏地瞪大了眼睛。

“岁蘅,你……没死……”

我蹲在他面前,“为什么?”

燕离越面色灰白了一下,继而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为什么呢?

因为只有坐在九五至尊的位置上,所有人才会在意他的死活。

燕离越十二岁那年,北境王死于嘴贱,但他死了,他的王妃却不甘心自己的夫君就此死去,要报仇。

可迟岁蘅当时手握兵权,谁也动不了她,燕棋悟也被她守的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近不了身。

所以,北境王的王妃,转而将这恨发泄在了燕棋悟的弟弟身上,找人刺杀燕离越。

一个皇子被逼得身边的仆人全部舍命相救,最后钻狗洞才从皇宫逃出来。

还险些丧命。

所以,他明白了,当时的皇宫唯有依附迟岁蘅才能继续活下去。

也是命不该绝,他这么想着时,迟岁蘅恰好路过救了他。

自此,他便干脆赖上了迟岁蘅保命。

可迟岁蘅允许他赖在自己身边,也护着他,但是但凡他的皇兄有任何情况,迟岁蘅都能丢下他。

两年多前,他们那个皇叔刺杀燕棋悟跟迟岁蘅那晚,他刚好也去找了迟岁蘅,成了倒霉鬼之一。

可明明他也在场,迟岁蘅却完全看不到他的存在。

他险些被刺客刺伤,一声惊呼,才终于引来了迟岁蘅跟燕棋悟的目光。

却也因为这一分心,一个刺客的剑比到了燕棋悟的胸口,迟岁蘅原是来准备拉他一把的。

结果,因为燕棋悟有危险,她想都没想,转而扑到了燕棋悟身上,替燕棋悟挡下了那一剑。

看,终归是他皇兄比他重要。

终归是万民至尊比他重要。

所以,他一定要那皇位,成为九五至尊。

唯有如此,才能让所有人在最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他。才能手握兵权,再不受制于任何人。才能在燕都活得坦坦荡荡,不再提心吊胆。

为此,哪怕杀了他的亲哥哥,杀了护了他七年的姐姐的母亲。

可是……

燕离越控诉完,垂下眸子,又是一声自嘲朝着我问:“可是,哪怕我杀了你母亲嫁祸给燕棋悟,明明你知道燕棋悟要杀你,你也从没想过要反了燕棋悟报仇,为什么?”

我:“……”

想来,便是我龟缩在我爹旧部那里的一个月,丝毫没有要复仇的决心。所以,才让燕离越不得不将我也给算死了,好让我爹那些旧部以为我复仇的名义,任他调遣。

终归是戏本上说的没错,路边的野男人不能捡。

5

我反问燕离越:“阿离,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摄政王府数千精兵,你却能刺杀我母亲成功?为什么你带我离开燕都这么容易?为什么西北军十万大军你却败的这么快?”

他猛地抬头,失神了一下,继而面色死灰,“你早就知道,我要谋反。”

我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个笑给他:“不早,从你听令于太后,开始来撩我时知道的。我跟你说过了,我年纪大了,不好骗了。”

两年多前,我跟燕棋悟遭遇刺杀后,我们将燕都所有皇亲国戚都调查了一番,顺藤摸瓜,便也得知了。

太后不满于我横行燕都已久,而燕棋悟胳膊肘往外拐,明明已经彻底执政了,却死活不收我的兵权。

她想除掉我,便指示各路人马来刺杀我,未果,便想换个听她话的陛下。

用她的话就是:“陛下都断袖了,燕氏江山迟早得断在他手里。”

所以,我跟燕棋悟将计就计。

顺便将燕都想要我们小命的王爷们一起给埋了。

燕棋悟早在我受伤的时候,就知道我是个姑娘了,他故意带着太后一起在我洗澡的时候闯了我的房间,给我按了个欺君之罪。

收了我的兵权,将我发配去了冷宫。

再故意挑起西北战事,在朝堂上宣称,谁能平了西北战事,西北兵权就交给谁。

他的三个皇叔馋西北兵权已久,毕竟只要有西北十万大军,回头收拾燕棋悟就易如反掌了。

所以,他们义无反顾地跳进了我们的陷阱。

然后,全死在了西北。

原本我们还想等他几个皇弟也一起死在西北的,谁料,他那几个皇弟竟然不上当。

于是,只好让我从冷宫出来了。

假装收拾了西北的叛乱。

而我第二次进冷宫,是因为我想借着找夫君的借口,将燕棋悟三个弟弟约出来,全部埋了。

以杀止杀。

燕棋悟不同意我冒险,怕我失手反被杀。

在燕离越也找上我之后,更是怕燕离越害我,所以,又一道圣旨将我丢去冷宫。

自己在我入了冷宫后,逼反了睿王。

将三个弟弟一起给收拾了。

顺便将我从冷宫接了出来。

可即使我们知道,燕离越也想谋反,但我们原本并不打算将他一起除了的,毕竟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又是燕棋悟的亲弟弟。

他错就错在,指示他的人,散播谣言,说我要燕氏江山。

逼得所有朝臣齐齐上书,要燕棋悟杀我。

太后更是拿出了先帝遗旨,逼燕棋悟对我动刀,暗地里又跟燕离越策划先除掉我母亲逼反我。

燕棋悟便只能将刀动在燕离越头上了。

假装同意太后一半的要求,收我兵权,但不能杀我,只能关进冷宫。

“所以,我不过是一脚踏入你们的陷阱罢了。”

燕离越看着我问:“岁蘅,如果我是我哥,你还会这么义无反顾的对我下手吗?”

我看着他近乎偏执的脸,摇摇头:“我想过保下你的,在入城之际,我让你逃命去的。若那时候你逃了,陛下也不会再追究你的责任的。”

他却更偏执了:“岁蘅,虽我骗了你,但是父皇那封遗旨是真的,你为什么却能在明知道有这么一封遗旨的情况下,相信我皇兄?”

我:“……”

这个问题,在我知道有这么一封遗旨的时候,也问过燕棋悟。

我问燕棋悟,为什么不按照先帝遗旨,一纸罪状除了我,为什么相信我一个外人而不相信太后是为了他好。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岁蘅,你赌上身家性命护了我数年。在我最无权无势、所有人捏死我如捏死蚂蚁一样简单的时候,都没有放弃我,我不能让你输。”

他又说:“你不是也在所有人都离间我们,说我会杀了你的时候,依旧相信我嘛。”

我:“……”

我心说:我不是,我就是恋爱脑而已。

眼下,我沉思片刻,大义凛然回燕离越:“不然又能如何?拉天下人入局去造反吗?天下人何其无辜,九年多前,一场诸侯叛乱,导致大燕多少无辜百姓惨死,多少无辜将士埋骨沙场。”

6

燕离越谋反被囚宗人府。

我看着阿香,问:“他许诺了你什么,能让你愿意为了他背叛我?”

为了让我相信燕棋悟是真的要杀我,在我身边给我洗脑了这么久。

又在我“死”后,帮燕离越煽动西北军谋反。

阿香失神了良久,“王爷,是奴婢鬼迷心窍喜欢离王,是奴婢对不起您。”

然后,一瓶毒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看着她倒在地上,突然有些难过。她是我那些年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女,养了这么多年,终也敌不过她一句“喜欢离王”。

燕棋悟自我身后捂住了我的眼睛:“岁蘅,别难过,你还有我。”

他不说话,我倒是没想起来我跟他还有账要算。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陛下,你脑子被狗啃了吗?大老远从燕都亲自赶去西北,中途出事了怎么办?燕都太后谋反怎么办?怎么,你是怕我真跟阿离一起反了。”

燕棋悟顿时怂得跟只鹌鹑一样,一把抱住我的腰,小声嘀咕:“那我不是怕你回了西北就不回燕都了嘛,而且,太后已经被我送去护国寺出家了。”

我:“……”

我气得快要暴走了:“你都将我母亲接来燕都了,你还怕我跑!”

要不怎么说这狗崽子又贱又有心机。

他一直知道,我想等他彻底坐稳了龙椅后,就撂挑子不干,回西北嫁人。

所以,他早早趁机将我母亲接来燕都。

就是为了防备我撂挑子回西北。

我瞪了他一眼:“松手。”

他将我箍得更紧了,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松,除非你答应做我皇后。你睡了我五年,必须得对我负责。”

我:“……”

到底谁特喵睡了谁五年!

7

我拒绝燕棋悟的第二个月,我母亲嫌弃地看着我,问:“岁蘅,你到底在矫情什么?你是要一国之君跪着求你,还是怎么的?”

我:“……”

我也没想矫情的,我喜欢燕棋悟。

尽管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或是那些年护着他时习惯了他的存在,或是那些年他总钻我的被窝,我看过他脆弱的模样心生怜悯,继而怜悯变成了心动。

我唯一记得清楚的是,他十五岁那年生辰,我们都喝了点酒,坐在御花园里吹风醒酒。

不知道宫里谁养了只猫,突然朝我蹿了过来。

那些年,我们过的如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大惊一场。

那猫突然朝我蹿过来时,我下意识便要拔刀。谁料,刀未拔出来,他扑向了我。我们以拥抱的姿势双双滚在地上。

他唤我:“蘅哥!”

因着过度担忧,尾音都劈了。

我们滚地才发现,是只猫。

我心脏强大,发现不是刺客也就宽心了,拉他起来时,才发现他抓我的手在轻微颤抖。

我拍掉他的手,笑他:“你胆子快小成老鼠了。”

他突然复又拉起我的手,认真道:“岁蘅,总有一天,我会让这皇宫谁也不能欺负你。”

我差点又要开口嘲讽他,那句“你先长大再说”都到口边了,抬头,却见他眸子里有灼热的光。

也是那一抬头,我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高我一些了。

站在我面前,竟让我有威压。

他说这话时,带着酒香的气息喷在我额间,让我的心跳没来由的一阵加速。

我护着的那个少年,好像……长大了。

可那些年,他一直将我当成哥哥,让我如何相信,他会在一朝得知我是个姑娘后,就能将这“兄弟情”转化成了爱情。

我不需要他因为感激我替他铲除异己,而娶我。

我母亲幽幽看了我一眼,“你确定他是在你受伤那次才知道你是个姑娘的吗?”

我:“?”

“他一个帝王,得多昏头才能冒着被祖宗的棺材板砸的风险,让自己背一个断袖的骂名流传千古!”

“……”

在燕棋悟又一次来我的王府询问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他的皇后时,我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他添了添嘴角,有些支支吾吾,“就……你来燕都的第二个月。”

“什么?!”

尾声

燕棋悟自幼对血腥味十分敏感。

他初登基时,迟岁蘅为了震慑朝堂,一刀削了北境王的脑袋,血溅在了他的脸上,让他做了好久的噩梦。

他梦见不是迟岁蘅一刀削了北境王的脑袋,而是北境王一刀削了他的脑袋。

那时,他还小,整个朝堂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迟岁蘅。

所以,做了噩梦的他,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去了迟岁蘅的宫殿。

只有在迟岁蘅的旁边,他才能安然入睡。

但是,在他睡在迟岁蘅身边第二个月的某晚,他倏忽惊醒,摸到迟岁蘅的手,很冰凉。继而,便闻得了一阵血腥味。

也是此时,迟岁蘅从睡梦中醒来,神色痛苦,冷汗不止。

他要宣太医,迟岁蘅却阻止了他。

并让他回自己的寝殿去睡。

他不明所以,然后掀开被子,发现被子上有血迹,他更慌了。

迟岁蘅约莫是用尽了此生的机智,糊弄他道:“痔疮犯了,不好污了陛下的衣裳。”

那血迹,说是痔疮犯了,鬼都不信。

但他还是听话回了自己的寝殿。

然后,招来太医一问,便隐约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此后观察了迟岁蘅几天,便坐实了心中的猜想。

他不敢置信,大燕年轻一代最具有威名的将军,他父皇亲手提上来的摄政王,竟然是个姑娘。

委实不能怪他大惊小怪,迟岁蘅削人脑袋的模样,别说像个姑娘了,就是大老爷们也没有她的手法干脆利落。

但他选择装聋作哑,当不知道。

甚至此后,迟岁蘅有什么小病小风寒,他都从不准宫里的太医给她把脉,而是请迟岁蘅自己的军医。

因为当时的朝堂无数人想要他跟迟岁蘅的小命,就等着迟岁蘅有什么把柄露出来给他们抓。

保下迟岁蘅,便是保下他自己。

可即使知道迟岁蘅是个姑娘,他也未曾小瞧过迟岁蘅半分,甚至,在后来做噩梦后,依旧只能在迟岁蘅身边,才能安然入眠。

于当时的他而言,迟岁蘅犹如神祇。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这神祇的。

大概是十五岁,太后开始给他选后的那年。

太后给他选的姑娘,大多是燕都世家闺女,或朝堂太后心腹之女。

有高冷美艳型,有温柔如水型,亦有风情万种型。

但他看着那些姑娘,脑海里莫名就浮现出迟岁蘅冷峻的脸。

迟岁蘅笑的时候,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她不笑的时候,自带肃杀气场,能吓哭小孩儿。

那是她在沙场磨砺出来的,任何一个燕都长大的姑娘都没有的,独一无二的。

太后给他选的姑娘越多,他脑海浮现出迟岁蘅那张脸的时间就越长。

有一次,太后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同时也是朝中重臣之女,约莫是受了太后的指示,来他这里上演仙人跳。

深更半夜,衣不蔽体。

他试着接受,甩掉脑海中迟岁蘅的脸。毕竟当时朝堂的局势于他而言,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揭穿迟岁蘅姑娘的身份立她为后的。

接受太后的安排,立朝中重臣之女为后,是最好的选择。

然后,手还没有摸到那姑娘的手上,他自己一阵恶寒。

不行。

这世上,除了迟岁蘅,他连根手指头都伸不出去。

遑论与别的姑娘亲近。

那一刻,他觉得迟岁蘅削人脑袋的冷血模样都比眼前这姑娘如花的笑颜绝色。

于是,他玩了票大的。

当着那姑娘的面将隔壁宫殿睡的云里雾里的迟岁蘅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对着迟岁蘅就是一顿亲,亲完跟那姑娘说:“不好意思,我们俩的性取向相同,不太适合。”

此后,干脆不做噩梦也假装做噩梦往迟岁蘅的被窝里钻。

朝野震惊。

他们的陛下是个断袖!

而这件事后,迟岁蘅每每看他,总带着两分愤怒,三分荒唐,五分不知名的情愫。

有一晚,他又半夜惊醒,爬起来没摸到迟岁蘅,起身自窗子处望去,见迟岁蘅在院子里对着头顶的圆月长吁短叹:“怎么得了,我特么将陛下养成了断袖,先帝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不行不行,要不跑吧,回西北,谁也找不到我!”

感叹了一阵子,又一把捂住脸:“算了,算了,等狗崽子彻底不需要我的时候再跑,我现在跑了,那狗崽子死谁手里都不好说。”

他捂着嘴偷笑了一阵,又躺了回去。

那时他想,等他彻底坐稳了龙椅,就立迟岁蘅为后。

可是等他彻底坐稳龙椅,能镇压住自己的皇叔跟皇弟们,他的皇叔们开始新一轮刺杀他跟迟岁蘅的计划。

迟岁蘅为了他,险些命丧黄泉。

于是,他明白了。

他与他的皇叔皇弟们,为了这皇位,只有你死我活。

没有其乐融融。

天家,自古亲情凉薄。

他跟迟岁蘅将所有的皇叔皇弟们都收拾了后,他送太后去护国寺出家。

太后愤怒看着他问:“哀家给你选的那些皇后,哪个不比迟岁蘅好?”

他反问太后:“她们在朕瑟瑟发抖时,未曾护过朕半分,凭什么在朕坐拥万里江山时,可以跟着朕风光无限?”

太后又问:“哀家是你的亲小姨,你都不信哀家,怎么就笃定迟岁蘅未曾觊觎过半分你的皇位。”

他看着太后一句一顿回:“她九死一生护住了年少的朕,别说她要朕的皇位,便是要朕这条命,朕也能眼都不眨给她。”

……

眼下,他支支吾吾跟迟岁蘅解释完,忐忑地看着迟岁蘅,问:“所以,你答应做我的皇后吗?”

她是三进冷宫的弃妃,私下却被皇上求着“做我的皇后可好”

迟岁蘅抬头望天良久,缓缓道:“所有人都说我要你燕氏的江山,罪名都戳我脸上了。我这人吧,向来容不得别人诬陷我,那便坐实了吧。”

明年就生个太子,哼!(原标题:《睡服陛下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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