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王庆和童秀娇的奸情,成了公开的秘密。王庆自知要倒霉,因此在家呆着没敢出门。在家呆着就没事了吗?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真的会塞牙缝。王庆在院子里乘凉,把一条板凳放在院子里,然后回屋去拿蒲扇。这时候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那条板凳居然自己没病走两步。王庆的第一反应不是拍视频发微博,而是选择了一脚飞踹。结果用力过猛,闪了肋骨。
王庆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受伤之后最怕的是耽误上班,被上司责罚。于是第二天挣扎着去买了膏药,卖膏药这位老先生,被作者刻画的太传神了。这老先生的铺子冲北开门,王庆进来买膏药。老先生都没问问王庆要不要,又私自包了两幅汤药给王庆。王庆这边掏钱,老头假装没看见,把脸往东扭。等银子递过来,老头还得说不要钱,嘴上说着不要,手却接过银子放起来了。在皇城根做生意的真不一般。
王庆买了药,又看见一个算卦的。这个算卦的不一般,是当时耍剑耍的最好的一个剑客。好到什么程度呢?反正卢俊义单挑打不过他。他的名字叫李助。李助这个人,致力于把自己打造成星相学家,十分喜欢算卦。但是我国最高深的学问,就是这阴阳学。数千年来,能数得上来的高人也就是周文王、袁天罡、李淳风。诸葛亮差得远,刘伯温、姚广孝致力于研究风水学。卜卦这个行当,自李淳风之后,再无大家出现。李助是个不信邪的人,天天研究算卦,反正一直到死,也就是个快入门的水平。比如这次和王庆在街头偶遇,王庆觉得凳子没事走两步很离奇,想算一卦。李助算卦很特别,一不看面相,二不看手相,三不看生辰八字。让王庆去一边祈祷。这时李助发现王庆根本很难弯腰,于是掐指一算,对膏药铺的那个老头说:用了你的药,必然好的快,此人是被打伤的!
老头琢磨你夸我,我也得说实话,咱是那实在人。王庆真不是被打伤的,是闪着肋骨了。李助很尴尬,但是很自然的说,我的意思就是他像闪伤的。那头王庆祈祷完毕,李助开始推算。经过精密的演算,李助算出,王庆即将有祸事发生。
其实这事卖膏药的老头也能算,王庆那点事几乎全东京都知道了。作为东京传闲话的主要媒体,这些生意人是最早得到第一手信息的。李助为了现实自己牛逼,说了一大堆高深莫测的言语,然后跟王庆说:你要惹祸。
王庆很害怕,赶紧问破解之法。李助又是一堆专业术语,完事告诉王庆:搬家。而且李助挑明了告诉王庆,经过演算,王庆应该是明天倒霉。
王庆吓得赶紧回家,为了不影响搬家,王庆把汤药全吃了,为了活血化瘀,王庆又喝了很多酒,想赶紧好了搬家。不料,李助算错了。王庆没等到明天,当天就倒霉了。有人拿着拘捕令,帯王庆去见开封府尹大人。
府尹大人得问啊,你小子上午怎么不来上班啊?
既然上头要整王庆,无故旷工就算得上很大的罪行了。详情参见王进的故事。不过开封府尹不是高俅,不能那么流氓,得按个合理的罪名。本来这个罪名不大好找,王庆自己送上门来了。
王庆倒是实诚,把自己旷工的缘由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府尹很高兴,终于有理由了。王庆敢说他家板凳会走。表面上看是宣传封建迷信,忽悠上司;其实暗藏着巨大的阴谋,分明是妖言惑众,图谋造反!
府尹大人捋了捋胸口,总算把这事圆过去了。但是王庆不承认啊,哪跟哪就判我造反啊,太离谱了吧。府尹笑着捋了捋胡子,想判断是不是妖言惑众,意图不轨很简单,来呀,打!这招是水浒中最有效率的一招。武松尚且屈打成招,何况是王庆呢。
这时候,民间媒体议论纷纷。一开始大家对王庆和童娇秀的奸情还持怀疑态度,这回王庆判死刑,那这就是真的了。再经东京几个大V一宣传,蔡京父子觉得不能判王庆死刑。简直是欲盖弥彰,于是经过商议,判了王庆流放,发配陕州。
王庆走之前,他岳父老牛来看望王庆。王庆平时寻花问柳,一不爱老婆,二不孝顺老丈人。如今老丈人带着银子来送自己,王庆很感动,伸手要接银子。老牛把银子又收回来,讽刺道:这银子就这么好拿?你这流放陕州,还能回得来?你们两口子一没存款,二没孩子,你写一封休书,我把钱给你。
按理说王庆的老丈人,说的有道理。但是王庆不这么想,他觉得老丈人可恨。但是自己又没钱,没钱被发配,跟去死差不多。于是写了休书拿了钱。回到家里收拾东西的王庆觉得很凄凉,他恨前妻走的时候连个首饰都没留下。这时候,被气瞎眼的王砉来看自己这宝贝儿子。心疼的要死,瞎眼也留下了热泪。他语重心长的说:儿子啊,你要当初听我的话,老老实实的跟我学害人,怎么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被别人害了呢。
王庆内心也很凄凉,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亲爹靠谱。王庆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管自己老爹叫了一生“爸”。说老牛这人真可恨,让我写休书才给银子。
王砉说:怎么能怪人家呢?你要是平时孝顺,人家会这样吗?
王庆大怒,对老爹的唯一的愧疚也没了。头发甩甩大步的走开。
看了吧,王庆就是这样一个人,六亲不认。当然这也算是王砉行了一辈子恶的报应。理论上王庆这一路发配,老老实实服刑,啥事都没有。关键是他那张破嘴,又惹了一个大祸。
王庆走在发配的大路上,走到西京地面,看见有个人在耍棒。人家耍棒,你服刑。按理说井水不犯河水。但是王庆那张破嘴开始叨叨,非说人家耍的是花棒。凡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耍棒的,要么是卖艺,要么是耍酷。这个哥们,就是个耍酷的。耍酷的人最怕别人说他不酷,因此这哥们大怒,要揍王庆。这时候,有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走过来搓火。拿出两贯钱,让王庆和花棒哥们比武,谁赢了谁拿钱。
王庆看了半天,觉得这钱太好挣了,于是答应比武。有人指出王庆带着枷比武不公平。王庆轻松的表示,带枷打赢了,才是真本事。
比武的过程很乏味,很多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花棒哥们就被带着枷的王庆一棒打到右手,胜负已分。被打这个捂着生疼的手腕,一点脸都不要的去拿钱。出彩头的俩哥们不给,把钱给了王庆。花棒哥们又输棒又输人,在人民群众的哄笑中,讪讪地离开。
那么出钱撮合人家打架的俩人是谁?是俩村里的地主大流氓,一个叫龚端,一个叫龚正。这哥俩做人练武都不端正,靠着会武功,欺负村里的百姓都怕他俩。有一回这哥俩去邻村赌钱,和一个叫黄达的人发生口角继而动武。木想到嚣张跋扈惯了的端正兄弟被黄达狂殴在村前,哥俩很没面子,又打不过人家。关键是黄达看这哥俩不爽,没事还去端正兄弟的村里羞辱他们。因此这哥俩想拜王庆为师,学习上乘武学。
事实上端正兄弟学功夫是假,让王庆亲自去揍黄达一顿才是真。第二天一大早,在打麦场上。王庆想要传授端正兄弟街头打架的真谛。不料黄达招让门来继续羞辱端正兄弟,顺带还辱骂王庆。端正哥俩有王庆在场,对黄达恶语相向,骂的不堪入耳。黄达上去就要狠揍端正哥俩。王庆一看时机成熟,亲自示范街头打架的真谛。一边喊着别打架,有话好好说;一边假意去拉架。进入攻击范围内,王庆冷不丁的用枷狠狠的把黄达打倒。接着端正兄弟叫来俩庄客,四个人把黄达摁地上往死里打。原文说了,除了舌尖,黄达全身都奔打了,打的连押送王庆的公务人员都看不下去了,才给劝开。接着端正兄弟把奄奄一息的黄达扔到草丛里暴晒,要不是被黄达邻居看见带走,黄达必死无疑。
像王庆这么流氓的主,从小打架长大的,也没见过这阵势。他担心打架之后的连锁反应。自己当年有个会打官司的爹,所以不怕。如今不一样,黄达能善罢甘休吗?端正兄弟觉得多大点事啊。之所以敢这么打黄达,跟当年王升敢往死里打高俅一样。黄达就是个农民,无钱无势,没有保护伞,所以不怕他报复。然后就是打完黄达走司法程序的两种结果:第一是黄达死了,没关系啊,找个庄客多给钱,去给黄达抵命。如果没死,那就是打架斗殴,那也不是个罪啊。所以黄达这顿大白挨。
这端正兄弟俩,也算是流氓界的心狠手辣之辈。等学完了武功,王庆再次走上了服刑之路。端正兄弟出钱,给陕州监狱典狱长张世开行了贿赂。因此王庆免了杀威棒,住了单间,安排了工作。此刻的王庆,再服刑界可媲美孟州的武松,江州的宋江。然而好景不长,下一节,咱来聊聊王庆是如何走上起义道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