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庄岸
29年前，四川省南充市营山县发生一起惨案。一对年轻夫妇遭人砍杀，双双丧命，凶手逃之夭夭，踪迹不明。随着犯罪嫌疑人张洋（化名）28年后落网，该案再次浮出水面。
3月28日，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从四川省营山县公安局获悉，2021年8月，张洋在云南昆明落网被押解回四川。目前，当地法院已经开庭审理此案，尚未宣判。
这是一起案情非常荒唐的案件。据四川电视台此前报道：重男轻女的张洋一直想生一个儿子，妻子连续生下几个孩子都是女儿，张洋只留下了大女儿，其余三个女儿都送人了。张某一直羡慕隔壁邻居春明（化名）夫妇，他们连续生了两个儿子。
张洋供述称，1993年，春明夫妇欠张洋2700元钱还不上，双方商议，由春明的妻子桑颖（化名）为其生一个儿子，欠债一笔勾销。张洋后来与妻子离婚，同桑颖在一起一年多，未生下儿子。这时，桑颖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回到了春明身边。张洋没有得到儿子，家庭没有了，2700元钱欠款也没要回来，感觉“人财两空”，便恼羞成怒，将春明夫妇杀害，酿下血案后潜逃。
然而，当张洋为求得一子而抛妻弃女离婚时，前妻已经怀上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如今，逃亡28年后落网、面临审判的张洋仍然不知道此事。
本文图片均来自春城晚报
年轻夫妇田间遇害
1993年，案发当日，营山县村民蒋大娘正在田里干农活，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争执，便循声看去，没想到，竟亲眼目睹儿子、儿媳被杀害。
蒋大娘的女儿小华（化名）说，张洋还对她母亲砍了五刀，拇指都砍掉了。母亲拼命逃脱，捡回一条命，跑出去找人报了警。母亲被送往医院，一周之后才转危为安，但她的儿子和儿媳妇当场死亡。
据营山警方介绍：1993年8日5日傍晚，四川营山县公安局接到群众报警，朗池镇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案。现场位于一处农田，民警赶到之时，一对男女仰躺在地，浑身上下有多处刀伤，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男性死者春明时年二十九岁，本地人；女性死者桑颖时年二十八岁，系春明妻子。
根据民警调查，嫌疑人张洋作案时四十岁，离异，有四个孩子。案发后，张洋外逃，留给民警的线索寥寥无几。
春明夫妇遇害之后，留下了两个年幼的孩子，大儿子七岁，小儿子三岁。
潜逃28年杀人嫌犯云南落网
据营山公安局民警介绍，1993年，刑事技术手段尚不发达，各方面数据信息也还不完善，警方虽然锁定了嫌疑人，但只掌握到一个名字和15位数的老版身份证号码。案发后，公安局迅速向周边区县发出协查通报——“张洋，平头马脸，左臂有伤，一经发现，即予抓获。”然而，通报石沉大海，一直没有回音。
营山县公安局刑警王谢雨说，这些年来，营山警方陆续掀起“清网行动”“命案攻坚行动”，一直在网上更新、跟踪张洋的信息，但是毫无进展。张洋身在何处？是生是死？他的家属也从来没有得到过消息。
直到2021年8月，营山警方接到云南省昆明市公安局发来的线索。据昆明媒体2021年9月3日报道：9月2日，昆明市公安局官渡分局告破了一起尘封28年的命案。嫌疑人张洋1993年在四川省营山县某村，因感情纠纷，将春明、桑颖夫妇二人杀害，并挥刀将春明母亲砍为重伤。
2021年8月27日，昆明警方在昌宏路某家具城将该男子抓获。据昆明警方透露，在官渡区一农贸市场门口，发现一名男子与犯罪嫌疑人张洋高度相似，经人像对比确定，该男子就是负案在逃的张洋。
逃亡28年，如今的张洋，已是一名年近七旬的老人。张洋告诉民警，犯下凶案之后，他先从营山步行至渠县，再乘车奔赴重庆，辗转到了昆明，化名“兰大平”躲了起来。
据警方介绍，由于没有身份证，无法找到正经的工作，张洋一直生活在昆明城乡接合部，在农村以打零工为生，没有成家，身上没任何积蓄。张洋落网后，对1993年故意杀人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如实交代了犯罪实情。
目前，法院已经开庭审理此案，尚未宣判。
自称求子心切人财两空泄愤杀人
据四川电视台此前报道，上个世纪70年代末期，张洋经人介绍，与营山县当地村民小丽（化名）结婚。婚姻之初，两人感情较好，三年后，徐某生下一个女儿，可张洋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一直要想要个儿子。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此后数年，小丽又陆续生下三个女儿，这让张洋相当烦躁——他只留下了大女儿，将其余三个孩子送他人抚养，夫妻之间常因琐事发生争吵，家里一团乱麻。那段时间，张洋十分羡慕邻居春明——春明的妻子桑颖为他生下了两个儿子。
他们两家离得并不远，直线距离几百米，平常农忙的时候，也会互相帮忙。1991年，春明以家中修房、经济紧张为由，向邻居张洋借款2700元，张洋没有拒绝。可还钱的日子渐渐逼近，春明却迟迟填不了窟窿。
办案民警王谢雨介绍：根据张洋的供述，他说是桑颖主动说，要给他生个儿子，生了儿子之后就不还他钱了。张洋当时想要一个儿子，他就答应了。此后，两人就长期保持了不正当的关系。
此事发生之后，张洋的妻子忍无可忍，向法院起诉离婚，1992年2月19日，营山县法院出具民事调解书，同意了离婚请求。
据上述报道，桑颖的丈夫春明不愿离婚，但他在家里一直很弱势，桑颖说要跟张洋在一起，他也没办法。此后，张洋把桑颖带往了福建等地务工，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然而，在外漂泊的日子并不好过，张洋与桑颖相差十二岁，生活习惯大相径庭。桑颖渐渐觉得两人性格不合，对张洋心生不满，加之丈夫百般劝说，桑颖最终同意与张洋分开。从福建回来之后，桑颖和张洋就没有再生活在一起了。
据营山县公安局办案民警介绍，张洋觉得，钱也丢了，人也丢了，他心里就有点想不通。他还是想让桑颖跟他生活在一起。张洋称，桑颖当时确确实实也说过，她要跟她的丈夫离婚，要跟张洋在一起这些话。
据上述报道，1993年8月5日这天，张洋来到春明夫妇干活的农田，准备再次讨个说法，双方针锋相对，争论不休，张洋怒气攻心，拿出随身带的刀桶了桑颖一刀，桑颖当时还能说话，说了一句：“张洋你要讲良心。”张洋说了一句：“老子给你要良心！”又捅了一刀。春明见状，拿起锄头去救妻子，张洋将他也砍倒。这时候，张洋的母亲闻讯赶来，看到这种情况赶忙上前，也被砍了一刀，险些丧命。
张洋意识到犯下杀人大案之后，丢掉手里的刀就跑，开始了28年的逃亡生涯。
审查结束之后，营山警方辗转联系上张洋的家人，但除了大女儿之外，其余三个女儿已经不愿再认这个父亲。不仅如此，办案民警还得知，张洋跟他妻子离婚的时候，妻子已经怀孕，案发之后，被他撵走的原妻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但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有一对双胞胎儿子。
责任编辑：崔烜 图片编辑：蒋立冬
校对：丁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