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为欧阳詹后裔,曾就读于太学,明嘉靖年间带兵征伐倭寇连战连捷,斩杀倭酋;在兴化之战时不幸中伏,拒绝退却,鏖战至死,朝廷为之立祠,并谥封昭毅将军;其陵墓今位于南安东田桃花山麓
欧阳氏族后裔描绘的欧阳深像
人物简介
欧阳深:字德深,号东田,南安县东田人。明嘉靖年间多次讨伐倭寇,官至福建都指挥佥事,后于兴化之战时英勇殉国,谥封昭毅将军,泉州城内古有其祠。
在今天的莆田县埭头镇鹅村,有一处古寨遗址,尚存寨墙、础基、古井、街道遗迹。明时,此寨唤作“崎头寨”(亦称“崎头堡”“鹅头堡”),因为濒海,地势险要,故为海防要塞。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这里曾被倭寇占据,并准备以此为跳板进犯平海卫城,这时一位名叫欧阳深的将军统兵前来剿倭,一场血雨腥风眼看无可避免……□记者 吴拏云 文/图
东田欧阳永思堂旧照(翻拍)
“昭毅将军祠”(又名“欧阳永思堂”)今位于东田镇县道旁
青山深处 忠魂栖息
日前,记者接到泉州文史爱好者欧阳晓东的电话称,在南安市东田镇有明代抗倭英雄欧阳深的陵墓及祠堂。欧阳深是一代名将俞大猷的同窗好友,欧阳深不幸为国捐躯时,朝廷为其立祠,俞大猷为之撰铭,足见欧阳深当时的影响力。如果能瞻仰其祠堂、陵墓,想必对于了解其人也大有帮助。笔者旋即与欧阳晓东及同样热爱泉州文史的谢志坚一道,驱车赶往南安东田。
欧阳深陵墓位于东田镇的桃花山上。在东田人欧阳建象的带领下,我们穿过桃花山一大片密林,沿途与各种灌木荆棘作搏斗,经历了一两个小时的艰苦探寻,方才在山的东南麓找到了欧阳将军之墓。这里秀峰耸立,林涛成浪,陵墓坐西向东,为“龟壳墓”,风字形展开。据介绍,陵墓于2001年重修过,大致保留了原有格局。墓碑上书“明骠骑将军欧阳公、诰一品夫人赵氏坟茔”。欧阳深谥封昭毅将军,这“骠骑将军”四字缘何而来,恐怕有待研究。在欧阳将军的陵墓前,有高大的松柏迎风挺立。眼前此景恰如宋代诗人孔武仲的诗句:“岁时如过隙,松柏已成行。”回想欧阳深激昂壮烈的一生,最终得与青山绿林相伴,能不慨叹“英灵似明月,时到此山傍”吗?
欧阳深祠原名叫“昭毅将军祠”(又名“欧阳永思堂”)就位于东田镇的337县道旁,据说始建于明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后世历数次重修,1997年又历重建。如今的“昭毅将军祠”设于一栋三层楼现代建筑之顶层。祠门有额“春祀秋尝”,点出祠堂的基础功能。另有一横匾写着“渤海传芳”,此为欧阳氏的郡望。祠堂大殿正中有“祖孙父子兄弟叔侄文武科第”匾额,据说匾文原为嘉靖皇帝亲笔御题。欧阳建象向我们展示了“昭毅将军祠”在上世纪90年代的旧照,只见照片上的建筑为二进式的闽南古建筑,大门额上用红色联纸写着“欧阳永思堂”,整栋建筑古风飒然。据欧阳氏族谱所载,欧阳深为“敏济公之子,嘉靖间平倭乱死节,奉旨特祭祀忠义祠,世袭指使使。墓在桃花山。”
明时,在泉州城内亦有奉祀欧阳深的欧阳指挥祠,又称忠节祠,原在泉州郡城北门泉州卫旁,入清后已废。清·道光《晋江县志·卷14·学校志·乡贤祠·附乡贤专祠之祭·欧阳指挥祠》:“欧阳指挥祠,原在泉州卫旁,祀明都督佥事欧阳深。今废。附祀于唐四门助教祠。”可见忠节祠废圮后,欧阳深曾有一段时间被民众附祀于欧阳詹的四门助教祠(也称不二祠)内。
祠堂墙上有彩绘的抗倭图
“什班公宫”位于乌墩岭
投笔从戎 参与抗倭
明嘉靖年间,朝廷腐败、武备松弛,各地卫所兵员大量缺额,地方军事训练普遍很差。这种状况持续多年,致使倭寇觉得有机可乘,对东南沿海各地的侵扰日渐频繁。
自嘉靖二十二年(1543年)以后,沿海明军缺乏统一的指挥,地方卫所各自为战,既得不到友军的配合,也得不到地方政权直辖部队的支援。卫所虽然打过一些胜仗,也歼灭了大量的倭寇,但亦常因孤立无援而伤亡惨重,知名将领如兴化卫中所千户白仁、泉州卫右所百户张养正、平海卫左所千户叶巨卿、知千户邱珍等,先后阵亡。
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倭寇进犯泉州,此后勾结内地叛贼,连年劫掠泉州府辖下诸县,到处焚烧掠夺,甚至还发掘坟墓,勒财赎尸,残暴罪行令人发指。据清道光《晋江县志》载,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倭寇自福清海口入犯,“泉州指挥童乾震引兵迎战,死之”。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四月,“倭四百余人从郡境长坑头登岸,由龟湖突至安平市,杀掠数日乃去。是月,倭又四千余攻陷福清,遂至惠安,知县林咸率乡官李恺等拒守,城赖以全”。不仅如此,同一年,倭寇还袭扰南安、泉州石笋桥、永宁等处。到了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至嘉靖四十年(1561年),倭寇的气焰更加嚣张,屡屡进犯泉州府县各地,焚屋杀人,无恶不作。再加上连年倭乱,泉州“田亩遍为草莽”,粮食等物价飙升,“民逃生入城,无食待毙,瘟疫盛行,死者枕藉”。正是在这样的危难关头,欧阳深的身影出现在了抗倭的烈焰战场上。
欧阳深,字德深,号东田,南安县东田人,生年不详。据明代福建按察司佥事何全撰写的《欧阳将军忠节祠记》(简称《忠节祠记》)所述,欧阳深为唐代泉州名士欧阳詹的后裔,“世家南安东田,因号东田”。欧阳深年少时并不学武,而是修习儒学。新编《南安县志·人物志·欧阳深》:“欧阳深,号东田,南安县东田人,欧阳詹的后裔,少为泉州府学的生员。”《忠节祠记》称他:“倜傥有奇气,美容仪,音吐琅琅宣畅。”意即是位美男子,而且说话声音洪亮又好听。后来,因为学业成绩优异,欧阳深被送入太学(即国子监)就读,并最终被留于太学任职。
嘉靖四十年,倭寇自漳州劫掠同安。正月,再劫晋江、屿头、沙塘、陈坑、石菌等处。不久,倭寻至晋江吴店市新桥南头烧房杀人,又至泉州临漳城外烧房掳人。四月,倭寇再次到晋江岭后、南安卢内等处,遍焚民屋。更可气的是,七月,倭寇“出仙游大路截掳应试诸生,给票勒赎,不计其数”。此时的欧阳深眼见倭贼连应考的儒生都不放过,胸中怒火熊熊燃烧,立志要斩倭除寇,使百姓能回归安乐祥和的生活。
在明代中晚期,武官进身之途有四种:一是通过世袭获得官职;一是通过武举考试由朝廷任命;一是进入行伍获取军功;还有一种则是纳级。“纳级”意为纳赀升级,即捐纳。所以文员也可以通过纳级来获得武官身份,以达到参与军事管理的目的。欧阳深为了达成自己的心愿,便由太学“纳级”,获得了武职。此时的他搬至泉州城内居住,“高卧清源”。
嘉靖四十年,副都御史王询(号方湖)征召欧阳深平倭。欧阳深二话不说,“仗剑而起,慷慨运筹,悬赏募兵”。当时的欧阳深在民间颇有威望,所以一听说是他在招募兵勇抗倭,泉州各地“悍勇艺能之士”纷纷响应,踊跃报名。不久,一支颇具战斗力的军队在欧阳深筹划下成功地组建了起来。
祠门有额“春祀秋尝”
祠堂大殿正中有“祖孙父子兄弟叔侄文武科第”匾额
号令严明 剿倭大捷
当时在泉州一带的倭贼如蜂群密聚。倭贼谢爱夫率众盘踞永春,苏光祚则出没仙游,施思备屯兵南安,高老骚扰晋江,江一峰寇聚南安双溪口,清江老屯兵英林、潘径,这些倭寇团伙烧杀为乐,掳人挟赎,甚至掘人坟墓,简直是恶贯满盈。
为荡平郡城附近的倭寇,欧阳深率部出击。据《忠节祠记》所述,欧阳深的军队“次郡郊,引药弩,歼数千倭”。另,清道光《晋江县志》所录的赵恒《平寇记略》载曰:“(欧阳深)不忍桑梓之难,受数百之兵,持不数月之粮,以抗十余万方张之贼徒。”当时欧阳深统率的部队不过数百人,竟能拿出“歼数千倭”的光荣战绩,不得不令人称赞。不仅如此,倭寇败走同安后,欧阳深又率部先是追敌至梵天山,后又追至长泰,对倭寇衔尾而歼,“两战两捷焉,由是威名日振振起”。倭寇狼狈逃窜,几年来,他们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后来倭寇逃至漳州月港。如果他们放舟出海,以后势必还会卷土重来,仍会是一祸患。此时欧阳深出面“开谕诸酋”,以自己凌厉的口才劝告倭寇残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最终“散其党二十四将”,收到了极好的效果。后来,此事传到朝廷,欧阳深被大加奖赏,获赐白银及彩色丝帛。《平寇记略》曰:“又从征漳南,新立奇功,先声所加,弃戈铤而来款者,日数万。公赈而遣之,皆为农民。择可为兵者,勉以大义,慰劳出于至诚,众咸踊跃,争欲杀贼自效。旬月之间,士气百倍,数战数胜,功出诸将之右。”不少倭贼其实也是劳苦农民出身,在欧阳深的感召下,重归田园。还有部分身强力壮的,则加入欧阳深部,成为抗倭战士。由此不难看出,欧阳深的个人魅力实在是太大了。
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二月,又有一支倭寇攻打永宁卫城,卫城指挥王国瑞失守,城陷。倭寇大掠数日而去。三月,倭寇复来攻城,再陷,永宁卫城军民为其杀伤几尽。接连攻城得手的倭寇,野心更大了,不断流窜于漳、泉、兴、福之间,刧掠无休。《忠节祠记》称:“逾年,倭益猖獗,山海无籍,景附风从,至十余万。崇武、永宁相继陷失,发冢质棺,惨及枯骨,郡城震恐。”当时,副都御史游震得(号让溪)巡抚福建,他也下令征召欧阳深继续剿倭。
是年,欧阳深率兵攻打东田贼施思备等,“破走之”。欧阳深又同参将黎鹏举、千户王道成,进攻青阳等处,高老贼部遁走。五月,参将黎鹏举、指挥桂某、千户王道成、百希周等,率兵由水道进发,欧阳深由陆路进军,至尾岭,连破七寨,擒杀韦老等二百余徒。又追剿水田、下浯等处倭贼,“斩获百余级”。欧阳深遣人宣谕谢爱夫、黄元爵等贼首,令他们归顺。此二人各散从贼四千余人。贼酋苏光祚、康大福等,拥众万余,“同爱夫等听抚,亦来归顺”。
此时盘踞于南安双溪口八尽岭附近的是江一峰率领的贼部,贼首江一峰计划要截断泉郡府城的饷道。此计十分恶毒狠辣,饷道一断,泉州府城必然会陷于恐慌,倭贼攻城则更加难以抵御。欧阳深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率师乘舟夜袭八尺山倭贼。倭贼有所察觉,但“慴缩莫敢斗”。等到天亮,欧阳深令部队发动总攻,结果连破倭贼七巢。欧阳深干脆乘胜追击,将潘径等地六路贼巢也一一攻破。最后,抓获贼首江一峰、李五观,将他们斩于市。对于其他贼众,欧阳深有的招降,有的遣散,数万倭贼化为乌有。《平寇记略》载称:“凯旋之日,百万生灵,莫不俱呼相庆,且喜且悲。”欧阳深剿倭大捷的消息,真的是极大鼓舞了泉州军民的士气。《平寇记略》还总结了欧阳深为将的三大特点:一是爱民如子,视财如弃;二是号令严明,秋毫无犯;三是作战勇猛,有胆有识,“临敌风生,突至阵前,奋勇大呼,部下乘之,贼皆披靡”。在剿灭江一峰、李五观之后,欧阳深被朝廷授予福建都指挥佥事一职,负责在泉、漳一带平定倭乱。
在东田镇的乌墩岭,我们还发现一座“什班公宫”。据欧阳建象介绍,此宫与当年抗倭英烈亦有关系。嘉靖四十一年,倭寇勾结江一峰、谢爱夫、施思备焚劫南安东田。欧阳深奉分巡道万民英之命,率兵出击围剿。倭贼施思备败走,廖平乙等十多位乡勇义士奋起追击。岂料,在乌墩岭石坑坝头一带,误中倭贼奸计,陷进深田湿地,进退不行。后来,贼寇前后夹击,众义士虽顽强苦斗,终因力尽不敌,全部壮烈牺牲。事后,乡亲们自发将这些义士集体埋葬在桃子脚山坡。欧阳深之子欧阳模功成名就后,每每感念廖平乙等义士的英勇事迹,遂为他们立宫奉祀,撰碑文为记,并亲设“明无祀公神位”,以供后人景仰缅怀。如今,到什班公宫内还可见到这块“明无祀公神位”。
“昭毅将军祠”为近年重建
《都指挥欧阳公平倭碑》见证欧阳深不朽抗倭事迹
浴血奋战 舍身殉国
嘉靖四十一年秋冬,经过欧阳深等将领的努力,泉州地区倭乱稍定。但是北边的兴化府(今莆田市)却迎来一场惨绝人寰的陷城屠杀事件,此即兴化城的沦陷。
嘉靖四十一年十一月,倭寇纠集大批人马包围兴化府城。广东总兵刘显奉令率兵700余人赶往增援,但因兵力单薄,兵屯江口桥迎仙寨不敢进,便派8名士兵去兴化府城联络副使翁时器。谁料,这8名士兵在中途全被倭寇截杀。倭寇挑8人换上明军制服,带着伪造的公牒前往兴化府城。府城守军不辨真假,让这8名奸细混入城中。该月二十九日深夜,8个奸细杀死西北角上守城的士兵,打开西门,大队倭寇蜂拥入城,到处杀人放火。兴化郡同知奚世亮、训导卢尧佐战死,副使翁时器、参将毕高、通判李邦光弃城而逃。由于倭寇的屠戮,兴化全城军民被杀达1万多人,有的家庭甚至人丁尽绝,“哭声连门、死尸塞路”,整座兴化城变成了血与火的海洋。
兴化府城是明代倭患以来东南沿海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倭寇攻陷的府城。消息传开,八闽震惊。福建道监察御史李邦珍上疏告急,明廷急调抗倭名将俞大猷任福建总兵,命令戚继光率浙师援闽。
倭寇攻陷兴化府城后,盘踞城中整整两个月。城中断粮,尸骸遍地,腐臭不堪,倭寇遂于嘉靖四十二年(1563年)正月二十九日退出府城,在崎头堡(今莆田埭头镇鹅村)结巢。福建巡抚游震得见倭寇陆续撤出,以为敌方士气转衰,为减轻府城沦陷的罪责并挽回颜面,游震得檄令署都指挥佥事欧阳深率兵前往兴化剿倭。由于游震得之前屡次保举欧阳深,对他可谓有知遇之恩,所以欧阳深接令之后,立即准备起兵北上。有同僚提醒他说“莆非信地”,劝他别去。为什么说“莆非信地”呢?这是因为之前种种军报显示,每次倭寇进犯兴化,都有一些败类与倭寇内外勾结,或为其耳目、向导,或为其策划献计。明代莆田名臣康大和曾在《重建郡治记》中云:“倭寇内侵,土民响导。”更有甚者,一些客兵也成了内奸,在倭寇来临时,助其毁坏燉台、墙垣等。如此一来,真是敌友难分、防不胜防。欧阳深对兴化府兵有“内鬼”这一情况也不是不清楚,但他还是答曰:“事急不往,非义也!”为了一方百姓,他显然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
刚入兴化境时,欧阳深先是屯兵濑溪,与贼对垒。后探知贼弃城前往崎头堡,遂入兴化城安抚城内黎民,而后继续率师东进。当时,戚继光部队正在赶往平海卫,而总兵俞大猷则统兵前去把截海口,防止倭寇从海上逃脱,刘显亦率部进逼贼巢。欧阳深奉遣应援,由陆路堵截倭寇。当欧阳深率军来到平海之东萧时,恰遇倭寇,斩敌首百余级,并乘胜追击。怎料,倭寇大部队四下来援,战况急转而下,欧阳深所率之部不过千人,被万余倭寇围住,敌强我弱形势十分明显。部将周冕等人都劝说欧阳深退兵以避其锐。但欧阳深因有檄令在身,高呼:“临难而退,非忠也!”与部将薛天申、周岳镇等浴血奋战,终因寡不敌众,英勇殉国。《忠节祠记》在描述这场战役时写道:“移日晚,(欧阳深)身被二枪,犹手刃二贼而死。”欧阳深在身中二枪的情况下,还手刃倭贼两名,难怪民国名人曾遒在《桐阴旧迹诗纪·读欧阳东田残碑》中称赞欧阳深“二枪中后歼二贼,慷慨就义真男儿。血洒河山气冲斗,忠悬日月身骑箕”。
“明无祀公神位”据说是欧阳模亲设
陵墓呈风字形展开
古碑犹在 英风长存
欧阳深的慷慨赴死,在令人扼腕叹息之余,也在当时极大地激发了明军的斗志。《平寇记略》称:“公扼其冲,力战而亡。一时部下争先赴敌,而天下之人服其烈。”嘉靖四十二年四月,新任福建巡抚谭纶,召集俞大猷、戚继光和刘显举行军事会议,制定作战计划,决定以戚继光部为中路主攻,刘显部居左,俞大猷部居右,三路夹击倭寇。此役,明军大胜,倭寇惨败退人许厝负隅顽抗。明军四面包围许厝,顺风火攻,把倭巢烧为一片焦土,而后乘胜克复平海卫。这一役共歼灭倭寇2200多人,救出被掳群众3000多人。兴化府的倭患至此基本解除。
是年五月,俞大猷亲撰《祭欧阳东田都阃文》,祭奠好友欧阳深。在文中,俞大猷也对东萧战役的失败作了深刻分析,认为游震得应该为欧阳深之死负责。其文称:“吾于东田之死,不能无悲,亦不能无恨……恨者谓为东田知己者,徒知其志之所存,不知其时之未可。羽檄交驰,督责日急,必欲其致此身而后已,正兵法所谓‘不知三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是谓靡军’。呜呼悲夫,知己者乃适以靡己!”意即正是因为游震得不断檄令欧阳深急进,才将他置于死地。其实那时明军已对倭寇形成三面包夹之势,稳妥合击的话,的确不用造成不必要的牺牲。
朝廷在得知欧阳深壮烈牺牲后,“天子悼之,赐立祠祭祀,给棺殓费,荫子孙世袭指挥佥事”。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四月,有司为立欧阳将军忠节祠,泉州府知府万庆、同知谭维鼎、通判潘璘、推官钟崇文、晋江县知县谭启等为立《欧阳将军忠节祠记》碑。
2018年,泉州城内在建设“小山丛竹”文化公园之时,泉州市博物馆考古队从园区挖掘出了明代《都指挥欧阳公平倭碑》一方。石碑高3米多,宽1米有余。碑上所刻碑文,正是来源于赵恒撰写的《平寇记略》;而另一方《欧阳将军忠节祠记》碑,现今收藏于泉州市博物馆内。此二碑皆重现了欧阳深当年抗倭的不朽事迹。据介绍,古时这两块碑是立于欧阳指挥祠外的。后来祠废,则两碑附存于欧阳詹的“不二祠”内。如今观摩这两块古碑时,仿佛还能看见欧阳深身中二枪兀自苦战不倒的身影。
《忠节祠记》对欧阳深有一句评价不得不提,其称:“夫死,人人能即;动事之忠,赴难之义,具才之美,守节之坚,与睢阴张(巡)、许(远),屹屹今古争雄,可能哉?”张巡、许远这两位唐代忠烈向来被国人称为“不二忠臣、无双国士”,而祠记将欧阳深比作是泉州的张巡、许远,认为他有“忠、义、美、坚”的品格,这一形容无疑彰显了欧阳深的历史地位。也让我们相信这位仗剑而起、慨然面对倭寇的武将,正是倭患时期民众心目中的真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