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八字的散文 什么是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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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八字的散文

作者:(贵州)龙奇

清晨,风从山尖流淌下来,染绿了山凹里的寨子。一对对飞檐飘在浓稠的绿色中,鸟声密碎,在林间穿梭撞击,奏出一曲婉转动听的曲子,不含一点杂质。太阳还没爬出山顶,光早已融进湛蓝的苍穹,气清景明。

妻子刚开门,一位年迈,衣着朴素的母亲领着儿子来店里询问是否有挂青,我说大娘,清明节还有几天,不用着急呀!大娘说,挂纸扫墓的事情,要精心准备,草率不得,提前买上总是好的。大娘面容有些憔悴,皲裂的手掌表明日子辛苦劬劳,生活和岁月坠在她的两头,把笔直的脊梁扯成了弧线,走起路来总是俯着地。她说,老伴去年去世,按本地风俗,新垒的坟,挂纸须得赶在清明节前。儿子三十出头,在某县政府机关办公室工作,这些年来一直忙于工作,很少回家,父亲去世让他一直悔恨自责,时常一个人躲着哭泣。儿子说今年无论如何也要回家给父亲挂纸扫墓。大娘一边说着,一边展开手里的挂青,给眼前这个高学历的机关干部儿子比划着如何规范地展开,挂上。

清明,起源于一则让人悲恸的历史。春秋时期,晋公子重耳为逃避国内反叛势力追杀流亡国外。一日,他和随臣逃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重耳饥寒交迫,精疲力尽,再也无力站起来。随臣找遍周边,想尽方法也找不到一点吃的,正在大家焦惧万分,叹命将亡时,介子推走到一处僻静处,从自己的腿上割下一块肉,煮成肉羹让重耳喝下。重耳恢复精力后得知喝下的肉羹竟然是介子推从自己腿上割下肉煮成的,顿时泪流满面,感动至极。十九年后,重耳做了国君,即位后就重赏随他流亡的功臣,唯独就忘了介子推。得知消息,身边的朋友为介子推鸣不平,认为他应该面王陈述自己的功劳,以求赏赐。介子推耻于这样去邀功请赏,拒绝了朋友的建议,背着老母亲悄悄到绵山隐居去了。晋文公重耳听说后,羞愧莫及,想亲自封赏,得知介子推已离家去绵山隐居,便率众去寻找。绵山山高路险,森林茂密,众人苦苦搜寻无果。有人便献计晋文公,说放火烧山必然逼出介子推。晋文公同意了,大火烧遍绵山,却始终没见介子推逃出的身影。火熄后,晋文公再次命众搜寻,才发现在一颗老柳树下,介子推背着老母亲蜷缩着一动不动,都被大火烧死了。相传,寻找的人在树洞里发现一片衣襟,上面写着“割肉奉君尽丹心,但愿主公常清明。”为了纪念介子推,晋文公下令将这一天定为寒食节,全国禁止烟火,吃冷食。第二年,晋文公率众登山祭奠,看见老柳死而复活,便赐名“清明柳”,并晓谕天下,把寒食节后一天定为清明节。

大概近些年经济条件好,农村道路变得通畅,加上人们对清明节越发重视,相比从前本地风俗以男人为主,以家为单位的祭扫方式,现在妇孺老幼,全族集体出动,热闹程度堪比农村赶集。

今年,四叔、堂哥和往年一样召集大家商议清明节挂纸扫墓的事情。商议的老人和去年相比又少了一个,和前年比少了三个。一减一增,阳的这头少了三人,阴的那头却多了三人。去世的三人中,数大伯年纪最大,精神最好,他的离去让大家猝不及防,非常意外。去世的前一天,他还背着一篓满满的青草从门前路过,赶着去喂刚下崽没几天的母牛,次日便惊闻噩耗,说他躺在床上去世了。大伯一直觉得自己身体硬朗,拒绝同儿子一起生活,他有四个儿子,两个儿子迫于生计外出务工,听说消息后从广西和江西赶来,回到家时大伯已装殓完毕,未见上生父最后一面,二人只得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得益于在家乡工作,过去十年挂纸扫墓我都参加,可每次到爷爷墓前,总是一阵酸楚,陷入无边的回忆。流逝的光阴浸褪了我的记忆,脑里一片泛白,任凭千思万想,总是记不起爷爷的面容,只能飘荡在思绪的边角,捞起爷爷那一声声断续不全,追着呼喊我乳名的声音——阿忠……阿忠……回乡工作前,我大概有那么七八年没有参与挂纸扫墓,再次参加时除了祖父和爷爷的墓,其他先辈的墓再也分不清,只能记住大概位置,父亲便一一领我再次指认。

去年清明节,寨子树林里突然来了一群陌生人,车子填满家门口的小路。我问母亲才知是树林后那座多年无人挂纸清扫的墓主后人赚到钱后来寻根问祖,休整坟墓了。他们蛮狠地画圈占地,大肆砍伐着陪伴老人多年,遮阴挡雨的草木。这些杂乱丛生的草木太刺眼,和他们如今的身份不匹配,须得从根斩除,泥土掺和进石灰,决不能再次重生。砌墙,垒土,一下午的功夫,一座精美雕琢的花岗岩坟墓产生了。烧香,挂纸后,众人也开花钱雇来背石的邻居,点燃烟火。火炮冲天而起,火花四溅,隆隆的声响夹着欢庆的吆喝声撞击着四处山壁,又一阵阵弹射回来,冲击着人们的耳膜。烟花放尽,一群人三拜九叩后驾着长长的豪车队,在狭窄的路上蠕行而去。

前几年,听说村里有一大家族商议清明节修缮祖坟,希冀以此延绵家世。数家争执不下,意见难以统一,有的说自己找了道士先生,动土时间应定在某时某刻,有的说定在当时和自己的生辰八字不合适,应根据自己找的时间来,最后闹得不欢而散,无果而终。据说,老人活着时,五个儿子就因赡养问题产生剧烈争执,兄弟阋墙。五兄弟各执一词,大哥在城里做生意,说城里生活压力大,父亲也住不惯城里的电梯房,希望四个弟弟多理解;二哥说自己庄稼大,一年到头泡在土里,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怕照顾不好老人;三弟说自己常年在外省,一年不落一次家,有心无力;四弟说自己在城里工作,整日加班加点,实在没有时间;五弟没有结婚,知道自己说不上话,一言不发。后来在几位长者协调、训斥下,五兄弟面面相觑,羞愧难当,一致给父亲道歉,共同赡养他。

大娘买好挂青,领着儿子蹒跚着朝弯弯的山路走去,消失在葳蕤茂密的竹林中。昨天中午,我还闲着无事,躺在那片竹林里漫无边际地瞎想。前晚下了一夜细细酥酥的雨,厚厚堆积的竹叶还有些濡湿,上冒的寒气微微地顶着我的背,爬起细看,一颗颗小竹笋刺破坚硬的土层,其中一颗嫩绿的头上挂着一片竹叶,快乐地沐浴着陌生的春风。我想,它们一定是初次感受到了春风的清凉,懵懂无知却快乐着,就像我第一次躺在泠泠淙淙的清流中。

那片竹林和寨里的父老乡亲一同生长在这片贫瘠而甜蜜的土地上,冬去春来,在某个秋天里一茬一茬地枯萎老去,再在某个合适的季节里,又一茬一茬地在空旷的林隙里冒出来。

我想,人的生死何尝不像这样子一样呢?那些老去离世的亲人,我们再也无法再见,要通过挂纸扫墓的方式寄托哀思,更重要是活在当下,珍惜现在拥有的一起,生活和孝爱并不相悖,尽己所能善待父母,爱护儿女,不要失去才追悔莫及。逝者已矣,欲养不在,就算搬来昆仑玉石砌垒成豪华的墓地,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