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47)
九月初五,李光熙亲领着花轿上门,一番考量嬉闹之后,芊蕙上了花轿,随迎亲队伍去了。自此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为此,自芊蕙走后,宋绮墨伤心了好一阵子,成日里殃殃的无心理事。萧兰芝借了机会,拿到掌家之权,着实威风了几天。
九月中,唐家欲告辞回乡之际,顾氏夫妇方才向唐家提及了芊羽的婚事。唐家自是欣喜,忙满口应承下来,又留下数日以备定亲之仪。
为此,宋绮墨特意命人唤来了芊羽,与唐大娘子相看。唐大娘子拉着她的手,仔细地上下打量了许久,见她身材健硕,面色红润,自是喜不自胜。又足足多添了三个金馃荷包,方才作罢。
待二人的八字批下来,众位家长将两个孩子叫道一起,方把此事说破。于芊羽自是无所谓,与其将来嫁个鬼神不知的丈夫,还不如这样自小就定亲来得实在。况且,唐棠身子虽单薄,但相处下来倒也举止有度,可托终身。再加上唐家在南宁一隅,尚算数一数二的人家,关系也单纯,嫁过去也无可忧虑。
芊羽听了大人们的安排,假装害羞地低下头,用眼睛偷偷瞟着唐棠。
只见唐棠抿着嘴唇,面上没有半分表情,但紧握着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思。芊羽眼看着唐棠的眼神黯淡下来,自己的心也跟着黯了下来。
唐大娘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金钗,寓意吉祥多子的石榴花开并蒂钗,通体赤金打造,石榴花被能工巧匠们制成了立体样式,花蕊是用小米珍珠穿成的珠串,发钗精美,用料考究,可见唐家的富足。
“儿啊,快,快给你媳妇戴上。”
唐棠依言上前,面无表情地接过发钗,将它插在芊羽的发髻上。
芊羽低着头,看着脚尖,心里一片哀凉。早知这样,自己更愿意要彩缎压惊,而不是插钗。
还是唐棠轻轻地拽了拽芊羽的衣摆,示意着,芊羽方才如梦初醒。二人一起跪下给各位长辈行礼,众人微笑着看着他们,仿佛天赐良缘般合适。
宋绮墨笑着说道:“既然定了,就随我一同去见见云娘吧。这事原不该小娘过问的,但如今这情景,也请亲家见谅。让哥儿跟着过去见见,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愿。”
唐大娘子忙说道:“这有什么,可怜天下父母心,就让棠儿过去磕个头,全了这母女的情分。”
宋绮墨点点头,起身带着二人离开。
落云阁里,云娘已多日水米不进连参汤也喂不下了,如今也是出气多进气少。海棠伺候在侧,见宋绮墨带着二人进来,忙跪到床边在云娘耳畔唤着:“小娘,小娘醒醒,唐家小哥来了。”
云娘似是听到了,睁开了混沌的双眸,四下张望着。许久,才看清楚来人。她死死地盯着唐棠,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唐棠见状,恭敬地向云娘行了叩拜礼。
云娘看了看唐棠,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芊羽,干涩的眼睛里溢出了泪水。半响,云娘的眼神开始涣散。芊羽见了便知不好,扑倒床边大声唤娘。
宋绮墨见了,忙招呼人将唐棠带走。
未及戌时,云娘便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