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曾经做过四十年的生产队长。他心地善良,为人忠厚朴实,对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父亲每天很早就上山,总是要先做上一会活再通知全队社员出工。从不曾利用自己是本队的领导而耍一些滑头偷点懒。
浮夸风那几年,到处都能见饿死人。我们这里有的乡饿死的人能过半,树皮都给刮净了。别人报产量的时候总是翻番的报虚假的数字,好得表扬。
而我父亲总是报实在的数字,结果被弄去批斗惩罚,到冬水田里除草。但是有一点,他管的这个队过灾害的几年没饿死一个人,反而还增长4人。
有原来结不了媳妇的,在这灾害年因有吃的娶到了老婆。
父亲和母亲的心肠真是极软又好,他们的为人处事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到我家来的客人,家里那时再困难也总是尽力做出最好的给客人吃,而我们兄弟姊妹在客人吃饭时是不能上桌的,要等客人吃完下桌后我们方能就桌,当然吃的跟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
知青下乡时,知青到农村后,由于不懂农活,一些社员又不理解,让知青跟着做一样的农活,使他们过得很艰难。
但是我父亲很照顾他们,说他们从城里来,年龄又小,不懂农活,得照顾他们,他们能做多少算多少,从不跟他们摊任务。家里稍有点吃的就会叫那些知青来做客。
还有个外队的知青,我父亲给了他一点点好处,但是他却回报了我姐一条腿。事情是这样的,一天,我父亲提着一条9两大的鱼回家,在路上他遇着了外队的一个知青,那知青见我父亲手里的鱼,直夸好漂亮的一条鱼啊,露出极其艳羡的目光,当年确实太缺吃的了,我父亲没说什么。
回家后,父亲拿出菜刀,把鱼从头到尾的从中剖开,将其中一半拿来叫我哥给那知青送去。要知道那时我家有差不多10来口人的,我们就只吃这条鱼的一半啊。
后来就是他救下了我三姐的一条腿。三姐13岁那年,为挣钱补贴家用,去挑沙挣钱。在晚上排队时,因穿得单薄,受了风寒而染病。后来不知怎么转化成了骨髓炎。
医治骨髓炎那是需要很多钱,对我们这样的穷家庭那真是雪上加霜。但一个生命不能不抢救,家里将三姐由小医院转到大医院,最后转到省会的医院。家里四处借钱,也得到了很多好心人的帮助。
钱的紧缺压得我们家喘不过气来,病痛折磨得我姐痛不欲生。父亲在医院陪伴着姐姐,缺吃使他出现耳鸣眼花。耳朵整天嗡嗡作响,眼花使他看不清东西了。
在医院里没熟人,又缺钱,找不到好的医生,医生的决定是要将我姐的病脚锯掉。当时医生说锯腿也可能保不住命的。第二天都准备锯腿了,后来又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天,父亲背着姐姐走路似乎有些摇晃。在医院出来不久,父亲一不小心与一辆自行车撞上了。我父亲赶紧向骑车人道对不起。骑车人定睛一瞧,见我父亲原来是熟人,直呼老队长。
我父亲因缺营养眼睛有些不好使了,没认出是谁。骑车人道出姓名,原来是我们大队返城的知青,就是那个曾经羡慕我父亲那条鱼的知青。偌大的一个省会城,熙熙攘攘的过往人群,能这样的相遇,这真是巧遇啊。
父亲给知青说了上成都的原因,并说了因在医院无熟人,我姐的病没得到很好治疗,明天将会锯掉她那条病腿。知青听后,叫我父亲不要急,他想办法。在知青的联系帮助下,我姐很快得到了较好的手术治疗,她的腿保住了,最终命也保住了。
我和父亲探讨了三姐的八字。三姐八字时支与年支相冲,反吟。年时反吟的少年时一场凶。她3到13岁大运与年柱天克地冲,13岁这年流年又与月柱天克地冲。八字和运结合来看,13岁这年就是非常凶险的运。
父亲说三姐12岁那年的一天下雨,生产队不出工,他无意拿起家人八字推算来年运。当推了三姐的流年运,一下大惊,心情糟糕极了。结果13岁这年三姐骨髓炎。因当时家穷,拖延造成医治延误,真是九死一生。
当时老父给大姐说,如果三姐走了,就用席子裹了埋了,不要弄回去老母见了受不了。也是父母行善积德多,三姐被救治了过来。
在家陪了父亲两天,我就急于赶回去做生意,生意刚起步,我不能耽搁得太久。走时,父亲希望我能好好考虑一下个人问题,年纪已不小了。我心里很酸,不让他看到我眼眶的泪水,挥手作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