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崇禧八字 自冲洗机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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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月6日15时30分,解放军按照总前委的命令,对困在陈官庄的杜聿明集团展开全面攻势。

对于国民党军队来说,真是全线崩溃,一泻千里,覆水难收。军官胆战心惊,士兵东逃西窜,谁也辨不清哪里在打枪打炮。

平时狂妄不可一世的邱清泉,此时也只能终日坐在“敌我态 势图”前垂头丧气了,嘴里不断自言自语:“真正崩溃了!真正崩溃了!”

1月7日晚上,战况愈演愈烈。邱清泉索性喝得酩酊大醉,用被子蒙着头睡在床上,对一切战事不闻不问。

参谋长李汉萍战战兢兢地对他说:“司令官,这样下去会崩溃的,得赶快想个办法呀!”

“让他崩溃好了!”邱清泉怒气冲冲地喊叫着。

9日,我军进攻速度加快,邱清泉眼看顶不住了,为了应付万一,亲自打电话给第72军军长余锦源,有点可怜巴巴地说“现在情况紧急,兵团部所有部队都已经调空,我想向你讨一个步兵团,作兵团预备队。”

一个平时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混到要低声下气地向部下“讨”兵的份,结果呢?一兵不发!

这次,邱清泉没有摔电话,而是将电话轻轻一搁,愁眉苦脸地两手抱头,呆呆地坐在电话机旁,一言未发。

下午2时,李弥兵团全线崩溃,邱清泉惊慌失措,连各个处室也不通知,就和杜聿明一起,带着一个连作警卫,离开陈官庄到离陈官庄北一公里处的陈庄,那里是第5军的司令部。

此时,在邱清泉看来,只有第5军军长熊笑三这个心腹可以依靠了。

杜聿明、邱清泉一到陈庄,我军的炮火已经延伸到了那里,熊笑三当着杜聿明、邱清泉的面,满腹牢骚地说:“”打了 40天了,陈庄从来没有落炮弹,兵团部刚来,敌人的炮弹也跟着来了,这就是因为人来的太多暴露了目标的关系。”

吃晚饭时,人多,碗筷不够,熊笑三又发牢骚:“来这么多人,哪有这么多东西吃呢?”

这就是杜聿明、邱清泉一手培植起来的人,在他们危难之时的态度,不知道杜聿明和邱清泉感没感到寒心?

外面,我军的炮火,冰雹一样落在敌人的阵地上,映得满天通红,滚滚浓烟裹挟着尘土,向四周弥漫,轻重机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一阵紧似一阵,各种颜色的曳光弹,像流星雨一样在天空飞来飞去。

杜聿明的掩蔽部内,死一样沉寂,昔日不可一世的国民党军要员,也只能默然相对了。

来向杜聿明请示机宜的李弥,悻悻地走出掩蔽部,伤感地对送他出来的李汉萍说:“炒豆子的时候到了!我早就知道有今天!终于到了!”说着,像个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地走了。

返回掩蔽部后,李汉萍等人力劝杜聿明和邱清泉突围。

李汉萍说:“杜总、邱长官,现在乘部队还没有完全崩溃,你们可以乘坐坦克车,由张庙堂第5军第200师的阵地向西突围。危险是有,但是,总比坐着等死好啊!”

“现在突围,固然牺牲很大,但这次战争,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力量,即使我们全军覆没,总统也没有理由责怪总司令作战不力。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留得一个算一个。如果不突,在这里的高级将领会被共产党一网打尽,对国家又有什么好处呢?”其他人也在帮着劝说。

但是,不管别人怎么说,杜聿明还是那句话:“你们突吧!我是不突的,就是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不走!”

再也容不得杜聿明多想了,时间在前进,我军在前进,枪声如炒豆子,口笛声、抓俘虏声此起彼伏。

杜聿明、邱清泉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死期到了,再也没有一点顽抗的余地了,经过密议,决定分头寻出路。

杜聿明强作镇静,给蒋介石发出了最后一封电报:“各部队已混乱,无法维持到明天,只有当晚分头突围。”

邱清泉亲自操起电话给各军打电话,命令他们可以自寻生路,自己从此不再执行指挥权。

杜聿明、邱清泉、徐州警备司令谭辅烈、邱兵团参谋长李汉萍手等4人手搭着手,快速奔逃。

可由于人马拥挤,加上天黑难辨方向,不一会儿,就都走散了。李汉萍转瞬即作了俘虏。

邱清泉一出陈庄,精神就失常了,他一会儿跑到东,一会儿跑到西,嘴里高声大叫着:“共产党来了!共产党来了!”就这样,在阵地周围乱转的邱清泉,被我军击毙。

看着邱清泉带着队伍向北跑了,杜聿明带着副官卫士等十来个人,先向西,出了陈庄后又向东北。

到处都是运动着的解放军部队。隐蔽在战壕里的杜聿明,剃光了胡子,在卫士搀扶下,像无头苍蝇似地跑着、跑着。

算算,已经跑出10多公里了,眼见解放军越来越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跑出包围圈。

“什么人!”

突然,两名解放军战士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横在了他们面前。

“送俘虏的。”副官还想蒙混过关。

“缴枪不杀!”

随着一声大喝,“哗啦啦!”杜聿明的副官、卫士把枪齐刷刷地放下了。

“完了!”杜聿明心里一顿,右手中的手枪已经举向太阳穴。

副官劈手将枪夺了过去,随即扔了出去。

堂堂的“剿总”副司令,连自杀的权力也被剥夺了,只好乖乖地当了俘虏。

枪炮声渐渐稀疏了,被枪炮耕耘过的淮海大地上,此刻,呈现出另一种景象,成千上万的俘虏,像疾风中涌动的流沙,塞满了大路、田地和任何能容纳人的空场地。

俘虏们个个灰头土脸的,一脸菜色,瞪着饥饿的蓝眼睛,步履蹒跚地移动着。在我军战士 “快点!跟上!”的督促下,依然慢腾腾地移动着。

胆子大点的还低声嘟囔:“长官,我们实在是太饿了,走不动呢。”

各单位的炊事员成了大忙人,当他们气喘吁吁地把饭菜送到收容所时,不等招呼,大批俘虏就冲了上来,争着抢饭吃。

饥饿使他们忘记了战士们明晃晃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炊事员实在忙不过来,只好把粮食发给俘虏,让他们自己动手烧饭吃。

刚才还一脸颓丧的俘虏,立时来了精神,纷纷拿出随身带着的洗脸盆、去掉衬里的钢盔、茶缸、熏得黑不溜秋的铝水壶,往里面放米加水,俨然一个小小的煮饭锅子。

不多时,四处便升起了袅袅烟雾。

在距陈官庄东北七八公里的一个小村子里,华野第4纵队11师负责俘虏收容工作的政治部副主任陈茂辉,刚刚安顿下来,电话铃就响了。

卫生处处长赵云宏告诉他:“又抓到一个国民党军官,看来来头不小啊,有记者、司机跟随,还有卫士。估计至少是个少将。”

陈茂辉少将

“马上送来!”

俘虏收容所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清查被俘的高级军官,不使漏网。

听说是一个“将官”,陈茂辉兴奋了,想想过去张牙舞爪、派头十足的、死硬顽抗的“将军”能在自己面前低头,心里那个痛快,就甭提了。

可是,左等右等,送俘虏的还是迟迟不到。陈茂辉火了,一次次拿起电话催问:“怎么还没有送来啊?”

两个多小时后,押送俘虏的才姗姗而到。

陈茂辉大声责问:“怎么搞的?慢腾腾的,逛街啊?”

押送俘虏的战士指着俘虏说:“还不是这些俘虏,实在是太娇嫩了,说怕飞机,一路上走走停停,一听有像飞机的响声,就趴在地上不动了。好容易才弄来。”

陈茂辉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带进来!”

首先进来的是一个自称是记者的军官,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失魂落魄地说:“”有飞 机,有飞机,先在外面躲一躲吧。”

陈茂辉晚年讲述识破杜聿明经过

陈茂辉又气又好笑,不理他。

接着进来的是个司机。

最后进来的俘虏没有看清门框的高低,脚被拌了一下,头被门框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疼得双手抱着脑袋。

陈茂辉一看,此人年龄比较大,穿着一身士兵棉服,外面套着一件破大衣,脸和手乌黑,很不自然地弯着腰,像个伙夫。

陈茂辉心想,这大概就是赵处长说的“将军”了。

先进来的俘虏自我介绍说:“我叫尹东生,《徐州日报》随军记者。这位是第13兵团的高军需。这是我的证件。”

司机说:“我是张印国,在徐州开商车,被他们给拉来的。”

陈茂辉没有理他们,两眼直逼“高军需”。

不等陈茂辉说话,“高军需”先是打了个立正,然后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个军礼。

标准的军礼,受过良好的军事训练,不是一般的伙夫能做到的。陈茂辉心里一惊。

他招呼俘虏坐在小方桌边的一条长凳上,递给他一颗“飞马”牌香烟。

在陈茂辉的注视下,他接过香烟,放在了桌子上。又连忙从衣袋里掏出一包用锡纸包装的香烟,撕去烟盒封口上的红条条,抽出一支递给陈茂辉,又送一支到自己的嘴上。

“喀嚓”一声,坐在一旁的“记者”将打着的打火机伸了过来,恭恭敬敬地替他点烟。

军官狠狠地瞪了“记者”一眼。“记者”恍然大悟,赶忙转身将火送到陈茂辉面前。

一出哑剧在陈茂辉面前上演,他意识到,此人决不是一般人物,再仔细一端详,发现军官的鼻子底下还有一些残余的胡子,样子像是两撇“仁丹胡子”留下的,只是因为刮得太匆忙了,没有打整干净。

陈茂辉从嘴角泛出了不易察觉的冷笑。

电话铃响了。是民运科长李教清从俘虏管理处打来的。

“好消息啊,又有3个少将,都是主动坦白的。”

陈茂辉注意到,俘虏也在认真听,便故意大声说:“好啊,好啊,不管是少将中将什么将,自动坦白就很好,要好好宽待他们啊,饭尽量可口,还要向他们深入讲解我军的俘虏政策,让他们放下思想包袱。”

放下电话,陈茂辉一个一个地仔细看着三个俘虏,长久没有发问,正在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陈茂辉突然问:

“哪个兵团的?”

“13兵团。”

“职务。”

“军需。”

“不对吧?”

“是军需处长。”“记者”在旁边插话了。

“姓名。”

“我叫高文明。”

“名字不错嘛。你说说,你们13兵团有几大处?”

“6大处。”

“把你们6大处处长的名字写一下。”陈茂辉顺手递给他一个本子。

军官明显有点紧张。他伸手到大衣口袋里去掏笔,露出了一截很白的手臂,上面还箍着一只程亮的手表。

“手表戴在手腕上才方便啊。哪有戴在手臂上的。”陈茂辉更加明白了他的身份不一般,故意打趣地说。

军官尴尬地把手表往手腕处拉了拉,又去掏笔。掏了半天,先是掏出一包美国香烟,又掏出一包美国牛肉干,最后才掏出一只派克钢笔来。

他写字的手在明显发抖,写了几个字就写不下去了。

“写啊!难道你连在一起共事的几个处长的名字都不知道? ”

“知道!知道!”说归说,就是写不出来,写来写去,还是“军需处长高文明”几个字。

“记者”的脸上冒出了汗珠,伸手要替他写。

“让他自己写。”

“别做样子了。还是老老实实地讲吧。你究竟是干什么的,不要有顾虑。要不,我再给你读读《敦促杜聿明投降书》吧。我们的毛主席说得好,你们总归是要被解决的。现在,你们的部队不是已经被我们解决了吗?”

“不过,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的俘虏政策想来你应该是知道的,不论官大官小,只要放下武器,除了战犯杜聿明以外,是一律宽待的。”

没有反应。陈茂辉抬头一看,军官把头几乎缩到了大衣领子里面,看不清表情。

“蒋介石的徐蚌会战彻底失败了,你应该承认吧?黄百韬死了,黄维企图逃走,被活捉了……”

军官突然一怔,急忙问:“黄维在哪里?”

有人把俘虏的一个京戏班子送来请示处理。陈茂辉把京戏班子的琴师叫进屋子问话。

一旁的“军需处长”一见琴师进来,立时低下了头,只顾拨弄屋里取暖的火堆,弄得烟雾缭绕。

“政策都给你交代清楚了,你好好考虑考虑吧。坦白交代吧,隐瞒下去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你也不想想,既然我们能抓住你,还愁搞不清你的身份?”

沉默,难耐的沉默。

只见“军需处长”抓耳挠腮的,有点坐不住了。他一会儿从衣襟的夹层里掏出一袋牛肉干,一会儿又从大衣下边的夹层掏出香烟,一会儿又从衣袖里掏出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来。

他端起陈茂辉递过去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撕开一袋牛肉干,就着开水慢腾腾地嚼了起来。

“饿了吧?那么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饭很快端上来了。主食是小米饭,菜是大蒜炒马肝和辣椒炒马肉。

饭菜看来并不合这位军需处长的口味,他只吃了一点点,便埋头抽起了美国产的骆驼牌香烟来。

一时不会有什么结果。陈茂辉教人带他到一座独立的小磨坊去。

过了不久,看押俘虏的战士突然急匆匆地跑来报告,那个军官在磨坊里用一块小石头把头砸破了。

陈茂辉急忙跑过去,一看,他躺在地上,满脸血污。陈茂辉心里一惊,如果一个将级军官在自己手中死掉,那责任可就大了。

“叫医生!”

完全是虚惊一场,伤口不大,只是额角破了点,满脸的血污看来是故意涂抹上去的。陈茂辉心里更有数了。

“送卫生所去!” 陈茂辉立即对那个“记者”再次审问:

“高文明究竟是什么人?我军的政策你是知道的,你可要想好了,撒谎的后果你可要自己负的。”

只听“扑通”一声,那个“记者”跪在了地上,全身如筛糠一样颤抖起来。

“站起来!”陈茂辉命令道。

“我交代,我交代。他是……他是……杜长官,不,杜聿明,我,我是他的随从副官……”

他一边说,一边从大衣后襟的夹层里取出一个皮包,从皮包里取出一双象牙筷子,说:“这是杜长官40大寿时一个军阀送的,上面还刻着他的名字呢。”

陈茂辉怎么也没有想到,和自己兜圈子、绕弯子的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国民党徐州“剿总”中将副总司令杜聿明!

这么一条特大的鱼险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想想,陈茂辉都感到后怕。

他赶忙从敌工部找来杜聿明的照片,国字脸,八字胡,除了没有胡子,脑袋上缠了—圈纱布外,一眼就能认出来。

杜聿明又一次被带到陈茂辉面前,陈茂辉有点调侃地问他:

“你不是军需处长高文明吗?”

杜聿明生气地说:“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了,何必再问呢?”

求死不成的杜聿明,自知罪孽深重,他抱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听天由命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被送到了华野第4纵队指挥部。

同杜聿明灰溜溜的状况成为鲜明对比的是,4纵的指挥员们个个眉飞色舞、喜笑颜开。

政治委员郭化若首先开口了:“杜将军,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可是黄埔的校友了。算起来,你是我的学长,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第一期,我是第四期的。”

“黄埔……”杜聿明一时无语。这平平常常的话,在他听来,具有莫大的讽刺意义。此时此刻,还提什么黄埔,分明是戳他杜聿明的伤口嘛。

“杜将军,作为老校友,我想听你谈谈对此次战役和东北战役的看法。”郭化若说。

郭化若

“败军之将,还有什么可谈的?”

“我看过将军的日记,对时局、战争的评述,颇为详尽嘛。有些看法我们还很是一致呢。”

“如果真要我说的话,我要说的是,我们在东北战场的失败,根本原因是陈诚、卫立煌太无能了。至于此次徐州作战,完全是因为蒋介石听信了蠢猪刘峙的话,而不采纳我的意见……”

“你只说对了其中的一小部分。你们发动反人民的内战本质,决定了你们的失败是必然的;而你本人的被俘,也绝非偶然。”

“唉——”杜聿明长叹了一声,“蒋介石的主力全打光了,本钱也输光了,国民党的完蛋看来只是早晚的事了。”

很快,杜聿明被送到了华东野战军司令部,而首先抓住杜聿明的部队,只看到这样一张收条:

收到

战犯杜聿明一名

此据

参四科(盖章)

1月10日

杜聿明被俘,孙元良于被围之初率部突围侥幸逃脱,邱清泉被击毙,那么还有一个兵团司令——李弥,去哪了?

1月7日,华野克李弥兵团司令部驻地青龙集,逼近杜聿明集团指挥部。李弥率残部逃入邱清泉兵团防区。

可1月10日凌晨,我军部队开始猛攻邱清泉兵团部,李弥又逃回了他兵团的驻地,躲藏在下属的第9军第3师师部,告诉师长周藩说:

“傍晚,东边都垮掉了。我想被打死不合算,到第9军来找你们,用指北针确定张庙堂方向是朝北,恰好走到你这里来,跟着自己的队伍才有把握。”

周藩说:“我们老等司令官的消息,等到第200师接到通知要走了,判断司令官都走掉了,军长才决定叫我们走。司令官来的正好。”

李弥问:“现在你们怎么办?”

周藩说:“让大家决定后再行动。”

李弥说:“很好。周楼阵地坚固吗?守得住吗?”

周藩说:“问问甫团长吧。”

李弥亲自同甫团长通话,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李弥说:“这样就好了。我们就到周楼去守住再说,免得乱枪打死了。”

已经是深夜2点了。到处是败兵,数不清有多少人,火线上却没有人。

摸着黑走路,再加上人挤人,一会儿,李弥便走丢了。原来,李弥稀里糊涂地摸到了第3师的警戒哨那里了。周藩又派人把李弥接到周楼。

小小的掩蔽部里,一下挤进了七八个人,大家呆呆地坐着。

李弥这才将紧张的心情平息了下来。

周藩愁眉苦脸地说:“没有吃没有喝的,怎么能守得住?”

李弥仍强作镇静:“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南京的老头子已经在和共产党和谈了,据我了解,和谈快成功了,再有三两天大家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说完,李弥就迷迷糊糊睡去了。

早晨7点,激烈的炮击声把刚刚入睡不久的人惊醒。一个营长的一只手被炸掉了,另一个营长的腿负了重伤。

其余的,死的死,伤的伤。在周楼藏身的几百人顷刻间作鸟兽散。

李弥说:“你们都当过参谋长,还想不出个办法吗?”说完,就闭上眼睛装睡了。

副司令官赵季平对周藩说:“看来,司令官的意思是想法脱身走掉。”

周藩这才明白,李弥是要他投降讲条件,好让他们找个机会混出去。

他心想,不投降,坚持打下去的话,李弥活不成,自己也活不成。上下的死活都在自己的一念之差了。

大家都不愿意死,那只有投降一条路了。

想清楚了,周藩叫醒李弥,向他请示说:“如果再打下去,大家一齐都打光,我们也跟着完。我想派个人送条子出去请求投降’可以不可以?”

李弥不假思索地答应说:“可以写条子送出去。”

条子写好了,署名只写了“周楼守备部队长”,李弥、周藩都不敢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条子送出去了,李弥等人呆呆地等待消息。等来的是已被俘虏的第9军第166师师长肖超伍给周藩的劝降信。肖超伍是被我华野9纵第27师俘虏的。

不投降,就会被全部消灭。周藩知道,自己是逃不了了。

李弥看过信后说:“还是等等我们送出去的信的回音吧。现在出去还太早。”并对送信的肖超伍副官说:“你先回去,不要说我在这里。”

过了不多时,又一封劝降信送了过来,信中要求部队立即投降,主官出来报道,士兵放下武器接受点编,不然将会全军覆没。

李弥说:“他们要主官出去报到,看你们哪一个愿意去吧?”

说完便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我不能去啊!我和共产党打了20年,有深仇大恨,我去了共产党一定会杀了我,我若能回去,对你们的家属我一定照顾的。你们都可以放心!”

周藩明白,李弥是要他去报到的。不过,周藩还是给李弥出了一道题。他知道,第9团代理团长甫青云是李弥的同乡,是李弥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就故意说:“那就叫甫青云出去报到吧!”

甫青云一听,放声大哭:“我不能去呀!”

周藩说:“好了,好了,不用哭了,我去就是了。”

李弥说:“还太早,现在才3点钟,再等一会儿才好。”

周藩明白,李弥要等他自己化装好了再行动。只好等他和两个副司令等人都换上了士兵的服装,李弥还坚持要穿带血的大衣。

正要行动,已经被俘虏的第9军参谋长也来催降,他看到李弥,心里一惊:“啊!司令官也在这里?”

李弥一慌,镇定了一下,讨好似地说:“你千万不能告诉他们说我在这里。”

对方点头。

李弥泪汪汪地说:“你们去吧,如果我能回去,我会照顾你们的家属,你们放心吧。你们千万不要揭露我呀,就算我求你们了。”

就这样,贪生怕死、失魂落魄的李弥化装成伤兵,逃了出去。

李弥认为,解放军多在南面布防,北面必然有疏漏之处,于是靠金钱开路,收买了解放区个别基层干部,一路藏在粮食袋里,蒙混过关,最终逃到了国统区青岛。

电视剧大决战中刘峙的形象,笔者借用这句台词,来点评一下李弥突围前后的行为

和黄百韬、邱清泉等人的死硬相比,李弥算得上是软骨头了。这个黄埔第四期的学生,早年就表现出了滑头的性格。1927年南昌起义时,时任第3军军官教导团排长的李弥就拒不跟随朱德参加,由江西跑到了上海。

往后,他也有过辉煌,参加过昆仑关战役,增援过滇西远征军左翼军。以后一路高升,在淮海战役开始前由军长升任兵团司令,被授予陆军中将。

如今,他却灰溜溜地逃跑了。难怪邱清泉骂他枉称黄埔子弟,真也没有冤枉他。

就在杜聿明在陈官庄苦苦挣扎的时候,蒋介石也正在忙着处理后事了。

12月30日,白崇禧发电报给蒋介石,要求迅速与共产党展开和谈,并暗示蒋介石必须下野。

看来,蒋介石不能不有所表示了。

12月31日,南京黄埔路总统府官邸,华灯闪闪,红光四溢,一派节日的喜气。蒋介石准备好的除夕晚宴就要粉墨登场了。

要员齐聚,有“副总统”李宗仁、“行政院长”孙科、“立法院长”童冠贤以及国民党中常委张群、陈立夫、张治中、张道藩、蒋经国等等,共40多人。

丰盛的饭菜、辉煌的灯火,掩盖不了这“最后的晚餐”的沉重气氛。

饭后,蒋介石板着面孔,语调低沉地说话了:“现在局面严重,党内有人主张和谈。我对于这样一个重大问题,不能不有所表示。现拟好一篇文告,准备在元旦发表,征求大家的意见。”

洋洋数千言的最后,蒋介石勉强说出了带点“引退”意思的话:

“只要和平果能实现,则个人进退出处,绝不萦怀,而一惟国民的公意是从。”

文告读完了,全场鸦雀无声。蒋介石扭头问李宗仁有什么意见。

李宗仁回答道:“我与总统并无不同的意见。” .

有人竭力反对。有人表示同意。

蒋介石狠狠地说:“我并不要离开,只是你们党员要我退职;我之愿下野,不是因为共产党,而是因为本党中的某一派系。”某一派系,明明白白是指李宗仁为首的桂系。

1949年元旦,蒋介石的求和文告发表了。但是,他却迟迟不引退,他还在观望。

1月5日,新华社发表了毛主席起草的评论《评战犯求和》,一针见血地揭露蒋介石是企图利用和谈保存反革命实力。

就在杜聿明集团被全歼的当天,蒋介石派蒋经国到上海,将中央银行的现金移存台湾。

1月12 日,蒋介石派蒋经国率“总统府”军务局局长俞济时、警卫组主任石祖德等秘密到他的老家浙江溪口,布置警卫,在武岭临溪南端的小洋房架设天线,布置通讯网,为蒋介石退居幕后预作部署。

1月14日,毛主席发表《关于时局的声明》,提出了8项和平条件。

1月16日,蒋介石下令把中央、中国两个银行的外汇化整为零,存入私人账户。

准备运往台湾的黄金

1月18日,蒋介石重新安排人事,为以后在大陆不能存身时逃亡台湾做准备。

1月21日,蒋介石于正午约宴五院院长和部分国民党党政要员,正式宣布引退。

场面很是凄婉。蒋介石声气低沉,全然没有了以前的慷慨激昂。

有人低声饮泣,有人失声痛哭。有人大声疾呼:“总裁不应退休,应继续领导,和共产党血战到底!”

蒋介石干咳了两声,说:“事实已不可能,我已作此决定了,我今天就离开南京。” 说完起身宣布散会。

看着蒋介石往门外走,一大把胡子的于右任急忙追了上去:

“总统!总统!”

“什么事?”

“为和谈方便起见,可否请总统在离京之前,下个手令把张学良、杨虎城放出来?”

蒋介石一甩手:“找德邻办去!”德邻是李宗仁的字。

70多岁的国民党元老于右任在众目睽睽之下讨了个没趣,只好蹒跚着离去。以后的事实是,杨虎城惨遭暗杀,张学良几乎是终身软禁。

离开总统府,蒋介石驱车去拜谒中山陵。他缓步走在中山陵长长的台阶上,默然无语。真是“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呐!

1949年1月21日下午4时10分,蒋介石登上了“美龄号”飞机,从南京明故宫机场起飞。

起飞后,蒋介石吩咐驾驶员依复恩,绕空一周,作最后的告别。

还都三年,弹指一挥,江山即将易手,即便心有不甘,也无 可奈何。

待李宗仁带着一大批文武官员赶到机场时,机场已经人影皆无了。

历时66天的淮海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在位于商丘以南几十公里处的张菜园淮海战役总前委指挥部,邓小平默默看着统计上来的一串串数字,神色严峻。

战绩是喜人的。我军共歼灭国民党军1个“剿总”前进指挥部、5个兵团部、1个“”绥靖“”区司令部、22个军部、56个整师(旅)连同其他部队共55.5万人。

其中,俘虏320355人,毙伤171151人,投诚35093人,起义改编28500人。俘获国民党军少将以上高级将领124人,毙伤6人,投诚22人,起义8人。

我军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共伤亡136542人,其中,阵亡25954人,负伤98818人,失踪11752人。

邓小平亲自算了一笔账:敌我兵力损失对比为4.1 : 1。如果算双方的伤亡比例的话,则是1.37:1!

曾经下了牺牲整个中野,也要换得战役胜利决心的邓小平,此时不禁肃然!

是啊, 在66天的战斗中,敌我双方的伤亡总数达到了近30万人,平均每天伤亡近4500人!

这里还没有把牺牲的支前民工,和战场中无辜失去生命的群众算进来。这是生命的代价!

66天的战斗,留下了无尽的话题,供后人评说、书写。倒是当时双方的评说最值得玩味。

刘峙这样说:

“这次作战,战略之失败多于战术,战术之失败多于战斗。

各部队长个人相互间,平时在精神上有隔阂,战时在支援上复不易协同,致虽有大军,亦难发挥最大统合战力。”

这个被讥讽为“长腿将军”的“总统府国策顾问”,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不过,太晚了点

粟裕这样说:

“淮河战役确实是一次伟大的战役一我们取得了胜利,这是因为有党中央、毛主席、朱总司令和总前委的正确领导,后方党政军民的全力支援各兵团、各兵种协同作战,各位同志在前线机动灵活直接指挥,全体指战员不辞艰苦的英勇作战,也是胜利的因素

毛主席曾说过,淮海战役,粟裕应该记头功。可是,粟裕却只字不提自己,真是高风亮节!

西柏坡,毛主席办公室,度过无数不眠之夜的毛主席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对卫士长李银桥说:“银桥,来,给我篦篦头发吧,这是很好的按摩啊。”

篦齿从发间篦过,沙沙作响。

突然,李银桥眼前一亮,仔细一看,是一根白头发。

李银桥

“哎哟,主席,你有白头发了。”李银桥叫了一声。

毛主席眉梢动了动,没有吱声。

李银桥小声问:“主席,拔下来吧?”

毛主席停了停才说:“拔吧!”

李银桥小心翼翼地挑出那根白发,捏紧了,猛地一揪。拿到眼前看看,连根拔出来了。

“主席,你看。“”李银桥把白发拿到毛主席面前。

毛主席没有接,只是用眼睛凝望着。

“噢——”毛主席轻轻啊了一声,用略带沙哑的声音慢慢说道:“白一根头发,胜了三大战役,值得。”

不久,毛主席在这里会见了刘伯承跟邓小平。

刘伯承说:“淮海战役,我们像嘴里含了个核桃一样,咬也咬不碎,吞也吞不进去。”

邓小平说:“打得坚决,也很残酷。”

刘伯承接着说:“最后到底还是咬碎了。”

毛主席没有留他们吃饭,因为还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情。

淮海战役胜利结束后的第4天,也就是1949年1月14日,毛主席在关于时局的声明中指出:

对于任何敢于反抗的反动派,必须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歼灭之。

此时,距我军解放南京还有3个月零8天;距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 立还有8个月零16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