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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本兽君
夜晚,东京街头。
一个名叫贵子的女人,
正离开自己独自经营的居酒屋,
回家七八分钟路程。
贵子59岁,
独居将近20年。
她妆容得体、谈吐优雅,气质上佳。
美人在骨不在皮,
岁月也对她手下留情。
这是东京电视台出的,
一档名叫「跟拍去你家」的节目。
剧组专门采访那些没赶上末班车的陌生人,
以付打车费的方式,换取跟他们回家采访的机会,
挖掘人生百态。
今天的主人公是贵子,
好巧不巧。
她身上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正由此悄然向观众走来。
贵子的家是个两层的「豪宅」。
一层是贵子住的,生活痕迹很重。
客厅里摆满了东西:
朋友送的各种老旧的料理书,相框,纸张,以及小黄人周边玩偶……
贵子很喜欢小黄人,她说:
「我超喜欢它们没底儿的乐观,逆境也能笑着跨过去,我喜欢这种乐观。」
客厅里还有张表彰状。
把狗养到15岁,区里都会发一张表彰状。
那是一只约克郡犬。
贵子养到了17岁,相当于人活84岁,
去年走的。
贵子的父母住在二楼。
只不过他们已经双双去世。
通往二楼,
这栋低矮的二层小楼居然有电梯。
贵子说,「妈妈患上脑梗塞要坐轮椅的时候,爸爸拆了楼梯做成了电梯。」
现在贵子不怎么上二楼,
电梯显得有点「多余」。
维修费还挺贵的,但贵子选择了保留它。
二楼客厅敞亮而干净。
即便父母走了,贵子还是习惯性地打扫,干净得就像爸妈没走时一样。
二楼客厅有冰箱,它还在运行。
贵子说,只有朋友过来时,冰箱里才放东西。
现在打开冰箱,里面仍有几瓶酒。
贵子有时会喝一点。
对了,贵子还有个丈夫。
他的名字叫弘。
贵子和弘,以前是市场调查公司的同事。
两人长相,笑点,口味乃至兴趣都很相近,
朋友更近一步就是恋人。
恋爱一谈就是6年。
弘是突然倒下的。
那时他36岁,贵子39岁。
1月份,弘对贵子说,「咱们夏天办婚礼吧。」
两人都满心期待。
4月份,弘的身体就出现了状况。
去医院一查,肝脏癌晚期。
医生说,他只剩3个月的寿命。
即使这样,贵子也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她觉得,「要是现在不结婚的话,自己以后绝对会后悔。」
同时,因为两人还不是合法夫妻,
医生也不告诉贵子,弘详细的治疗方案。
于是,她和弘结婚了。
有段时间,弘的身体恢复很好。
两人看到了希望,于是选择回家疗养。
回家不久,它还是来了。
弘半夜突然病倒,又去医院。
贵子清晰地记得,他走的那天,是9月13日。
登记结婚后的三个月。
他走后,
贵子再也没有能那么喜欢的人了。
寂寞和悲伤真正找到她的时候,
是在弘离开半年以后。
一切都已成定局,地球照样转动。
「为什么只有我不一样了呢?」
贵子看不到人生的希望,活下去的勇气,
她也曾怨恨过命运的不公,
但想到和弘过去的种种,一种力量在她心底升腾。
「那我就来做些他想做的事情吧。」
没有生病的时候,弘就说,
将来想放喜欢的歌,开一家能做好吃的东西的店。
「上了年纪我们俩能开那样的店就好了呢!」
弘的声音在贵子脑海回荡。
贵子家里有个书架,
上面摆满了弘喜欢听的爵士乐,
就像他如果没走,一切应该发展出的样子。
贵子还开了一家美食店。
店里做凉拌菜,串串,烧的烤的煮的炸的等等……
7-8个品种一个套餐。
朋友来的店里的时候,红火而热闹。
弘的愿望,被贵子一一实现。
弘走了20年,
贵子没有再嫁,没有新恋情,无儿无女。
但她却说,「我觉得我是幸福的,因为他的梦想我实现了。」
弘走后,留下了两件重要的东西。
它们陪伴着贵子。
一个是自制的戒指。
因为当时结婚太匆忙,
婚戒来不及准备,弘就在病床上为贵子做了一个。
它现在看起来还很可爱、很新。
贵子把它当作自己的护身符。
另一个是一张明信片。
弘入院的时间是6月1日。
为了照顾弘的病,贵子常常过夜看护。
那时正好是向日葵开放的季节。
为了给弘希望,贵子每天都会为他买一束向日葵。
枯萎了就再买,一直买。
贵子说,「向日葵的花语是,永远在一起……」
弘把一切看在眼里。
病床上的他不能为她做什么,于是为她写了一张明信片,送给她。
上面写着:
「一直谢谢你有精神的笑容和温柔的话语,一份微薄的谢意,就把我画的最好的一张送给你……」
字下面还有两棵小小的向日葵。
贵子说,「因为这是我们的花,所以他画了向日葵给我。」
贵子把明信片裱了起来。
她说,从那时开始,自己就最喜欢向日葵,直到现在也是,永远都是……
从前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人。
贵子和弘的经历,她很少在人前提起。
当再次想到、回忆到,
她仍然难以自持。
能遇到真爱,
真是一件极幸运而又极不幸的事。
现在的贵子身体健康,
60岁的她可能还能活很久很久,70岁,80岁,90岁,100岁…
她垂垂老矣,他永远年轻。
倏忽间一个世纪。
参考资料:
《跟拍去你家》,东京电视台
视频字幕:@bilibili 生草字幕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