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相亲局遇见了一个道士,年龄19,身高189,纤腰窄背,匀称劲瘦,尤其一双熠熠生辉的狐狸眼,疏冷又勾人。
由于他长得过于显小,我见着他的第一眼,内心的疑惑就很明显: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连未成年都出来找新娘了?
然后我默默算了一下我的年龄,感受到的不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而是后浪在给我挖墓葬!
明明房贷还没还完,买墓地的压力又增加了。
淦!!!
而相亲局的众人知道他的职业之后,齐齐要求大师算个姻缘。
给别人算的时候,可谓高冷从容,平心静气。
偏偏一轮到我,神色就微微一变。
变得我这心里一突突,嘴上就没了把门的:
“……你怎么脸红了?总不能我的下一任是你吧?”
他神情自若地摇了摇头:“不是。”
“那就好。”我大舒一口气,快喝口水压压惊。
“你的最后一任是我。”
“噗!!!”
救命!
我呆了我木了我麻了,我该回答个啥了会显得比较礼貌?
“那……我争取跟排你前面的人搞快点。”
“……”
算了,家人们,我还是换个星球生活吧。
——————————
事情是这样的。
我是一个策划师。
三个月前,我承接了闺蜜任职公司的相亲活动。
作为新开的婚庆公司,为了广告效果更好,他们公司不止包吃包住包玩儿,还提供了很多不菲的奖品。
比如马尔大夫十日游。
当然因为疫情,现在变成了九寨沟十日游。
但没时间去允许折现。
可以说相当有吸引力了。
要不是不能参加,我都想参加。
于是在趋之若鹜的报名者中,最后定下了十八个人。
然而开局少大半儿。
两个追星少女,临行前抢到了偶像演唱会的门票,不来了。
两个有为青年,报到时一见如故,去发展社会主义兄弟情了。
再加上脱单的,闪婚的,把前男友杀了进监的……
最后真正到场的就五个人,还是四女一男。
这比例,真是九死一生,不留活路。
闺蜜苦哈哈地问我:“咋办?”
“……就地解散。”我表情比她还苦。
毕竟这个活动,是我毕业后第一个工作,是她工作后第一个任务。
真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升职,但求同年同月同日下岗。
“不行。”闺蜜咬了咬牙,“我去跟你老板解释,就说是我的责任跟你没关系,反正我的工作可以丢,但你的至少要保住。”
我心中大受感动:“不,还是我去跟你老板说。”
“好,去吧皮卡丘!”她说着就拍了一下我的屁股。
我:???
默哀半晌,穷壮怂人胆,我渐渐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小想法。
“其实……我觉得我们还能在抢救一下。”
“怎么抢救?”
虽是问句,但向来臭味相投大脑共享的我俩,下一秒就默契地转头看向了门口。
那里正站着来参加相亲局的一个女生……和她的弟弟。
夕阳西下,微风习习,落日余晖洒在弟弟身上,明澈清朗,帅的发光,像极了我们下一个客户。
“但是……”我有点犹豫,“他看起来好像还没成年。”
“no~no~no~,”闺蜜摇了摇手指头,“他十九了。”
“你咋知道?”
“登记的时候跟他姐聊了几句。他叫柳降尘,本地人,现就读于上海外国语大学,大三,学霸,校草。”
“……”
这多少有点那个社交牛逼症。
正咬着耳朵,柳降尘好像感受到了我们的视线,突然转头看了过来,并且极为精准地望进了我的眼睛。
我俩吓了一跳,立刻缩回了脑袋,异口同声道:“你去说!”
话音未落,已速速且死死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朋友一生一起走,谁不去说谁是狗。
2.
其实我跟柳降尘见过,就在来公司的公交上。
当时车上坐满了,但站着的人只有他一个,在后门下车的位置,风姿玉树,卓然独立,浑身散发着口罩也掩饰不住的帅气。
我上车打卡,却死活打不上。
司机大概是赶时间,车启动之后,瞬间猛踩油门儿。
我一个没抓稳就从前门跌撞到了后门,直直地朝柳降尘的怀里撞过去。
他及时扶住了我。
或者说,是顶住了我。
用一根食指,顶在了我的额头。
我像扑腾的鸭子一样站稳了脚跟,红着脸跟他说谢谢。
“不客气。”他低低开口,嗓音明澈,在喧杂的车厢里淌过潺潺的清净意。
当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他似乎看了我好几眼。
而被他指尖触过眉心也隐隐有些发烫。
然后就听见他说道:“你,印堂发黑。”
“啊?”
“多涂点防晒。”
“哦。”
多少沾点奇奇怪怪。
3.
柳降尘听完了我们的来意,并没有直接答应或不答应。
而是用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看着我:“你希望我参加?”
我点点头。
为什么希望呢?
因为知道希望渺茫。
他又问:“你也会参加?”
“会会会!”
这次没等我说话,闺蜜已经抢着答了。
柳降尘望向我的双目似有亮色乍起,璨璨若星,灼灼如火:“真的?”
眸光流转,万物失色,我的心脏漏了一拍。
“对,我是策划方,会一直跟着。”
“好,我报名。”
他弯唇一笑,俊朗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我心脏又漏掉了一拍。
听说心律不齐是病,得治。
4.
登记基本情况的时候,我才知道柳降尘的职业。
“道士?!”
我的知识盲区瞬间炸成了烟花,几乎语无伦次:“道道道士……能相亲?”
“能。”
“能谈恋爱?”
“对。”
“……???”
“还可以结婚生子。”他补充,神色间是那种被质疑过千万次的从容。
“全真派不允许,但我们正一派没问题。”
我不太懂,但我大受震撼。
然后我就被科普了这两个派的区别。
全真派要完全禁欲,正一派可以恋爱结婚,但要遵守戒律,不得淫邪败真。
我发誓我不是老色批。
我不老。
但我真的就只听进去了“禁欲”这两个字。
我不只听进去了,我还问了出来。
“怎么个禁法?”
他噎了噎,沉凝地看我好半天,问我:“你成年了吗?”
我直接梗住:“……哥,我研究生都毕业了。”
他脸微微一红:“抱歉。”
但明显是放心了,非常坦白,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具体。
“禁欲要禁很多种欲,比如不能贪多,不能有性生活,以避免自身的元阳或元阴外泄。”
我惊了,道士还能说“性生活”?
后来我才知道,道士不止能说“性生活”,道士能说的可太多了。
甚至一度让人觉得,好好的清冷小道士,怎么就长了嘴。
5.
小道长仿佛自带职业buff。
他加入后,我们招人都变得顺利起来,甚至可以说是过于顺利。
顺利到最后多了一个人。
多了一个男的。
当时我正美滋滋地填最后一份基础信息表。
闺蜜急匆匆跑了进来,双眼里满是兴奋激动的光亮。
“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谁?”
“我们大大大老板。”
“廖总裁?”
廖汲羽,星际集团董事长兼CEO,D市有名的创业才俊,钻石王老五的绝佳代表,富五代,真正的有钱人。
他这么重视这次的活动吗?
我突然后背有点发凉。
闺蜜没心没肺没想到这茬儿,还雀跃地不得了。
“他可太帅了!什么叫世家公子,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小花痴。”我笑着用文件夹敲了敲她的脑袋瓜。
“正好资料也登记完了,我去跟他对接一下,虽然没凑齐原计划的九对,但也勉强能交代。”
她却拦住了我,神神秘秘地说:“他不是因为这个来的。”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爱情。”
“……”
果然烂梗只会迟到,不会缺席。
“啥意思。”我追问。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环顾四周一圈,压低声音道:
“就在刚才,我看见我们大老板,把来相亲的那个入殓师堵在墙角壁咚。”
啊这?
“他还说什么‘我不可能再让你走,我不能再经历一遍没有你的九年’!”
啊这这?
“入殓师什么反应?”
“她说滚。”
嚯!
谁听了不说一句硬气!
说曹操曹操就到,廖总裁突然走了过来。
他是极英俊的人,轮廓深邃,鼻梁高挺,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恰到好处地化去眉眼间的锋锐,平添了几分温文儒雅。
当然如果目底没有那压也压不住的烦闷就更好了。
但开口还是很客气的:“我要参加这个活动,帮我登记一下。”
我很想说人满了,但我是乙方,我不敢。
于是只好憋屈地问道:
“姓名。”
“廖汲羽。”
“年龄。”
“三十五。”
“职业。”
他忽然伸手松了松领带:“星际……”
“我来填我来填。”闺蜜突地打断。
她向来最会察言观色,早就感觉到了廖总裁的心情不佳,赶紧将登记表拿了过去,三两下填好。
6.
托廖总裁的福,我们多了一个人。
闺蜜不敢怒更不敢言,就把主意打到了柳降尘身上,推我去跟他说不用参加了。
我觉得不太合适。
磨磨蹭蹭,一步一挪地到了休息室门口。
他正在打电话,虽然面无表情,但声色清澈,不疾不徐,听起来很舒服。
然后我就听见了“确认退票”这几个字。
完了。
更没法说了。
正如站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刺背,他已经结束了通话并发现了我。
弯唇便是粲然一笑:“来找我吗?”
“呃……嗯。”
见我一脸便秘的表情,他的笑容就散了几分,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岂止不舒服,简直是要社死的程度。
他比我高了大半个头,是传说中的最萌身高差。
我抬头望着他,能看到他流畅的下颌线条极为漂亮,满身的青春洋溢,少年朝气,简直比阳光还要耀眼。
对着这样的人,真的是很难开口告诉他坏消息。
于是我说了个好消息。
“因为甲方的大老板也参加活动,所以我们要换到五星级酒店住宿了。”
他出人意料地并没有特别高兴,反而依旧担心地看着我:“你脸色不太好,真的没事吗?”
“没事,”我赶忙扯出一个笑容,“太热了,晒的。”
仿佛嫌这个场景还不够尴尬,话没说完,我突然就打起嗝来。
还越想止住就越打的厉害。
急促的一下又一下。
像吃了炫迈停不下。
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到地球的另一端生根发芽。
就在我尴尬得快哭了的时候。
他轻声开口道:“把手给我。”
我听话地伸过去。
“忍着点。”他突然用力地掐住了我中指的指尖,嘴里念念有词。
难道我打嗝是因为中邪?
这下我真的哭了。
吓哭了。
“很疼吗?”他表情有些微的慌张,“那我轻一点。”
“……没事。”
我声若蚊蝇,脸已经火烧了一片,像正在上色的画布,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嗝嗝”声,一层又一层的红泼墨似的染上了我的耳尖脖颈,几乎滴出血来。
救命!
好丢脸!
快让我死吧!
我对这个美丽的世界已经没有丝毫的留恋!
但视线却忍不住落到相触的手上。
他的手很像他的人,匀净,修颀,仿若雕竹,指腹上有着微薄的茧,淡淡的暖意顺沿肌肤脉络,烙下一点点的酥和一点点的痒,往心里钻。
“好了。”
他松了手,我却忽然觉得怅然若失。
7.
“对了,这个你拿着。”
就我要出门的时候,柳降尘突然递给了我一张黄色的纸笺,上面画着丹红色的符印,潇洒飘逸。
我好奇地接过来看:“这是什么?”
“护身符。”
他轻声解释:“以防万一。”
万、万一啥?
我不懂,但我还是收了。
毕竟谁能拒绝眉眼含笑的柳降尘呢?
我能。
可我为什么要拒绝?
小道长这么可爱,当然提什么要求都答应他啦!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个这个万一也应谶的太快了!
当时接我们去酒店的大巴到了,我正要过去跟司机接洽。
但刚出门下了台阶,我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手上之前被柳降尘轻触过的地方,好像有点发热。
我动了动指尖,发现一插兜就能摸到的护身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下意识回头看,它就掉在了三步之外的地上,被风吹的动了动,离我更远了一些。
我赶紧跑过去捡。
就在蹲下的一瞬间,身后‘砰’地一声巨响,巨大的广告牌正正好砸在了我刚才站的地方。
与此同时,旋风卷过,护身符又被刮回了广告牌旁边。
我愣了愣,又走过去捡。
一弯腰,又是‘砰’地一声巨响,一个空调外机掉在了我刚才恍神的地方。
我懵了,抬头向上看,晴空朗朗,万里无云。
又起风了,这次护身符被吹向了左边。
我心有余悸地检查完上空,动身过去。
“砰!”
这次是铝合金窗户坠下来四分五裂。
护身符又动了。
我毫不迟疑跟着它走。
“砰!砰!砰!”
三个花盆摔的粉碎。
这合理吗?
我像一只瓜田里的猹,看着脚下包抄的废墟,瑟瑟发抖。
周围再次起了风,黄符却在地上不再动。
我咽了咽口水,忽然很想对着柳降尘跪下唱《征服》。
但是当我处理完事情,特意去找他道谢时。
他却弯了弯唇,随意淡然:“哪有什么未卜先知,不过是觉得黄色衬你,戴着玩玩儿罢了。”
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啊,他笑起来可真是动人心。
最后还是缺了一个女生。
闺蜜已经名花有主,我只好义无反顾,她不知我心里的苦,只一心让我当气氛组。
明明是无奈之举。
却莫名有些心虚。
见到柳降尘连头都不敢抬。
闺蜜吃瓜不嫌事大,鬼灵精一样瞧瞧我,再瞧瞧柳降尘。
瞧瞧柳降尘,再瞧瞧我。
坏笑着开口:“你们俩……好好表现。”
我真想捂住她的嘴。
但我不能
我还得目不斜视,装的毫不知情,一本正经:“谢谢你帮忙,以后咱俩就是一队了。”
柳降尘微挑了挑眉:“一对?”
“嗯。”我下意识地点头,“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他微微低眸,目光专注看我半晌,浅笑开口:“好,我们一对。”
闺蜜悄咪咪捅咕我,压低声音:“一对儿哦~”
我直接就是一个恼羞成怒:“滚!滚远点!”
但到底心思还是乱了。
忍不住地想,他说的,是一队,还是……
8.
相亲局正式开始,晚饭大家一起吃。
才刚入座,有些事情就初露端倪。
比如参加活动的人里,有一个剧本杀DM小哥哥,阳光帅气,脾气暴躁。
我跟他是最后进包房的。
我是因为要确认最后的流程。
他嘛,一进屋就径自走到了法医女生的面前,委屈巴巴像小狗。
“你出来也不说,我在门口等了好久。”
女法医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他也不介意,直接驱赶她旁边的男生:“起开!不知道我要跟我姐坐一起吗?”
女法医皱了皱眉:“楚云开,人家先来的,你能不能有点礼貌?”
“好。”楚云开语气礼貌地说,“请你起开。”
那男生像是被这样对待惯了,立刻站了起来,还作势擦了擦椅子:“是我没眼见儿了,楚哥请。”
入殓师坐在女法医的另一边,明显跟他们都认识,见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女法医横了她一眼,为了糗她,故意堆起一张笑脸,对着入殓师另一边的廖总裁伸出了手。
“这位就是林大厨吧,常听她提起你,幸会幸会。”
廖总裁闻言轻挑了挑眉。
完了,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入殓师更是急得直挠她,话都是牙缝里挤出来的。
“楚明月!他不是林大厨!林大厨没来!”
“啊?不是吗?”女法医楚明月直接麻了,连连道歉,“草率了草率了。”
廖总裁极有风度地笑了笑,似乎对入殓师周围的男性很感兴趣:“在下廖汲羽,你说的林大厨是……”
救命!
修罗场修罗场怎么又是修罗场!
楚明月:……不敢吱声。
噢对,女法医叫楚明月。
剧本杀DM小哥叫楚云开。
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听就是亲姐弟。
而另外一边的那对亲姐弟,正在互相嫌弃。
柳降尘面无表情地按住旁边座椅:“这里有人。”
他姐倒吸一口凉气,语气惊恐:“上午你超度的那位跟过来了?”
柳降尘拧起了好看的剑眉,像看傻子似的看了看她,满脸写着不想搭腔。
一转头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我,他立刻就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你来了,这里正好有空位。”
他姐这才反应过来,愤怒地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被他一偏头躲过。
更气了!
“你以为我愿意挨着你啊!”
她姐气呼呼地绕了半个桌子,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但毕竟是亲姐,路过我的时候还不忘助攻一把:“快过去坐。”
9.
设想里大家应该不熟,所以我策划的时候,特意在饭后安排了破冰的游戏环节。
猜职业。
规则很简单。
男生猜女生,女生猜男生。
大家在不提到确切职称的情况下,轮流说职业相关信息,被猜中的要满足猜中者的一个要求。
第一个被猜中的当然是柳降尘。
因为参与活动的女生里有一个道士生命粉,或者说,是私生粉。
今天下午,她还洋洋自得地分享了自己交过8个道士男友的‘英雄事迹’。
把刚入门的道长追到出家。
把修行短的道长逼到报警。
把不婚不妄的全真派道长勾引的破了戒。
……
听得我当即就想取消她的参加资格。
但是闺蜜拦住了我。
“人家dy有几百万粉丝,咱们惹不起,私下提醒提醒,面上得过的去,好好把这尊大佛送走。”
我不赞同:“万一有人……”
“没有万一。”闺蜜搜了知乎帖子给我看,“三千多条回答,都是吐槽她引导粉丝网曝的。”
她又翻到了她的主页,点开评论。
“这战斗力,把她惹急了,别说你我,不止参加相亲局的人,就连咱俩的公司都躲不过。”
我哑口无言。
“清朗活动怎么就没把她给清了!”
“装的一手好无辜呗,茶言茶语一百级。”
她捏着嗓子模仿:
“本来只是想分享恋爱秘籍,如果有人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说了,我怎么样没关系的,就是担心关注我的小可爱谈不上高质量的恋爱。”
“学的挺好,下次别学了!”我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也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总共就七天,忍忍就过去了。”
我就怕我想不开直接过去了!
虽然之前就提醒了柳降尘,但看到他被私生粉猜中职业,我还是捏了把汗。
果然,私生粉一开口就妖气冲天,嗲里嗲气地让柳降尘给她算姻缘。
柳降尘认赌服输,语色清冷的让她说一个字。
“我爱你……”她故意停了停,“……的爱字。”
柳降尘垂眼起卦,浓长的羽睫毛在眼下投映浅浅的影子,像翩翩欲飞的薄薄蝉翼。
私生粉忽然朝他吹了吹。
柳降尘不为所动。
私生粉不甘放弃,再接再厉。
柳降尘还是没有反应,她索性凑了过去。
“小道长,你如果四大皆空,为什么不敢看我?”
这话我们家狗听了都尴尬。
柳降尘倏地抬眸,眸光冷彻,一开口就是绝杀。
“我是道士不是和尚,不必四大皆空。”
“不看是因为看不上你。”
“你对我毫无吸引力。”
毒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但很快我就打脸说了第二次。
因为那私生粉还挺坚持,撩了柳降尘又一次,但也没啥技巧,主要靠脸皮厚。
“可是你对我很有吸引力,我就喜欢你怎么办呢?”
“咱俩八字不合,我克妻。”
话音未落,他姐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不,你不克。”
说着还迅速地瞟了我一眼。
啊这……
柳降尘明白她的意思,淡定地拿下她的手。
然后转眸向我望来,神色认真地解释:“克归克,但体质特殊的除外。”
啊这这……
为啥看我说?
突然就觉得背后有点凉嗖嗖的。
究竟是我想的那个意思,还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难道我的阴气真的已经重到要他特意提点了?
私生粉追问道:“那你看我体质怎么样?”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刀:“不只是体质。”
私生粉相当坚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硬撩。
“我体质确实不好,晚上容易失眠,如果我想你想的睡不着,该念什么咒呀?”
“《清静经》。”
“这个能助眠?”
“能去油。”
“……”
私生粉终于消停了。
10.
这一通折腾完,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经过最初的震惊,大家个个心思蠢动,纷纷让柳降尘也给自己算算姻缘。
喂喂!
本相亲策划师还在这呢!
剧透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啊没有调料包!
柳降尘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怨念,转头问我:“你想算吗?”
“……想。”真是好奇心害死调料包。
他弯唇一笑,灿若春山:“那就玩玩儿。”
“但、但是……”我弱弱地举爪。
职业道德还是要顾一下的。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算这个活动里能成多少对,谁跟谁成一对,然后写在纸上收起来,等相亲局结束那天再揭秘。”
他欣然应允:“当然可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好宠哦~”闺蜜磕拉了的声音飘了过来。
我瞬间无地自容,狠狠瞪了她一眼。
信不信我画个圈圈诅咒你,以后吃方便面都是调料包啊都是调料包!
她赶紧抿起嘴,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但磕cp的心是藏不住的,即便捂住嘴,还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恼羞成怒。
突然很想打人。
11.
柳降尘一一算过。
我一一收好。
众人好奇又忐忑,连连感叹这是未知的神秘力量。
柳降尘一边行云流水地写卦象,一边道:“相信科学,崇尚自然,禁止封建迷信。”
“……”
拜我那该死的好奇心所赐,柳降尘算的时候,我一直在暗暗观察他的表情,企图看出点什么。
嗯挺好,没表情。
但是算到我的时候,他神色微微一变。
被我抓到了!
怎么好像还脸红了?
我这心里一突突,脑子突然短路:
“……你脸红成这样,总不能我的下一任是你吧?”
“不是。”
“那就好。”“你的最后一任是我。”
噗!!
救命!
我呆了我木了我麻了,我应该回答个啥了会显得比较有礼貌?
“那……我争取跟排你前面的人搞快点。”
“……”
其实,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的。
嘴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反正我下半辈子当个哑巴也挺好。
呜呜呜~
12.
这次成功报名活动的人里,有好几个是冷门职业。
道士、法医、入殓师;霸总、中医、和狗粮试吃……
最离谱的是还有一个极光守护师……
“那是干啥的?”闺蜜代表广大人民群众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
“等极光。”
柳行云笑笑,“别人睡觉我熬夜,极光一来,就拿大喇叭把他们喊起来嗨。”
“……”
我常常因为太过普通而与这个饭局格格不入。
轮流猜过去。
最后一个是剧本杀DM楚云开。
而猜中他的,是入殓师。
小姐姐非常直率,开口就问:“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生?”
楚云开答的毫不犹豫:“我姐这样的。”
楚明月脸色一变,唰地站了起来:“你没完了是不是?耍我很好玩儿?”
楚云开极为错愕,抬头看她,像一只被凶了的大狗勾怂巴巴:“……姐姐,我没有……”
“没有什么?!”
楚明月打断他,像忍了很久终于爆发:“没有女朋友?还是没有胆小,懦弱,退缩后悔?”
“不是的,姐姐,不是那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你管我怎么想!这个是相亲活动,你到底来干什么?”
“……我知道是相亲,我,我分手了。”
“刚追到手就分手?”
楚明月拔高了音调,恨铁不成钢:“楚云开,你总是这样,你为什么,为什么就学不会珍惜?!”
“我没有!姐姐,我真的没有……”
楚云开泪光闪闪,眼尾都委屈地垂了下来:“你不要这么凶我,我心里像刀割一样。”
楚明月一梗,隐忍地闭了闭眼,深深吸气。
“算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跟我也没有关系。”
她说完看向我:“不好意思,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我连忙点头:“哦好。”
她一走,楚云开立刻追了出去。
但被她回头一瞪,瞬间又定住了脚步,一只脚还抬在半空中,却讷讷不敢上前。
楚明月恶声恶气呵斥:“离我远点!”
楚云开立刻听话地退了两步,小心翼翼:“这么远够吗?”
楚明月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一直巴巴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楚云开还没收回目光。
半晌,他慢慢低了头,身影茕茕,神色落寞,肩膀还一抽一抽的,活像一只被丢弃在大雨里的孤犬。
入殓师担心地走过去,小声道:“你别哭啊。”
楚云开摇了摇头,擦擦眼泪,却越擦越止不住,难过的不得了。
入殓师抽出纸巾递给他:“哎呀,她就是嘴硬心软,你求求她就好了。”
越安慰越哭得厉害,除了低低的呜呜声,楚云开伤心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入殓师揪着他领子拎回去的。
得,更像弃犬了。
那厢唱罢这厢登场,轮到廖总裁看着他俩的背影伤怀了。
你们搁这套娃呢?
这算什么相亲局,复合局还差不多!
廖总裁望妻背影半晌,几乎自嘲地摇了摇头,低低叹息,微不可闻。
“如果,我求求你,你也会肯回来吗?”
好吧,复合局就复合局,我认了。
我叹了口气,开始琢磨要不要更改一些安排。
心里想着,手便下意识往桌子上摸手机,才伸过去,就感觉手机被递到了掌心。
一转头,便是柳降尘那双烟波流转的带笑狐狸眼。
心头猛地一跳。
真是无论看多少次都会疯狂心动的程度啊!
他温柔地勾起唇角:“怎么还叹上气了?”
不说还好,一说我又叹了口气。
于是他又给了我一张符纸。
“你是小叮当吗?”
我拿过来瞧了瞧,恕我实在没文化,一句好看行天下。
但是蓦地又想到了他那句“以防万一”。
不禁心有余悸。
颤颤巍巍开口:“这个也是护身的?”
他忍不住笑:“是止叹符。”
啊勒?
还有这玩意儿?”
见我满头雾水,他好脾性的解释道:“主要是融汇通气,舒心活血。”
“装什么高深,就是放屁。”不远处的柳行云突然搭了一句。
柳降尘斥她:“粗俗!”
“略略略~”
我忍不住笑:“你还随身带着这个呀?”
他抿了抿唇,有些害羞:“为了昨天的法事带的,还没放回家。”
这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你经常会做法事吗?”
“偶尔。”
“一般人请不起他。”
柳行云又随口搭了话,“一般‘人’也不会请他。”
她在说第二个‘人’字时沉顿了一下,总感觉意有所指。
话音未落,她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敛了神色地叮嘱柳降尘:“你今晚注意着点。”
柳降尘点了点头,难得的没同她斗嘴。
好高深的样子。
要不是没听懂,我就听懂了。
13.
把所有人都安排好,我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半路却看见楚明月的门口有一袭黑影。
抱着双腿靠墙坐在地上,脸在膝盖里,形单影只,身销骨立,看起来落寞又可怜。
怎么那么像楚云开?
我正要走过去,突然被人拉到了一边。
转眼一看,闺蜜正在对我打着嘘的手势。
“怎么了?”我压低声音问道。
“让他待着吧。”闺蜜语气充满同情,“我刚才问过了,他说睡不着,想离姐姐近一些。”
不太对劲。
我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画面。
除了他们俩刚才的争执。
还有一些别的。
她起身拿饮料,他就给她压着衣服免得碰到菜汁,贼顺手。
她出去卫生间,他就给她拉椅子让身过去,贼自然。
她所有夹的菜,他紧跟着就夹过来,别人筷子沾过的地方碰都不在碰,贼洁癖。
而她清楚他的介意,有些菜明明不爱吃,却还是夹进了碗里,皱着眉头咽下。
太不对劲。
我想了想。
缓缓开口:“二狗子,你觉不觉得楚家姐弟俩,特别……”
“配?”她想都不想的接口。
big胆!
身为社会主义和谐好青年,你看你这话说的……怎么就那么对!
但我还得努力收敛心思,将话题拉回正轨。
“我的意思是,他们俩是不是过于……”
“默契?亲密?有cp感?”
没错!
不装了!
摊牌了!
我也这么觉得!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闺蜜终于有了正常的脑回路,“我何德何能,有此荣幸,竟然磕到了现实的骨科cp,刺激!”
“……”
还是高估你的节操了,我的错。
“把口水擦擦。”
“吸溜吸溜吸溜~”
14.
我失眠了一宿。
第二天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上班。
却发现柳降尘没来。
柳行云是惯常的最后一个到,但一看柳降尘不在就有些慌神。
“他从来都是最准时的,绝对不会迟到,除非……”
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的脸刷的就白了。
“不会真的是昨天超度的那个没送走吧?”
话音未落,她就急忙往电梯那边走。
我赶紧跟上去:“我陪你一起去。”
“你不怕吗?”
“怕,但我更担心他,”
从酒店前台那里拿了房卡,上了电梯,我就手忙脚乱地把护身符和止叹符往外掏。
震骇的心,颤抖的手,阴间阳间走一走……
她噗嗤一笑:“这俩玩意儿平时还行,对付昨天那位‘朋友’,连塞牙缝都不够。”
啊?那柳降尘岂不是很危险?
我连忙拉着她加快脚步往房间走。
到了门口,阴风刮过,柳行云突然猛地把我往旁边一拽。
我寒毛四炸,血液凝滞,连声音都开始发颤:“怎怎怎么了?”
她拿过我手里的护身符看了看,又将它塞进我心前的口袋里。
“这个放放好,上面有暖暖的血和朱砂,多少管点用,另外一个扔了就行。”
虽然但是……
“暖暖是哪位神仙?”这名起的也太接地气了。
她忍俊不禁:“不是神仙,是柳降尘的小名。”
噗!
这名字。
不能说极为契合,但绝对毫不搭嘎。
看出我的疑惑,她解释道:“就是因为他性子他性格太冷了,从小跟冰坨坨似的,所以家里人才叫他暖暖。”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走,先进去吧。”
她说着连敲了三下门,共敲了三次。
没有回应。
我俩对视一眼,刷卡推开了门。
阴风阵阵,恶鬼纷纷。
那是不可能的。
除了微微的冷风扫过。
其它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安静的有些瘆人。
我俩探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往里走,一步一仔细。
进了屋,柳降尘正靠坐在床头,看起来好像很虚弱,脸白得几乎透明,毫无血色。
一袭日光从窗外照进来,投映在他的身上,明明是热烈的光影,却更衬得他疏冷寒澈,仿佛剔透的蝉翼,从骨脉里渗出纤薄的脆弱,孱孱不堪一折。
他听见声音,慢慢地转头地看过来。
半晌,像是终于攒够了力气一般,缓缓开口:“你们怎么来了?”
听见他说话,柳行云大松一口气,急急跑过去检查:“没事儿吧没事儿吧没事儿吧?你浑身上下唯一能看的这张脸没伤着吧?”
柳降尘:“……”
我也回过神来:“你哪里不舒服?”
“没事,只是有些感冒。”
他微微笑了笑,“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我连忙摇头:“我房间里有药,我去给你拿。”
他微微颔首 :“好,多谢。”
我急忙往外走,却在门边地上看见了那张护身符,一摸心口,空空如也。
将它捡起来,才发现竟然已经破了,看起来像是筷子粗细的利刃从最中心穿透的一般。
正疑惑着,便听见柳行云恨铁不成钢的嗔骂:“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柳降尘语色低澈,听起来还有些提不上劲儿:“小点声,会吓到她。”
“这么半天早就走远了!”
柳行云十分没好气,“怕吓到她,你就不怕吓到我吗?”
“你习惯了。”
“呵呵。”
柳行云一屁股坐进沙发里。
“回来我就跟狗粮试吃的那位换个工作,就说论吃狗粮,谁比我专业。”
“……”
柳降尘默了默,一针见血:“你不是已经脱单了。”
“!!!”柳行云声调倏地提高:“瞎说!”
“……昨晚脱的。”
“什什什么鬼!我脱什么了!”
“脱单,还能脱什么?”
“……”
不行了,再听下去我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我赶紧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脑子里却忍不住回想柳行云之前说过的话:
“上午你超度的那位跟过来了?”
“一般人请不起他。”
“一般‘人’也不会请他。”
“你今晚注意些。”
“不会真的是昨天超度的那个没送走吧?”
突然就很担心柳降尘。
心情也不禁凝重了起来。
但我不知道的是,我前脚进了自己房间。
后脚柳降尘便开了口道:“这次她才是真的走远了。”
“刚才没有吗?”
柳行云惊了:“难怪你这么假正经的人突然开始插科打诨了,我又被你利用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柳降尘不置可否,只嘱咐道:“等会别乱说话。”
“~知道啦!我懂!”
15.
等我回去之后,柳降尘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虽然我让他留在酒店休息。
但他还是坚持和我们一块儿出去。
甚至为了做戏做全套,他还要吃药。
我手比脑子快,赶紧拦下,但没想好拦下的理由。
只好说:“也许应该先去看看医生,万一不是感冒呢?”
“是感冒,我保证。”
他眸色深深地笑望着我,“我不会对你说谎。”
“你只会蓄意隐瞒。”柳行云突然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我没听清。
便问道:“什么?”
她瞟了柳降尘一眼,立刻正了神色:“没什么。”
16.
不得不说,甲方爸爸就是高大帅气,威武霸气,慷慨阔气!
廖总裁为了小娇妻。
把本来的大巴换成了宝马。
每对一辆,一共五辆
大家用“缘分天定”的小游戏各自分了组。
就是盲抽红绳。
抽到同一根红绳两端的人是一组。
整个过程极其顺利。
我怀疑有人作弊。
我有证据。
但我不说。
因为我是其中一个。
我利用游戏漏洞,把气氛担当的我和柳降尘分到了一起。
没想到全组个个是人精。
最后就是:
廖总裁和入殓师一组。
楚云开和楚明月同队。
柳行云与中医师共车。
私生粉和临时拉来凑数的我朋友一起。
剩下两位惨而没有姓名的男女同学手拉手。
但分车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我跟柳降尘都不会开车。
准确的说,是柳降尘没驾驶本。
我有驾驶本,且是五年的驾龄,但屁用不顶。
因为我不敢开。
所以最后就变成了柳降尘和私生粉同车。
我和我朋友一辆。
这是柳降尘主动要求的,主要是怕我坐私生粉的车,有命上车,没命下车。
他啊,真是有一双充满智慧的狐狸眼!
我宣布,从今以后我就是铁杆尘吹了!
“但是,”我还是有点担心,“你不怕她对你不利吗?”
柳降尘笃然一笑:“她喜欢我,只会讨好我,得手之前不会伤害我。”
好样的!
人间清醒本醒。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凡事就怕有意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