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石锁 文 \ 王英富
石锁家住山里，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样样占全。每次进城都要去招待所找女人欢乐，时间长了成为招待所常客，娼妇的随客。
石锁有个老表在城里开服装店。有一天，他在招待所欢乐毕，到老表店里蹭饭吃。这天，吃饭时老表媳妇说:“我有一个女顾客，丈夫去世几年了，留有一女孩，招夫上门，如果你愿意，我作媒牵线，此事百分之九十能成。”
石锁听女人住在城里，家底厚又有一庄子楼房很是上心，督促老表快些办，成天窝山里急懵了。并且说如果来城了和老表一样开间铺子——挣钱！
饭吃毕后，石锁领老表三岁儿子去超市，给孩子买了一大包小食品和玩具。
几天以后，老表媳妇给石锁打电话，说:已和女人说好，介绍了老表情况，无牵无挂，没有拖累，女人满口应承答应见面。
约会这天，石锁理了发刮了胡子，头发打着发腊，中发分的头中间露着渠渠，穿身料子衣，闪闪发光，脚上皮鞋光亮的蚂蚁都爬不上去。
按约定地点在老表家见面。女人和老表媳妇好，女人到的早。女人三十多岁，收拾的长发披肩，齿白唇红，弯眉胸高，紧身裤勾勒的臀圆腰细，一派妩媚矜持样。
女人和老表媳妇坐在沙发上聊天磕瓜子，等着石锁到来。过不多时，听到梆梆梆地敲门声，老表媳妇应声去开门，门拉开，石锁提了一塑料袋苹果迈进门，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抬头一扬眼，看到石锁“哟嗬！”一声，说了句，“你，你，你……”
石锁惊讶的塑料袋掉在地上，苹果顺着地板乱滚……
“你、你、你是蝴蝶……”
女人双手把脸一捂，起身出门急走。老表媳妇急喊道:“没说一句话，咋可走了，咋可走了哎！”
女人没回头，只听楼梯腾腾响，二楼传来女人“哎哟”一声，老表媳妇从窗口向楼下路上看，女人大概脚崴了，斜身一颠一跛跑了。
老表媳妇说:“乍回事嘛？好好的事，咋散场了？”
石锁说:“这女的是招待所的常客，我和她玩了一年多了，还有她的电话呢！”
“那你咋不往成的说？”
“玩耍场合的女人，谁敢要，离过日子远着呢？”
老表媳妇说:“我看啥女人跟你都行。”
石锁说:“我要寻个忠贞贤淑的呢？”
老表媳妇嘴一撇，“你做梦吧，你——”
今年春上石锁在他山里，从西沟一个女人门上过时，听到这个长得好的女人给一搭聊天的人说:“我男人不在家，女儿去镇上住宿上学，无聊没事干，我想逮个猪崽养，年底长大了，杀了卖一半，留一半作腊肉，昨天去镇上猪场去一问，你知道一头猪仔多少钱？”
听的人问道:“多少钱？”
女人娇气的皱皱眉头，翻翻白眼，打手势拉腔调说道：“多少钱？妈呀！吓死你，十五斤重，要五百元呢！”
听的人惊奇说:“不会吧！”
这时院边树上正好有只飞鼠，从一个枝头窜飞到另一个枝头，女人笑嘻嘻说：“谁骗你，和老鼠一样！”听的几个人嘻笑戳打着。
说话的女人叫艳妹，确实有些妖，胸大大的，穿着碎花衣服，眉毛画的和蜈蚣一样，眼线深的和兰猫眼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几个人闲聊的话，让路过的石锁听到了，引出了一段故事。
过了几天，艳妹到镇上中学看女儿，从川里往回走时，走到半沟无人烟时迎头碰上了石锁，石锁笑嘻嘻嘻打着招呼，“艳妹！阿达去来！”
山里人烟稀少，串动的几座山上人都认识。艳妹知道石锁不是个好东西，也不想搭理石锁，眉头一皱，冷冷地说：“谁是你艳妹，我不是！”
石锁一幅油条相，照样嘻笑着：“哟嗬！我阿达得罪妹子了，令妹子这样讨厌！”
艳妹手一拨：“去去去！好狗不挡路！”
石锁脸皮厚，讪笑着说：“我可比狗好多了，能陪你开心，陪你说话，狗能吗？”
“让开，让开——”
石锁伸臂一挡，照样嘻笑着:“哎！妹子，你甭厌烦我，我知道你男人不在家，打工去了，你急得慌，上镇上逛街道！”
艳妹一听恼了，竖眉说道:“你是警察——管的宽，我还让你给管着了！”
石锁一摆手，一脸怜悯暖昧样:“千万别恼火，我咋能管你呢，是心疼你，男人打工不在家，你又要种地，还要管娃，心里有句话，还没个知心人说。你说，让人心疼不心疼！”
艳妹脸上阴影飘开了，佯装怒火样：“缺德鬼，你啥都知道！”
“嘿嘿嘿！我揙几本书，画几张符，坐到大街上就是算命先生，一天还能挣不少银子呢。”
“别懵人了，你咋不去呢？”
“看不上，我还知道你有另一个心思。”
艳妹问：“啥心思！”
石锁说:“你家里有猪圈，没有猪，急需逮头猪崽。”
“猪崽，可有可无，一头猪崽五六百元呢！”艳妹说。
石锁看看前后山路，空山日晒无人过。只有鸟儿扑棱梭从空谷掠过，沟里的溪水在乱石间流淌，风吹得草丛摇头晃脑。石锁贴着燕妹身十分猥亵说道，“我给你逮头猪崽，怎样？”
艳妹很好奇，“你给我逮头猪崽？”
“嗯！”
“你逮猪崽？啥意思？”燕妹问。
“妹子这身段、这模样，还不懂嘛？”
艳妹把石锁在从头到脚睃睃，头发光亮，衣服齐整，人长的脱俏，比自个男人还俊浪。自个男人走了半年多了，每天晚上睡觉都想，脚一蹬是光墙，手一摸床是冰凉，急迫的身子越挺越睡不着。
艳妹脸红红的悄悄说:“猪崽逮到，只一回。”
石锁高兴地说：“好！一言为定，一回就一回。”
两个人路上私言约定，分头走了。艳妹一路往家赶，一阵脸发烧，想象着那一刻的到来。石锁心想，一回睡的你如中了烟瘾，以后天天想我，由不得你。
石锁的家山梁西面住，有个老俩口在山梁东面住，和石锁一样都姓柴，按说还是一个老祖宗，石锁把这家老头叫叔。两家隔座大山梁，走上翻下有四五里路。老汉上镇去必须翻梁从石锁门下砭路上走。
几天前，石锁下午吃饭时，端着一老碗面，趷蹴在硷塄上，听到下面山坡弯路上有小猪的嗲叫声，伸脖子一看，是梁背后宽仁老叔顺着弯弯山路走，背笼里背着头猪崽叫。
山里人到现在还保留着传统风俗，开春逮头猪仔，到年底养大了，杀掉腌腊肉，既能常年吃也能当礼品馈赠亲戚好友。
宽仁老汉这头猪崽十五斤重，五百块钱去镇上猪场逮的。逮回去那日，老婆子寻条红布条，给猪崽系到脖子上，祈求猪崽平安长得又肥又大。老两口把猪崽放进猪圈后，把圈舍门看了再看，门拴加固再加固。听人传说有人丢猪崽，现在山里迁移的年轻人走完了，祸害人的人也没了。就这老汉宽仁多了个心眼，打开废漆瓶，攒了一柴棍漆，在猪崽白花肚皮上画了一道子。
一连十几天平安无事，老俩口渐渐地放松警惕，有时外面有个响动也不扒到窗户上看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天夜里，山林庄子全和月亮搅和在一起，影影绰绰，又朦朦胧胧，夜虫叽叽，山风轻拂。一个黑影慢慢地摸到宽仁老汉猪圈里，用钢筋钳子，剪断小锁子，慢慢掀开猪圈门，蓦地打开手电，一束刺眼电光对准小猪双眼，小猪瓷呆舍棚角落，黑影一只手一把握住小猪嘴，一手扽前腿拉出圈门提走了，走到梁顶，用胶带把猪崽嘴一缠，把小猪崽装进蛇皮袋，往肩膀一搭，从另一条小路，向另一条沟走去。
大约夜半时分，黑影从沟下大路直接上到艳妹场院，艳妹家没有院墙，从场边十几步就直直到了艳妹门前，黑影伸手在门板上叩击着，“哐哐哐”，“哐哐哐！”叩门声夜深人静分外肯响。到拍笫二遍，屋里传出艳妹怯拉拉的声音:“谁？谁半夜敲门？”
黑影嘴巴搭门缝，偷声唤气说:“我！石锁！”
屋里艳妹也低声问，“黑漆半夜你来干甚？”
石锁嘴巴对门缝，低音长调说：“咱俩挂面调盐，有言再先，我给你送猪崽来的。”
屋里艳妹也低声说：“你骗我，不信！”
石锁从肩膀上移下蛇皮袋子，提蛇皮袋往地上重重地一蹲，袋子里的猪崽“哼哼哼”呻吟着。
屋里的艳妹听到猪崽“哼”叽声，伸手拉开电灯，石锁看右窗灯亮了，侧身移到窗子前，从窗缝看进去，艳妹起身子，一对雪白的奶子挂在胸膛上，只穿个短裤下床来开门。石锁又蜇回门口，一手提起装猪崽蛇皮袋。只听门里关子一响，艳妹一把拉开门，热气喷着石锁脸说：“快进来，小心对门庄子人听到。”一把扯住石锁胳膊拉进门，用脚往蛇皮袋上一试，猪仔又哼哼哼。再一伸手，一揽，把石锁揽在自个儿光溜溜怀里，石锁趁势两手一抱，几步到了床边，把艳妹咚地往床上一按，扒下自已衣服，狠狠地风流了一夜。
早日路遇约定只一回，艳妹靠了半年的身子，早都急成干柴了，真是遇火就着。好歌人唱遍，好婆娘费汉。这艳妹没拒绝，石锁一连几天，夜半如鬼影一般，闪身进了艳妹门上了艳妹床。
宽仁老汉丢了猪仔，看到圈门被撬，锁子被剪，知道这是人为的。沟上沟下，梁前梁后，把这住的人齐齐梳理一遍，没有偷猪摸狗的。附近只有石锁嫖赌玩乐，人常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自已的娃儿，绝对不会偷自已亲叔的。老婆子一再提示唠叨，宽仁老汉还到石锁门上装作串门子，去了两次，没听到猪仔叫也没看到小猪跑，石锁家猪圈的墙坍塌，荒草长的和圈墙一样高。
有一天，宽仁老汉吃的油盐没了，那日去镇上粮油店买油往回走的时候，碰到西沟一个熟人，两老汉一搭厮赶往回走，边走边聊，宽仁老汉说:“现在不得了，我住梁顶山凹独庄子，逮个猪娃，贼娃子都晓得了，扭断锁子偷走了。”
熟人说:“你住那野地方，一般没人去，你没在方圆山里找。”
“找了，没有嘛，损失五百多元哩！”
两个老汉边走边聊，快到分叉路口的时候，一个进东沟，一个进西沟，熟人走了十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倒过头急走几步，跨过河撵上宽仁老汉说:“仁哥！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我也吃不准。”
“有啥吃不准，咱俩荒地里说，野地里撂，有甚不能说！”
熟人说:“我对门庄子，女的叫艳妹，十几天前逮了头猪仔，看样子和你说的差不多大，人是一人一脸面，猪大致是一样，都是一张脸，有些难辨认。这——”
宽仁老汉说:“我逮的猪仔两个肩头白花黑身子。
“那，这个小猪也是黑身白花！不好说，都是邻居，实实不好说。”
这一说，宽仁老汉翻心了，说道：“是这，我随你看看去，多走十几里路的事，咱山里人，还怕走路！”
宽仁老汉又踅回身，走到熟人那个沟口，两个老汉说说叨叨顺着沟里路往上走。山沟里空气清新，太阳明媚生辉，照得树叶闪闪发光，沿沟路边河里水声叮咚，鸟鸣声声不断。
顺沟上一个多小时，宽仁老汉来到了熟人庄子，熟人指指对面三间白墙大瓦房，山合墙边一个猪圈说，“你独自一个去看看，我去不合适，那个女人嘴馋的很，活人都能给骂死！”
宽仁老汉理解熟人的难处，把一桶油放到熟人门前青石上，下砭路又上对门坡，一会到了艳妹门上。艳妹在屋里看到一个瘦老汉，脸皮黯黝黝的，一双小眼睛往庄子扫来扫去，走出去问道:“喂！你干啥的，在门上瞄来瞄去！”
“噢！邻家，我想逮头猪仔，听人说你有，来问哈子，你卖不卖！”
“不卖，不卖！”
“让我看哈，好了，我照你家的逮一头！”
“活了一辈子，胡子三寸长，没见过猪，猪有啥看的。走走走！”
两个人说话间，宽仁老汉向山合墙边猪圈走去，艳妹有心想挡，但没挡住。宽仁老汉刚往猪圈边一站，黑身白肩猪崽一个猛子冲出猪舍，吱凄凄嚎叫着，往圈墙上又扑又撞，扑的摔倒了，翻起来又向墙上冲，似乎有满肚子委屈要说。
宽仁老汉身子打战战，抖着声音呼唤着“花花！花花！”
猪崽听到宽仁老汉叫花花，将前蹄搭到圈墙喂食豁口，冲着宽仁老汉摇头晃脑，吱哩哼叽，和孩子见了亲人一样，欢喜的了得。宽仁老汉伸手拍拍猪崽脑门，小猪尾巴频率急高的转圈圈，耳朵也一扇一扇地迎合，小猪的内心既激动又兴奋。
艳妹脸色苍白，哆嗦着身子，音调都变了。“迟喂一会，小猪就饿疯了！”
宽仁老汉眼圈里转着泪花，嘶哑着说:“这猪仔是我逮的，我喂了二十多天，被人偷去了，今在你这儿找到了。你从那儿买的。”
艳妹目光飘浮，躲躲闪闪说:“哦！一个生人背个蛇皮袋，从门口过，卖给我的！”
“多少钱？”
“五百元整！”
“那个人你认识不，还记得不？”
“早忘了。”
“我今要逮走我的猪仔！”
“谁能证明是你的猪仔，”艳妹说。
宽仁老汉指着猪仔往起一扑露出肚皮一片黑漆说，“看，那一片黑是我用漆染的，不是长的。不信你下圈去看看。”
“照你说，猪仔是你的，你得逮回去，我买猪仔五百元谁出。”
宽仁老汉一脚踏圈墙，一手支下巴，沉吟半晌说到，“你不让我逮也行，那我报警，让警察来处理，甚至还要捎带处理你。”
艳妹怯火了，缓了口气说到:“你逮去吧！算我倒霉。”
宽仁老汉手扒墙下到狗圈，小猪哼叽磨蹭着宽仁老汉脚腿，老汉一猫腰，小猪拱到老汉怀里，老汉抻手抱起小猪，攀出圈墙，如抱孩子一样，把小猪抱走了。
据说，那头猪长大了，宽仁老汉一直舍不得杀，多养了半年。
翌日的夜半，石锁照旧来敲女人门，这晚艳妹没有光身吊奶子来迎接石锁，而是穿戴整齐，坐在床上看电视等着。一听叩门声，暗号照旧，艳妹做着相同动作，门一开，一把拉石锁进门，门一关合，五指张开，迅急往石锁脸上撸去，石锁“妈呀”一声，脸上五个指甲印渗出血来，艳妹又“啪啪”抽了两耳光。石锁被打懵逼了，捂着脸连声吼，“咋了？咋了？”
艳妹咬牙切齿，像要一口咬碎石锁似的：“狗日的，你亲叔的猪你都偷，你还是不是人？”
石锁捂着烧痛的脸说:“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弄你……”
艳妹呸了一口，“你狗日的，不是人，是猪，连猪都不如。”她边骂边掏石锁衣服上的兜兜，一部华为手机，五十多块零钱。艳妹一看石锁手腕上还戴了一块电子表，一把捋下，拉开一扇门，一把掀出石锁，又在石锁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石锁往前颠出丈巴远。艳妹嘟嘟地骂道:“老娘不会叫你白弄的，你如果再来，我打电话报警，告你个偷猪贼！”她咣当一声关上门，
二十的夜半还有月光，依稀能辨认出山形道路的轮廓，山上的草木黑黝黝地。石锁一手捂着脸，一边跛着腿顺着山上弯弯路往回走。手撩起袄襟擦脸，嘿嘿嘿笑了，自言自语道：“不就是一头猪崽嘛，不就是睡了你几回嘛，猪崽让人逮去了，艳妹睡不成了嘛！哈哈哈！有啥生气的，这两样都不是我石锁的嘛，猪崽是我叔的，艳妹是军劳的，手机当是嫖娼顶了钱……嘿嘿嘿……嘿嘿嘿……”
他上到半梁上，再走一截山路就到家了，坐到梁头歇息给自个宽心：“本来都不是我的，有啥生气的，艳妹挖我脸，当是挖猪脸，她骂我不要脸，她才不要脸呐，她把脸皮揭下来当裤裆那玩意用哩，甭生气，我石锁不生气，回喽！”
石锁立起身拍拍屁股土，一点气没了，往回走时啍起小曲借以壮胆。刚转一个弯道，听到山洼地里有锣声大响，有人喊：“喔嗤！打野猪喽！喔嗤！打野猪喽！喔嗤！”咣、咣、咣锣声响彻山野。这是山洼玉米地里，搭庵子看玉米的人赶野猪的吆喊声。
石锁刚走到他门下砭路上，从洼地里冲出来三四头野猪，蹄声腾腾，如黑鬼一般眨眼到了石锁跟前，石锁吓得“妈呀”一声，往路边一避，脚踏空了，掉了下去……
山还是那坐山，川还是那坐川，山上的人川上的人，演绎着不同的故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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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英富，人称丹凤老王，乡土作家，写文幽默风趣。生活和女人是他创作的冲动和源泉。文字和女人是他一生的最爱。
无言年华原创作品，版权归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