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过硬不容易见鬼 八字硬的人不容易见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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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吧,从小,就立志要当太后。

我爹吧,从我小,就立志要让我侄子当皇帝。

鉴于我无法变成我侄子的娘,所以我和我爹的梦想就有点冲突,然后我就把我爹杀了。

八字过硬不容易见鬼

第一章

每天临睡前,我都会问自己一个问题:今天我当太后了吗?

今晚的答案是:还没有。

这事儿,我觉得得怪我爹。

我爹,是个奸臣,还是个权倾朝野的大奸臣,他这辈子的梦想,就是让他的孙子坐上皇位。

为么不是让他的儿子呢?

因为他唯一的儿子死了。

而我,我这辈子的志向,就是当太后,原因嘛,也是因为我爹唯一的儿子死了。

我爹的儿子,也就是我哥,我一母同胞的哥,他的死讯传来的时候,九岁的我正研究着《史记》中吕太后那部分,我很欣赏她,所以我想当她那样的太后,大权独揽、一手遮天。

至于为什么是想当太后,而不是做女皇?

因为被枪打的都是出头鸟,而我,是缩头小甲鱼,搞事情归搞事情,还是安全第一名,但凡能躲在暗处翻云覆雨,绝不会站在前头腥风血雨。

继续说回我哥,毕竟他是我的灵感源泉,当初就是他晒书的时候,不小心把那本《史记》砸在了我的脑袋上,我才有了当太后的伟大梦想。

八字过硬不容易见鬼

我哥生前是个极俊美的男子,貌胜潘安,风华绝代的那种俊美。

他的风流韵事,不止鲜衣怒马游上城,一日看遍长安花;更曾手持银枪护城池,披戎携甲战沙场。

所以虽然他已经死了好些年,却依旧是京都城所有男女老少的白月光。

但这所有人里,并不包括我。

不过对于他突然死了的这件事儿,我还是有点伤心的,因为他对我还算不错。

或者说,他除了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时候,他对所有人都很不错,而且人缘也很好。

单看他死后,他的那群妻妾纷纷闹着要给他殉情,就知道他平日多会收拢人心。

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没有闹的,但是我爹大手一挥,让所有人殉了葬,他也没别的想法,就是觉得,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

听到我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

但是我爹看都没看我,只说了一句:「你不用殉葬,你不一样。」

他这话说的,我还有点受宠若惊。

但是下一刻,他又说道:「你不配。」

得嘞!谢谢您的不配之恩!

我爹因为我哥的死很伤心,听说我哥出生的时候,正是我爹和我娘感情最好的时候,那天一早,京都城里所有的桃花都开的贼旺盛,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到我出生的时候,还是我爹和我娘感情最好的时候,但是雪下了一夜,第二日,随着所有的树叶枯萎,我娘也没了气息。

所以我爹讨厌我,我知道。

我也讨厌我爹,但他不知道,因为我小白莲人设装的太敬业。

其实我一直觉得他这人逻辑死的早,他这么恨我,可是我娘又不是我害死的!

啊不对,好像是我害死的。

也不对,他不强娶我娘啥事没有,明明是他害死的,恨我干啥?

他只要心平气和地砍自己两刀,啥仇都报了!

当然不心平气和也没关系,重点是砍自己两刀。

但他又不肯砍,那还装什么深情大尾巴狼!

不过我爹是真的很稀罕我哥,因为他长得很像我娘。

可惜我哥虽然哪哪都好,处处出挑,就是有个怪癖,他爱好杀人。

但他这个人道德感又很强,做不到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种事情,于是每当他的心告诉他:你想杀人。他的脑子就会立刻反驳:不,你不想。

后来他自己折了个中,决定就去杀坏人。

我以为他收拾了行囊,是要去当行侠仗义的侠客。

然而,他去应聘了刽子手。

不过这个工作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刽子手也不是天天都能杀人的,于是我哥就去投了军,他觉得还是这样杀人比较爽,果然一上战场,所向披靡,势不可当,所有人都说他是战神降世。

即使他这么变态,我爹对他还是保持着高水准的稀罕,因为我哥长得像我娘,性格像我爷爷。

这事儿整的,还乱了辈儿了。

哦,忘了说了,我爷爷早年间,也当过职业刽子手,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杀人,但我爹觉得他喜欢,那他就喜欢吧。

于是一个神奇的逻辑链,在没有跟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就在我爹的脑子里形成了:因为我爷爷是个刽子手,所以他喜欢杀人,而我哥也天生就喜欢杀人,所以我哥是我爷爷……的转世。

嗐!这又扯到了前世今生,不得不说,我爹的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不过也是,他如果不是联想能力过于强大,他也不会从我哥的死,联想到争夺皇位,还觉得自己争夺的贼有理。虽然我觉得:

但是……

凡事它都有个但是,但是我哥死的那一天,我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爷爷,也就是先皇。

他梦见儿时我爷爷把他抱在膝头上,指着这万里江山图告诉他:「父王现在打下的天下,将来都是你的。」

然而吹牛容易,一直吹就比较难,所以我爷爷的牛皮没有吹完,他就把自己给累死了。

于是本朝的开国皇帝,就从我爷爷变成了我大爷。

至于为啥不是我爹?

那会我爹才十五,是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而我大爷二十一,已经是众臣爱戴、军功赫赫的王爷。

可想而知,我爹争不过我大爷,只能默默地骂一句你大爷的,就专注地安静如鸡,啊不,卧薪尝胆了。

扯远了,说回我爹的梦,梦里我爷爷还告诉他,是时候造一波反了。

本来我爹觉得我爷爷过于直白了,不大敢信,但是我哥的死讯传来的时候,他就信了。

因为我哥和我爷爷,在同一个日期,战死的是同一片沙场,于是我爹很上道地觉得:

然后我爹就开始筹谋着篡位,我也开始筹谋着嫁给皇上。

我的计划很周全,先定个小目标,当个皇后生个崽,然后我爹造反成功,皇上成了先皇,我的崽就是新皇,美滋滋。

当然我爹如果造反不成功,皇上早晚也会变成先皇,我的崽还是新皇,依旧稳赚不赔。

但是这个事儿有个前提,我得在皇上成为先皇之前,先成为皇后才行,再不济也得先成为嫔妃。

我爹一直觉得我很蠢,我知道,所以他从来没想过把我塞进后宫。

我也一直觉得我爹很蠢,但他不知道,其实我一直很纳闷儿,我爹一门心思想让他这一脉当皇帝,没了儿子,就倚仗孙子,可他就没想过,他可以把我嫁给皇上,亲孙外孙两手抓吗?

很明显他没想过。

所以我说他缺心眼并没有冤枉他。

于是嫁给皇帝这个事儿,就只能我自己努力。

然而,在我跟我爹各自筹划了四年,我爹还没来得及造反,年仅十三的我也没来得及勾搭皇上,我那个皇上大爷就死了,死前指定我大堂哥继承大统。

是不是觉得我想嫁给表哥还能忍,嫁给堂哥就太过分?

那可就太小看我天赢朝的皇家秘史了,有我爹娶亲姐的事儿在前面顶着,我嫁堂哥真的只能算最低级的人性扭曲,最基础的道德沦丧。

堂哥继位对我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影响,毕竟嫁给哪个皇帝都能让我成为太后,我不挑。

但我爹也听到这个消息就笑了,因为我大堂哥今年也十五岁,正是当年我爷爷驾崩,我大爷夺嫡时,我爹的年纪。

于是我爹,很自然地将这个理解为另外一个他该称帝的预兆,他要把本属于他的皇位抢回来。

但我能让他这么做吗?

我不能啊!

我连通过当我侄子的娘成为太后都费劲,我难道还能当我爹的娘吗?

那指定也不能啊!

我愿意我爹也不愿意!

那我有其它的办法吗?

当然有啊!

毕竟我从小就知道,想当太后,光想是不够的,还要有手段、有势力才行。

我爹虽然总是无视我,但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我能干的事情也有限,我总不好逢人便说我想当太后,你愿不愿成为我的马蹄铁?

于是我只能悄咪咪地培养势力。

我说过我爹有病,病的还不轻。

所以当今这个世道,没点儿病,都不好意思跟我爹交朋友。

就我爹那知己,当朝的傅丞相,他的病就是极喜欢小孩子。

没错,就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他喜欢我,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其实我也喜欢他……

的权势。

幸好我爹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极其护短,他可以看我不顺眼,但若有人因为他看我不顺眼就对我做些他不顺眼的事儿,那人指定完了。

所以这个傅丞相,虽被我勾引的抓心挠肝,也只能有色心没贼胆,只可远观,不敢亵玩。

我忍着作呕的心情,将他对我的喜欢利用到了极致,让他成为了我的一张底牌。

于是当我爹想要称帝的时候,我在他面前稍加提点,他便向我爹谏言了。

我爹果然对他的意见极为尊重,立刻就给了回应:

「你爬远点」。

这就有点棘手了。

但是我这堂哥大概真的有当帝王的命,就在我爹正试穿龙袍的时候,疆夷四部大举进攻我朝边境,其军队势如破竹,不到三天,就攻破了十座城池,还甚有追击进犯之意。

同时北方的边界也不大安定,自我哥死了,北漠一直都在蠢蠢欲动。

虽然亡国皇帝也是皇帝,但显然我爹不愿意当,所以此时换皇帝是不合适的,因为造反换了皇帝更是不合适的。

于是我爹很憋屈地把龙袍收了起来,将我堂哥送上了皇位,成功地稳定了朝局。

但是内忧虽勉强解决了,外患还在拉枯摧朽,当疆夷军队又以雷霆之势,攻占我朝七座城池之后,我爹不得不遣人去和谈。

对方也没啥创意,就是惯常地要求割地、赔款、和亲一条龙服务。

前两条倒是不难,只是这第三条比较难办,他们一定要正经的公主前去和亲,郡主都不行。

但是作为先帝的我大爷,儿子有十三个,女儿一个没有。

而作为新帝的我大堂哥,连子嗣都没有一个,更遑论性别。

不过他很快就有了,不用担心。

毕竟:

开玩笑开玩笑,哪能还没嫁人就想着绿人。

怎么也得嫁了再绿。

不过我爹听到和亲消息时看了我一眼,只这一眼,我就知道他在后悔之前没有称帝。

如果他称了帝,我也能鸡犬升天成为公主,现在用来和亲再好不过。

可惜没有如果。

第二章

不过硬要说,整个皇室,还是有一个人符合条件的。

她叫盛虞澜,是现任太后盛兰的女儿,自小和堂哥一起在宫里长大,但是却没有任何封号,因为她不是先皇的血脉。

但是这就够了,毕竟这些皇室秘闻,疆夷没人知道,想要把她当成正经公主去和亲,不容易,但也没那么难。

这件事儿,它容易就容易在,只要我那皇上堂哥下道圣旨,盛虞澜就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公主,难就难在,皇上堂哥不肯下这道旨。

他继位之后,封赏了很多人,但却一直都没有给盛虞澜一个名分,因为她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要给她最尊贵的身份。

然而这个身份并没有那么好给,因为他像我爹一样,爱上了自己的姐姐。

不过我爹爱上的是自己的亲姐,而皇上堂哥,爱上的是他的假姐,至少没有血缘关系,还没那么令人作呕。

忘了说了,我爹强行迎娶亲姐这件事情,把我娘恶心死了,而我娘就是他那倒霉的亲姐,她被一个变态爱上,还被消去了真实身份,以别人的名义嫁给了我爹。

她是怕我爹的,怕到了骨子里,为了保命,只好假意承欢,压抑隐忍多年,最终在生我的时候,所有的心魔全部爆发,死在了产房里。

我爹因此杀了很多人,他甚至想当场杀了我,但被气若游丝的我娘亲拦下,她泪眼婆娑地哀求他,求他在她死后,对儿女好一点。

我爹这一生,对谁都是狠戾无情,唯独对我娘,用尽这辈子所有的情深义重,难得禽兽也有软肋。

嬷嬷说我娘最舍不得我,却也不得不舍得。

嬷嬷说我娘一直掉眼泪,一直一直说对不起。

嬷嬷说我娘是真的坚持不下去,让我别怪她。

我当然不怪她,我只恨我爹,恨他因为一己私欲,毁了我娘的一生。

他们说这就是爱,可我看到的只有伤害。

而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人,却死在我出生那天。

所以我一心想当掌权太后,有了权势,才可以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不过我没有在意的人,我想保护我自己,不被忽视,不被践踏,不必任人宰割。

我猜,皇上堂哥心里也有这种渴望,他真正想给盛虞澜的身份,不是皇家后嗣,不是内宫后妃,而是是中宫后位。

但他现在,却被我爹逼着写和亲诏书。

他虽然是少年君主,日常被我爹压得抬不起头来,但是让他把心肝肉送去和亲,他也是不肯的。

也算是有些少年血性,这点我很欣赏他,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僵持了好些天,僵到我爹都有了废帝新立的念头,盛虞澜竟去了崇政殿,自请和亲。

我当时:

我不知道她和皇上堂哥说了什么,但她在崇政殿待了很久,出来之后,手里拿着和亲诏书。

皇上堂哥将她封为了元殊公主。

完整的封号是:元殊敏慧端荣勇安净平公主。

我数了好几遍,整整十个字,公主封号规定最多八字,皇后才是十字,其中一个「殊」字再加一个中宫才能用的「元」字,足以见得,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将最美好的词汇与祝愿,都融在了她的封号里。

可惜自古深情最无用,不止无用,还害人,如果她不爱他,就不会自请入狼窝和亲,如果他不爱她,就不会如此引人注意。

我觉得很是唏嘘,即便是皇帝,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还好我的目标是太后,我更觉得自己明智了。

盛虞澜远嫁这事儿,我承认确实有我一分功劳,本来我爹压根想不起她来,全靠我提醒。

因为我知道,有她在,皇帝堂哥就只想废除后宫,而我永远都入不了宫。

但我没想到,和亲三年之后,她都已经在疆夷二嫁了,我……我连宫门口都没进去。

也没啥别的秘诀,主要靠:

这让我很是挫败,于是我想了个昏招,我给皇上堂哥下了药,春药。

我就想着,先坐成夫妻之实,他就不得不娶我了。

可惜十五岁的我还是太年轻,动作不够熟练,让他给跑了!

但是跑得过我,他跑不过春药。

所以他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宠幸了一个洒扫宫女。

她叫春花,是浣衣局最低阶的宫女,以前是个乡下放牛娃,操着口音,很是淳朴,就是长得不大好看。

我不讨厌她,但也留不得她,因为她怀孕了。

我当时听到消息真的是:

但往好处想,我那药还是挺管用的,一次中的,于是我立马又囤了几十包。

可是用什么方法结果春花,我倒真的有点小发愁。

因为现在朝局上总共分了四个党派。

著名的有三党。

我爹一党,掌握政权兵权。

太后一党,掌握国库财权。

皇上一党,掌握龙椅无权。

至于不著名的,自然就是我那党,掌握……掌握不了啥。

我这一党统共有俩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傅丞相,但是这老小子还有一脚踏在了我爹的船上,劈腿劈的很谨慎。

这就意味着,我没有能帮我做事的心腹,只能自己亲自动手,同时还得当心我小白莲的马甲别掉。

这真的很难。

它难就难在,我在暗杀春花的过程中,深刻的明白了,她之所以能被皇上宠幸,靠的并不是运气,而是实力。

因为走一次狗屎运,那是运气,连续走一百次狗屎运,那就是实力。

春花不仅有这种实力,她还是狗屎运本狗。

皇上知道春花怀孕之后,就给她封了品阶,还划了个小院给她。

春花把院儿里的花草都拔了,翻了地,种上了小麦和蔬菜,天天捉虫施肥的很勤奋快。

而我想搞她的念头也冒的很勤快。

她刚怀孕的某天一早,我终于找到机会进宫,悄咪咪地摸到她那里,悄咪咪打开堕胎的药粉包,却才洒进她桌上的茶壶,就突然被她塞进嘴里一根小辣椒,我还下意识地嚼了两口。

爆辣!

我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

来不及思考,就把壶里的水咕咚咕咚灌进了嘴里,然后我才意识到我喝了什么。

然而罪魁祸首又叼了几根辣椒,毫无形象地咔呲咔呲嚼着,纳闷道:「哪点辣,压根莫得味道。」

我没空跟她计较,因为我的肚子不允许,它已经翻搅着咕咕叫了起来。

这次腹泻,我整整歇了三天才缓过劲儿来。

春花怀孕三个月的某天中午,我又暗戳戳地入了宫。

这次我打算直接点儿,给她物理堕胎。

但是当我站在她身后,趁她不备拿起旁边的木棍,想直接照她的肚子下手的时候,我的手粘在了木棍上,怎么都掰扯不下来。

春花说她才把胶水抹到椅子腿上,打算晾一会儿再粘回去,我就握上去了。

她还说这是她老家秘方熬制的胶水,没个三五天弄不下来。

于是我手里攥着个手臂粗的棍子,到处晃悠了好几天,走在街上所有人都给我让路,倒也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就是睡觉的时候不大方便,老是半夜被硌醒,有时还会捶到自己,如此折腾了五天,我的起床气都被治好了。

怀孕到第六个月的时候,春花的肚子已经隆起的很明显。

我特意挑了个晚上,顶了一片翠绿翠绿的芭蕉叶,鬼鬼祟祟的跟在她的后面,在台阶上,瞅准机会推了一把。

她立刻滚了下去。

连带着我。

咕咚咕咚滚了好些圈,我吃了满嘴的草,她的肚子却安然无恙,。

我在愤愤不平中,也不得不竖了大拇指,这都不流产,实在是太坚强了。

我被打击的不行,很久都没有再作妖。

直到春花肚子里的孩子将近足月,胁迫感让我又燃起了斗志。

这次我变聪明了,收买了宫里的一个老太监。

老太监对我的慷慨很是满意,连声保证绝对完成任务。

但是过了没两天,我听说他死了,被雷劈死在春花的宫门口。

宫人都说是他平日太缺德,那个雷才会在空中拐了个弯,追着劈他。

对此我还是有点震惊的,但幸好,我一直都缺徳缺的很节制,报应也会有,但总不至于被雷劈。

可当天晚上,一道惊雷照影来,火花带电地落在我的床头时,我: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再动过手脚。

倒不是我良心发现,而是因为收买宫人太贵了,我没钱。

但显然,除了我,还有人不想让这个孩子生下来,他们不止比我有钱,还比我狠心。

我只是想要那孩子的命,他们却想一尸两命。

因此我常常觉得因为不够禽兽,而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春花临盆那天,一早便刮了很大的风,撞得门窗砰砰作响。

她肚子疼了很久,也叫喊了很久,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到了晚上,她实在忍不了了,托着肚子往外挪。

没走两步,走水了。

于是她在漫天火光中,在电闪雷鸣中,生下了本朝第一个皇子。

随着空中掠过一条小金龙,大皇子的啼哭响彻四周,瞬间天降暴雨灭了火,使得母子俩死里逃生。

听到丫鬟讲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内心十分喧嚣,但是:

大皇子磕磕绊绊地长大,一直到他五岁,都是皇上唯一的孩子。

因为他五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盛虞澜回来了,皇上以最隆重的上礼,亲自去城外迎接她。

客观地说,她也确实配的上。

往上数,盛家三代皆为忠臣名将,盛虞澜外祖父是威震四方的镇国大将军,外祖母是护国将军,大舅舅镇平侯,小舅舅镇宁侯,四人皆战死沙场、为国捐躯。

盛虞澜的母亲,当今的太后娘娘,自小失去父母兄弟,六岁就被太皇太后养在深宫之中,却在敌军兵临城下时不肯出逃,誓死守卫皇城。

到了盛虞澜,她不仅主动请求和亲,还在和亲的五年之间,嫁了三次,搞死了历任丈夫,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培养精锐部队,之后用这支军队,把疆夷四部给灭了,将其收编成了我朝领土。

这是什么神仙本领,我相当的自叹不如。

我觉得我跟她差就差在了基因上,人家是根正苗红,我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所以她一回来,我就老实了好一阵儿,我怕她戳破我的白莲壳。

但她这一回来,我入宫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不过我决定向她学习,培养势力,静待时机。

这一静,就静出了皇上的二、三、四皇子。

对这事儿,我真的是恨在心头口难开,我那可怜的娃儿还没影呢,就先量产了四个竞争对手,可愁死我了!

第三章

据说皇上肯去后宫雨露均沾,都是盛虞澜劝谏的结果。

我就纳闷了,你们这些正常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山路十八弯吗?

还是五香螺蛳转?

这是怎么转啊转的,就想到了阔别多年,一见面,先劝你心上人和别人去生娃的呢?

还一生生了仨。

这是正常人干的事?

我作为一个变态,我都觉得这不正常!

难道她的良心不会痛吗?

显然她不会。

但我会!

我虽然一向心理素质很好很强大,可她要这么一直劝皇上生下去,我得疯。

幸好没过多久,她死了。

但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我杀的。

因为我爹也派了人去杀她,还派了很多人,因为她率领疆夷的军队影响了我爹独揽兵权。

之后除了心头大患的我爹,终于想起来他一直没嫁出去的老闺女了。

这是我爹人生第一次为我发愁,还挺像那么回事。

就在我有一点点感动的时候,我爹说:「把你嫁谁就是坑了谁,你自己选一个坑罢。」

哦,原来是为别人愁。

我很想问他:

我很想问他,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但我不敢。

我不止不敢,我还十分狗腿子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说我喜欢皇上很久了。

我爹说:「行!」

我就知道堂兄妹不婚的规矩,在他眼里只是小意思,跟他和我娘的亲姐弟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然后他就去逼皇上写立后诏书了。

但皇上压根不鸟他。

准确地说,皇上现在谁都不鸟。

他正在为盛虞澜的死伤透了心,程度比我爹知道我哥死的时候还有过之无不及。

因为他一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他差点就变成了先皇。

但是我还没有怀崽,所以我不能让他变成先皇。

于是我让人把盛虞澜十岁的女儿送到了他的面前,他一直把她当亲崽崽疼,他知道,如果他死了,她指定也没法在我爹的手中活下来。

所以他开始吃东西,虽然一边吃一边吐,但至少也是吃了。

然后他下了旨,将盛虞澜以国丧之礼下葬,全国守丧三年,禁礼乐、禁婚姻嫁娶。

当然其中也包括了他的大婚。

行吧,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还差这三年吗?

事实证明,真的就差这三年!

三年之后,我被从准皇后的位子上挤了下来。

替代我的,就是盛虞澜刚过及笄之年的闺女百里牧云。

当然皇上娶那小姑娘,并不是因为自己有啥特殊癖好,而是因为我爹的特殊癖好。

我爹向来在意兵权,虽然他解决了盛虞澜,但是他并没拿到她的兵符,所以我爹一直怀疑军符在百里牧云的手里。

于是当我侄子表示他喜欢百里牧云,想娶她的时候,我爹立刻就同意了。

然后他又去逼皇上写诏书了,这次是赐婚诏书。

但是在他入宫之前,圣旨先下达了,聘百里牧云为中宫皇后,封我为淑妃。

淑个 p 呀!

老娘『输』得还不够吗?还非得在头衔上顶一个?

我很气,非常气!

当然内心并没有表面那么气,毕竟我什么气都受过,这都是小意思,尽在掌握。

不过我还是去找了皇上,倒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想最大化一下我的利益,封号必须换,影响气运很严肃的!

但是我先遇见了她,那个替代我后位的百里牧云。

我看得出来,她和其他的小姑娘不一样。

她有不符合她年纪的成熟与稳重。

我就只好有不符合我岁数的嚣张与放肆。

我将宫里闹了个天翻地覆,既是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又奠定了宫里新的风向。

要不她也隐忍,我也隐忍,后宫一片祥和,我怎么浑水摸鱼?怎么兴风作浪?怎么拓展势力?

于是我的人设,就从白莲花变成了霸王花,目的就是以盛气凌人的愚蠢,隐藏我聪明绝顶的才智和狼子野心。

但我爹对我从一个傻白甜,长成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傻白甜,表示非常满意:

我觉得他这思路很迷,他就不怕我嚣张过头,被人打死?

显然他不怕,毕竟他不亲手打死我,就已经是我佛慈悲。

很快到了我进宫的日子,这个时候皇上已经有了五个娃了,却没有一个是我的。

我太难了。

我觉得如果太后不叫太后,叫太难,我指定能拔得头筹。

实话实说,我自己都被我的坚持感动了。

显然被感动到的还不止我一个。

进宫之前,傅丞相单独见了我,一脸的欲言又止。

他这些年着实待我不错,即便我长大了,他对我的喜欢也没有改变分毫,甚至还一心为我着想,总劝我放弃当太后的想法,找个好人家。

一般我都会很温柔地劝他:

但对他我很放心,他依旧是我的底牌。

于是我决定给他点甜头,我示意他坐下来与我齐高,倾身地攀住他的肩膀,温热的吐息在他耳边:「丞相是我最敬重的男子,我会永远把丞相放在心里面。」

他的身体猛地僵住,我佯装不觉地松开了手,柔软唇瓣仿若无意轻扫过他的耳廓,他骤然抖了一下,差点跪在了我脚边,压抑地喘息半晌,眼睛都变成了赤色。

我伸出手,将柔软的指尖轻轻触在他的脸颊,虽是居高临下,却是目光孺慕,笑容一派无邪:「丞相,会保护我吧?」

他眸色骤深,突地翻手死死攥着我的手,拧眉半晌,目色隐忍而痛苦,一字一句多郑重:「臣,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微微弯唇,不急,你会死的,不过不是现在。

谁让你一个变态,还发展出了真爱?

你看我也是变态,但我就很有变态的操守,我除了自己谁都不爱。

但我愿意相信傅丞相爱我,因为我入宫之后,我爹就没再留意过我,比以前还不上心。

反倒是傅丞相,生怕我在宫里受一点委屈,源源不断地送来金银财宝,让我打点上下,收买人心。

和我爹比起来,他倒更像父亲,掏心掏肺掏口袋,不可谓不尽心。

第五章

我进宫之后,就专注于两件事情,打压小皇后和怀崽。

小皇后吧,她实在是太能忍了,我都骑到她头上凌波微步了,她跟我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总是用一种看傻子的深情目光看着我,害得宫中仆婢都以为她对我有意思。

这拳头打在棉花上,不难受,但是拳头老是打在棉花上,就很憋屈了。

于是我转移了阵地,把注意力放在了皇上身上。

要说这个皇上,他真不是个东西,盛虞澜死后,他压根就不踏足后宫,还好意思把小皇后娶进宫让人守活寡。

当然,他要是不让小皇后守活寡,就更不是东西了。

反正他怎么都不是个东西!

但是我得给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生个小东西。

于是我决定趁他不注意,再药他一次。

我承认这个方法很老套。

可奏效啊!

但皇上显然还记得第一次被药的事情,对我防范得很紧,不说在我宫里过夜,他来都不来我这。

那便只能我主动去找他了,我假装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痛哭流涕地嘤嘤嘤,我说我当年不懂事,因为太爱他才给他下药,害他宠幸了的那么丑的宫女。

噢对,忘记说了,春花死了,然后她的大皇子被养到了小皇后的宫里,这也是我现在着急的原因,我怕他子以母贵。

皇上没听完我的哭诉,额头上的青筋就一跳一跳的,我觉得我大概是有些弄巧成拙了。

但我想想又觉得没事,正好巩固一下我在他心中愚蠢无脑的人设,没准还能让他少提防我些。

但是很显然我天真了,皇上虽然觉得我蠢,但是他被我爹毒害多年,防备心堪比金刚钻,专治我这不专业的瓷器活。

听说他在我走后,还命人煮了一碗无子汤喝下,就好像我是一个行走的春药精,打个照面就能催情似的。

但是:

鉴于他的行为有点智障,所以我也就没忍心告诉他,无子汤压根儿没用,当年我娘没少喝,不照样有了我和我哥。

说到我哥,我就又想到了我那缺心眼的爹。

我爹一心想让我侄子当皇帝,但是他也不想想,就我侄子那个智障,能胜任得了一国之君吗?

虽然现在的一国之君也有点儿智障,但并不是智障都能当一国之君,毕竟皇上的智障和我侄子的智障,不是一种智障。

皇上只是偶尔智障。

但我侄子是真的智障。

我说他真的智障,真的不是在骂他,是他年少烧坏了脑子,一直痴痴傻傻,这也就是为什么皇上宁愿自己娶了小皇后进宫当摆设,也不想她嫁给我侄子。

至于为什么皇上非得自己娶,不给小皇后找个好婆家,因为慑于我爹的淫威,除了他压根没别人敢娶。

但是显然在皇位这件事上,我爹再一次发挥了他异想天开的才能,他自己不想当亡国之君,但想让他孙子当。

不过好消息是,经过一番相当缜密的筹划,我终于成功地给皇上下了药。

坏消息是,这个药,它没起效。

因为我忘了一个事儿,这药我囤了太久,它过期了!

不过我很快又蹲到一个机会。

距离皇上记忆中的我上一次给他下药,已经是十五年前了。

他大概是被我的愚蠢骗到,也或许是觉得我长大了,也该到了要脸的年纪,真的放松了警惕。

但是他不知道,我不要脸,我要当太后!

说下来,这次真是天助我也,那天正赶在盛虞澜三周年祭礼,正是他心里防线最脆弱的时候。

我还故意打扮成了盛虞澜的样子,虽然并没有那么像,但是骗一个被下了药的人足够了。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见鬼了,但是不仅没有跑,反而泪流满面的抱紧了我。

这正中我下怀。

但他真不是个男人,春药搞得他面红气喘,却硬生生忍着,只喃喃叫着盛虞澜的名字。

但是情欲是你想忍便能忍住的吗?

也许能。

但春药不能。

纵情香作为春药届里的顶流,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今天要让你忍住了,它以后要如何在其它春药面前立足?

以后情丝绕怎么看它?

合欢散又怎么看它?

但他令慈的!这老小子还真忍住了!

你等着:

反正这床,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一个多月之后,我果然怀崽了!

常规操作,尽在掌握,等我表演真正的技术,

我立马赏了太医全家。

但是皇上看起来很忧愁。

可他敢怒不敢言,一是因为我爹,二是因为理亏,毕竟一个皇帝,不能开枝散叶,要你何用?

九个月之后,我一举得男,还是双胞胎,刺激吧!

皇上这下也不愁了,他高兴坏了,又赏了太医全家。

我有点同情他,他这是被刺激疯了。

后来我才知道,双生子是没有继承皇位资格的。

这下轮到我疯了!

但我会这么认输吗?

当然不会!

无精生崽难以攻克,俩孩儿选一个还不容易吗?

我一向是个冷血无情的人,这个选择对我来说并不难,尤其是本来就不是我生的崽。

刺激吧?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上次下药之后,丫鬟老是劝我多拜拜送子观音。

可我觉得求人不如求己,虽然送子观音能送崽,但是她能把别人的崽送给我吗?

她不能。

可我能。

我早知道下药不一定能让我怀崽,但我需要这个行房记录,同时我又做了两手准备,怀孕,皆大欢喜,没怀,不可能的。

只一件事我大意了,为了保险我特意从宫外抱养的双胞胎,却不知道双胞胎不能继承皇位。

不过没关系,多一个总比一个都没有强。

但我也是个谨慎的人,我并没有直接弄死一个,而是先一块儿培养着,看哪个聪明留哪个。

抉择的这一天到的很快,但其实也是三年后了。

这三年,皇帝日渐式微,小皇后因错被降罪,与大皇子一同被发配到了疆夷。

但这些都是假象,他们实际上是去收复盛虞澜留下的军队势力,意图回朝救驾勤王。

这世上很多人都死于自负,我爹便是其中一个。

他当初因为年少,被强行夺走了皇位,后来又在皇上年少的时候,霸抢了皇权,所以他便以为,所有的少年都该如此。

但很明显,小皇后和大皇子并不是这一类少年。

所以他们的勤王计划成功了,我爹只能带着人暂退上王府。

我这些年傻白不甜但跋扈的形象深入人心,以至于皇上以为我是真的爱他,因此,他虽日常防备我下药,但并不忌惮我。

于是当我主动提出去劝降我爹的时候,他想一想便答应了。

他也不得不答应,这些年我爹拥兵自重,如今上王府里的府兵虽不算多,但个个是精锐,突袭而出虽不现实,可撑到援军破城来救还是很有希望的。

可若到那个时候,京都内决计避免不了一场恶战,最后的赢家是谁,还不一定。

但我希望是皇上赢。

因为我知道,他多年隐忍不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但现在却在这样一个并不占优势的时候铤而走险,他是有原因的。

他快死了。

他之前为了降低我爹对他的戒心,明知道我爹派人往他的饭菜里下了慢毒,还是佯装不知的全部吃下,所以近一两年他的身子垮的厉害。

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所以急着动手。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我爹一向是个惜命的人,所以,即便作为她女儿的区区在下不才我,拿着酒菜进府,也要被检测有没有毒。

我会那么明目张胆的在酒菜里下毒吗?

我会,但我不是明目张胆。

我知道会有人试毒,所以我在所有的酒菜里都下了少量的毒,试毒的人吃一口不会死,但吃很多口的我爹,保证药到命除。

我将亲手做的酒菜,一一摆在我爹面前的桌案上。

我爹不疑有他,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跟我唠嗑,丝毫不像被围困的样子。

但是我又大意了,我忘了我爹虽不是个公私分明,但却是个酒菜分明的人,喝酒的时候不吃菜,吃菜的时候不喝酒。

如果我爹选择了吃菜,也许还有积少成多的概率,但我爹选择了喝酒,那就很尴尬了。

可我知道我绝没有第二次给他下毒的机会了。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勇猛之处。

所以我难得的勇猛了一下。

「我娘的死,是自杀。」我说:「产后补身的药里有红花,会导致产妇血崩,那是我娘故意让人放的。」

我这么突然的作死,并不是因为我真的想死,而是因为只有酒里的毒量,是毒不死我爹的。

但是如果我爹毒发的时候,还伴随着心跳加速、气血翻涌,就不一定了。

但我没有说谎。

我娘真的是自杀。

这事我知道,但我爹不知道,我也一直没有告诉他,毕竟把我爹刺激疯了,对我没啥好处。

嬷嬷说我娘一直苦苦哀求她,她实在于心不忍。

她说我娘临死前一直依依不舍地看着我,不断地掉眼泪,不断地说对不起,我想,她是真的……活不下去了罢。

果然,我爹听到我的话楞了一下,瞬间就怒了,怒不可遏的那种:

其实我娘的真正死因,他一直都隐隐知道,但是他不承认。

他不止不承认,他还要消灭隐隐。

很显然,现在我就是这个隐隐。

于是,他大怒着将桌子上的东西拂落在地,伸手就要扼上我的脖子。

我立刻站起身来,带着我爹在房间里跑酷,一边跑,一边说些诛心的话,生怕他死得不够快。

我爹在我娘的事情上,向来没什么理智可言,所以他很配合地追着要杀我,没多久,就毒发了。

看着他口吐鲜血的倒在脚下,我的内心毫无波澜,并且补了一刀。

他的眼睛睁的很大,似乎就对自己这么死了感到难以置信。

我蹲下身,看他半晌,轻轻将他的眼皮合上,以前一直想,如果你的眼里能有我一分位置,该有多好。

如今你的眼中真的只看到我,却又觉得没那么重要了。

毕竟是时候做一个进击的太后了!

啊不对,是帅的那种:

皇上对我大义灭亲的举动很是感动,待朝局稳定了下来,便封我为贵妃,还在封旨上夸我秉公任直、刚正不阿。

你才秉公任直!

你才刚正不阿!

你一家都秉公任直、刚正不阿!

但鉴于他信了我是因为太爱他,才为他杀了我爹那套鬼话,姑且认定他不是故意讽刺我好了。

除了他,朝廷上下对我也是一片赞誉。

我知道,其中傅丞相没少出力。

我约他见面,他老了很多,两鬓的头发全白了。

听心腹丫鬟说,前些日子皇上囚困我爹的时候,傅丞相为了保我小命,东奔西走,一夜白头。

没想到我遇到的禽兽个个都这么痴情,我爹如此,他也是如此。

于是我决定让他做一件更禽兽的事情,散播小皇后和大皇子的八卦。

他惊骇得睁大了眼睛,消化了好一会儿。

我有点鄙视他,作为一个变态,怎么像个井底之蛙一样。

但显然,他是个连井底都没跑全的,讷讷半晌:「这、这不好胡说,他们可是母子。」

我直接就笑出了声,嘲笑他一把年纪还如此天真。

他俩名份上虽为母子,实际就差了两岁,既有青梅竹马之谊,又有朝夕相处之实,还曾同赴疆夷、并肩作战,绯闻简直不要太好炒。

他还有些迟疑的样子,大概是震惊于我过于杰出的掰瞎话能力。

我又笑了,这次笑得很是娇媚,扯着他的袖子不依不饶,他果然受不了这个,一口应下。

我的容貌算不得上乘,只笑的时候,才有些传言中妖艳贱货的影子。

但我和其他的妖艳贱货不一样,我不妖艳,我只贱。

所以在当年,我初初发现大皇子看小皇后的神情不一般时,便想着总有一日,我能利用上这件事。

如今可不就是被我料着了。

毕竟反派不就是用来给人添堵的吗?

我懂,我一向都很有反派的操守。

当然添堵也不是瞎添的,没有目的的添堵不仅不能衬托出我很智慧,反而会显得我很智障,所以我有理由。

皇上一向与我不大亲近,即便因为我杀我爹的事情对我改观了不少,但感情不到位,一切都白费。

尤其最近在病中,他只召小皇后侍奉左右。

我倒不是有多想伺候他,而是因为我知道,他已经时日无多,而他心目中的继位人选,是大皇子。

改变他的想法,我是没戏了,但改变他的遗嘱,我倒可以努力一把。

所以我才急着给小皇后搞事情,只有她的事儿多了,皇上身边才有我的空挡,我才好下手。

果然,不出三日,京都谣言四起,小皇后伺候皇上汤药的时候,没一会儿就被叫出去一趟,没一会儿就出去一趟,很是焦头烂额的模样。

次数多了,皇上自然心疼她,但他的身子已经虚弱到无法起身,更别说像从前一样为她遮挡风雨,便只能让她去忙,留了别人伺候。

于是:

当然,这几天,我也并没有闲着,我安排了我儿子的假死。

琏儿、琮儿,是我两个儿子的名字,为了能够有资格继承皇位,我只能留一个。

这很好选,琏儿精明健朗,妥帖玲珑,琮儿却憨厚有余,聪慧不足,我自然选择聪明的琏儿。

但是很多时候,不是我选了便能如愿。

第七章

在我选择留下琏儿之后,琏儿却死了,真死,死在御花园的池塘里。

为了成为太后,我做了很多的准备,也曾有过许多的设想,但唯一没想过的,就是黑发人送没发人。

但我确实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一屋子的仆婢都伤心不已,我却在怔愣片刻之后,觉得这不失为一个能留在皇上身侧的好方法。

琏儿向来懂事贴心,皇上也是真心疼爱过的。

所以他听说琏儿的死讯甚是伤心,身体越发不好了,见我随侍在他左右,也不忍赶我,只是时常宽慰我,偶尔会劝我去休息。

但他一说让我走,我就哭,一哭就止不住,嘤嘤嘤像公鸡打鸣。

通常他都会不吱声,倒也不是不想,而在我的打鸣声中插不上话。

大部分的时候,他都会在我还没进入真正的表演之前,就已经力乏困倦,沉沉昏过去,我就悠悠喝茶润润嗓子,等他醒了继续哭。

他也是怕了我了,再不提让我回去的事情。

于是我便每天准时准点,端着药碗将他扶起来喝药。

但是我没有想到他还是个顽强型选手,天天在死亡线上来回蹦迪,就是不咽气。

眼见着朝堂越来越稳固,大皇子越来越得人心,我却是坐不住了。

正在我琢磨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让皇上从自己个儿蹦迪,变成和牛头马面一起蹦迪时,他不行了。

那天他一直吊着一口气,我知道,他想见小皇后。

我说我派人去请了,其实我没有。

如果小皇后来了,他死前身边就止我一人,那遗嘱我还怎么造假?

副本难度太大,我不干!

他一直呢喃着小皇后的名字,我知道,他放不下她。

但他放不下也得放,他这一生都做不得主,如今临了,也不会有意外。

这个世界,本就不给软弱的人留活路。

就在我拿起被子,准备给他个痛快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眼,眸子里有了些神采的样子。

我吓了一跳,手便停住了。

他却沙哑的声音开了口,那语气是我不曾听过的温柔:「澜儿,你终于来了。」

他和煦地笑,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面上竟浮现了少年气的羞涩:「我很想你,行也想,坐也想,卧也想,时时刻刻都想……」他顿了一顿,嗓音中带了丝丝的委屈:「你却从不曾入梦,可是还在怪我?」

我从来都不懂爱,也不懂情,但看他这般模样,却忽然有了一点点的触动。

他慢慢抬起了手臂,似乎是要牵住谁的手,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安心,下一刻,手倏地重重落下,没了气息。

我的心咚的跳了一下,像是被锤子锤了,瞬间就觉得真是运气来了。

片刻,我强压住喜悦叫了人进来,随即,皇上驾崩的消息传遍了朝野。

我以为,只要皇上死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边儿上,那他的遗言自然我说啥是啥。

可惜我以为的只是我以为。

我没想到,小皇后手里竟然有传位圣旨。

我:

我能怎么办?

我只能硬着头皮公鸡打鸣,啊不,嘤嘤泣泣,说皇上惜琏儿早夭,又怜我们幼儿寡母,才临终前改变了想法,让琮儿继位。

这话真的是此地无银二百五,我知道很废柴,但我真的尽力了。

幸好我这些年培养了不少后宫势力,朝堂也结交了一些大臣,还有傅丞相一派站在我这边,再加上小皇后和大皇子最近的风评不大好,竟真能在继位之事上,隐隐形成对峙之势。

看着琮儿那副傻了吧唧的呆样,我非昧着良心说他聪颖过人,我也挺难的。

但老话说的好,黄鼠狼还知道夸孩儿香呢,我能不如一个畜生吗?

我能!

因为小皇后微笑着说:「城外还有五万的勤王之军没走,毕竟是国家大事,合该通知他们,回疆夷路上的二十万大军,也应召回来。」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恐吓!明晃晃的恐吓!

嘿!就我这暴脾气,我能忍?

我当然不能!

咳咳,卡壳了,不能不忍!

眼见着大臣们纷纷倒戈,到嘴的太后之位飞了,我的心简直在滴血。

这走向太刺激了,我真的遭不住。

可我必须保持冷静,分析利弊,死地求生,然后淡定地……

……认怂。

但这件事并不是认怂就能解决的,我知道。

历史上所有的争夺皇位,要么赢要么死。

但我可以输,我不能让琮儿死。

倒不是因为什么母性光辉,而是他死了,我以后造反成功把皇位给谁去?

所以我对琮儿的彩虹屁都到嘴边了,又生生地把彩虹吞了回去,改成琮儿年幼,难固国本,不堪大任。

我还自请入静心佛堂,日日在佛前诵经为先皇祈福,绝不踏出半步。

不管小皇后和大皇子是真信了我的鬼话,还是不想落得苛待幼弟寡妃的名声,他们点头了。

其实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放过我,因为他们善良,善良人的同情心最好利用。

但是傅丞相就没有我那么好运了,他被判斩于市。

他死之前,派人将一封信和一方符印交给了我。

信里是两份名单,一是他的朋党,一是他的死士,符印则是与之联络的信物。

除此之外,他除了一句「好自为之」,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给我留。

我粗略的看了一遍那份长长的名单,不得不感叹,这个老小子的社交手段,真是车水马龙,四通八达、川流不息。

老实说,我还真有点佩服他。

丫鬟却在旁边幽幽地叹了口气: 「将娘娘安排好,老爷也就能安心去见夫人了。」

夫人?傅丞相还有夫人?

我从未听说过傅夫人的只言片语,便随口问了一句,谁是他夫人?

得到的回答,让我内心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原来我娘在嫁给我爹之前,一直都是傅丞相的两情相悦、伉俪情深。

我:

小卧槽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

我也有!

我不止有很多问号,我还有很多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重要的卧槽说三遍!

这信息量太大了!

我消化了半晌,又想到了一些事情,忽然就有一种恍然大悟明白了的感觉。

难怪……

难怪我衣着清凉地诱惑勾引,他给我把衣服披上,嘱我小心着凉。

难怪我舞姿窈窈地殷勤逢迎,他给我把衣服披上,劝我爱惜羽毛。

难怪我粉面桃花地唱曲儿为他祝寿讨好,他依旧是为我把衣服披上,让我大家闺秀不要学伶人戏子那套。

合着我拿你当情人,你想当我爹?

那也……不是不行。

就看你在地府能不能争点气,干过我爹,逆风上位了。

反正谁当我爹,我都行,我都可以,我不挑。

第八章

我说过我坚定地想当太后,有多坚定呢?

我当为磐石,太后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的那种坚定。

说人话就是,自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太后故,二者可以勉强抛一个。

所以我进了静心堂也没闲着,当然不是忙着念经,而是忙着造反。

很快,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哐哐当当就砸我脑门上了。

之所以是哐哐当当,而不是哐当,主要是因为这个机会实在是太跌宕起伏了。

小皇后,啊不,现在应该叫小太后,啊也不对,薨了的小太后,她死了。

双重肯定表更肯定,她确实死了,享年二十岁,谥号仁圣德皇太后。

这次真不是我下的手!

我保证!

但也跟我脱不了关系。

她是被流言蜚语逼死的,而流言蜚语是我散播出去的。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知识点吗?

自古深情最无用,还伤人。

别问,问就是因为爱情。

小太后作为太后,理应从凤栖宫移居寿康宫,新帝不准,引得朝野议论纷纷。

小太后强行移宫,又为新帝主持选秀纳妃,新帝气得面色铁青,当场拂袖而去,朝野又议论纷纷。

封妃大典当晚,大雪纷飞,新帝在小太后宫外站了一整晚,寿康宫蜡烛燃了一夜,愣是没开门,朝野……朝野消息不大灵通,过了好几天才议论纷纷。

真是的,朝野嘴太碎了,咋那喜欢议论纷纷呢!

其实我一直就很纳闷,既然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满脑子都是爱情,还当皇帝、当王爷、当丞相干什么?

找个舒心的地方谈恋爱它不香吗?

这爱情它到底有个卵用?

它能帮你批阅奏折?

还是能帮你修补河堤?

亦或是能填上国库空虚?

对于我的疑问,小太后用实际成效回答了我:能帮新帝削弱功臣兵权,巩固中央政权。

新帝借由小太后的死,肃清朝野、大杀四方。

柳妃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柳将军削职抄家,斩首示众。

柳家一门三百余口,无一幸免。

真黑啊!

记下来加下来!

必须得好好学学!

但小太后的死也实实在在伤到了新帝,让他在杀人泄愤之后,一蹶不振。

对造反党来说,这无疑是天上掉馅饼一般的机会,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馅儿饼是馊的!

因为之前假装乖巧,我一直都按兵不动,没有与傅丞相留给我的势力联络。

如今这个机会出现的太临时,我完全措手不及。

我现在空有造反的心,没有造反的资本。

但是这个机会又实在是太难得,新朝初立,政权未稳,新帝沉湎于伤心,于政事上不闻不问,又因清算了柳将军一党,于军事上无可用之人,简直是活生生的来自呼伦贝尔的小羔羊!

此时不篡位,我都对不起我八辈祖宗!

当然可能我八辈祖宗并不这么想,甚至我祖宗十八代都不大赞同,但是管他们呢,反正:

于是思来想去,我决定先搞一些小事情。

比如刺杀新帝。

我先联络了宫外傅丞相的势力,让他们准备拥立琮儿继位。

然后又在宫里,收买寿康宫的仆婢,让他们偷偷放我进去。

但是他们说不用,皇上不准别人动小太后,还遣开了所有人,整个宫里,除了小太后生前的贴身宫女在跟新帝抢,啊不,在劝皇上放下遗体,压根没别人。

我被他们的实诚感动了,立刻拿起小本本给他们记了一功。

一切打点妥当,我趁着夜色潜入了寿康宫,果然畅通无阻,只见孝布摇曳,阴气沉沉。

很快我就看见了新帝,他跪坐在地上,双手将小太后拢于怀中,一动不动,满脸的心如死灰。

新帝这个人,大概因为是假我之手来到世间,所以继承了不少我的优秀品德。

冷心冷肺,冷言冷语、冷漠无情,冷厉苛狠,冷刚禀直……哦,最后一个是缺点,我没有。

遥想当初,春花还在世的时候,他尚有几丝温情,春花一死,他就像一块儿寒潭的石头,又冰又硬,即便被养在了小太后宫里,依旧像匹野马桀骜难驯。

后来不知怎的,就把小太后看进了眼里,还从此心中就只有她了。

我还记得,当年先皇七弟齐王,在武校场嘲弄小太后是一枝海棠攀梨树,夜来承宠,雨露恩浓花枝弱,话没说完,就被当时还是皇子的新帝生生打成了猪头,现在还缺着两颗门牙。

那时大皇子十三,齐王都三十了,是常年领兵打仗的主,依旧讨不得好去,虽然大皇子也是月余不能下地,养伤养了半年,可从这事儿,就看的出他这人眼里丝毫揉不得沙子。

所以我必须一击即中。

不过看他如今这生不如死的模样,想必我给他一刀,他还会反过来谢谢我。

我安慰了一下我炸起的小汗毛们,一步一步走近他,袖中握着匕首的手也越来越紧。

但是突然,身后响起了一双疾沉的脚步声。

我身形一顿,就见旁边跨步流星地闪过一人,一身戎装铠甲,周身还散发着森森寒气。

我寒毛又唰地竖了起来。

雷炸将军?!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雷炸是小太后的义弟,是我哥死了二十年之后,本朝声名鹊起的又一战神,于半年前在漠北之战殉国。

我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既然他来了,那同样殉国的我哥……

然而我哥并没有出现。

这我就放心了,要不这么多年没见,他突然现身,我怕也不是,不怕也不是,还有点儿小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雷炸并不是猛鬼现世,而是死而复生。

雷炸站到新帝面前,拎着他的领子一把薅了起来,怒目圆瞪:「你、你之前、怎怎么说的!姐、姐、姐、为什么、会会死!」

果然结巴一开口,气势全没有。

雷炸从小就口吃,吵架一向吵不利索,不过对上哑巴,也还是胜券在握的,我看好他!

果然哑巴新帝一声不吭,满脸哀莫大于心死,爱咋咋的模样。

他之前怎么说小太后来着?

「她是我的灵魂,她死了,我为什么还活着?」

你敢不敢把这话对着雷炸说一遍?

雷炸不仅能立刻解决你的问题,还能解决你。

行吧!别管这一屋子结巴哑巴神经病的,反正雷炸一来,我这刺杀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宫外等我消息的各位,也可以早点洗洗睡了。

毕竟雷炸来了,就意味着雷家军也来了,我惹不起。

我只能再等机会。

我设想过,这一等或许又要等很多年,但我从未料到,剧情会是如此神一般的转折。

新帝是天生的帝王,虽然小太后一死,他就形同一具行尸走肉,但也是个知人善用、平治天下的行尸走肉,继位不到三年,政通人和,国库充盈,边境安稳,整个国家都焕发了生机,一片欣欣向荣。

我知道,除了新帝,这还要归功于另外一个人,就是死去的小太后。

小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便从慈济院里分割出来一个部司,叫什么天使之家,专门收容那些不言不语不理人,但又不是哑巴的弃童。

这条件,还挺苛刻的!

她还说什么每一个什么儿童来着?噢对,每一个自闭症儿童,都是被上帝咬过一口的苹果。

听着就让人怪想吃苹果的。

丫鬟问我啥是天使?啥是上帝?啥是自闭?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说。

第九章

现在朝堂上,有一个名为銮仪卫的吏司,办差极是雷厉风行,直接向皇帝负责,里面官员皆是出自这个天使之家,甚至这些年,人才辈出的武将统领,有一半也是自小在那里长大。

听说他们日常做事都不怎么言声,全靠眼神交流,诡异中透着和谐,和谐中又带了些惊悚。

我也很惊悚,他们这样,我造反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后来我觉得,我可以等一等。

新帝继承了先皇不充后宫的优良传统,还把劝他选秀的大臣,当堂就给怼哭了,嘴炮十级。

到现在,那大臣告了三年的病假了,说是还在拉肚子。

看来不近女色还能遗传,不知道它会不会传染,我有点担心我的琮儿。

但是担心中又带了一丝暗喜,因为新帝不生孩子,将来便是兄终弟及,由二、三、四王爷和琮儿之中选出一位继承大统。

幸好琮儿这些年被新帝亲自带着,仿佛开了窍,聪明伶俐的很,压根儿瞧不出曾经憨批的样子,虽然在兄弟中年龄最小,却是最有慧根的,深谙朝中局势。

这让我甚感欣慰,连造反都更有动力了。

我为啥还要造反?

因为新帝现在正值壮年,离驾崩还要好多好多年,老母亲等不起呀!

但还没等我动手,新帝却先行动了。

在他继位的第十年,他下了一次江南,回来就开始着手禅位事宜。

别问,问就是又因为爱情。

听说他下江南的时候,遇见一个和小太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那女子不肯随他进京入宫,他就早朝也不上了,皇位也不要了,一心想着归隐田园。

那日新帝将二、三,四王爷召入崇政殿,独独落下了琮儿,我就觉得不大妙。

琮儿如今才十六,比三个兄长小了足足八岁,到底还是被年龄拖累,从一开始就出局了。

我立刻紧急联系了所有势力,准备夺嫡。

但传位圣旨下来的时候,我却懵逼了。

因为继位大统的,竟是琮儿。

我兵都起了,你觉得我愿意看这个?

我超愿意!

看几次都行!

就在我觉得这辈子都圆满了,美滋滋地准备当掌权太后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主少则国疑,母壮则摄朝,应当立子杀母。

卧槽?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卧槽?左边那个点头的,你是我这边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卧槽?右边那个附和的,前些日子给你送去的银子给我吐出来!

就在我慌得一批的时候,皇上却驳斥了那个大臣,我说过他嘴炮十级,没几句话就说的那大臣面红耳赤,深觉自己是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

我的内心:我好开心呀。

我在琮儿的强烈暗示下,也终于回过神来,狗腿地表了一波儿忠心,可算是保住了一条小命。

但是皇上并非是真的对我不忌惮,他颁下了好几道细则,预防我夺权揽政,不过我若好好当个清闲太后,颐养天年不成问题。

我觉得这他就想多了,将在外,君命都有所不受,你个先皇,啊不,太上皇,也不对,退休皇帝还能管的着新君?

事实证明他还真能,朝野上下坚决执行他命令的官员占大多数,琮儿也劝我新朝初立,不好硬刚,韬光养晦为上,我觉得有理,便暂时享起了太后清福。

后来赏花遛鸟、听曲选秀的日子过久了,我竟也觉得当个咸鱼才是真正的快乐,一心只想苟着。

可见无敌是多么寂寞,寂寞直如雪崩~~

日子过得太舒心,以致我怎么也没想到,大风大浪我都经历过了,却在一场风寒里翻了船。

这次的病,实在来势汹汹,我日日缠绵病榻,频频精心进补,却日渐虚弱,太医说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只能仔细将养着。

琮儿心急如焚,全天下的搜罗奇珍药材给我续命,更下令重赏万金在民间寻访大夫,甚至明明不信鬼神的人,连辟邪驱妖的婆子都请了好几次,可惜方法用尽,依旧无力回天。

但我并不怕死,我这一生,荣华富贵,权势名利,想得到的都得到了,唯一有些遗憾的,便是琏儿,虽然他并非我亲生。

我看着坐在我床边的琮儿,又忍不住想起了琏儿,若他还活着……

「母后醒了?」

琮儿温柔地将药喂入我口中,他自小就敦厚老实,我也是万没想到,他也会有称皇称帝,朝野赞颂的一天。

他将碗放在一边,眼眸低垂,长密的睫毛微微翘起,在眼尾上扬起有些锋利的弧度,颇有上位者的姿态。

琮儿低低开口:「母后的两个儿子中,琏儿自小,就比琮儿更聪慧懂事。」

「长大一些,琏儿学文习武,也都比琮儿要快。」

「但母后,却总是更偏疼愚笨的琮儿一些,为什么?」

这个傻孩子,哪有自己说自己愚笨的。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琮儿不笨,不要妄自菲薄……」

他忽地抬眼与我对视,一双乌黑的眼珠幽沉沉的,缓缓启唇。

「母后,我是琏儿。」

「母后,我从小的志向,就是当皇帝。」

「琮儿哪有我一分聪明,我怎么甘心因他没了皇位?」

「明明我更……母后……偏……」

这便是我在人世间听到的最后的话,然后我就:

但我万万没想到,一睁眼我竟成了个太子妃?

我好不容易才熬到太后的位置,没快活几年,降成了太子妃?

这都不是一朝回到解放前,这是一步回到元谋人啊!

我还是我自己的孙媳妇?

我参加我自己的葬礼?

我朝我自己磕三个响头?

而那个把我耍的团团转的狗儿子,还搁我灵堂装孝子?

我怒视鬼差:「你不是说助我还阳?怎么变成附身了?」

她倒很无辜:「还不是因为你说长得最好看的那个是你。」

我更怒了:「难道我长得不是最好看的?」

「……你长得好不好看……主要你搁那儿躺着我也看不见,站着的人里就那一个阳寿已尽的。」

「怪我咯?」

「不然呢?」

「你们鬼差都这样草率吗?」

「我不是鬼差,我是神兽夫诸鹿旨酒。」

「神……什么东西?」这句式复杂的我断句都不会断。

鹿旨酒:「………」

半晌,她恨恨开口:「要不我给你换回去?就棺材里那个老太太是吧?」

「你才老太太!你们一家就你老太太!」

我忍下一口心头血,瞅了一眼铜镜中风华正茂的女子,这年轻的肉体,正合我意!

我阴测测地看了一眼灵堂上的狗儿子,小兔崽子,你母后我又回来了!

这次不把你玩儿的叫妈妈,我管你叫爸爸!

鹿旨酒:「你本来就是他妈妈,但现在你也确实得叫他爸爸。」

我:「……」

我还没跟鹿旨酒纠结完,灵堂上又是一阵骚乱。

原来狗鹅子晕倒了,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哟哟哟,这心有千千结、肝肠寸寸断的样子,装的还挺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妈死了。

哦,你妈是死了。

而且死的透透的。

竟然还听见有人说孝感动天?

要不要我诈个尸,给你鼓个死人掌啊?

我本来只想远远地冷眼看着,突然被人狠狠拽了一把:「你这糊涂东西,刚才你晕倒,皇上夸你有孝心,特意遣了太医医治,你还不趁此机会关心谢恩!」

我关心他?

我关心他死不死还差不多!

到底还是被那人推到了前面。

我一眼就看见我那儿媳妇,啊不,我那曾经的儿媳妇,面色惶急地看着太医: 「皇上怎么样了?」

「启禀娘娘,皇上是哀恸过度、气血攻心才导致晕厥的,微臣开一剂药给皇上服下,多加休养,即可无虞。」

儿媳妇依旧忧心忡忡:「那,那皇上怎么还不醒?」

「皇上连日操劳,龙体疲疾,如今是累倒了,好生休息便可。」

嘿!你这老东西,之前我晕倒,你都是一言不合、二话不说就把我扎醒,到了狗鹅子身上就磨磨唧唧这么多 p 话。

被狗鹅子买通了是吧?

帮他装孝子贤孙是吧?

净逮着我一人坑是吧?

「可是……」儿媳妇欲言又止,她性子素来软弱,一向唯狗鹅子命是从,果然,犹豫片刻,还是吞吞吐吐道:「可是皇上素重孝道,已经下旨辍朝,守灵七日,如今若不叫醒他,怕是……」

太医一听也有些迟疑:「可再这么不吃不喝地守下去,只怕圣体吃不消。」

装!继续装!

我刚才还看见太监拿着参汤在狗鹅子周围打转,他能没喝?一口都没喝?那碗参汤进狗肚子了?

眼见着儿媳妇和太医有礼有节的 battle 不下,我的心情都烦躁了起来,当然主要是饿的,也是不想看他俩菜鸡互啄。

于是趁着儿媳妇话音未落,赶忙插了一嘴:「哀……」

他俩唰地看向我,我连忙把后面那顺嘴溜出来的「家」字咽了回去,舌头转了个大弯:「哀皇上之多艰,孝感动天,独怆然而涕下,儿媳有一个办法,操作简单,立竿见影,或可一试。」

对着儿媳妇自称儿媳妇,老娘才是孝感动天届的南波万!

但是一想到这太子我就愁的慌,难道我这辈子又要以当太后为目标了吗?

不!

我这辈子要以爱情为目标!

老娘要甜甜的爱情!

就像先皇和澜儿,大皇子和小皇后那种甜!

当时没经历过爱情的我,这会儿还不知道,他们的爱情不仅不甜,而且还是苦的,比苦酒入喉,愁绪难消还苦。

但是没关系,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老娘的爱情,虐法更天花乱坠。

儿媳妇面色不豫地开口:「你还未过门,不必自称儿媳。」

你不乐意听,我还不乐意叫呢,你当初进宫的时候,位份也不高,老娘这么难为过你吗?

老娘都没注意到你,何谈难为你。

不过,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了起来,我附身的这个小姑娘,名唤盛雪依,年十八。

一听这名儿就知道,那肯定是白衣胜雪,白莲发嗲的白又白存在。

上辈子装白莲,这辈子真白莲,我就不能来个有技术含量的人设吗?

但是这盛雪依,她确实有点特殊,她特殊就特殊在,她爹是个清官。

清官还成了个稀有品种,没想到吧!

这都是因为,上一届退位的胜武帝在位十二年,朝野清明,政通人和,难得呈现出水至清好多鱼的现象。

可惜狗鹅子一登基,他觉得不行,他觉得寂寞,他觉得大权旁落,于是开始搞事情,在朝中提拔出以赵楚两家为首的势力,让他们相互干架,啊不,相互制衡。

所以现在虽依旧是朝局和稳,边境安泰,朝中却仍免不了结党营私,趋炎附势。

还真是帝王心,海底针,帝王术,摸不透。

但还是有那么几个直臣,为人清高、为官清正,不肯依党附派。

而在这些贤臣里,就数盛雪依她爹官最大。

有多大呢?

七品县太爷。

可不要小看县太爷,县太爷至少还有官位,比其他那些因为正直而发配疆夷、流放宁古峰的,可好太多了。

我也万万没想到,上辈子我是奸臣之女,这一世我是忠良之后,这身份还挺随机的。

至于为什么盛雪依身份如此低微,还能成为太子妃,还不是因为狗鹅子。

赵楚两家各有适龄秀女成为太子妃人选,但无论选中哪一个,都避免不了权势倾斜,一方独大,甚至将来太子登基,还有外戚干政之忧。

你看看,玩儿脱了吧!

于是,狗鹅子起早贪黑的选了很久,就选中了盛雪依这个倒霉蛋。

而且盛雪依还不是一般的倒霉,她刚踏上进京的路,我就开始生病,等她到了京城,我就开始病重,待她进宫朝拜觐见,我殡天了。

等等,这么一说好像我更倒霉一些。

不得不说我死的可真是时候,这要再晚一点,赐婚圣旨可就下了,我就得嫁给我孙子。

我虽然是个毫无底线的变态,现在又变成了死变态,但是我还是想问:

而儿媳妇作为太子之母,自然不愿意儿子娶一个小县官的女儿,又拗不过狗鹅子,就只能来拗我。

就好像我能做主似的。

我还真能!

我想好了,虽然狗鹅子六岁的时候,我就因为尝试造反失败而入了净心佛堂,自打那他就被养在了胜武帝身边,与我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但我助他登上帝位之心,苍天可鉴,他也一直铭感五内,所以才十六岁一登基,立刻就尊我为皇太后,极为孝顺体贴,事事以我为尊,压根不知道我不是他生母。

若是能让他接受我附身还阳的事实,他定会待我如旧,到时候岂不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

不过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他最忌讳鬼神之事,万一认定我装神弄鬼,小命说没就没,还是试探为上,徐徐图之。

儿媳妇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被她怼的,到底更牵心狗鹅子的安危,遂缓了缓脸色:「你有什么办法?」

我不怀好意地一笑,从太医的药箱里取出一根银针,照着狗鹅子合谷穴就扎了下去。

狗鹅子还没醒,太医却急了:「你、你怎如此对待皇上龙体?」

哦?我不能这么对待龙体,你就能这么对待本太后凤体?

「陈太医德高望重、医术深湛,难道没有听说过此法?」我开始给他挖坑。

他一噎,讷讷道:「自然是知晓的,只是……」

我立刻抓住了他的话头:「太医原来知道这个方法,可是不给皇上用,任由皇上昏迷不醒,是何居心?」

没错,我就是赤裸裸的报复,想当初我病重那会儿,经常昏迷,手都被他扎成了筛子,我要扎回去!

但我不知道的是,当初每每我失去意识,狗鹅子就会收起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孔,阴森狠戾地瞧着着太医,一副恶鬼索命的模样,直吓得太医满头冒汗,不得不选择死道长不死贫道,施针将我扎醒。

等我一睁眼,狗鹅子又是一派良润款款,温和无害。

所以老娘才被这变脸精狗东西骗那么久!

太医被我怼的哑口无言:「这……你……」

儿媳妇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陈太医,她说的可是实情?」

趁着陈太医一脸有理说不清的模样,我立刻巴巴地给儿媳妇火上浇油:「他承认了,治他的罪。」

却不想话没说完,狗鹅子睁开了眼,语色沉沉的问:「要治谁的罪?」

我虎躯一震,深觉现在不是正面刚的好时机,立刻往后退了退,将身形隐藏到垂幔之后。

狗鹅子却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幽深深的目光瞧向我的方向,惜字如金:「过来。」

我假装没听见,却被人一把 dei 了出去,下手那个重诶,我委屈,但我还没说,就又被人照腿窝踹了一脚,一下跪了下去。

行呗!从哪儿下跪,就从哪儿请安:「恭祝皇上圣体安康……」不了!

「你是方才哭晕的那个?」狗鹅子淡淡启声,他一开口,我全身的寒毛都向他起立致敬,可见他多狗气逼人。

「是……」吧?我乖巧地答话,心里却诅咒他一百遍啊一百遍!

「你很有孝心。」他又说。

哼,没你有孝心,没准老娘就是被你个狗东西孝顺死的!

他没再多言,合了眼,面色疲乏,贴身太监立刻就示意所有人屏退。

在我还活着的时候,狗鹅子就甚有威严,如今虽身子微恙,却仍是气势不减,不过片刻,整个屋子的莺莺燕燕、从从众众都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我也赶紧站起来跟在后面,却听见他又开口了。

「你留下。」

我会理你?

我佯装没听见,加紧脚步往外走,却忽地被攥住手腕,未及反应,他猛然一拽,我嘭地就栽在了他铁硬的胸膛上,撞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他心口震震,沉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不出喜怒:「让你别走,没听见?」

就是听见了才紧着迈步子,还是没赶趟,下次得跑才行。

他见我不出声,又道:「抬头。」

我没动,你当我是落枕吧,落枕只是因为我很怕,怕我一伸手就把你往死里掐!

这一次,他显然没有刚才那么好的耐心,直接伸手捏住我的下巴,硬掰起我的脸。

我不期然地撞上他的眼睛,幽黑如墨,沉不见底,即便在我的影子里,都有着暗转的光泽,可真……贼啊!

他眼底本是有着些微愠色,却是倏地一愣,怔怔看我半晌:「你、你的眼睛……」

比你的好看吧?你看你那黑眼圈重的啧啧啧,快多贴几片黄瓜吧你。

他伸出手,指尖缓缓凑近,最后轻轻触在我的眼皮上。

我心跳骤然加快。

这狗东西难道认出我了?

不能够,不应该,不会吧?

三重否定表肯定,我的心里不禁打起了锣鼓唱起了歌。

「你的眼睛,」他缓缓启唇,音色沉磁:「怎么是三眼皮?」

你才三眼皮!

小姑娘的眼皮能叫三眼皮吗?

狗东西果然是狗东西,你不能指望他说人话!

我问候他母亲我的话都到了嘴边,但是被我不争气的肚子打断了,它叫的那个叽里呱啦,不知道的以为我在用腹语骂他。

他一愣,低低地笑了,眉宇舒展飞扬,很有神采的样子。

笑什么笑,就知道笑,有什么好笑的?你笑你妈……你笑你妈呀!

他开口叫人进来。

我虎躯一震,赶紧起身,却又被他抓住了胳膊,我用眼神示意他:

八字过硬不容易见鬼

他却目色微沉,手臂青筋一起,骤然一拉,天地翻覆之后,我就被他牢牢压在身下,连挣动的手腕也被他单手紧扣在床头。

我什么操作没经历过?

但这种操作我真的没经历过,直接愣在那里。

狗鹅子目中贼光闪烁,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的眼睛,半晌,缓缓覆身下来。

我身子倏地一僵,瞬间绷地像根拉满的弓弦,微微颤颤,禽兽,你快放开我这个小女孩儿!

他轻轻弯唇,慢慢在我的耳畔停落,炙热的吐息拂过我的耳尖:「不是才晕过,朕许你在这歇着。」

他说完下床,踏步而出,又随声吩咐:「送些吃食来,要和软些的。」

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满脑子只有:

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忒不要脸!

狗东西狗东西狗东西,绝世狗东西!

老流氓老流氓老流氓,纯种老流氓!

全文完。

作者:白神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