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振之
小时候,父亲所讲的故事,只有关于树的故事给我印象最深。父亲说,一棵树很大很老,就成树精了,树冠上往往住了神灵,谁要把那树刨了,必遭灾祸,如果一定要刨,要先烧香叩拜,才能免遭其祸。一棵树有那么神有那么邪乎吗?
人与树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肌肤之亲,形容树有多粗,不是用米而是用几个人合抱来形容,比如合抱之木,是指两臂围拢的树木;农村的孩子,大多有爬树的经历,爬树上摘果子捉知了掏鸟窝是常有的事。
上学后渐渐明白:人呼出的二氧化碳,由树吸收,树再释放出氧气,从而换成清新空气,供人类呼吸。如果没有树,该是多么可怕。
树与人的生活息息相关,还与人的精神相融合。人们用根脉相连来追溯血统关系,用落叶归根来表达对故乡的依恋和灵魂的归宿。
写树的诗文,不胜枚举,或以树喻人,或象征精神,或托物言志,有陈毅的“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茅盾的名篇《白杨礼赞》,有席慕容的《孤独的树》,三毛的《站成一棵树》,还有朱自清的《田野里的一株树》《对一棵树说话》......
贾平凹对树的评价更高,他在《关于树》里写到:树是灵动的,充满了生气,带给人希望,也带给人惊喜……他是宁静的,也是伟大的。
树伟大吗?这又增加了我的疑问。
直到有一天,我来到石婆固镇的酸枣阁,才算找到了答案。
给一棵枯死几百年的酸枣树修屋建阁,实在是奇闻,明代吏部尚书李戴还为这棵树立了一块石碑,并刻下一篇长长的碑文。
现在,这块碑就在酸枣阁里,碑文除个别字外依然清晰可见。碑文显示,这棵酸枣树已有千百年历史,唐尉迟恭敬德曾在此树上挂鞭,古树在明代还活着,后来树干枯死,根旁发出新枝,是李戴表叔姚两槐公修筑围墙保护之后又建阁保护的。
为何保护呢?碑文上说,原因之一,西周召公巡行时曾在一株甘棠树下休息,人们因崇敬召公而敬重树木,一直存留着那棵甘棠树。尉迟恭敬德也是古代的名臣,也应该像对待甘棠树那样敬重酸枣树;原因之二,家乡延津曾因酸枣树而得名酸枣县。很明显,树因人贵,人因树重。
沧海桑田,风尘激荡,往事成烟,人们往往能够铭记并崇敬以往的良将名臣,竭力抓住历史的根脉,于是世世代代保护一棵树,哪怕自己风餐露宿,也要让一棵枯树在楼阁里风雨无恙,经年累月乐享着人间太平或者不太平的日子。
古树的楼阁于1966年由延津人民委员会(相当于现在的延津县政府)重修成现在的模样,古树经历了十年浩劫却岿然不动,着实让人为之惊奇,人对树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可琢磨的敬畏之心。我看到人们在酸枣阁前的土地上燃过的烟火,不由地感叹:一棵树,仍是某些人的精神寄托,好大一棵树!
自古以来,人对树的爱护、敬畏从未间断过。我到浙江金华的一个小村子走亲戚,就看到一棵300多年的香樟树已挂了牌子保护起来。我们小区不远的地方有一棵两人合抱之木——桐树,虽处闹市,长在人行道中间,但修路时并没有遭到砍伐,看上去挺碍事的,可如果把它当做电线杆那样重要,也就顺理成章了。
“古树是受保护的,在规划时应该避让,如果私自移走要追究刑事责任”,据《中国纪检监察报》消息,一颗树龄为150年左右的古树赫然矗立路中央,影响路段施工半年之久,施工单位无可奈何,后经岳阳市纪委监委督查人员调查,督促相关职能部门按程序报批,稳妥移走古树。最后,“古树状态健康,道路也恢复了施工。”同时也追究了初审单位、项目建设单位和职能监管部门层层失管的问题,严肃处理了三名存在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作风的主体责任人。一棵树给一串失职的官员上了一堂深刻的思政课啊!
人们对树总有一种深厚的感情,歌词“好大一棵树,绿色的祝福,……无论白天和黑夜,都为人类造福……”写得真好!
简介:张振之,网名香路幽远,河南延津人,高中语文教师,河南省杂文学会会员,新乡市作家协会会员,延津县作家协会理事,太一文学院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