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是那个慈祥的样子。利索、干净,没牙、嘴凹、两眼睁闪闪看人时很专注。旧社会过来的老人,两只不大的小脚、总是戴个黑色头套,走起路来是缠着脚弯的小脚迈着八字的小步,特有精神。
记的小的时候,我已双腿因病失去了行走能力,有时随父亲回大同县西坪村去看奶奶,因那时每个月父亲总要回一次老家给奶奶送点生活费,买点吃的东西……
奶奶是个很善的老人,爷爷在父亲出生的第六天突然病逝,是奶奶把父亲一手拉扯大的,还有老爹,只知道老爹后来好多年解放后在外,在退休后从青海回到了大同县西坪老家……
奶奶实不易,记的老爹的儿子结婚时,我们全家回到老家,那是好象七十年代初的冬天,出门一般村里头有拿五毛钱或是全家拿一两块钱的,吃好几顿或是吃完再拿上点,仿佛记忆中是老家的婚礼是这个样子的……
在老爹儿子结婚前,我们回去的第二天早上,奶奶偷偷给了我个不太白的发黄的馒头,左顾又看怕让别人看见,让我俏俏的吃,一进嘴沙沙的,挺难咽,后才听父亲说是掺了糠的黑白面馒头,因那时村里更穷,那是奶奶专门给我的,还怕别人看见呢,连妹妹都不让知道……那时村里条件更差,新媳妇是让本家的叔伯哥哥用自行车从几十里外带回来的,到家时想想那时的乡村又是山路多,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坐在炕上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奶奶家是村里的一个土院子,离火山很近,好几间房,有老爹儿子也住在这个院,奶奶很爱干净,小土屋总是收拾的干净利落,老人家也是精神精干,常给我们做小米稠粥吃、酸菜烩土豆丝,挺香的,出锅的稠粥总爱放到一个瓦盆里,上下来回颠达成一个扁圆型的样子,而铁锅底奶奶用一个小的铁铲(大同人叫铁丝)刮着,一口一口放进嘴里,也许是沒牙的过,暂时咽不下去……
记的那时村里头干活挺红火的,我哥(老爹儿子)下地劳动用自行车带着我去了,非常热闹,地头插着红旗,男女挥着铁钎在翻地有说有笑的,到中午便回家吃饭去了,自行车就打在院门外,我不解问不怕丢了,我哥说村里安全,丟不了,那时叫二八加重自行车吧。
有时,奶奶也到我们家住一阵子,尤其是我上小学放假时,我和奶奶在家,有时不知咋回事总偷偷流泪,后才听家人说一看见我费劲走路就麻烦……奶奶别看是农村的,把我们的家打扫的特干净,尤其柜子擦的亮亮的,冬天那火炉面用猪皮反复撩的油亮油亮的干净,那时城市也没什么好吃的,天天做的饭很是好吃……
记的在我上中学后,父亲去了五七干校,奶奶也老了,在后来的日子也沒多见过几次,奶奶很辛劳,因爷爷去逝后,雇过人在地里干活,结果解放后让给定了个地主成份,父亲为此而因成份问题而三十年沒入了党……我也因中学入红卫兵填表时,没敢填,放弃了,因那时出生不好,很受压制和歧视的,我的个邻居因出身不好,总被街上的人们欺负,而我们的出身,不知咋的,一般人们不知道,我们更不敢露,多亏父亲走哪儿也人缘特好,不象我还有点倔驴脾气……
奶奶在我中学时去逝了,父亲好长时间不说话,我也没去多问……知道父亲是个孝子,他很想奶奶……虽说奶奶走了太多年了,依然常常想她,一个辛劳一辈子、要强、精干、善良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