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福布斯将菲律宾华人、亚洲世界集团集团创始人郑周敏列入世界前十大富豪。然而时光荏苒,继2002年郑周敏去世后,集团却接连土崩瓦解,欠债、拖薪、被接管……仿佛一颗投进水里的小石子,在激起涟漪后,迅速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继承人郑绵绵要对郑氏家族的覆灭负责。他们用资产被女儿败光”、“有学历但不懂管理”等形容她。幸运亦或不幸,都难以形容郑绵绵经手这份财富的心情。郑家的帝国是从何而来,又是如何坍塌的?让我们看看吧。
崭露头角:从学徒到企业家
1927年,郑周敏出生在中国福建石狮。尚在童年时期的他,被家人带到菲律宾小渔村生活。
父亲早逝。13岁的郑周敏在母亲安排下,去马尼拉的一家衬衫店当学徒。少年一边工作,一边在夜校学习,有时也去街上卖面包。他接触了各类生意,逐步表现出非凡的商业才华。
18岁那年,他偶遇某纱厂老板发愁如何处理大批纱管,便果断应承下来。一般情况下,这些纱管都是当垃圾扔掉的。很快,郑周敏找到一家愿意接收的纺织厂,一买一卖直接挣了十多万比索。
尝到商业甜头的郑周敏开始打造事业,建厂当老板。不到10年,就建立了7家工厂,在商圈慢慢小有名气。
1967年,他途经日本,临时参与并拍下一家美日合办的纱厂设备,直接搬回菲律宾。一个宏伟的计划迅速在脑海成型:买地建大厂,带动工厂和住宅建设,周边的土地一定能升值!
事实完全验证了他的判断。他和挚友购入的地产,直接赚进数百万比索。事业自此蒸蒸日上:工厂拥有超过5000台布机、20万纱绽,员工达2万多人,成为当地富甲一方的华人企业。郑周敏本人也被称为菲华商界鬼才,出门有3辆车同行,10名保镖全程保护。
对彼时迈入40岁的郑周敏而言,这样的举动似乎不足为奇。在地产决策方面,他经常只看地图就做出决策,且眼光精准,敢于逆形势而上。他坦言,“有人说我好大喜功,对此点我愿意承认,因为若无企图心,哪来的做大事成大功呢。”
这种敢于攻城略地的气势常年伴随。当郑周敏计划向台湾扩张时,恰逢中美关系升温,台湾地区人心惶惶,投资者退避三舍。唯独他力排众议,果断创立亚洲信托投资公司,购置大片土地,斥资打造环亚饭店、环亚百货公司等设施。
这些投资表现出惊人的前瞻性:台湾地价和房价随后一路飙涨。
台湾1971年——2005年新房价格指数趋势图
郑周敏和他的亚洲世界集团,身价连翻,很快在台湾成名。据估计,他在台湾持有的物业价值超过50亿美元。
有人称赞他的眼光,而他说:“我做了人家不敢做、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因此被认为如同下了大赌注。其实不然,因为这都是凭智慧与经验的研判,经过冷静、果断的决策过程做成的。我的决策原则是胆大心细,要准且快。”
例如,当80年代菲律宾经济趋向稳定时,他迅速收购多个地盘。其中,买下的马尼拉湾落日大道黄金海岸很快就从每平米1000比索涨至每平米120000比索,直接暴涨100多倍。
郑周敏的做法是这样的:看好一片地的发展,然后买进、开发,这样就能使资产增值。多年来,他就这样慢慢打造帝国。
败家的千金大小姐?
1996年,福布斯杂志将郑周敏列入世界十大富豪,资产预估为70亿美元。亚世集团天下闻名,这大概是郑家的高光时刻。
在2002年郑周敏因心脏衰竭离世后,女儿郑绵绵成为了集团继承人。郑氏产业随即持续没落,曝出财报不实、拖欠债务等新闻,慢慢淡出视野。
郑绵绵甚至曾因为环亚股份有限公司积欠亚太、中兴银行9亿多元债务,被法院强制带走,直到家人筹款后才获释放。
种种迹象似乎表明,郑绵绵是一个花瓶,一个败家的千金大小姐。其实不然。
郑绵绵自幼随父经商,兼注重学习,甚至拿过经济学博士学位。能力和素质都备受父亲和祖母喜爱。80年代开始,她加入集团协助决策,成果斐然,被西方报界誉为“亚洲最会赚钱的女性”“亚洲的企业皇后”等。这说明,无论是家族内部,还是外界,都认可其实力。“败光”一说,实在没有充分的证据。
那曾经的世界巨头亚世集团是如何坍塌的呢?
最大原因或在于台湾地产的衰落。90年代,台湾地区居民收入增加,房价却停滞不前。而亚世集团许多开发项目的资金,本身需要银行贷款和售出已开发地产来筹备。经济一差,大量土地被套牢,投资的钱也挣不回来,公司的资金漏洞庞大。
东森房屋董事长王应杰认为,亚世集团靠的是伴随台湾经济腾飞,赚的是增值的财富,其实没有什么钱。“房地产大起的时候,他感觉风光一时;等到景气循环、走衰退的时候,他就谋资也难,周转也不够了。”
1997年金融风暴爆发更是让情况雪上加霜。本就举步维艰的亚世集团更难了,高额欠债和利息劈头盖脸砸了过来,项目不得不一个个关停。集团陷入苦战。郑绵绵曾提及当时的情形:“房地产泡沫破裂,利率高达35%。大多数企业遭受损失,银行开始停止放贷并要求贷款。这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噩梦和一场警钟。我们的业务受到很大影响。”
郑周敏心力交瘁离世,而郑绵绵努力想方设法,依然无力回天。短短数年,亚世集团兵败如山倒,曾经闻名台湾的环亚饭店、环亚百货、大亚百货几经出售困难,终于易主。而最后的滩头堡亚洲信托,也在2008年被台湾“金融监督管理委员会”接管。
亚世集团,成于地产,败于地产。而在那最后的尾声里,或许城堡坍塌了,里面的人才真正有了自由。
2017年,在台湾耸立了半个世纪的亚洲信托大楼迎来了被拆的命运。这是亚世集团时隔多年再一次回到媒体的视野里。而此时,郑绵绵也已经改名Elena Coyiuto,离开商界,成为了一名每天绘画10小时的艺术家。
大概只有当事人知道,经历过这些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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