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资料:大湘西匪殇
1.石堤西诱降
。。深夜,渗着油液的枞树柴火在火塘内噼啪燃烧着。那烘热的火焰烤得屋内十分暖和。彭叫驴子和潘月樵、宋湘灵、黄泽基、潘邦典等指挥部核心官员聚在一起,围着火塘一面烤火,一面研究下一步行动方案。
“我看我们得分散趴壕了。”潘月樵道,“目前我们虽冲出了包围,但还没脱离危险,只有分开活动,才能保证安全。
“我也同意分开。”黄泽基道,“我们这一百多人,目标还是大。分开一段,等国民党正规军撤走,咱们再聚集。
“好吧!大家都赞成趴壕,我们就分散一段时间。”彭叫驴子道,“这次战斗我们损失太大了,这个责任主要在我,是我判断失误,指挥不当,心里很难受啊!”
“指挥官不必过多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嘛!”宋湘灵安慰道,“咱们还有百多号人,各地失散的弟兄还有几千,只要坚定信念,重振旗鼓,我们还可以收集旧部,东山再起!”
“对,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潘邦典又道,“带兵者不言败。只要有口气,咱们就要和他们干!”
“弟兄们有如此气概,不怕失败,我还怕什么!”彭叫驴子道,“只要有机会,我们一定可以重振旗鼓。眼下为了保存实力,避其锋芒,咱们就先趴壕一段,但人员不要太分散。等风浪过去再聚集吧!”
。。如此商议一番,大家便决定分开行动。第二天,彭叫驴子的残部便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各自回了石堤西一带隐蔽去了。彭叫驴子本人则带了十多人重回了七溪,住在当地农户钟绍韩家里,暗里继续活动,联络旧部,扩充队伍。
。。一日上午,隐蔽在石堤西一农户家的参谋主任黄泽基,忽然收到了当地的周保长转来的一封信。黄泽基连夜到七溪把这封信送到了彭叫驴子手中,彭叫驴子展信一读,只见上面写道:
彭、潘司令官台鉴:
。。久慕大名,深为敬仰。时值多事之秋,望以国家民族利益为上,一致团结对外抗日。本人受傅仲芳司令所托,特邀请二位到敝处一叙,商谈招安整编事宜。如无异议,即请本月28日到石提西来相见。如若不愿受招安,则大军会继续清剿。那时则悔之晚矣。何去何从,即请回复。
清剿总指挥部董其平启
“这董其平是什么官儿?”彭叫驴子看罢信问。
“他是党政处处长。”黄泽基回道。
“他想招安我们,肯定又是骗局。”
“虽然是骗局,但我们迫于压力,能够拖延一下时间也好恢复一下元气。所以我建议还是派人去谈判一下为好。”
。。彭叫驴子沉思了一下,即点头道:“此事非同小可,还是请大家研究一下再决定吧!”
。。说罢,即命人将潘月樵、宋湘灵、潘邦典等人召集来,当晚又开会商议了一阵。会上,众人都同意派人去谈判一下,看其是否真有招编诚意。彭叫驴子最后说:“既然你们都认为可去谈判,那就由月樵和泽基代表我去谈一下吧,看对方究竟有什么条件。就是缴一部分枪,只要保证人身安全,我们都可以考虑。另外,我们也得作两手准备。谈判不成,我们只要拖延一下时间,咱们再集合旧部,可以重整旗鼓。过几天,我决定去联络神兵,发动一下神兵起义,团结这一部分人,我们的力量就又会强大起来。”
“对,把神兵动员起来是个好办法。”宋湘灵深表赞成道,“永顺县的神兵搞起来起码有一两万人,等他们闹起事来,咱们就可以乘机发展自己的队伍。”
。。一番商定之后,大家便又分头行动起来。
。。几天之后,潘月樵和黄泽基受命到了石堤西去谈判,两人带了几个随从来到乡公所,见董其平果然早已等候在此。除他之外,清剿总部还派了军法处长陶醒石等人来谈判。双方见面,彼此礼貌地寒暄了几句、接着便到乡公所的一间木屋内举行了正式会谈。
。。董其平首先说:“二位到此来会见,显见有诚意来受招安,对此我们表示十分欢迎。我们来之前,傅司令叮嘱过,只要你们接受招编,我们就不会再清剿了。”
。。潘月樵说:“我们不想再打了。彭春荣派我们两人来,就是表示他有诚意接受招安。我们这支队伍本来说是打的抗日旗号,抗日的主张也早宣传了出去。我们想开去前线打日本,政府却不容忍,就派军队围剿我们,弄得我们没有办法才只好反抗。
“你们自已要和政府作对,还能怪谁?”陶醒石道、“打着抗日幌子,危害地方政权,还搞什么打富济贫,杀了那么多人,夺了那么多枪,政府不派兵来围剿,你们岂不要闹翻了天?现在,你们主力已被消灭,大势所趋,难道你们还有什么犹像的?清剿总部给你们留条生路,叫你们招安受编,这是一个天赐的良机。彭叫驴子只要接受招安,我们可以赦免他。但是还有两个条件我们要申明:第一,你们要交出政治部主任宋湘灵和参谋长潘邦典:第二要点验人枪。如果不答应这两条,就不能招安、国军将会继续清剿。”
。。黄泽基随即回道:“彭春荣的人都是被逼上梁山,才拖了枪的,不是有意和政府对抗。至于杀人夺枪,这也是迫不得已。国军要清剿,我们也只有反抗一条路可走。过去,我们也曾联系过招安事宜,那时和向思敏师长也谈好了,向部还派了人来洽谈,但是被永顺专员顾家齐回绝了。所以,我部招安受编的诚意早就有过。现在,你们又提出要交出两个人并点验人枪,这样的事我们作不了主,而且也认为第一个条件不合情理、你们为何要逼我方交宋湘灵和潘邦典呢?
“因为这两人危害大,是傅仲芳点名要交的。
“这个我们恐怕办不到!”潘月樵又道,“你们再考虑让让步嘛”
“我们不会让步。”陶醒石道,
“你们若交不出人,那只有免谈了。
“我看我们还是回去把情况告诉彭指挥,由他决定后,再来答复你们怎么样?”
“行,如果你们作不了主,那就请回去商量了再来回复吧!”董其平又道,“过几天等你们商议妥当了,咱们再来会谈。”
“也好,就这样说定了。”
。。潘月樵和黄泽基起身告辞,第一次会谈就这样结束了。
。。当日晚上,潘月樵和黄泽基回到七溪,找到彭叫驴子作了汇报。彭叫驴子召集宋湘灵、潘邦典等人又作了商议。几个人研究时,彭叫驴子说:“他们提的条件太苛刻。点验人枪都好办,可以搞些人找些破枪去应付应付。要我们交人,肯定办不到。”
。。宋湘灵说:“他们要把我和邦典搞去,我看我们两人可以出走,这样就好交待了,你们只说我们二人已不在这支队伍了。”
“这倒是个办法。”潘月樵点头道,“要不,你俩可潜往外地躲避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再露头不迟。”
“行,我也愿意出走,连累你们大家。”潘邦典表示赞成
“要走,等我们明日拜访神兵头领后再走也不迟。”彭叫驴子最后拍板道,“月樵兄和泽基要继续去谈,就说宋、潘二人已不在我部了。他们要点验人枪,可让田大相、孔圣武,彭绍春带二三百人去应付应付。
。。潘月樵道:“也只好这么办了!去石堤谈判我们可拖几天。到时我们会尽量去争取招安,这样可以避免被他们清剿遭受更大的损失,至于神兵那头,你们明天先去联系,我们后天来参加一下结盟仪式就行了。
。。彭叫驴子说:“这样也好,咱们一定要把神兵鼓动起来。”
。。潘邦典又道:“要走,我就想早点走。我准备到武汉去躲一躲,彭兄你看怎么样?到神兵那里,有他们几位帮你一趟就可以了。”
“行,你可以先走一步,宋湘灵迟几天再走。”彭叫驴子点头道,“以后有机会你要多联系。
“当然,我不会忘记的!”潘邦典当即告别了。
2.结盟神兵
。。第二天下午,彭叫驴子身穿蓝衣短装,头戴博士帽,手提一根黑漆自由棍,带着宋湘灵、王福泽等十余个亲信,请人挑了两担鱼肉作为礼品,直向永顺西库寨的神兵头领刘巨川的院门前走去。
。。彭叫驴子此行是想直接去拜会刘巨川。原来,那刘巨川乃永顺同善社的三大头目之一。永顺同善社创办于民国十年,首任社长为袁子甄,主要成员有郁子善、朱子箴、何静轩、李恒浦等人。民国十五年,何静轩去万民乡传道,发展了刘巨川、刘正卿、王豫吾入社,设立了西库同善社。到1936年时,永顺同善社先后在全县设立了十个事务所,一百三十个分社。1937年,同善社掌管六县分社的王村教区道首杨皈元病死,刘巨川继任区长,王和甫、田知海任副区长。从此,刘巨川就成了同善社的道首。
。。永顺同善社在创办之初,信奉老子、孔子和释迎牟尼的学说,故该社是儒、佛、道合一的会道门组织。同善社又融历代儒、佛、道三教经义典籍符咒和历代太平道、白莲教、天地会、八卦教、义和拳等组织的技艺为一体,平时静坐修道练拳比武,自称其目的是祛病健身、保境安民,故参加该组织的群众很多。到1937年时,该组织成员便已扩展到永顺、桑植、龙山、保靖、古丈、大庸等六县。1930年,国民党政府曾明令取缔同善社。该组织此后即转人了地下活动。抗战期间,由于永顺边区匪多、山多、洞多,同善社便普遍组建起了神兵队,目的是“防匪防盗,保家保命”,这样一来、参加神兵的人就更多了。神兵组建之后,对国民统治的县、乡政权造成了很大威胁,彭叫驴子乌龙山兵败之后、就想与刘巨川的神兵结盟,以便共同对付国民党的武装围剿。
。。再说刘巨川平时住在西库老家,他的老屋是个四合大院,大院一侧有个八字槽门。彭叫驴子一行到来的时候有两个神兵在持枪放哨。其中一个名叫向乃苏,是神兵大队的队长;另一个叫田传久,是龙家寨神兵头目田勉旃的儿子。两人拦住这一行人道:“你们是哪里人?来这儿干什么?
。。我们彭指挥官来拜访刘神师,烦请你通告一下”宋湘灵说着,将手里一张黄纸写的名片递给了田传久。
。。田传久接过名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湘鄂川边区民众抗日游击指挥部总指挥彭春荣”字样,便立刻说:“你们稍等,我马上去通报。“说罢,就走进院中一间正房、对神师刘巨川道:“彭叫驴子带人来了,说要拜访你,你看怎么办?”
。。穿着一身青布衫衣的刘巨川,此时正和王和甫、田勉旃、胡世泽等人一起聚会,这几人分别是勺哈、龙家泰、两岔等乡的神师,几个人商议的内容是如何入伙防匪防兵、保家安命。因为这一年地方受了旱灾,百姓生活十分困难,神兵头目们想聚集起来,共同“抗丁抗粮抗税”。神师们一听彭叫驴子来了,各人反应不一。刘巨川因不明其来意,就接口道:“他怎么来了,也不知想干什么。我还是避一避,你就说我不在。”
“不,我们应把情况弄清。”王和甫道,“他来了多少人?”
“只有十多人。”
“那不足虑了。”田勉旃松口气道。
“我看人家指挥官亲自来访,还是应以礼相待。”王和甫又建议说。
“好吧,那就领他进来。”刘巨川又示意胡世泽道,“你就作点防备吧!”
。。胡世泽点了点头,遂绕过茅厕溜进了后屋,准备见机行事。
。。不一会儿,彭春荣、宋湘灵等人就从八字槽门进了院子。刘巨川与王和甫、田勉旃一起开了中门迎接。
。。这时,彭叫驴子带着笑意将博士帽摘下和自由棍一起交给了随从拿着,随即用左手握了四指并翘起大拇指,右手做成了乙字形,然后双手合拢向刘巨川等三个神师行了个江湖拜码头的礼,口里说道:“小弟少读诗书,不知圣礼,初进龙门,不懂堂规,望诸位大哥海涵。”
。。刘巨川与王和甫、田勉旃一起,则在西边站立,同时双手起眉,从左到右行了个迎接龙头大哥的礼。然后刘巨川接话道:“海涵之言,岂敢岂敢。彭指挥官光临寒舍,使敝屋蓬荜生辉,实乃鄙人三生有幸。”王和甫也招呼道:“久慕彭指挥大名,今日亲眼相见,果然风度不凡,大家快请进屋坐!”
。。彭叫驴子与宋湘灵随刘巨川等人进正屋坐了、其余随从则被主人安到了左厢房款待,所挑鱼肉礼物也由刘巨川安排向乃苏收了下来
。。进房后坐下,刘巨川指着宋湘灵问:“这位兄弟是……?”
“他是我的当家三爷,叫宋湘灵。”彭叫驴子介绍说
“啊,久仰,久仰。”刘巨川又指着王和甫和田勉旃介绍说:这位是勺哈的神师王和甫,这位是龙家寨的神师田勉旃。”
“好哇、今日真是幸会。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几位大神师、真是有缘呀!”彭叫驴子又哈哈笑道。
“喝茶吧!”一个家人用茶盘送了几杯茶来。彭叫驴子和宋湘灵便各端了一杯慢慢喝着。
“你们今天来我这里,一定走累了吧?先到我内房休息休息”刘巨川又道:“有话等会儿酒席上再说。晚饭正在开,你俩就吸几泡鸦片吧!”
“好!你是个爽快人,让我们吸烟,吸就吸!”彭叫驴子正觉有些困乏,刘巨川一请,他就与宋湘灵进了内房,躺在床上吸起鸦片烟来。吸了一阵,彭叫驴子烟瘾过足,从床上起来、直盯着穿衣镜内的自身形象出神。那镜中的一张脸有些苍白疲乏,眼睛已没有了往日的锐利,只有眉毛还是那么黑乎乎的,又粗又长,下巴上一颗黑痣也显得十分突出。宋湘灵这时便开玩笑道:“指挥官,你的形象可上凌烟阁哩!”
“我可没那么大奢望!”彭叫驴子回道,“我老叫东奔西突,其实只为行个侠义而已,并不图个人名利,只是眼下孤军奋战,又蒙受这么大损失,心里着实有些难受啊!”
“那有什么!”宋湘灵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阴沟里的篾片终有翻身之日,成败又何足为奇。”
“说得也是,所以我决不会屈服认输,我们应该重振旗鼓!”
。。躲在后房的胡世泽,在墙缝中不断偷听着二人的谈话。过了一会儿,晚饭弄好了,刘巨川在书房里摆了一桌酒席,即请二人入席,另有刘巨川、王和甫、田勉旃三人作陪,几个人一再谦让,请彭叫驴子坐了首席。接着,刘巨川就分别给每人倒满一杯白酒,而后,站起身端起酒杯,从东至西敬了一番。然后说:“今日彭指挥官光临寒舍,鄙人倍感荣幸。在此特请为指挥官和诸位的鹏程万里,赏脸干杯。”
。。大家跟着都站身而起,端起了酒杯,彭叫驴子顺手倒了点酒给刘巨川的杯中道:“多谢神师厚意。”即一饮而尽。众人也跟着把酒喝干才坐下来。宋湘灵此时又夹了一个鸡头放在彭叫驴子的碗中,笑着道:“我来借花献佛,请老板莫推让,吃鸡不吃头,好比正月玩灯,有头无尾不好看了。”大家笑说:“对,对,这鸡头应该吃。”彭叫驴子也就没谦让地吃了。宋湘灵借着酒意又道:“我们彭指挥官为人特别仗义,他拖枪举义,杀的第一个仇不是为他自已,而是帮到人报仇,这事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早知道哩!”大家附和道。
“彭指挥官疾恶如仇,他指挥队伍专门打富济贫,从不搞穷人。这几年又打起了抗日大旗,想发动民众去打日本鬼子,可是国民党还要围剿我们,彭指挥官也就只有领着我们与国民党斗了。”
“斗得好、斗得好!”王和甫又道,“国民党欺压老百姓太狠。彭指挥官有本事,我们真是久仰太名了。”
。。彭叫驴子此时便插话道:“大家过奖了,我彭某以义为重,倒是没错。今日来此拜访,主要有三层意思、一是来问候诸位神师兄弟;二是想与大家结盟、交个朋友,共同联合抗日;三是为我们的当家三爷饯行,他将到四川酉阳去,找杨树成副司令联系。现在,外人说我似乎山穷水尽了,被国民党剿灭了几千主力。其实,我虽然损失了二三千人,但这算不了什么。我们队伍还多着哩,暂时避其锋芒还隐藏着,到时还会重振旗鼓。眼下日本鬼子从华容直插沅江、汉寿,听说慈利都失守了,这都是蒋介石枪口只对内不杭日的结果。有良心的中国人谁不气愤?所以,我想要联合神兵共同举义。我不久将去湖北鹤峰,当家三爷要去四川,准备扩充更多队伍打日本。我们走后,对付地方上这国民党王八蛋,就靠你们组织神兵同他们拼了。为了我们的神兵神将成功,我们来干一杯!”
。。众人立刻起身端杯,一个个口里说着“干!”就都一饮而尽了
。。刘巨川喝了两杯酒,一时兴致大发,说道:“彭指挥官适才所言,正中鄙人下怀。我们神兵愿意遵命,与你们结盟弟兄,共同对付国民党,拥护抗日。”
。。王和甫也道:“咱们合作起来,力量就更大了。你们上前线打日本去了,地方上的这些国民党保安团,我们负责对付。”
。。田勉旃道:“我早就想举义,咱们找个机会可以同时举事。”
“嗯,诸位有这个决心,我非常高兴。”彭叫驴子说,“明日咱们来搞个结盟仪式,我的副指挥官潘月樵和参谋主任黄泽基也会来参加,你们看怎样?”
“很好!明日我们开山堂!”刘巨川立刻答允了。
。。几个人商定完毕后,就又吃吃喝喝,直到深夜才各自入房歇息。
。。第二天上午,潘月樵和黄泽基果然如约到达。几个人相见寒喧一番之后,黄泽基就用红纸写了关圣帝君神位,贴在刘巨川堂屋正中,又写了“民乐山,西安堂,复兴香,团结水”等字样,分别贴在堂屋中的神龛上方,再用红纸写了一纸誓词,也贴在了堂屋一旁的墙上。
。。一切准备完毕,入夜之后,开山立堂仪式就开始了。此时,只见神堂内灯火辉煌。刘巨川、王和甫、田勉旃等神兵首领站立一侧;彭叫驴子、潘月樵、宋湘灵等站在另一侧。黄泽基以龙头大哥身份主持了仪式。他首先跪下向关圣帝牌位叩了三个头,然后站起、双手抱拳向左右各行了个礼。神兵大队长向乃苏右手拿菜刀,左手捏只雄鸡,一刀把鸡头砍断,将那鸡血滴进一缸白酒内。黄泽基这时即领着大家念诵了一遍贴在墙上的誓词。词曰:
关圣帝君位前蹲,
桃园弟子在堂中。
忠义堂前来结拜,
同生共死万古存。
吃血饮酒把誓立,
千刀万剐永无怨。
出卖组织乱纲纪,
五雷劈身炮穿心。
同穿绣鞋触律法,
三刀六眼自己行。
礼义廉耻人自立,
江湖子弟团结紧。
三把半香记心上,
五湖四海一根宗。
誓词念毕,大家便各自舀了一碗血酒一饮而尽。
。。盟誓后,大家再回到房中,彼此又商议筹划了一阵对策,决定成立“湘西抗日救国神兵大刀联合总会”,由刘巨川当总指挥,王和甫、田勉旃任副总指挥,下辖勺哈、龙家寨、盐井、首车等乡“神兵大刀队”,并议定择日举义,首先进攻龙家寨。
。。次日清早、彭叫驴子要走了,刘巨川特意准备了一些鸡头、鸡腿及猪腰子等食物饯行。彭叫驴子吃过饭后,将身上一支驳壳枪解下送给刘巨川道:“这支枪就给你做个纪念。”刘巨川接过枪道:“谢谢指挥官,咱们后会有期!”
。。彭叫驴子与刘巨川握了握手,又与王和甫、田勉旃一行人分别告辞,然后才率几个亲信离开刘家大院。
3.血洒天王庙
。。与众神师结盟回来,彭叫驴子又回到了七溪。宋湘灵这时也谁备出发了。彭叫驴子让老婆搞点私房钱来。周纯莲连夜从他沙溪象鼻嘴大松树下挖出埋藏的六百块银元,交给了彭叫驴子。
“你这回离开,真是无奈!”彭叫驴子拿着一袋光洋对来宋湘灵道,“这六百光洋是我老婆的私房钱,我别的没什么送你了。你在我这儿干这么久,真对不住你啊!
“指挥官说到哪儿去了!”宋湘灵回道,“我本来也舍不得离开你啊,但为了大局,还是离开一段为好。我此次远去,还想顺便打听一下当年的红军,若能找到的话,响们可以去投靠。“
“好,你就留心找一下吧!”彭叫驴子点头道,“我也希望能投奔到红军中去,有个靠山才踏实啊!
“你等着吧,有了消息我会尽快联系。”
。。两人这般说定,宋湘灵就告辞向慈利方向走了。
。。潘月樵和黄泽基受命谈判,又去了石堤西。彭叫驴子在七溪呆久了,也想挪个地方隐蔽,遂带了个护兵到了车坪乡李家坪寨。担任过永顺县长的向仲章就住在该寨的向家大院里。
。。彭叫驴子一行人冷不防来到向家门前敲门,向仲章开门一看,见是彭叫驴子来了,连忙热情招呼道:“哟,彭指挥官,真是稀客。”
“我来麻烦你啰!”彭叫驴子嘿嘿笑着说。
“哪里,哪里!你是难得一来的贵人,快请进屋坐吧。”
。。彭叫驴子就与护兵一起进了屋坐下。
“快送茶来。”向仲璋对家人又吩咐了一声,一个中年妇人就彻茶送了上来。
。。彭叫驴子接过一杯茶,喝了一口就道:“向县长,我老叫喜欢开门见山。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次来是想到你这儿借住几日,你看如何?”
“没关系,没关系!你一定遇到了难处,八十六军把你追得急是不是?”
“不错,他们天天到处搜捕我。”彭叫驴子道,“我受了点挫折,损失了两三千人马,但我的实力还不小,他们奈何不了我的。我现在让队伍分散趴了壕,人员还有几千,不是我老叫吹,一两千人的队伍,我只要一声招唤就能聚拢。八十六军搞不垮我,海二、三团没什么了不起的,湘警大队的底子我很清楚。曹振亚是本县人好说话,什么这个队那个军,都是山里的水,流不长的。我们都是石头,水流走石头还在,你说是不是?”
“嗯,咱们本县人,生于斯,长于斯,当然好说。”向仲章道,
“国民党正规军迟早要开走,你就在我这儿住几日,避避风,有什么事由我担着。”
“那就麻烦你!”
“不用客气。”
。。向仲章说,就安排彭春荣几人在木楼上住了下来。
。。第二天,向仲璋正陪彭叫驴子在家摸将,。一个家丁忽然匆匆走进屋道:“向县长,不好了。颜团长带着清剿队来了。”
“什么?颜团长来了?有多少人?”向仲忙问。
“有好几百人,村子驻满了。”
“你们快到楼上躲一躲,让我来应付他,颜团长肯定会到我家来。”
。。彭叫驴子听罢,只好带几个护兵到楼上藏了起来,并握枪在手,注意着动静。
。。过了一会儿、颜得志果然带着十余个护兵和团部机关人员到了向家门前。
“颜团长,你好哇,什么风把你们吹了来?”向仲璋笑着迎接道
“我是来清剿彭叫驴子这伙土匪的,想借你家住儿天。”颜得志道,“我们团部就设在你家里,你看怎样?”
“欢迎,欢迎。”向仲章道,“你们部队为地方清剿土匪,我们理当提供方便。”说罢,就让颜团长一伙进了屋,又叫人端了茶来。接着,又办了一桌酒席进行款待。席间,颜团长喝了几杯酒,大吹特吹道:“我部这次围剿彭叫驴子,血溪一仗打死了他们二千人。乌龙山一仗,又灭了彭叫驴子主力。现在他趴了壕,这一回,彭叫驴子跑得不知去向了。我现在奉命搜剿,到处都布了天罗地网,他就是钻天入地也跑不脱了。”
“好,好!”向仲璋道,“国军正规部队就是不一样!士匪部队哪是你们的对手!但愿你们早点抓到彭叫驴子!到时也让我来看看热闹,开开眼界。”
“你等着吧,我们一定会捉到他的!”颜团长不断吹嘘着。这些话被楼上的彭叫驴子和几个护兵听见了,一个个不觉暗中好笑。
。。颜团长就这样在向仲章家里住了几天,彭叫驴子几人则藏在楼上。双方平安无事地在一栋房子里相处了几天。数日后,颜团长终于领兵走了。彭叫驴子走下楼笑着对向仲璋道:“向县长,你真是不简单,你把我们两只老虎都关在一个笼子里,也不怕伤了你!”
“那颜团长算什么老虎,他不过是个草包团长,怎能和你比,你是我的朋友嘛,我怎能不尽力保护你!”
“好,这次承蒙你掩护,又躲过一次险关,日后我时来运转,一定前来酬谢!”彭叫驴子说罢,就带着护兵,告辞离开向家,又向永顺与桑植交界的沙坝一带走去。
。。又过数日,潘月樵和黄泽基代表彭叫驴子与傅仲芳的代表董其平在石堤西谈判达成协议,彭部同意缴枪受编,并将队伍开到
后、月樵、泽集合了支约三百余人的队伍,包括支队长候斌、孔圣武、梁云卿、田大柏、彭绍春在内,一起率部到了永顺,在指定地点永顺县天王庙集中了。
。。天王庙有几重大殿,里面古树参天,环境幽静。庙中供奉几十尊大小菩萨。
。。这日下午,潘月樵等人率部刚到庙中,傅仲芳即领看卫队来到庙内,传令彭部人马迅速集合进行清编。潘月樵遵命把队伍在庙中坪塔刚集合完毕,傅仲芳把手一挥,众卫队即上前将彭部所有人员的枪支全收缴了。接着、军法处长陶醒石按照名册逐一清点,把二十多位大队长以上的干部统统集合到了一边,另二百多人被送往部队充实兵源去了。
。。剩下的二十多人,很快被关进了庙中的一间大房中。傅仲芳坐在另一间小屋中,逐一对这些头目进行了审讯。
。。第一个被押上来的是潘月樵。傅仲芳审问道:“你是彭叫驴子的副指挥官吧?为何彭叫驴子自已不来投降,却要派你来?
“我是奉命来缴枪的。但缴了枪,你们就不该这样对待我们!”潘月樵气愤地说,“咱们谈判时说得好好的,只要来听点编缴枪、就保证我们人身自由,生命安全。可是你们现在却扣押了我们,我要抗议。”
“你还抗议!到了这里,你抗议有个屁用!”傅仲芳冷笑道,“现在你就给我老老实实交待吧!你为什么要参加土匪队伍?你是怎么跟彭叫驴子搞在一起的?”
“彭叫驴子不是土匪!”潘月樵道,“他是为打抱不平走上绿林之路的。现在,他拖队是为打日本鬼子,可是你们不让他去,还要派兵来围剿,其实哪是土匪队伍?我是看彭叫驴子为人正直侠义,我们义气相投才投奔他的。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彭叫驴子现在藏在何处?他为何不来投诚?”
“他没有告诉我躲藏的地点,我也不知他在哪里活动。彭叫驴子不愿来投诚,是怕你们说话不算数,会把他杀了。所以他派了我们来。他自己说已不愿玩枪了,枪都交给你们了,你找他也找不到!”
“你不要嘴硬,还想帮他辩护。”傅仲芳道,“他趴壕了,你当我不知道?他是想混过这回的清剿,等大军走了,以后又可东山再起,是不是?”
“我不知道!反正他的下落我不清楚。”
“我看你是不愿交待吧?等着处理吧!”傅仲芳说罢,把手一挥,几个卫兵就将潘月樵押走了。黄泽基接着被押了上来。
“黄泽基,听说你就是彭叫驴子的军师?”傅仲芳盯着他。
“我是什么军师?”黄泽基道,“我只是谈判代表。”
“你不用隐瞒嘛!军师就是军师!”傅仲芳道,“听说彭叫驴子部那些文告都是出自你手?你的文笔还不错嘛!可惜一支笔杆子,却用错了地方。
“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我们按照谈判协议,把枪缴了,你们却背信弃义,为什么要扣押我们?”
“谁叫你们当土匪呢?”傅仲芳道,“现在我只要你老实交待,彭叫驴子为何不来投降?他躲在哪个地方?只要你交待了,我们就会释敢你。你不交待的话,那你就脱不了皮。
“彭叫驴子把枪都交我们带来了。”黄泽基道,“他不会再拖枪了,你管放心。至于他去了哪个地方,他没告诉我,我们都不知道啊!”
“你也是他的死党一个!”傅仲芳道,“你不说,那就押牢房去,再好好想一想。”说罢,将手一挥,“带下一个。”
。。黄泽基被押了下去,田大柏又被押了上来
“田大柏,你知不知罪?”傅仲芳面目狰狞地盯着他突然问。
“我…我有罪!”田大柏忽然扑倒在地求饶道,“傅总指挥,求你饶我一条命,我不该投奔彭叫驴子当土匪。”
“好!你有悔过之意,那就老实交待。我们会给你一条生路,不会杀你。”
“我交待,我一定老实交待!”
“那彭叫驴子现在藏在何处?”
“他藏的地方很多,前段在七溪,有段在石堤西,现在又朝永顺、桑植边界方向去了,具体地方我还是说不准啊,因为他的行踪漂浮不定,事先不会告诉别人。”
“嗯,他身边还有哪些人?”
“他的身边还有几个心腹。彭传宗,是他的侍卫支队长;黎世雍,是他的支队长;吴应侯,是他的支队长。他们都分散隐藏着,队伍至少有上千人。”
“好,你交待了,我们可以宽大处理你。等几天,由你去给清剿队伍带路,把这些土匪统统抓来,明白吗?”
“是,我愿作向导。”田大柏答应了。
。。傅仲芳遂让人带他下去,又传令审下一个……结果,彭部被抓的这二十多个人除了田大柏外,孔圣武也自首了,其余不肯投降者,都被集中关押到了天王庙中的大屋中。
。。次日凌晨三点,在大屋中的这二十多人挤在几床被子中,一个个都疲惫不堪地入了梦乡,惟有梁云卿没有睡着。突然,牢房前有人在门,梁云卿从被窝中一跃而起击碎木窗户,然后纵身跳出窗外。与此时,一阵猛烈的枪声在房中响起,那睡在地下的潘月樵、黄泽基、彭绍春等二十多个头目。一个个都破枪弹打成了肉泥。惟有粱云卿一人从窗口跃出后经天王庙跑向后山,侥幸脱逃。
4.神兵大战龙家寨
。。彭叫驴子与众神师告辞不久,神兵总指挥刘巨川即策动部分神兵袭了两岔、茶溪、勺哈等地的乡公所,分别打死了十多个乡丁和警察。
。。过完春节后的一天晚上,刘巨川又召集田勉旃、王和甫、朱咏礼等神师开了一个会。刘巨川在会上说:“现在各乡的神兵已发动起来了,我们要乘胜打几仗。我看咱们可集中兵力去打龙家寨,如果把那里的警察队打败,们就能多夺点枪!”
“对,龙家寨是个大镇,把那里攻下来,在全县能产生很大影响。田勉旃表示赞成。
“龙家寨的警察有几十条枪,就怕难攻哩!”王和甫有些担心。
“没问题,我们有一两千神兵,还怕对付不了那几十个警察吗?”刘巨川拍板道,“田勉旃你就率部先进攻,我第二天来接应。”
“行!有这么多神兵,龙家寨一定拿得下来!”田勉旃说罢,就答应率部先去围攻。
。。第二天上午,各路神兵即按指定的地点来到了龙家寨附近的把子河一带集结了。
。。此时,龙家寨镇内一片冷清萧条。本来,这个寨子是永顺北面一座有名的古镇,近来只因传闻神兵来围攻,各商家就纷纷关门闭户,居民也都躲了起来。驻守在镇内的武装人员,一个个都提心吊胆,恐慌不已。这些武装人员共有三部分人:一部分是乡公所的乡丁,约有一二十人;另一部分是镇警察队的警察,有四十余人,其驻地在“田财神”家中;还有一部分是在龙家寨催粮收税的省“湘警队”的警察,有十余人,其中有挺机枪,驻地在龙家寨禹王宫小学校园内。
。。率领神兵进攻龙家寨的田勉旃,对镇内守兵的情况并未摸清,他自信人多势众,攻下龙家寨应无问题。当众神兵集结后,他即在一面黄色镶黑边、中书“佛”字的帅旗下念一番《金光咒》咒语:“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后光明。三界持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露。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气腾腾。金光违现,覆护真人……”
。。念毕,接着授符,即把书符的黄纸折叠整齐,装进三角形小袋,用细绳系在颈上,垂在胸前,这就叫做“护身符”。人人都须佩戴。
。。授符完毕,田勉旃又向佛神念呈词:“今众身处世俗,念欲归道。请求神灵,接了我身。诚心皈命,依教奉行。如若违背,五雷披身。打不进,杀不进、钢刀一举、枪炮化灰尘……”如此念完,田勉即向众神兵发“出发!”
。。神兵们迅即拿起大刀,口里就大声叫道:“枪打不进,刀砍不入”个个从河那边越过澧水桥,蜂拥着直向河这边的龙家寨镇冲了过来,
。。此刻,在街上正探听动静的乡丁“疤老五”和“四麻子”,见势不妙,慌忙撒腿就跑。四麻子跑得快,侥幸跑脱了。疤老五慢了一步,几个神兵撵着他追,他掏出短枪,瞄也不瞄,急忙向后直扣扳机,枪声响过,却一个也没打中,而一个神兵赶上去,大刀一晃,疤老五的脑袋就歪在了肩上,很快倒下地来。另几位神兵赶上来,又是几刀,将他的肚皮划开,肠子也流了出来。接着,众神兵迅速攻进乡公所内,又将“覃司爷”、“大野猫”、“小野猪”等乡丁砍死了。乡长向泽生从后墙吊绳子下来,然后沿墙根跑到李家寨躲了起来。
。。神兵攻下乡公所后,转而将禹王宫和田财神家又包围起来。禹王宫内有一百多名小学生,湘警队凭高据守,神兵刚挨近,一排子弹射来,神兵便倒下了四五人,其余人便不敢再贸然进攻了。
。。驻守田财神大院的警察队开始被神兵包围时,一个个都很慌张,因为这个警察队是临时招募的人员,有的连枪都不会使。警察队长黄麒是县长黄颖川的兄弟,平时未经过严格军事训练,更未打过仗,此时遇到危急局面,心里不免更加紧张。但他手下有个周班长却很沉着,他安慰黄麒道:“神兵没有钢枪,怕什么!他们吹嘘刀枪不人,等会儿看我放他几枪,看打不打得死!”
。。果然,等冲锋神兵靠近院子时,周班长站在墙头,一枪一个,接连打死了几个神兵。
“神兵打得死呀!”众警察唏嘘大叫着,遂都鼓起勇气一起开枪射击,
。。将进攻的神兵打死了十多个。在后督阵的神师田勉旃,眼见神兵牺牲太大,只得下令暂停进攻,众神兵于是将田财神家包围着,也不冲锋。就这样,警察被封锁在院子里出不来,神兵堵在院墙外也攻不进去。双方开始了一种僵持局面。
。。当日晚上,驻禹王宫的湘警队,在机枪的掩护下,撤离了禹王宫,来到田财神家,与警察队的人合在了一起。
。。第二天上午、刘巨川闻讯龙家寨久攻不下,又带上百名神兵亲来助威 。永顺县长黄颖川,此时接到龙家寨逃出来的一个马夫报告,得知神兵在攻龙家寨,立刻派县警察中队长曹子率百余警察增援来了。双方冲杀一番,神兵毕竟缺乏武器,最后不得不在夜里撤走了。
。。攻打龙家寨失败后,刘巨川、田勉旃、王和甫等神师都逃往外地躲了起来。不久、县政府派兵来围剿,凡是闹过神兵的村寨都遭到了烧杀掳掠、许多当过神兵头目的人都被捕杀。一场波及永顺十余乡的神兵暴动。就这样被镇压了。
。。再说彭叫驴子到沙坝一带隐蔽一段后,又把趴壕的弟兄召集起来,在永、桑边界又开始了活动。一日傍晚,从永顺脱逃的梁云卿忽然来到沙堤,在一个农民家里与彭叫驴子相会了。彭叫驴子当即惊问他道:“你被招编去了,为何跑了回来?”
“那是个骗局!”梁云卿眼圈一红道,“我们去的弟兄,当头儿的都被傅种芳捕杀了!”
“什么?都被捕杀了?这么说,潘月樵、黄泽基都被杀了?
“是啊!那天凌晨,我们一屋子睡的二十多个弟兄,全被乱枪打死了。我是跳窗及时才跑出来的!”
“傅仲芳这个臭王八蛋!把我的骨干都搞尽了!”彭叫驴子揪着头发,痛苦至极。
“傅仲芳下令,要不惜血本捉拿你啊!你一定得当心!”梁云卿提醒说。
“他们找不到我的!”彭叫驴子道,“迟早有一日,我要东山再起,那时抓住了傅仲芳,我要剥了他的皮,抽他的筋,为我们的弟兄报仇。
“眼下我们还要忍耐,国民党清剿部队还没撤走,我们应该继续趴壕。“永顺我们已呆不下去了。”彭叫驴子道,“听说神兵最近暴动也没搞成功。我们应该赶快转移。”
“转到哪去呢?”梁云卿问。
“我想只有转到桑植八大公山去,那里地方宽阔,活动余地大,清剿部队一时注意不到,你看怎么样?”
“行,那地方倒是个趴壕的好地方。”梁云卿赞成道。
“那就这样定了!你赶紧把你手下分散的人员都收拢来,我们好一起转移。”
。。梁云卿领命,即暗中通知所属部下统一集中,其他各支队一些趴壕的人员也都奉命归队。在集聚了五六百人枪之后,彭叫驴子便将队伍快速拖往桑植的八大公山隐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