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签约作者:牛扒
1
我在自己的家中。
罗启文看着自己的拖鞋想着,四周寂静无声,就连猫儿的呼噜声也听不到,他脚步虚浮的走到窗口。啊,一轮毛月亮还挂在天上呢,他想着。
他走过阴暗的走廊,周围的墙纸,地毯,甚至被月光照亮的花瓶都那样熟悉,可这之中又透漏着一丝陌生之感。
他越走越快,就像有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推着他一般,他晕晕乎乎的低头看着地毯的花纹从眼前一闪而过,原本没有多长的走廊此刻却像没有尽头一般,他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自己的左手边看到一丝光亮——那是自己房间的位置。
他终于得以停下脚步,伸手小心翼翼的触碰那团光亮,待他刚将手放到门上时,却不想它自己已然打开。他看到自己的床上鼓起一团,平稳的呼吸声回荡在房中。
谁?!他迷惑又警惕的想着,刚刚如同浆糊一般的脑子此时清醒了大半,心也因为恐惧跳的愈发的激烈,甚至能听到那咚咚之声!
难道是二妈养的猫儿又跑到床上了?他这样想着,一边做贼般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当他接近时却发现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被子下探了出来,指尖下垂,有一两滴红色液体正顺着手指滴下。
滴答——
滴答——
他目光僵直的盯着那只手,过了许久才将目光顺着液体滴下的方向看去,只见地上已然聚集了一滩不小的黑红液体!
那是血。他来肯定的想着,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那是血液。
他又向上看去,他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面,他的右肩不知被什么捅了个大口子,双眼圆睁,黑发被血液粘在脸上,脸色也因失血过多而越发的苍白。
这!这是!他不可置信的向后退了两步,这分明是自己!
他抱着头,怎么也想不通,难道自己被杀了?不!这不可能!若真有东西伤了自己,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他又颤抖着透过胳膊的缝隙看向床上的‘自己’,只见那本是圆睁的双眼此刻却死死的盯着他!本该早已僵硬的嘴角却勾起了阴森森的笑容!
啊——!!
压抑许久的尖叫终于在此刻挣脱出喉咙的限制。
“!”罗启文猛地坐起,大口喘着气,他感到自己浑身湿透了,睡衣湿答答的黏在背后,就像刚从河里捞出来一般。而默叔还维持着拉开窗帘的动作在一旁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噩梦?”默叔开口问道。
他也没有急着回答,只是眯着眼向窗外看去,阳光明媚,猫儿趴在窗台上晃着尾巴晒着太阳,懒洋洋的冲着他叫了一声。
他这才放下心来,冲默叔笑了笑:“噩梦罢了。”
2
“诶呀,这还能有假?!这王家的二姨太亲口告诉我的!说是他们家的黄包车夫突然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整日里阴沉沉的,有时甚至会在晚上在院子里晃荡来晃荡去的,”
罗家公馆内,三个太太正围着张黄梨花的圆桌不知在说些什么,似是正说到兴头上,连罗启文敲门也没听到。“翻着白眼,嘴里不知道在念念叨叨些什么,一会儿笑一会儿怒的。”
“诶你们说,前阵子满大街不是有人在打听一个叫李旭的人吗?”那个女声继续说道,“莫不是王家的那个车夫就是李旭,惹上了什么是非被做掉了?”
“谁知道呢,话说这李旭到底是谁啊?大夫人知道吗?”听这话像是从三姨太阮月的口中问出来的。
“不知道。”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简单的回答后便不再言语。
“二妈也在?”罗启文走到圆桌跟前时微微挑眉,略微有些诧异。话说二姨太玲玉在不久前得了场大病,不论请多少医生大夫来都束手无策。正当罗家打算放弃时,谁知这病自己就好了,可她的身子也弱了下去,稍稍一见风就头痛脑热,所以常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除了吃饭出房间以外,就连三姨太喊她逛街也不去。
“怎么?我就只能在房中待着吗?”玲玉捏着手帕轻抚胸口,涂了蔻丹的指甲被白手绢衬得越发艳丽,随后她朝罗启文娇媚的笑笑。正好被盛清越看见,她看到后一丝不悦从眉头中闪过,却无一人发觉。
盛清越转头细细的打量着罗启文,忽然开口说道:“怎么?昨个儿没睡好?看你眼睛底下黑的。”
听到盛清越这样问道,他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今儿把我房里的熏香给你拿过去,”盛清越抿了口红茶,“看你瘦的,中午让王婆再加两个菜。”说完后便不再言语。
一旁的玲玉点头附和了几句:“若是睡不好的话不然去找个人给你按按?按摩之后人总是会睡得很好的。”
阮月听了也点头说道:“我倒是知晓,青石街东头有家按摩不错,也倒是不远,走着几分钟就到了。”
“按摩啊……”他下意识的揉揉僵硬的肩膀,“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站起身来,冲姨太太们告辞后拔腿便往外走。
“叫默叔跟着你。”
还没等他推开门,就听到盛清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笑了着应了一声才走出房门,厚重的木门隔绝了二三姨太嘀嘀咕咕的声音。
“默叔,你知道青石街怎么走吗?”两人站在罗家公馆的门口才发现虽知道大概在哪儿,但还是找不到路。
罗启文本想叫个黄包车,但转念一想,今儿天这么好,不如多走走。他见默叔点点头,于是笑嘻嘻的让默叔领路,可还没等走出几步,便被人从背后狠狠的撞了一下!
“诶呀启文兄啊!”那人怪叫着,“可好久不见了!这上哪儿去呀!”待罗启文站定后,才发现这竟是好久不见的道士清达!
“去按按肩膀,你来吗?”罗启文笑嘻嘻的回道,丝毫没有恼怒的迹象,他细细的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后抬脚就走,留清达在后面急急忙忙的赶上,一面喊着让他们等下他。
3
啊,又是这轮毛月亮。罗启文头疼的想着,自他看到这轮月亮后,他就反应过来这是在梦中。
他摸索着墙壁,借着暗红的月光走到自己房间门口,他本想推门进去,可却犹豫了下,万一……万一又见到自己的尸体……他想到第一次做梦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管他呢!反正是在梦中,难不成还能真死了?!他心下一横,把门推开后,干咽了唾沫下才壮胆往床边走去。随后颤抖着一把掀开床帘,但上面却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呼——他松了口气,心里也变得轻松了起来,仿佛背了许久的石头被放下一般。看来这噩梦只会做一次啊。他想着。
可谁想下一刻竟有一只青面獠牙的怪物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它有着人的体形,长手长脚的骑在罗启文的脖子上,两只爪子狠命的扣着他的头皮,它的脑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绕到罗启文的面前,瞪着黄绿的双眼,慢慢地冲他张开腥臭的大嘴!他甚至能看到那怪物的舌根!
罗启文一时反应不来,竟只能呆愣愣的看着嘴中的獠牙以及滴下的涎水!在他即将被那怪物咬下脑袋时,他听到了一个略微耳熟的声音在低笑着:“身子……给我……”在他还想再听清时,却已然陷入一片黑暗。
“兄弟、兄弟!嘿!还不快给你道爷醒来!”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罗启文的房间中响起,随之响起的还有默叔询问的声音。罗启文艰难的将眼睛睁开,他看着陌生的装饰,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这是……按摩院?他迷惑的想着,同时记忆也渐渐回到他的头脑中:他记得……三人一起走到按摩院……换了衣服……然而自己这是……睡着了?
他的眼皮就像被粘住了一般沉重,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他挣扎着坐起来,可谁想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让他如此费力,眼前还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黑斑。
“诶!诶!你看你看!我说怎么样!醒了吧!”一旁的清达从默叔的手中用力的拽出自己的衣领,指着罗启文叫道,“你道爷我这回魂掌怎么可能没有用!你竟然还想打我!”
经他这么一说,罗启文才感到自己的脸上有一阵火辣辣的痛感,他伸手摸了摸,开口问道:“你……刚刚是不是扇我了?”
“……”清达愣了愣,大手一挥,坐下后顺势将默叔刚倒的水喝掉,“这不重要!多亏了道爷我的回魂掌,不然你这魂儿可就丢了!爷就说你怎么按着按着就没动静了……”他嘟囔了几句,又顺着话说下去,“来,说说,你这诡异的梦做了几次了?”
几次?这下轮到罗启文愣神了,大概有三次了吧,加上上次还没走到房门就被公馆中此起彼伏的抓小偷声吵醒。
“三次了啊……”清达皱着眉头,“那你可就危险咯。”他拖长音说道,“据我所知,这应该属于御鬼术的一种,一般以五次为大限。你每日做噩梦都会以为自己会被那些小鬼杀死,其实不然,”他扣起手指敲敲桌子,“他们杀死的是你的魂魄的一部分,而不是‘你’,待五次过后醒来的你便是一具无魂之躯。”清达话题一转,“说吧,最近得罪谁了,竟然想把你的身体夺取?”
“但是……那人要我的身体又有何用?”罗启文一时想不通,自己虽说是罗家小公子,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剩下……剩下就是自己的阴阳眼了。可谁又想整日见鬼?
“这我就不知道了。”清达翻了个白眼,“大不了把这幕后之人揪出来问个清楚!”他义愤填膺的拍着桌子,“这种鬼术实施时必须要有你的头发或是指甲,还需有你的生辰八字。”清达不知从哪儿摸出的纸笔,在黄纸上画个护身符出来,“把这个睡觉时压到枕头底下。”
待他说完后,三人不约而同的一愣,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
难不成……是家里人干的?!
4
“什么?!他娘的!竟然有人敢打老子儿子的主意!”一阵咆哮声从罗家书房穿出,罗宇气的又将帽子摔到桌上。
原来三人回到家后决定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将这背后之人引出来。于是拍桌一合计,不如先告知罗宇——毕竟这家里论计谋谁也比不上罗宇,再慢慢计较。
“小声点小声点!”罗启文急得站起身来,“万一被人听了去,那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罗宇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他使了个眼色,让刘副官看看门口有无人偷听。待到他察看完后摇摇头,他们才敢继续商量。
“来来来,”罗宇一屁股坐在木椅上,压的它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呀声,他向清达勾勾手指,“你给我再说说这鬼术是怎么回事?”
清达翻了翻白眼,按着他告诉罗启文的说法原原本本的又说了一遍,末了才说道:“若要拿到他的头发生辰八字,这得是家里人才能办到的事情,要么你这罗家公馆里有人想害他,要么就有内鬼串通了别人害他。”
“内鬼……”罗宇手握成拳,他身为一个督军,平日里最厌恶叛徒内鬼之类的词眼,更何况是他罗家公馆里出了个内鬼!他气极反笑,“这人不就想看你死吗?你就死给他看看!”他猛地站起身,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接连几拳打向了罗启文!
5
“唉,罗家小少爷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死了呢?”
“对啊,从来没听过他有什么病啊,听说是突然暴毙的哩!”
“你说是不是罗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才……得了这种报应?”
离罗家公馆有三天街还得拐个弯的裁缝铺子里,有几个婆挤在一堆,手中捏了把瓜子,一面嗑一面闲聊着,突然有个婆子发现了什么似的,压低声音说道:“看见那个穿军装的没?”其它人纷纷回头朝对面看去,盯着那人一会儿,却听最初发现的那个婆子没了动静便忍不住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那个啊,”她神神秘秘的将头低下去,生怕那人听到一般,“可是跟在罗督军身边的副官哩!你们看到他走的方向没有?”见众人摇摇头她才接着说道:“他走的方向啊,可是老刘头的纸钱铺子!”
其实当刘副官经过这家裁缝铺子时就已经耳尖的听到几个婆子嘀咕的声音,虽不是很清楚,但还是有“罗家小少爷……死了……”的词语传到了耳朵里。
很好。他心里想着,消息已经传开了。他装作一副悲伤严肃的样子朝纸钱铺走去,引得街上所有人都小声议论着罗家小少爷之死。
在他在街上最繁华的路段绕过几圈,确保大多数人都见到他手提纸钱蜡烛的样子后,才回到罗家公馆,绕过屏风,直直的走向公馆大堂——里面停着一副巨大的黑木棺材,周围还有模有样的摆了些花圈,就连罗宇也换上了一身丧服。
“你他娘的……怎么买这么多?!”罗宇见到他手上拎了两大摞纸钱后,一下没忍住朝着他的后脑勺拍去。
“哎!哎!”刘副官一时没手抵挡,只能将胳膊抬起试图护住脑袋,本想大声反驳,但又怕隔墙有耳,只能隐晦的说道:“我不是我不是想让小少爷在下面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嘛!”
罗宇听了这话一愣,他眼尖的瞟见门口一片黑红色旗袍的裙角,手上的动作赶紧停了下来,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刘副官也是个有眼色的人,他见罗宇突然站在棺材旁边不动,便赶紧蹲下将纸钱解开,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安慰他:“唉……您也别太伤心了……这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这,唉!”一面拿出火柴烧起一张纸钱。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来人竟是玲玉和阮月!她们慌张的跑到罗宇身边,“启文、启文怎么说没就没了?!”玲玉像是不信似的,往棺材探头瞧一眼,只见罗启文双眼紧闭面色铁青的躺在棺材中!一旁阮月见了也惊呼一声。
玲玉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不顾那纸钱差点烧到她的衣服!她掩面哭泣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大夫人前脚去了上海!后脚启文就没了!大夫人最疼爱的就是启文,这不是要了大夫人的命了吗!”
罗宇见她伤心的样子,赶忙将她从地上扶起,“大夫人那边……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等她回来我亲自告诉她。”他叹了口气,对刘副官说道:“你去把二三太太送回房中吧……让我再跟文儿单独待会儿。”这声叹气虽然与平常无异,但凭空多了几分悲凉的感觉。
阮月临走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罗宇趴在那棺材上,从这个角度来看,他的嘴唇嗡动着似是与罗启文告别,她幽幽叹了口气才离去。
6
待半夜罗家公馆的人都睡下了后,一个纤长细瘦的身影从房中偷跑出来,做贼心虚似的看了下四周,发现空无一人时才敢继续走着,本想猫着腰蹑手蹑脚的走,但那人转念一想,这样岂不是更可疑?于是直起腰,大步流星的向罗启文的棺材走去。
“唉,我原本想让你死在梦中,这样虽说你魂死但身未死,而且我还能替你当这个小少爷不是?可现在这样嘛……”那黑影先自顾自的在火盆旁边蹲下,用木棍扒拉了几下未燃尽的纸钱,又随手扯了几张纸钱扔进去后,趴在棺材边上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罗启文发白的脸色笑道,“算了,反正这具身体是我的了!”
那人的眼神突然狠戾起来,眼睛极力的向上翻去,直到眼眶中只剩布满血丝的眼白!喉咙中还发出咯咯之声,与此同时,一只手成爪向罗启文的头顶抓去!
可刚过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人突然将手松开,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大声喘着粗气,“不、不可能,怎么可能进不去他的身子!?”那人愤怒的喊道,强撑起无力的身子,把住棺材边,正准备重新试一次时,谁知这会儿却出了变故!
本应是已经“死”了的罗启文突然睁眼,猛地坐起来,将手中早已藏好的黄符贴在了那人的心口!
“什么!”这人看到罗启文坐起来后就已明了自己中了圈套,转身跑到门口时却被一杆黑洞洞的枪口逼了回来!
“哈!就是你这个狗东西敢打老子儿子的主意!”来人正是罗宇!身后还跟着清达,默叔刘副官三人,他得意洋洋的将那人逼回公馆,另一手一挥,“老默!去把灯开开!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可当灯打开后,一行人全部愣了神。
“老二?”罗宇拿枪的手抖了抖,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不、不对呀!”他跺跺脚,“刚明明听着是男人的声音啊!”
只见那枪口对着的正是二姨太玲玉!她一脸慌张无措的样子,怯生生的开口问他:“老爷这是怎么了?我、我只想再看看启文,一想到大夫人我就……!”她举起手帕抹抹眼泪。
“没……”罗宇本想挥挥手让她离开,可却突然看到她心口上的黄符!“别装了老二!虽然老子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个男声,但是那个黄符就说明了是你!”
玲玉还准备辩解时,罗启文已经从棺材中爬了出来,用力的将脸上的白粉擦去,略微有些疲惫的开口:“别装了,你三番两次的借小鬼在梦中蒙了我的阴阳眼,让我看不到‘你’。”原来在罗启文的眼中,玲玉的身体里俨然有一个男人的魂魄!“多亏了这黄符,我已经能看到你了。”
“不可能!”那男人借玲玉之口嘶吼着,“我探过你的鼻息!你肯定死了!”
“嘿嘿,跟你道爷玩这种伎俩。”一旁的清达终于笑嘻嘻的开口。原来那日罗宇将罗启文打晕后,不知清达摸出了张什么符,烧成灰后混到水里给他灌了进去,使他进入一种假死的状态。再大肆宣扬罗启文已死的消息,借此引出想害他的人。
清达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一拍脑袋,“快快快!告诉道爷你是不是那个李旭?!早听说你学了这种歪门邪道,想占别人的身子达到永生的目的!呸!”
“嘿,还真是个男人。”罗宇突然想到,“老二和老三前阵子去山里面散了散心,回来就得了场大病,这是你搞的鬼吧,因为你那时候已经占了她的身子,由此你才能盯上启文。”
“是!”事已至此,李旭也不再遮掩,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他笑着对清达说道,“你也别这样唾弃我,这世间谁人不想永生?怎么?难不成你这道士还想早死?”
这几句话问的清达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眼,李旭也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不过这妙龄女子的身子中竟传出男子的声音,着实是诡异的紧,“我呢,是个短命鬼。”
7
原来这李旭刚生下来时,正巧江湖人称九爷的高人路过他家门口想讨口水喝,于是李旭爹趁这个机会抱出自家娃儿,想要高人帮忙看看命。可谁知那九爷仅仅看了一眼后便大惊,连忙问清了他出生的时间,精确到分的那种。掐指算了半天才眉头紧蹙的叹气道:“你家娃儿,最多活二十三年啊……”
李旭爹一听,赶忙从怀中掏出全部的积蓄,求着九爷能帮忙破解命格,可这命格又是容易破解的?所以那人推脱了半天,耐不住李旭爹苦苦哀求,于是心下一软便答应了,但也没有给他们保证李旭可以活多久。这下还没满月的李旭便拜了九爷为师,整日跟在他身后学些修身养性之术。
可一转眼,二十一年已经过去了,在此期间他的师傅丝毫没有跟他提起过他的命数之事,还是李旭爹一次将他神神秘秘的拉到家里问他九爷有没有传授给他续命之术,他才知晓。
这下李旭可称得上是怒火中烧了,自己才在这人世间活了二十来年!突然间自己便要死了!谁活的够?!自己连个姑娘也没亲近过就大限已到?!这不行!先不说这九爷也算得上是神通广大之人,他毕竟是自己的师傅!他为什么不救自己!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死!
于是李旭踏着重重的步子回到九爷身边。正趁着他午睡的功夫将九爷从来不让他碰的道法功夫之类的书籍全部装在包袱中带走。随便找了个旅馆,窝在里面将这占身续命之术学会后,先占了王家黄包车夫的身子,谁知他却是个肺痨鬼!
他一次无意中盯上了玲玉,想体验一把富贵的生活,再加上她的八字轻魂又弱,更容易夺取,于是他又夺舍了玲玉的身子,再后来,他便盯上了罗启文。这可是罗家小少爷不是?总比个名声也没有的小妾强。说到底,他只是看上了罗家殷实的家底,富贵的生活。
突然李旭话音一转,诡异的笑了起来:“就算我今日栽在了这里,可是我却是身死魂不灭。你们就算将这身子杀了,也奈何不了我!”说罢他便两眼一翻,看那架势似是要舍弃这身子!
可谁知,这百试百灵的法子此刻却失了效!李旭在玲玉的身子中横冲乱撞着,可就像有什么东西将他禁锢在里面一样,不论他如何冲撞,他都无法出来。原本是他魂魄容器的身子,此刻却成了一座牢笼!
符咒!
李旭突然想到,他急忙向心口看去,只见那里空荡荡的,哪儿有符咒的半点踪影?他却突然感到心脏似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一般!一圈一圈的裹住心脏,不留一丝间隙,甚至在慢慢收缩!
“别找了。”现在他身后的罗启文突然开口,“虽说你天赋异然,只夺舍了两次便可以将这法子运用的炉火纯青。但是你却过于自大,忘了这世上事物相生相克。”罗启文又从怀中摸出一张一样的黄符,“这是你师傅九爷亲手画的,它已缠住你的心脏,让你的魂魄无法脱身。”
原来清达与这九爷是老相识了,也隐约听过李旭的事情,当时只是满口答应若碰上这李旭便帮九爷收了他,没放到心上,只是在街上随意问了两个人了事。直到罗启文被盯上后才想起来,于是连忙找了九爷讨了两张克制他术法的黄符回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李旭突然苦笑一声,“我不顾后果的想活下去,甚至用了夺舍这种十分险恶的法子,却还是活不过二十三……”
突然间一声枪响打断了李旭的话,只见他的额头中间多出来一个圆圆的血洞,罗启文甚至能看到玲玉的脑浆飞溅出来,而李旭魂魄的颜色也慢慢淡了下去,直到消隐无踪。
“去,放出消息,就说启文只是受了点轻伤,二姨太玲玉才是死了的人。”罗宇将枪别回腰后,顿了顿又说道,“明日起棺下葬。”
“总不能演了这么大一出,到最后是个闹剧。”罗宇自顾自话的转身走掉,不再看地上瞪大双眼的玲玉。
“唉,命数啊命数。”清达叹口气,“我去给九爷报个信,”他努努嘴指向玲玉,“这个……就交给你们了。”
默叔点点头,待人都散的差不多后,罗启文看向外面的月亮。
啊,今日的月亮又圆又大啊。他想着。
(作品名:《枕上梦 》,作者:牛扒 。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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