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八字词语 撕心裂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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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裂肺的八字词语

文/六州笑

楔 子

京城来了个年轻的说书先生,他讲的故事精妙绝伦,每日一早,高台底下就坐满了人。

这日,说书先生响板一敲,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地道:“今儿个,要给大伙讲一个公主和画师的故事……”

坐在台下的白衣女子听到“画师”二字,端着茶杯的手不由得一顿,随即低头轻轻抿一口,一滴滚烫的泪猝不及防地落在茶中,泛起淡淡涟漪。

撕心裂肺的八字词语

第 1 章

打杨潇潇睁眼见着的第一人是顾子安,此后的生活和记忆就充满了他的身影。她随着顾子安四处奔波为人画像,说来也奇怪,顾子安只给年轻美貌的女子画像,其余的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富商名门皆是千金难求。

杨潇潇心中不是滋味,在顾子安面前小声地嘀咕:“见色忘义。”

顾子安望了她一眼,若画的眉目飞扬,眼中噙着淡淡的笑意。

杨潇潇见他画中美人风华绝代,便伸出手指去描摹,谁知墨汁未干,画一下子就糊了。顾子安一笔杆子打在她手背上:“你个小笨蛋,真是手痒痒,好好的画被你毁了。”

揉着泛红的手,杨潇潇噘着嘴泪汪汪地望着顾子安,眼中满是崇拜:“你画得真好。”

“你喜欢我便教你。”

杨潇潇等的就是这句话,霎时破涕为笑:“谢谢师父。”

顾子安一愣,扭过头时剑眉一蹙,语气不善:“你叫我什么?”

“师父啊……”话音还未落,杨潇潇就被顾子安搂着腰顺带着坐到雕花桌上,随即大掌就附上了她的眼睛。绽放的杨花飘飘摇摇地落了一地,落在杨潇潇乌黑的发丝上。

他弯下腰凑过去,温热的唇就落下来。末了,他凑到她耳畔,轻声道:“你个小笨蛋,你若叫我师父,我们如何做夫妻?”

杨潇潇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扫在顾子安掌心,窸窸窣窣的带着痒。那句话在心中回转一番,顿时羞红了脸,怯生生地叫了一句:“子安。”

之后,两人辗转来到京城,杨潇潇也成了一流的画师,笔下生花。

那日,顾子安带着杨潇潇去画像,路过安府,看到门楣挂着素槁,下人们穿着白衣抬着棺椁出来。雪白的冥纸漫天飞舞,一片萧索的景象。

棺椁与杨潇潇擦肩之时,她只觉得寒意袭来,不由得往顾子安怀里瑟缩:“子安,上几日我们不是才为安小姐画像吗,怎么这么快就死了?”

杨潇潇没有瞧见顾子安有一瞬间的僵滞,只听他道:“世事无常,命不由人。”然后顾子安低下头去看杨潇潇若画的眉眼,“你不是总喊肋骨疼吗?这些日子可好些了?”

“说来也怪,那几日疼得要死要活,现在竟连一丝疼的感觉都没了。”

顾子安抬手为她拂开鬓间的一缕发丝,眸中全是缱绻的温柔。他脸上本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会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唉,大千世界与我何干?只要你没事就好。”

杨潇潇疑惑地抬头望他,怎么冷不丁地来了这样一句话?入眼的是他俊美的侧脸,岁月在脸上刻下丝丝细纹。这些年间,不知为何,顾子安老得特别快,明明才三十出头却已两鬓斑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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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屋外细雨缠绵,杨花落了一地。杨潇潇不安地扭动身子,冷汗湿了鬓角。顾子安用火折子点燃烛灯,轻轻将她摇醒,然后拥她入怀。

“做噩梦了?”

“子安,我梦见那安家小姐找我索命,说要我还她骨头。”杨潇潇将脸埋在顾子安胸口,眼角沾了泪水。

顾子安轻声将她安抚好。烛光摇曳,柔柔地铺在她脸上。杨潇潇睡不着,便同他闲扯:“你为什么只要我画男子?哼,还没你生得好看。”说的时候,她噘着嘴一脸娇憨的模样。

“那些人同我生辰八字相符。”

“那又怎么样?”

“以后你自会知道。”顾子安先为她掖好被角,翻身挑灭灯芯,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晶亮,“快睡吧,明日还要进宫呢。”

第二日一早,顾子安便起来倒腾。杨潇潇以为他是在为入宫给宠妃画像做准备,谁知他却在收拾屋子。

“潇潇,你画的那些画全部在这口木箱里,我都整理好了,你日后好找。”

“潇潇,以后半夜要掖好被角,小心受了风寒。”

“潇潇……”

杨潇潇知道有时候顾子安是唠叨了些,可今日尤其严重。带上笔墨,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今天怎么跟交代后事似的?”

“可不就是交代后事吗?”顾子安声音极其小,犹如呓语一般,还是被杨潇潇听到了。她佯装笑颜,并不道破。这些日子,顾子安半夜压抑着咳嗽不愿让她知道,她便遂了他的愿。

皇宫真是大得离谱,他们一路被太监领着到了御花园。远处传来浑厚的诵经之声,杨潇潇忍不住问:“公公,宫里怎么有诵经之声?”

“姑娘有所不知,这些日子皇上请来法寺的高僧诵经,以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他们到了御花园,在那里等了许久才来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承载风情。皇贵妃坐在太监搬来的檀木椅上,用手支着下颚倚在椅上,等待顾子安作画。

杨潇潇为顾子安研磨之时不开心,酸得鼻子都发软,心想着以后可不能再让他为皇宫里的女子作画,一个一个生得那么美,存心让人嫉妒。

不多时,一幅美艳的仕女图便跃然纸上。就在快要画完时,远处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喝:“快制止他!别让他画了!”

杨潇潇吓了一跳,一回身,一袭龙袍的皇帝站在不远处,他身旁还有一个身披袈裟的高僧。此时高僧又冲着旁边的侍卫大喝一声:“还不快去制止那个画师,不然就要出人命了!”

他们这才回过神,抬头一望皇贵妃,看到她已面色苍白,奄奄一息地靠在椅背上。

侍卫反应过来,从袖中抽出匕首,朝着顾子安掷去。匕首直直地插在顾子安右边肩膀上,殷红的鲜血迅速渗出,染红了他月白色的长袍,在肩膀上绘出一朵花。

杨潇潇来了怒气,也不管是不是冲撞天子,大声质问:“你们凭什么出手伤人?”

“皇妹?”皇帝一见杨潇潇的脸,险些没站稳。

杨潇潇心中全是顾子安,便没有理会皇帝。她回头那一瞬间,顾子安青丝全白,竟和他的白衣融为一色,只是他肩头被血染得猩红,触目惊心。

顾子安奋力又画了几下,笔便掉到了地上。他用左手拾起笔,蘸了蘸肩上渗出的血继续在纸上描绘。

“顾子安……”杨潇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颤颤巍巍地向他走去,可瞬间双腿无力,轰然倒地,朝顾子安爬去。

当顾子安画好最后一笔,皇妃也气绝。他站起来转身,还未迈开步子,御林军便一声令下,数十支箭划破风声,悉数没入他胸中。

杨潇潇眼帘好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她闭眼前的最后一幕,便是顾子安嘴角挂着血,倒在她面前的模样。她见他灿若琉璃的眸子映着她的脸,一张一合的嘴还在喃喃着:“潇潇……”

高僧一见杨潇潇,便知她不是人,而是画骨师画出的魂。又见皇贵妃面色苍白,便知顾子安在用她的命为杨潇潇画魂,他连忙出言制止,却还是晚了半分。

人有206根骨头,如今杨潇潇连最后一根都画好了,也算是还魂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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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杨潇潇醒来之时,从前的记忆泉涌一般回到脑海中,可一幕一幕皆是顾子安的影子。

那时,小宫女都偷偷地传,宫中来了一个青葱若雪的画师,不仅画技一流,连样貌也是无双。她心中好奇,打听到他要在御花园为后妃们画像,便偷偷地溜过去瞧个明白。

那日,杨花开得娇艳,他一袭白衣站在树下,风满衣袖,犹如画中才有的人。躲在树后的杨潇潇不由得看痴了。

她回到宫里便勤奋地练习刺绣,连绣娘都吃惊平时总是偷懒的公主怎么开窍了。问她之时,杨潇潇一挑眉:“我乐意。”

她挑灯夜战好几晚,总算绣出一个歪歪扭扭看不出是啥花纹的香囊。她打听到顾子安每日的必经之路,想要偶遇再借机将香囊送与他。谁知刚去,便见一个宫女娇羞地将东西塞到了顾子安怀里。

杨潇潇见着心中来气,随手便将香囊丢到草丛里,转身就走。她好歹是个公主,怎么能看上一个小小的画师?

再次遇上他已经是半月之后,她同几个哥哥在宫中玩耍,恰巧遇上顾子安在那儿作画,便上前去攀谈几句。

他身穿月白长衫,腰间却配了一个粉色的香囊,俗不可耐。

“顾公子,这可是心上人绣的?你让她来我宫中,我让绣娘好好教教她。”杨潇潇掩着嘴笑他,心中却酸涩不是滋味。

“在我眼中已经是最好了。”顾子安嘴角弯弯,温文尔雅的模样。

杨潇潇一路走总觉得不对劲儿,可一时又想不出哪里不对。过了好些日子,她才觉得那香囊和自己丢掉的那个一模一样,便提起裙摆冒冒失失地跑去找顾子安。

那时,顾子安在后花园刚作好一幅画准备回去,老远就听见杨潇潇叫他。他想起上次香囊的事情,想着若被她知道自己背地里画她,还不知道要怎样说呢,连忙将画卷起来藏到草丛中。

不一会儿,杨潇潇就冲到了他面前:“顾子安——”话还没说完就直直地看向他腰间,见那香囊已经没了,一下子又生起气来,瘪着嘴就要哭,“那香囊呢,你怎么不戴了?”

顾子安被她这么一闹傻眼了,呆呆地也说不出话来。

杨潇潇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豆大的眼泪就砸了下来。顾子安吓得更加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锦绣帕子。

杨潇潇见上面绣着娇艳的牡丹花,也不知道是哪个宫女绣来送他的,一下子就拍开他的手:“谁稀罕!”然后转身就跑,哭得越发厉害了,一边哭还一边骂,“臭画师,笨画师!”

她跑着没怎么看路,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幸亏那人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皇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快跟墨席王子道歉。”

杨潇潇自幼被皇上宠溺,平日里也不见得会道歉,更别说此时心里不开心,她甩开墨席扶在她腰上的手,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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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第二日,皇帝便命杨潇潇陪着达越来的墨席王子游玩帝都。

墨席见她前来,笑着道:“潇潇,你可比画上漂亮多了。”说着从广袖中抽出一幅画,打开来给杨潇潇瞧。

她一看,是自己挑眉生气的样子,倒也不讨人厌,平添了几分可爱。

“你哪儿来的?”

“昨日在御花园无意拾得。”墨席说着便将画卷好。

昨日,顾子安被杨潇潇一哭慌了神,追出去时她连人影都不见了,回去之时连画也找不到了,原来是被墨席捡到。

画中女子眉眼生动,虽未落款,却一定出自顾子安之手。

之后接连数日,皇帝都命杨潇潇陪着墨席。皇帝之意不言自明,如今达越国力强盛,在边陲虎视眈眈,若是能达成协议和亲,便可保家国平安,百姓安康。

她从小被皇帝捧在掌心,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巩固江山的棋子,心中不甘、屈辱,更多的是恐惧。

是夜,静谧无声,夜空的残月似钩,照得杨潇潇的脸色苍白。

她趁着夜色闯入顾子安居所,又将顾子安吓得一个寒战。他还未开口,杨潇潇便冲到他面前,扯着他的衣袖张口便是一句:“顾子安,你心中可有一丝喜欢我?”

“啊?”

“那我喜欢你,你会喜欢我吗?”杨潇潇看着顾子安傻愣愣的样子,心中莫名觉得欢喜。她凑过去,在离顾子安唇一寸远的地方停下,又轻声说了一遍,“我是说真的,顾子安,我喜欢你。无情最是帝王家,可我就是不愿违逆自己的心。”

看着她澄澈若泉的眼眸被炽热包裹,零碎成一片星火,顾子安也不由得动容,原本脸上的尴尬与不知所措被红晕代替。

“明日子时,在帝都城北的杨树下见。”杨潇潇撂下最后一句话就跑出了门外,消失在夜色里。

顾子安还有些发憷,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词语在脑中千回百转,愣是没有找出一个来,但是他心花暖洋洋地开成一片海。

杨潇潇没有想到,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看在眼里。她刚出门便被拦住了,太后底下的太监将她请到了大殿之中。太后给她讲了许多家国道理,说她应先是公主,再是杨潇潇。说她应该以大局为重,儿女私情都应放一边。

只有最后一句话,直直地刺向她的七寸,让她无力反抗。

太后声音冰冷:“你若敢轻举妄动,那画师即刻身首异处。”

第二日,皇帝便下旨将杨潇潇许给墨席,择日随他回达越。

杨潇潇知道若是自己一人出宫,皇上定然不许,她便对墨席说:“帝都城北有一家酒楼,那里的东西特别好吃,我带你尝尝鲜。”

她同墨席坐上凤辇一路到了城北。他们到二楼的雅间,叫了一桌子好菜,杨潇潇却连筷子都没有动。她推开窗户,正巧看见杨树下的顾子安,他白衣胜雪,背着包裹站在那里,引来女子频频注目。

他们吃了许久,等到菜冷了重新上了一桌菜,杨潇潇依旧说没吃饱,还要再吃。她知自己理由牵强无比,可是顾子安还等在那里,她怎么能走?

突然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冷风从窗户灌进来,杨潇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她顺眼望去,雨打得杨花落了一地,星星点点地散在顾子安周围。他冷得嘴唇青紫,浑身湿透,时不时望向皇宫的方向,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

杨潇潇连忙低下头,些许话呜咽地从嘴角溢出来:“傻不傻?等不到也不知道走!”泪水猝不及防地就沾湿了睫毛,她连忙抬起手不着痕迹地拂干。

“我吃饱了,回宫吧。”

上了凤辇,杨潇潇再也没有回头看顾子安一眼。

这便斩断情缘,从此与君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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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杨潇潇璎珞红妆,锦衣华服,随墨席一同前往达越。出帝都之时百姓欢呼雀跃,夹道送行。

风掀起锦帘,杨潇潇看着百姓洋溢笑容的脸,想:若是她一人真能保得一方平安,她同顾子安一世的痴情,负了也就负了。

她嘴角弯成一抹优美的弧度,同那些对她挥手道别的子民微笑。倏忽之间,她与杨树下的一双眸子四目相对。

她没想到,已经过了好些日子,他居然还在那里等。此时顾子安面色憔悴,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好似这些日子都没有离开过。

那抹微笑就定格在了杨潇潇的嘴角。

顾子安动了动唇好似要说什么,却被杨潇潇放下的锦帘挡在嘴边。

她用力地咬着嘴唇,硬生生将涌上来的水汽逼回去,连嘴唇中间有了铁锈的腥甜也未曾松开。

她以为,这一分离,便是永无相见之日。杨潇潇没有想到,顾子安竟然一路跟她离开了帝都,去了达越。

杨潇潇一行人数众多,走得很慢,所以顾子安追上并不难。他戴着人皮面具,寻找机会接近杨潇潇。她自然知道他的用心,便有意躲着他,终究还是被他逮到了机会,拽着她的手腕就走。

“放开我!再不放我就喊人了!”再一次相对,竟然是这种局面。

顾子安当她是受了胁迫身不由己,因为他记得她那句“可我就是不愿违逆自己的心”。他第一次见那样炽热的心,那带着星火的眼眸。

他问:“杨潇潇,我说我现在也喜欢你,你可愿跟我走?”

他掌心温热让人眷恋,可是她身上背负着那么多人的性命。曾经她敢那样任性妄为,最多就是被父皇责骂,终究牵扯不了其他人的性命。今非昔比,她这一走,落人口实,达越估计会趁机入侵。

所以,杨潇潇一点一点将手腕从那温暖的掌心抽离,最后用力一甩,顾子安的手臂好似脱臼一般,垂在身旁。

她挑起眉,一脸轻蔑:“你一个小小的画师,说喜欢我,也配?”她转身就走。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

到了达越,墨席觉得她新鲜,对她宠爱有加。她处处受人挤兑,受王府女人的暗害,因此,她的饮食起居都格外小心。可是,那些女人竟然那样心狠手辣,下毒不成便将她迷晕。她醒来之时,已在军中,成了官妓。许是墨席的新鲜感耗尽,她在军中竟无人搭救。

杨潇潇曾声嘶力竭地大喊:“我是墨席府上的杨潇潇公主,尔等怎敢放肆?!”

得到的回答却是:“公主杨潇潇来达越是密谋已久,如今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私自逃离达越,正在全城搜捕。”

达越也正如她所料,借机出兵。

杨潇潇夜里如厕路过守粮草的帐营,她轻纱薄衫,挽成发髻的青丝垂在后背,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被看守营帐的士兵一把拖到帐内。

她并不反抗,倚在那人怀中娇笑。等靠近粮草之时,她猛地将士兵推开,从袖中掏出火折子抛了出去,然后转身就逃。刹那间火光冲天,士兵本想抓她,犹豫一下还是回身去救火了。

杨潇潇还未逃出营帐,就被望着烟过来的士兵团团围住,已是无处可逃。

她一身轻纱在夜风中飞舞,犹如沙漠里绽放的鲜花。此时她面带微笑,那无所畏惧的模样让人动容。

“杨潇潇!快逃!”

尽管四周嘈杂万分,她还是能瞬间就辨别出他的声音。

杨潇潇面色瞬间苍白,看着不远处一个士兵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朝着她跑来。那不是顾子安是谁?!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混进墨席的王府,谁知找了好久也不见她,后来无意听到她被送到军营当了官妓,那时达越想要出征在四处征兵,他便混了进来。

他正准备将她救出去,她却又烧了粮草。

杨潇潇知道此时自己是逃不掉了,大喊:“别过来!”若是顾子安不来救她,依旧能装作一个士兵,便不会丢了性命。

顾子安对杨潇潇的叫喊充耳不闻。杨潇潇转身捡起身旁的长矛,对着自己的肚子狠狠地插了进去。冰凉的锋刃没入体内,温热的血从她口中一股一股涌出来,她冲着顾子安撕心裂肺地大喊:“别过来!”

她倒地之时,映入眼帘的还是顾子安不顾一切冲进火海的身影。

他抱着杨潇潇的尸体,趁乱潜入他早已找好的密道,偷偷溜出了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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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公主杨潇潇可谓是巾帼英雄,她烧了粮草,避免了两国之战。再说那画师顾子安,他本就一身画骨的本事,只是这画骨不仅谋害他人性命,还折损自己的阳寿,若非自己心爱之人,只怕也无人愿意画骨罢。顾子安画的最后一根骨头,便是天子的宠妃,谁知正巧被高僧撞见,这才丢了性命。”那说书先生说到这时,摇头叹了口气,喝了口茶水继续道,“顾子安为救公主,身上背负了206条活生生的人命,天子怒不可遏,下令将他的尸首悬于城门之上,受万人唾弃。”

听到这里,坐在台下的白衣女子泣不成声,她将脸埋在掌心,泪水从指缝间渗出来。坐在她旁边的女子听到她压抑的啜泣,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姑娘别哭,这些都是戏文,不作真的。”可是安慰白衣女子的姑娘,自己也红了眼眶。

说书先生讲的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杨潇潇都快要忘记自己独自一人在这世上活了多久,等了多久。

那日在皇宫,她醒来张口便问顾子安在何处。在逼问之下,宫女才怯弱地说出他被悬尸城门的事。她听了,眼前一阵眩晕,差一点儿又昏过去。

顾子安是那样一个斯文出尘的男子,死后却要遭到这样的对待,杨潇潇一想起便心如刀绞。她去找皇帝,求他饶恕了顾子安的罪行,皇帝却对她避而不见。

杨潇潇没法子,不论烈日风雨都跪在皇帝殿外。

她也从未想到从小疼爱自己的兄长,此时竟然这般无情。她此时在宫中无依无靠,若皇上不允,她真的左右不了什么,除了自己的性命。

那日,她身穿一袭白衣站在千重垒土的城楼之上,城楼上悬着顾子安的尸体,城楼下告示上写着他无数罪行。她深爱的顾子安,如今一世骂名。

杨潇潇望着底下闻讯赶来的皇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潇潇只求死后,皇兄能将我同他合葬在城北的杨树下。”

“你身为公主,却做出如此行径,成何体统?”

两人对峙了许久,最后以皇帝赦免顾子安所有罪行,杨潇潇被贬为庶民而告终。

她站在楼底下,抬头望着被侍卫放下来的尸体,心中酸涩无比。

突然,一个香囊从高处落下来,砸在她面前。她一愣神儿僵在那里,霎时心中好似被针戳中。她扑过去抱着顾子安的尸体哭得好似孩子,恨不得将自己的心从嗓子眼儿里哭出来。

之后,她带着顾子安的尸体回到平时住的小院子,只是已物是人非。夜里湿寒,她冷得肩膀冰凉,往上拉拉锦被,脑中便想起顾子安对她说:“潇潇,以后半夜要掖好被角,小心受了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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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第二日起来,她找出曾经为男子画的画像。顾子安说同他的生辰八字相符,想来他一早便料想到有今日,若是能找到会画骨的画师,便能将他救活。

可是,206条人命啊,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杨潇潇在院中架起火盆,对着那棵杨树说:“子安,我现在长生不老可得永生,日后你转世我便来找你,也可不必害人性命了。”

她说着,便将一幅画往火盆里丢。

“公主且慢。”曾经在寺庙里诵经的高僧不知从何而来,伸手将画从火盆里取出。还好,只是烧坏了一角,并无大碍。

“我已不是公主,叫我潇潇吧。”

“潇潇姑娘,若是信得过贫僧,可让我把这些画带走,兴许还能救顾公子一命。”高僧慈眉善目,想来并非诳语。他刚刚路过之时听到杨潇潇说的话,知她不知画骨师由于残害性命,逆天而行,死后在地府当差,入不得轮回。

“潇潇姑娘,其实除了皇妃,其他205人都并非因顾公子而死。”高僧就是念及顾子安并非丧心病狂,而杨潇潇又心怀慈悲才愿意出手相助,“芸芸众生中与姑娘生辰相符的人比比皆是,可顾公子四处颠簸,耗尽一生才画好骨,只是为了寻找既与你生辰相符,又命遇劫难,不久于人世的姑娘。”

之后,高僧将那些画悉数带走了。过了许多年,杨潇潇都没有顾子安的消息,她四处去寻找,可是山河苍茫,她又能到何处去找。找得累了,便随意住下,觉得心情好了再出发

一次,在一个村子里住得久了,世人都容颜凋敝,唯她依旧貌美如花,不多时就传出她是妖物的流言。村民们拿着锄头一路追赶,将她赶出了村子。

杨潇潇辗转来到帝都,正逢皇帝殡天,举国同哀。她更觉满目凄凉,亲人一个一个离开世间,独独留她还在人世。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不敢同街坊邻居接近,从来都是独居,出门时常戴着人皮面具。

杨潇潇站在曾经的小院里,看着杨花开满枝丫,蹲下身子蜷缩在树下,抱着膝盖泪流满面:“子安,一个人在这世上,太寂寞,我来陪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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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杨潇潇有了轻生之意,可想着转世已和顾子安错过了几十年,只怕来不及,倒不如继续等下去,”那说书先生口干舌燥,又听见自己肚子咕咕叫,便准备下午来讲。

“那之后杨潇潇等到顾子安了吗?”台下的姑娘一个一个早就红了眼睛,一面抹着眼泪一面问。

连杨潇潇自己都不知道,说书先生怎么会知道,他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已经晌午了,我们回去吃好饭再继续。”

姑娘们抹着眼泪起身怏怏地走,杨潇潇还未回身,就听见折扇一合在掌心一下一下拍打的声音。

随后便有人道:“不知姑娘可想知道故事的结局?“

杨潇潇一转身,只见那人直直地站在自己跟前,月白长衫,眉目如画。他见杨潇潇愣在那里,弯下腰便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一头乌黑的发丝从后背倾泻下来,好似山间流泉:“小笨蛋,你傻啦?’

杨潇潇一瘪嘴就要哭出来,随后扑到他怀里,一边打一边骂:“臭画师,你还知道回来?!”

高僧不愿意杀生,等到画中那206人全都逝世,他才为顾子安还魂。杨潇潇这一等,便是世人青丝变白发,黄土相隔。

顾子安用力地抱住怀中的人,手指顺着她的发丝。他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让你久等了。”

杨潇潇早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在他怀中一个劲儿地摇头。

能等到你便好。

烈日高照,他俩的影子匍匐在青石路上,没有一丝缝隙。

微风拂过,杨花落了满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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