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有个年轻人名叫姚庆山,年轻入京赶考时恰得皇帝赏识,虽只得了个榜眼,却十分器重他,并将他派到了扬州做一方尚书。
姚庆山来到扬州城后,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当地的富商上官书,这上官书是个生意人,自然想和官家打好关系,姚庆山更是在上官书的牵线下,娶到了一个知书达礼的富家小姐。
婚后不久,这富家小姐便有了身孕,上官夫人更是乐呵着来祝贺,一边摸着她的肚子一边调笑着说若是以后自己也怀孕了,性别不同就结为亲家,亲上加亲才好。
富家小姐如愿生了个男孩,而同年的秋天上官夫人也怀上了,姚夫人也常抱着孩子前来探望。
第二年夏天,上官夫人因外出时受马匹惊吓而早产,丫鬟们端着一盆盆血水在屋里屋外之间奔走着,屋内交织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接生婆的加油声,屋外是上官书急促徘徊的脚步声和望眼欲穿的眸光。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啼哭安定了焦急的脚步,接生婆笑呵呵地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大叫道:“是个小姐,是个小姐。”
上官书抱着孩子喜出望外,初为人父的欣喜将他笼罩了起来,这面团子一样的生物让他抱起来颇有几分滑稽,等他适应了这份团子在怀中的感觉就抱着她举步进来看妻子。
上官书看着床上虚弱的妻子,便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后道:“辛苦夫人了,你看她多可爱,我想取名叫她上官易,希望她以后的生活少些不易,可好?”上官夫人含笑微微点头。
不久后,姚夫人便带着已经年满一岁的姚兴前来看望,两人几句寒暄后,上官夫人打趣道:“生了个女孩,看来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语闭,两人便哄笑叫起了亲家。
一旁的姚兴一边嗦着手指,一边站在摇床边上好奇地看着里面粉嫩的面团子,姚夫人上前指着上官易说:“兴兴,这是妹妹,是你以后的妻子,要保护她呀,知道吗?”姚兴一脸懵懂地看着摇床里的婴儿,像是真听懂了般,听话地点了点头。
转眼十八年过去了,两个孩子也各自长大,女孩出落的明艳动人,男孩也是俊朗帅气,一表人才。但从前开玩笑说过的“娃娃亲”,两家人也不再提起了。不过好在,男孩读书,女孩便在一旁陪着,两人可谓是男才女貌,很是般配。
然而,有一天在姚兴看书时,他忽觉今日与往常不太一样,身边似乎没了那吵吵闹闹的声音,四下寻找,也不见那平日里总咋咋呼呼地喊哥哥的人。
“今日是怎么了,小尾巴转性了?”姚兴惊疑地想。
片刻后,姚兴放下了平日里爱不释手的书,只觉一阵烦躁袭来,便起身随着自己的心意找到了上官府。
问了门外的家丁才知道,这小姑娘早早地就出了门,没个去向,只知道她走时脸色阴翳,没了平日里的活泼开朗。
姚兴一听就知道她是生气了,至于原因他顿时也明白了。
循着记忆,姚兴来到了两人经常排忧解难的柳叶湾。
两人儿时玩得亲近,每次一生气,两人都会不约而同地来到这个没人知道的秘密基地里,此时,那个记忆里总是活蹦乱跳的女孩,正蹲在河边发呆喂鱼。
姚兴不加掩饰地走近,声音确信而坚定:“又和你父亲吵架了,这次是因为什么?”
“我今年十八了,所以我和父亲说我想嫁给你,我话都还没说完,他就一口拒绝了我,还说我不知羞。”说着,上官易就抓起脚边的石子扔进了水里,将水里的鱼吓得四散离去。
姚兴看着又渐渐回笼的鱼儿,又往水里扔了颗石子淡淡道:“人之常情。”
这些年他父亲身体日渐不佳,在朝廷看来已经难当大任,被换掉是迟早的事,而往年与他家走得亲近的人,也不过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想要和他套近乎走关系罢了。如今地位大不如从前,自然没有人来巴结,更别说结亲了。
“怎么就人之常情了,我想嫁给喜欢的人有错吗?这些年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说不定哪天就去了,我也想让她亲眼看到我穿上嫁衣的样子,有错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上官易看姚兴无动于衷的样子更来气了,站起身无所顾忌地大叫了起来。
姚兴正想辩解,却看见到了地上的一摊潮湿,眼前的人儿已然变成个小泪人,肩膀也一抽一抽的。
明明是疼爱都来不及的人,怎么能让她哭呢,姚兴更是慌了神,连忙一把将她抱住安抚,可上官易却一把将他推开逃走了。
不欢而散后,很久都没有联系过。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两个月后。
这天,上官府门口突然挑起了白灯笼,姚兴是从母亲那里听来的,说是上官夫人病逝了,全家人都在吊丧。
姚兴听后连忙起身往上官家跑去,人群中,姚兴一眼就认出了跪在最中央的上官易,他想上前看望,却被人拦住了,而那人正是上官书。
姚兴以为他会将自己赶出去,可等了好半天却只听:“姚公子正当婚娶之年,为何还未成家?”
“未有心动之女子。”姚兴如实回答。
“那你觉得我家易易如何呢?”
“伯父这是何意?”
“前些日子许是你们吵架了,易易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我知道这其中定然也有我的原因,我不愿看她如此,妻子也不愿,就连她临终前的最后一句遗言都是希望孩子幸福,我想易易这么喜欢你,或许你真有除了家世之外的其他才能吧。是苦是甜都要自己尝了才知道。”
姚兴心中虽然有上官易,可他也心里认为自己高攀不起,但这件事被姚家知道了,姚家却开心得不行,上官家家产丰厚,这笔买卖姚家自然没有赔的道理。而姚兴也就犹豫地答应了。
为了女儿不再等待3年的守孝期,上官书赶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嫁妆,将女儿嫁给了姚兴。
婚后两人相处十分和睦,在姚兴的照料下,上官易也日渐恢复了往日的笑颜。
可好景不长,一日早晨,姚庆山被发现暴毙在家中书房,仵作诊断后判定为是因操劳过度而猝死。
与此同时,朝廷也闻讯派来了新的官员接替官职,新官一到任姚家人就真的成了“透明人”。父亲去世,母亲多病,自己又没希望,妻子家里又那么优秀,姚兴终日借酒消愁,自怨自艾,一蹶不振。
上官易看着愁容满面的姚兴安抚道:“不知你心中苦痛,现在我们家道中落,不如到我父亲那里暂住一段时间,将这些积蓄存起来留着以后做生意,有我父亲帮衬,相信我们很快就能……”
“够了,我知道你父亲有能力有本事,而我就只是个没了父亲什么都不是的废物,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来打击我吗?”
“我不是……”
“你父亲当年不同意你嫁给我是对的,我没才能没本事,给不了你幸福,也满足不了他的愿望。”说着,姚兴就神情恍惚地走出了房门,上官易想上前挽留,却被狠狠地甩在了身后。
姚兴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忽然,在一家铺子前被人撞到在地,可他也不甚在意,结果,起身抬头时,看到了明晃晃的四个大字“极乐赌坊”,鬼使神差般,他摸了摸自己的腰间,走了进去。
再出来时已是深夜,姚兴看着比原来涨大一倍的钱袋,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回到了家里。
第二天、第三天……姚兴接连在赌坊里玩乐,有赢也有输,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带着更大的口袋回去的。
这天,姚兴一上场就开了把大的,赢得盆满钵满,之后也越来越放的开手脚,可那之后却一输再输,就连自己带来的老本都赔在了里面,还欠了别人一屁股债。
面前的人,自然不愿意放过他,还不出债就开始对他拳打脚踢。万般痛苦无奈之下,姚兴缓缓举起手道:“我,我老婆有钱……”众人听后,这才停手。
上官易赶到时只见姚兴正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身旁围着七八个男人,她急忙上前问怎么了,姚兴这才告诉了她来龙去脉,上官易震惊不已,而后又说去找父亲。
可姚兴这时候却还在好面子,祈求她不要去找她父亲,他害怕被看不起。
上官易绝望地低吼:“那你要我怎样,我又哪来的钱啊,都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一放你的面子呢!”
“有一个办法,易易,只有你能帮我了,求你了。”姚兴卑微地祈求着。
“什么办法。”
“我……我把你卖给他们了……”姚兴心虚的声音越来越小,可听在上官易耳朵里却又那么清晰。
明明就是几个字,却像极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碎了上官易的心。
“对不起。”说着,身后的几个男人就将上官易抓住不放,而姚兴却急忙跑了出去,独留身后绝望的女子大喊着。
过了几天,当姚兴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时,又跑到了赌馆,而这次,他却在赌馆收到了一封信和一封休书:
“姚兴,谢谢你断了我的念想,曾经的我很爱你,爱你的俊朗帅气,爱你对我长达二十多年的陪伴,虽然你很不解风情,很古板,但我都不嫌弃。
你知道当年我娘死之后我在想什么吗,我想你可能再也不会来娶我了,可是你来了,来得轰轰烈烈。
我猜对了开头,却没能猜对结尾。你走得也轰轰烈烈,我那颗为你跳动多年的心,在你转身的瞬间,就彻底粉碎了。
原来,我的爹所言果然没错,嫁给你不会幸福。
幸好,我有个有本事的爹,能解救他女儿于水火之中,所以我要谢谢你,让我看清了你,也让我看轻了这段婚姻,记住,是我休了你。”
原来,当日赌馆有人认识上官易,知道她是上官书的女儿,便跟赌馆老板说了这件事,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正因为如此,赌馆的伙计才没有对上官易下手,反而是将她安顿好,等着上官书来赎人。
上官书知道后,风风火火地赶到了赌馆,看到女儿的眼泪,他心疼不已,可他还没开口,女儿便说道:“父亲,是孩儿错了。”
当上官易回到家后,她将自己关在屋中两天才出门,只不过这一次,她决定为自己而活,为家人而活,至于姚兴那个男人,不要也罢。
后来,上官易跟着父亲学习经营,将生意越做越好,也有不少男人前来求娶,但她并未接受,因为她相信,如果能找到一个三观相同的人会很幸福,如果不能,自己一个人的日子也不会差。
至于姚兴,他将老婆输掉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他的母亲知道后,病情加重,没多久就去世了,而他在扬州城也过不下去,只能跑到异地讨生活。
在爱情里,需要的是真情,而不是完美。但如果连真情都被辜负,那自然什么都会散。上官易曾经是姚兴的“小尾巴”,可姚兴却因为自己的自卑,将她推开,后来更是一蹶不振,没有男人的担当,去捞快钱,最后走上了歪路。
姚兴爱上官易吗?可能是有感情的,但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他不仅不会为了对方努力,后来更是自私地将对方推下了悬崖。这样的男人,如果再在一起,要的可能真的就是上官易的命了。不得不说,上官易这个女孩,拎得清,看得透,及时止损,将自己的人生活出了新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