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出差,将他的心头好宠物小咪交给我养。我暗自窃喜以为他要将我彻底扶正。谁知道,这只是因为他的白月光猫毛过敏我舍不得小咪,但这个男人我不要了。
1
堂姐本意是想让我帮她看看婚纱样式,十月婚期在即,她和堂姐夫对国内的设计不太满意,便一起飞到国外找大师定制。
好巧不巧,在和她视频聊天的时候,我看到误入她身后镜头的人中出现了一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身影。
我的未婚夫陆崎川。
我的心剧烈的跳了挑,目光凝在堂姐身后那颀长挺拔的身影上,怀疑自己因为太思念陆崎川而产生了幻觉。
他不是出差名古屋,怎么会出现在毫不相关的巴黎?
不等我反应过来,一个穿着白色簪花礼服的纤细身影扑到陆崎川的怀里,笑着撒娇:「崎川,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想要这身拿来做敬酒服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注意到有人拍到了她,她朝着镜头勾了勾唇,露出洋溢幸福的笑容。
我的呼吸窒住了。
倘若说之前我还可以说堂姐镜头里出现的男人只是神似陆崎川,那么现在,看到肖婉儿回过头的的一刻,我知道,我再也没法欺骗自己。
陆崎川突然将小咪交给我选择出国,不是因为开拓海外业务。他是找到了肖婉儿。而肖婉儿从小怕猫,据说还有猫毛过敏症......
想到这,我蹲下身抱紧在我脚边娇声打转的小咪,眼泪忍不住簌簌落下。
堂姐被我突然的哭泣吓到,忙问我怎么了。
我哽咽着,缓了缓神,本想低声说声抱歉便扯开其他话题,但不知是不是她外放的声音动静太大,陆崎川幽幽的视线也循声望了过来。
视线对上的一瞬,我顾不得满脸泪痕,仓促关掉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我心如擂鼓,深呼吸好久才理顺气息,让自己难受的心缓缓平静下来。
缓了一会,我想打电话问陆崎川事情的真相,可突然发现,我压根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去询问他。
在这场几年的追逐中,我虽然最终成为陆崎川的未婚妻,但肖婉儿是他难以忘怀的初恋。
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
更何况肖婉儿是陆崎川的爱而不得。
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幕:陆崎川得知我是他父母为他选的未婚妻后,再也不顾年少时对我的温柔体贴,冲入我的房中扼着我的喉咙狠狠警告我:别妄想,他绝不会妥协。
我不是他的谁,哪怕因为两家父母的掺和,我挂上了他未婚妻的名头。哪怕我最终成为他的妻,他也不喜欢我。绝不!
我被陆崎川杀人的目光骇住,喉骨碎裂般疼痛,情急之下用力攥紧了他的手,喊道「陆哥哥,这事我是想帮你。」
陆崎川一瞬怔忡,露出了困惑的神情,我支撑不住最终晕厥过去。
醒来后,我躺在床上,脖子憋闷的要命,貌似被人用极粗糙的手法绑了绷带。
陆崎川守在我的床头。
我因着身体难受,醒来后心里就特别委屈,见陆崎川已经冷静下来,就特别想要陆崎川的道歉和关怀,但他见我醒了,只是蹙着眉直截了当问我:「维维,你说的要帮我,是要怎么帮?」
「陆崎川,」我有些心寒,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
他似也觉得自己心急了些,绷着脸,神色冰冷,唯独眸底有些许不自在,半晌,他道:「帮不了就算了。就算娶了你,我们之间也不会有爱情。」
我见他撂下话就走,又难过又急,用力攥紧了他的手,认真道:「爱不爱情的无所谓,我只是想帮你。」
陆崎川顿住,站在我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露审视。
我坦然迎上他的打量,虚弱地朝他笑,露出人畜无害的笑。
我告诉他我的计谋:「伯父伯母他们不喜欢肖婉儿是因为她爸妈金融犯罪,他们怕肖婉儿嫁进来连累了你和陆家的前途,所以不同意。我帮她守着这个位置,只要她能在这几年有成长,变成一个足够优秀配的上你的女孩,让你父母满意,那时我就以我们性格不合跟不能生养,和你提出离婚,这个位置还会是她的。」
其实我撒了谎,我敢这么说,是笃定肖婉儿回不来。
她与陆崎川分手,明着是因为她不堪忍受陆家父母的压力,被逼无奈出国,实际上是她主动跟陆家父母要了不菲的遣散费,跟爱慕自己的好师兄跑到了国外去『进修』镀金。
我不知道他们进修的方式是不是要灵肉结合,但我从肖婉儿屏蔽了陆崎川的极为私人的小号里截图到了她和新欢亲昵拥吻的官宣信息。
碍于在陆崎川面前我一直维持着邻家妹妹纯良无害的模样。肖婉儿缔结新欢的消息不可能也不会由我告诉他。
我只要知道肖婉儿实锤踩了陆崎川的底线就够了。
他占有欲极强,又有极为执拗病态的洁癖,他不可能去碰一个已经跟别人在一起的女人。
而我,私心作祟,想借着近水楼台的便利去搏一搏,用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陪伴去融化陆崎川这座冰山,让他完完全全的属于我。
什么给不给我爱情这样的蠢话我是真的不在乎,我要的只是陆崎川这个人。
2
冷静下来我擦干了泪,摸着小咪呼噜噜的下巴,下定决心要沉住气。
不能让陆崎川知道,我已经看到他和肖婉儿在一块,让他误会我找人查他。
令我有些沮丧的是,我不知道有没有被陆崎川发现端倪。刚才隔着视频的短暂对视,我似乎看到了他皱眉。
他应该是看到了我吧。
要命。
我的心开始惴惴起来。
可直到我睡前,陆崎川的责问电话都没来。
我心事重重,一宿噩梦。竟梦到陆崎川跟我结婚的场景,在我噙着傻笑等陆崎川为我戴上戒指的时候,肖婉儿抱着个孩子冲到我们的宴会。她梨花带雨,句句泣血,一步一步踩上我特地找人布置的鲜花舞台,控诉陆崎川的负心薄义。
陆崎川松开了我的手,快步朝她们母子走去,唯独将我留在舞台中央,茫然尴尬地接受宾客同情的目光。
我抱头尖叫了起来。
梦境太真实了,醒来后我脑子都在钝痛发懵。小咪噌地从地上跳到床上,围着我半坐的身子喵喵打转,似是在安抚我。
我抱紧了小咪肉呼呼的身子,下定决心扳回一局。
我不舍得小咪更不舍得陆崎川,要我拱手把它和陆崎川让出去,不可能的。只能让陆崎川知道肖婉儿瞒着他做过什么事了。
......
再次被陆崎川主动联系是一个月后。
他在某天的凌晨给我发了微信消息,跟我说他已经回国,但没带钥匙,让我为他开门。
那时我在工作的宠物医院加班,协助主刀的小师兄为一个难产的法斗做剖腹产手术,个人物品都放在办公室里,并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等我下了手术台,拿到了手机,看到他给我连发的几十条混语音信息,头皮都炸了。
我又急又歉疚,指尖哆嗦着点开陆崎川的电话,想跟他好好解释我刚才并不在家,正在加班。
但陆崎川接起电话,并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他直接道:「林维,如果你不想住在我这,可以不用住。钥匙明天还我。」
我的喉咙一下就哽了,出声的时候都没忍住委屈,着急忙慌跟他解释:「我是真的加班有事,不是不想接你电话,也没住在外面。你在哪,我去找你好不好?」
问他在哪时,我的语气不自觉的变得小心翼翼,下意识地攥紧手机,屏着呼吸等他的回复。
陆崎川静默了片刻,跟我报了个十五公里外的一个半山度假村酒店,让我一小时内出现在他面前。
我看了看时间,答应了下来,跟师哥告了假,倚在宠物医院的门口打车。
寒风瑟瑟,天上又下着瓢泼的大雨,我的心简直比陆依萍跟她爸爸伸手要钱那天还忐忑。
理智告诉我,我该拒绝陆崎川的不合理要求,作为一个职业女性,我为了工作加班并没有过错,而且是他没有提前告知返程的事,怎么到头来要我去哄他赎罪?选的地点又是离我这么荒僻不好打车的地方。
但想到他生气的语气,和重新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我的理智又被吞噬了,我告诉自己,就当是去要个结果。
这一个多月等陆崎川和肖婉儿的分手消息,等得我几乎神经衰弱。
执念也好,不甘心也罢,我压下所有理智,就是想陆崎川亲口给我一个答案。
我迫切的想知道,他在朋友那得知肖婉儿背着他拿了陆家的钱,还无缝衔接新欢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对肖婉儿失望透顶。
如果他彻底对肖婉儿失望,我的机会就来了。
凌晨打车本就难打,再加上雨势也越来越大,我近乎狼狈地抱着手臂瑟缩在墙角,盯着手机上显示未接单的屏幕,心急如焚。
紧迫间,一辆车缓缓停在了我面前,摇下了车窗。
4
最终,我顺了同事兼闺蜜小琪的的车到了陆崎川所说的酒店。她就住在那附近。
下车前,小琪担忧的问我要不要一起上去,我朝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跟她说我未婚夫就在酒店里,我来接他回去。
她哦了一声,朝我露出了然的笑,暧昧道:「那就不打扰你们和谐愉快了。嘿嘿加油,今晚一定要把这个高岭之花拿下!」
小琪和我又是同学又是同事,闺蜜多年,知道我对陆崎川的执着,也知道我与陆崎川几乎停滞的进展。
她十分希望我可以靠着自身美色,彻底『睡服』陆崎川。
老实说,之前我也想。
为此还在两人关系缓和的不错的圣诞节,特地请假回家布置浪漫约会的场景。
可结果是,我喝的烂醉,趁着酒劲扑到陆崎川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跟他告白,他岿然不动,冷峻的脸上没有半分动容,等我彻底晕死过去,他直接把喵呜叫的小咪抱到了自己的卧室,徒留我瘫在了沙发上。
一宿都没出来关心我的动静。
第二天我头疼欲裂的醒来,发现自己又酸又臭,沙发脚边还有我不知道何时吐出来的秽物,一时间尴尬欲死,简直想要原地飞升。
飞速起来收拾屋子的时候,陆崎川从外面晨跑回来,他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蹙眉说道:「我不喜欢女孩子撒酒疯,不要有下次了。」
哎,我哪敢有下次,这次经历已经把我的色胆贼心彻底摁死在崖底了。
面对小琪殷切的期盼,我尴尬笑笑,飞速下车。
我原以为陆崎川会在大厅等我,但是到了大厅联系他,他却说:「你来的正正好,今晚就不回去了,去前台拿几个小东西上来。」
他特地报了一个房号以及他要的那东西的牌子和尺寸。
我脑子嗡的一下,反应过来羞的说不出话,脸红的简直要滴血。
一时间不知道是感谢小琪金口玉牙真不错,还是恭喜我自己要得偿所愿。
呆呆地跟前台拿了东西,进入电梯的时候,我的腿脚都在打晃发软。
陆崎川他竟然洗白白在这等着我呐。
这是他给我的惊喜么?
直到我晕乎乎的站在 2612 的门口,按响了门铃。
我才知道,我他么在想屁吃。
5
陆崎川的屋子里有别人,一个算起来我十分眼熟的女人。
他光着上半身给我开门的时候,刻意移动身子堵住了门口,但那个女人围着浴巾轻巧钻入卫生间的模样已经落在我眼里。
我的心一瞬间堕入谷底。
愤懑,尴尬,各种奇怪的心绪充斥心头。让我一时间缄默了下去。
无语的是,滞了半晌。因着陆崎川的坦然镇定,我竟然还有一丝打扰了陆崎川好事的窘迫和内疚。
「东西在哪?」他问我。
我呆呆举起挂在手上的小袋子。
陆崎川面无表情地从我手中接过东西,问我:「钥匙呢?一起给我。之后小咪不用你照顾了。」
我四肢僵硬着,手心被自己的指甲掐的生疼 ,渐渐找回了理智,我哑着声音问他:「陆崎川,你知道她瞒着你做了什么事么?就那样你还要选择和她复合在一起?」
陆崎川垂眸看我,眸色渐渐晦暗,「过去的事既然已经过去了,我就不想再提,这次我接回她了,不会再放手让人伤害她。」
我没说话。
他顿了顿,望着我煞白的脸,蹙眉道:「你当时不也是说好了要帮我的?现在我自己把她接回来了,你干嘛不高兴?还好我们只是订婚,还没结婚。维维,你帮我跟婉儿解释下,你不是我的舔狗。」
『舔狗』那个词他说的很随意,我都听到了屋内传来肖婉儿没忍住的噗嗤闷笑。
那笑声就像一记闷棍,狠狠打在我的心头。
我有些恍惚。
反应过来我将舌根抵住了上颚,想朝陆崎川挤出一丝若无其事的笑,但心里又苦又闷,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以为......我们之间,至少有我能努力搏一搏的余地。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从来没有欺骗过自己的心,是我盲目索爱了。
我将钥匙从包里拿出来给陆崎川。
走之前他叫住我,「解除婚约这件事,缓一缓再告诉我爸妈吧。他们最近身体不太好。」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张口想问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冷漠自私,只关注自己这边的感受。他爸妈受不了,我爸妈就可以承受女儿被人悔婚的痛苦么。
想到后续会很糟心,而将他们二老推到难堪局面的还有我,我心累道:「这事我不出面,你自己看着办。只有一点,如果损害到我的名声,我不会背锅。」
大概第一次见到我不唯唯诺诺的配合,陆崎川双眸发怔的看着我。
我转身离去,想让自己做的潇洒。眼泪和委屈却比我想象的难憋。
坐在马路牙子上边擦眼泪边打车的时候,一辆低奢眼熟的黑色轿横在了我面前。
瞧见师兄谢晏矜冷的眉眼从车窗一点一点露出来,我透心凉,抹了抹眼泪弱弱地叫了声「小师哥。」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最怕的大魔王怎么来了?
6
谢晏淡淡嗯了一声,狭长的眸子扫了扫我狼狈的模样 ,嘴角轻扯,「上车。」
「那个,没事,我坐朋友的车,她很快就来了。」我摇头撒了谎。
老实说,我不敢坐谢晏的车。
若是被谢晏问出来,知道我这个点因为被男人甩了坐在马路上哭,他大概会把我抛到冰冷刺骨的钱塘江让我醒醒脑子。
而我怂的还不敢当着他的面,上浮挣扎。
谢晏转过头与我对视,「我只说一遍,上来。」
眼见谢晏神色泛冷,我哦了一声,没敢造次,老老实实低着头,爬上了他的车,坐在了后座。
身上湿漉漉的,我怕弄脏他那辆价值不菲的车,一边擦着身子,一边尽量把自己缩在他后座的角落。
谢晏盯着后视镜里手脚小心翼翼的我,突然问:「你怕我?」
我摇头嘴硬,「不怕。」
「那你坐前面来,我送你回去。」谢晏将车停下,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我没办法,佯装镇定地从后座挪到了前面,坐在他边上的时候,一直屏着呼吸,想让自己睡死过去。
事实上,我也确实因为又困又累睡了过去。等我悠悠醒转过来,车已经停在我家小区门口昏黄的路灯下。
谢晏那张清隽惑人的脸在我眼前放大,长睫下星眸熠熠。
「小师兄,」我舔了舔干燥的唇,在他黝黑如墨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狼狈中佯装镇定的蠢钝模样,不禁将眼睛闭上。
俩人实在隔着太近了,近的我紧张。
师兄他晚上怎么有点不对劲?
嗯,让人慌兮兮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谢晏只是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在我手心放了一串冰冷的东西。
嗯?钥匙。
我恍惚睁眼,捏着手心的钥匙不明所以。
谢晏开口,「你走的时候,放在医务室柜子里的家门钥匙没拿,我联系陈琪,她告诉我你在 xx 酒店。我就给你送去了。」
噢,我定了定睛。原来这是我住处的备用钥匙,刚才我给陆崎川钥匙的时候,把自己的和他那连在一起的钥匙串都给了他。
「谢谢师兄,要不是你,我晚上要睡走廊了。」我颇为庆幸地感激谢晏。
谢晏淡淡扬了扬眉,话锋一转,「说吧,为什么坐在酒店门口的马路上哭?」
「......」
唔,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心里慌的一匹,暗想还是没有逃过去。谢晏开始盘问我了。
如果说我在陆崎川面前还能保持点女生的自尊和矜持,那么在导师的亲儿子,又一路带着我做毕设,甚至带我入单位的小师哥谢晏面前,我就是个听话的怂怂。
他问我,我不敢说实话,又怕不说实话。
谢晏见我缄默着,纠结地咬着唇,倏然叹气,「林维,为了个男人值得么?如果你真的要报复他,我可以帮你。让他茶饭不思,撕心裂肺。」
我瞳孔一怔。不敢相信一向与世无争、清净无暇的谢晏会说出这种话。
在我的错愕中,谢晏一点点地靠近我。
7
他抬起我的下颌,逼着我不得不和他对视,用低沉的带着极具诱惑的声音在我耳边缓缓道:「他外面有人,你外面也可以有人,那个人只要比他更优秀,他这样的男人就不会容忍你的背叛。为了面子,也会想要追回你,只是再次得到后,他......」
后面悬而未下的结论让我发懵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挣开谢晏的手,揉了揉自己酸胀的下颌,冷静又理智地补完他没说出口的下半句:「只是再次得到后,陆崎川还是会狠狠践踏我。」
「师兄,我是有多贱,吃了这么多年的亏还不够,还要接着送上门跪着求他踩?」
谢晏似笑非笑地瞥我一眼,「自己想明白了。」
我点头,忽略心里的酸涩道:「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我不是超人,也会难过,做不到对他的背叛无动于衷。而且,我发现比起喜欢他,我更应该先喜欢我自己。」
细想这么多年我和陆崎川之间的纠葛,其实只是我单方面的追逐。
我沉溺在自己对他的暗恋里,以为自己飞蛾扑火撞几年南墙就可以打动人心。可事实上呢,人心难解,被感动而得到的感情本身就不牢靠。
无论陆崎川是有意还是无意,从他丝毫不在意我的感受,大大咧咧让我看到他和肖婉儿的暧昧,我对他的心就已经从痴慕变为失望了。
那份失望在我得知他明知道肖婉儿踩了他的底线,还要跟肖婉儿复合时,达到了顶点。
我喜欢的陆崎川,他不该是任何人的舔狗,他要有他的坚持和骄傲。
可他现在没有光芒了。
我的心,也不会再为他悸动了。
「我和陆崎川彻底结束了,再回头,我就是狗。」我跟谢晏下决心道。
谢晏递给我一张湿巾,神色淡定,「擦擦,明天约个时间我和你一起去他那,把你的东西都搬回来。之后你坐我的车,跟我一起上下班,等陆崎川彻底不纠缠你了,你再自行安排。反正我顺路。」
我连说不用,「除了帮忙搬家,其他没必要吧。我们又不顺路。而且,我不觉得陆崎川会回来纠缠我。」
我斟酌着语气,觉得谢晏的顾虑有些小题大做。他肯陪我去搬东西,已经避免了我独自面对陆崎川和肖婉儿这对天命鸳鸯卿卿我我时的尴尬,算是帮了我大忙。
至于接送,我们俩住的地方隔着一条浩荡的钱塘江,跨着区。
上班的地方就在他家附近,他如果要来接我,来回得折腾近三十公里的路,怎么会是顺道?
被我直球发问,谢晏有些不自在,偏过头不去看我,半晌,他脸颊微红轻飘飘地乜我一眼,低呵,「我钱多喜欢绕路烧油,不行么。反正你乖乖等我接送你。」
我心头发热,哪里还不明白这个刻意的出行方案单纯只是谢晏的对我的关怀好意。
「谢晏哥,真的谢谢你!之后哪个成为我嫂子,她一定会是最幸福的女人。」
「嗯?」谢晏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神色复杂,「什么嫂子?」
8
我吐了吐舌头,差点脱口说出了我肩负的大任务。
之前回农学院做毕设的时候,导师私底下找到我,托我在杭城为谢晏找一个与他契合的姑娘,让他不至于只顾事业,而疏于生活。
如果事情成了,他一定给我封个大大的媒人红包。
红不红包无所谓,我想着自己都脱单了,一直提携我的小师哥绝不能孤零零的,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可今年的进度条过了三分之二,因为我的自顾不暇,替谢晏找对象的事情进度还是零......
想到这,我鼓起勇气,好奇问:「谢晏哥,你喜欢的姑娘,她到底是啥样的?」
谢晏看了我一眼,眸子黑黑沉沉的,带着些许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被他盯着别扭起来,弱弱解释:「老师年纪大了,实在是有点操心你的终身大事。」
谢晏叹了气,「早点上去休息,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我送你到家门口。」
可既然已经说漏嘴了,我便还想问个清楚。
谢晏抬手掩住我想要叭叭的嘴,垂眸看着我,眼神复杂,叹气道:「我是有喜欢的人,但那姑娘人不怎么聪明。我一直都在等她这个傻子发现我的好。」
我愣了愣,本来嘴瓢安抚谢晏这年头,姑娘不聪明没事,他们俩互补,至少孩子智商会达到平均值。
可对上谢晏灼灼专注的目光,我的心蓦地有些慌乱。
妈蛋,他不会是在说我吧?
细想我屁颠颠跟在谢晏身后的这几年,也没看到他跟其他姑娘有啥亲近的举动。
越想,越有点那啥。
谢晏抽回手,温柔地对我说:「回家吧。」
那天晚上,我辗转难眠。头一次为了陆崎川之外的男人,费解思量。
谢晏哥啥意思?他不是真的喜欢我吧......
可恨我身旁的闺蜜除了小琪外都觊觎谢晏美貌,我如果跟她们说我被她们的男神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弄的睡不着,她们大概会连夜赶来撕我。
思来想去,我决定把情况始末告诉小琪,包括我已经决定彻底放弃陆崎川。
小琪反倒是吁了一口气,替我感慨今夜的经历于我简直是劫后余生。
我不理解。
她说:「我真的不看好陆崎川那混蛋,但你太喜欢他了见不得别人说他不好,我也没办法,现在好了,他出局了,我们男神可以上了!」
「什么东西?」
「谢晏男神喜欢你呀,你真以为他一个一把副院长没事情做,天天在分院带着你操刀做手术,只是为了把你当妹妹啊?」
我懵了,顿了顿问她:「可这不是因为总部不忙,他看我菜,所以想早点培养我当主刀么?」
小琪没好气道:「姐妹,院里同一批来的实习生七人,其中不乏比你专业能力强,长得更好看的妹子,可他点名只带你,而且你后期过考核后,只要是你的手术,无论复不复杂,他手头没事的话,基本场场到手术室候着,给你做指导观察保驾护航。这还不能说明他对你的厚、爱、嘛?」
说到「厚爱」两个字的时候,我甚至可以听出小琪的艳羡。
末了她嚎道:「维维,相信我,你是被男神眷顾的女人!这样的男神如果你不要,就让给我吧!」
我哭笑不得,想小声反驳说自己才没有被谢晏被特殊眷顾,可突然意识到,我想错了。
细想这几年的读书和从业经历,我能顺风顺水,处处都有谢晏庇护我的原因。
包括通过层层考核,最终留在这家业内顶级的宠物医院,也是因为他每天工作后督促我学习,甚至将自己整理的工作笔记无偿与我分享,给我开了快半年小灶,让我的实操和理论技术在一批实习生里变得最扛打的,令我最终通过了总部的考核。
谢晏于我的帮助,我竟数也数不清。但他怕我膈应,从不在我跟前扯一句他为我做过什么。
小琪怂恿我直接从了谢晏,笑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还能拿导师的媒人红包。双赢。
我大无语,挂了电话却面颊发烫。之前,是真的从没往那方面去想。现在......
我也说不上来自己的想法。谢晏哥值得更好的人,我不想拿他对我的真情来疗愈。
9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谢晏提了一袋东西来到了我家。许是见我黑眼圈浓重,他以为我是为了陆崎川难受一宿,抿唇轻声道:
「你牛奶还有小麦过敏又有胃炎,其他的早点不合适,先喝点粥暖暖胃吧。我给你放三天假,你调整好再上班,搬家的事情我来处理或者等你先缓缓?」
我吃着谢晏给的香甜南瓜粥,吮着温热带着明显醇香豆味的现磨豆浆,口腹得到十足的满足。哪里有空去感时伤春,还沉溺在陆崎川带给我的伤害里。
而且,昨夜搅的我一宿心若擂鼓,彻夜难眠的男人,是他。
想到昨夜小琪剖析的那番话,我悄咪咪地瞟了谢晏一眼,心不受克制的怦怦乱跳起来。
之前怎么没发现,谢晏哥长得这么好看,白净斯文,像极了柏原崇年轻的时候。
而且,与陆崎川冷淡不将我放在心上的态度相比,谢晏是真的时时刻刻在关注我的感受,将我放在了心尖。
我有浅表性胃炎,还有小麦和牛奶过敏。
前者导致我三餐不按时吃便恶心想吐,饮食特别要清淡。
后者则是让我接触到含有这两个过敏原之一的食物,皮肤便会肿胀通红,还长奇痒无比的小水泡,要靠激素药膏和抗过敏药才能压下,严重的时候要挂急诊打吊瓶。
朋友们都知道我的饮食禁忌,所以给我带的吃的都注意避开这几个过敏原。
可在我有限的几次和陆崎川外出吃饭的经历中,我记得我每次都在饭前小声提醒陆崎川,点餐时请帮我问下店家,帮我避开含有大量过敏原的菜品。(我怕自己变成猪头的模样吓到他,毁了我们的『约会』。)
但陆崎川总是不耐烦,觉得这样去问服务生很麻烦,甚至,他用了自己百度来的脱敏方式,煞有介事地让我不要矫情,特地往我的饭碗里夹奶油虾仁,跟我说只有多接触过敏原才能增强对这两种东西的抵抗性。
怕他觉得我不识好歹,尽管忐忑担心中招,我还是将他给的东西送到口中。
事实证明,舔狗的侥幸并不能保证我的万幸。
陆崎川以毒攻毒的方式让我次次中招,病情加剧,期间三次急诊,两次住院。脸被医生的纱布缠成包子,还对激素药膏产生了严重的依赖。
我吃不消这样的折腾,痊愈后跟陆崎川提议,之后如果要吃饭谈事情,我来下厨,我们在家吃。我专门买了无小麦麸质的调味品,虽然菜肴味道可能不那么好吃,但是我会尽力保证给他的那一份美味。
陆崎川直接在沉默后开口:「你很麻烦,而我最烦的就是麻烦。」
我难过的要死,从来没想过,因为食物过敏的原因,我连安静喜欢一个人都会被那人当成麻烦。
我逃似的在陆崎川的生命里消失,努力实习毕业,拿到了喜欢的单位直聘 offer,就在我差不多淡忘了陆崎川带给我的伤,准备开始新的人生时,命运亦或是两家父母的决定,又让我们牵扯到了一块。
我苦笑一声,从记忆中回神。望着走到我的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谢晏,不解问:「谢晏哥,你干什么?」
谢晏回头看了我一眼,「怕你家没需要的调味品了,刚好家里有,就给你拿了。你这边果然没有了。」
我这才定睛看清,谢晏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桶 1.25l 的国内某品牌的无麸质酱油,跟我之前用的是一个牌子。
只是我的那瓶特质酱油被我带到了陆崎川那,还没拿回来。
自从发现自己体质过敏后,为了让自己不出现浑身长包的症状,我基本上不点外卖,每天都是带自己特制的调味品做的饭菜。
如果不是谢晏给我带了酱油,我某宝下单最快也要两天才能到,在这期间,我吃啥都难逃过敏的命运。
想到这,我咬了咬唇,真诚地感激谢晏总是急我所急。
谢晏淡定给我的调味罐倒进去酱油,一切收拾好,他才如释重负地对我笑笑,「小事情有什么好谢的。你吃饱了么?吃饱了是跟我去上班还是在家休息?」
「上班。」我捏着拳头鼓劲,「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要做人上人!」
谢晏噗嗤发笑,没忍住摸了摸我的头发,清润的眸光里倒映出我捏着拳头宣誓的搞笑模样,笑道:「你休息我也不扣你工资的。带薪休息,你好好调整下。」
我正色道:「我已经没什么事了,现在放不下的就是小病号们。我想去看看它们的恢复情况。」
谢晏拗不过我,带我回到了医院。
我穿上白大褂,和他一起去巡房。
昨天剖腹的小法斗母子平安,小家伙们粉嘟嘟的,一个个眼睛都还没睁开,却已经都循着本能,一个挨着一个,摸索着去吃妈妈的乳汁。小肚皮因为吃饱了变得圆滚滚的,可爱的要命。
看到它们活泼可爱的模样,我万分庆幸,昨天能留下来见证生命的诞生。
10
忙忙碌碌弄到了中午,在协助治疗了一只贵宾的股骨开放性骨折后,我闲下来给陆崎川发了个信息,问他有没有回去给小咪铲屎喂粮,如果方便的话,我想晚上七点去他那拿走自己的东西。
陆崎川没回我。
这次,我不再因为他的习惯性延迟回复焦躁。
在确保自己的信息对方已经接收,我便把手机放在抽屉里,继续上班。
临近下班时,我看到陆崎川给我回了一句话:「维维,我还没跟我爸妈那边说,他们最近半月要过来看看我们的同居情况,你要不先别走。陪我再瞒一阵子。」
我瞅着信息气到无语,陆崎川这混蛋还想拿我来做肖婉儿的挡箭牌?
可我已经不想干了。
为了彻底回绝他,我啪啪回复,「不好意思,我和男票七点来搬东西。」
我原以为我这么说,陆崎川能懂我的意思,老娘是让他自己避嫌。
反正是他和前女友复合在先,我跟谁在一起都和他无关。
可陆崎川直接给了我一个电话,语气很不好:「你有人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捏着手机,语气平静极了:「我的事情与你无关。如果怕尴尬,你可以将钥匙放在门口鞋架那,我收拾完就走。最多一小时。八点后你就可以回来。」
说完,我将电话挂了,去找谢晏商量下班后去搬家的事。
路上,我有些紧张地谢晏坦白,刚才与陆崎川置气时口不择言给他挖了个深坑,之后如果两人一起遇到陆崎川,可能需要他委屈下装我的男票。
现阶段,我实在没有别的异性朋友可以解我燃眉之急。
我以为谢晏会不高兴,毕竟莫名被人拉仇恨当了枪使。可他只是温柔帮我调整未弄好的安全带,笑着问我:「假装多了可不可以在未来的某一天变成真的?」
「......」我脸发烫,视线瞄到窗外,佯装自己听不懂,心说救救孩子,再这么被谢晏温柔撩下去,我可能真的要沦陷了。
七点不到,我们到了陆崎川的单身公寓。
把车停好后,谢晏问我要不要陪我上去。
我想着陆崎川被我那么一顿怼,大概率会不在家。遂直接让谢晏陪我一起上去收拾。
可好死不死,我们俩刚入电梯便和下来的陆崎川碰了头。
「林维!」
那一刻,我看不懂陆崎川的表情了。
不过一日,情形三百六十度调转了过来。陷于单方苦恋的人,好像变成了他。
「林维,你给我时间,我们好好谈谈。」陆崎川堵住了电梯门,伸手试图抓我。
「你别动她。」谢晏高大的身子很自然地将我护到身后,替我挡掉陆崎川的手,神色矜冷不悦。
「你们——」陆崎川的喉头动了动,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我和谢晏间徘徊。
我从谢晏身后探出脑袋,无语地问陆崎川:「你到底有什么事?别浪费我搬家时间。」
事已至此,我和陆崎川还能有什么好谈的呢?
之前我给了他那么多时间,想要我们俩好好谈谈。甚至怕和他没有话题,我逛他喜欢的贴吧,追他爱看的游戏主播和 up 主,跟他玩同款的游戏,知道他忙工作,没时间放松便搜罗他喜欢的圈内的趣事,整理成小作文发他看。
我等着他发现我有在努力朝他靠近,我等着他能看到我。
可他给了我什么?
淡漠嫌弃的眼神。
或者冷漠烦躁的甩我一句「你好吵,让我自己待着行不行。」
他不知道,也不在意我的难过。他总是毫不留情地把我的热情之火兜头浇熄。
小火苗努力自燃了几次,最终发现潮湿冰冷的自己连自保都难,还怎么发光发热照耀别人。
所以,陆崎川现在跟我说他需要时间和我谈谈,抱歉,我能给他的时间早已超额用完了。
再掰扯下去没意思,我戳了戳谢晏的后背,「我们坐另外的电梯走吧。」
我不可能再为了记忆中的那个人,抛却我现实的生活。
陆崎川跟着我们出来,语气失落地叫住我:「林维,你还是我的未婚妻,我们的婚约还不算完。」
我气笑了,顿住回头看他,目光凉薄的没有一丝温度:「陆崎川,你和肖婉儿在酒店圈圈叉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身上还有婚约呢?现在跟我说,我们的婚约你觉得还做数。对不起,你脏了,我最怕脏。」
为了让他知道,我已经不会再回头,我特地戳破他的矫饰:「你让我留下来,不过是担心你爸妈责怪你,担心自己保护不了肖婉儿,所以要拿我顶包,再给你们搞点过渡的时间。可那是你无能,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你——」陆崎川一张脸青白交加,又失望又懵的问我:「你说过你是站在我这边会帮我的,现在却为了这么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小白脸,这么对我?」
说完,他又像是笃定了自己的结论没错,唇畔勾起冷笑,阴阳怪气地说:「呵,女人的喜欢还真的 cheap。舔了我那么久,一天而已,立马找了新的小白脸。」
「道歉!」我松开谢晏的手,目光冰冷地盯着陆崎川。
本来想着他是我喜欢过的人,哪怕分开了,我们至少还能保留体面。
可陆崎川粗鄙的嫉妒的话像是斧子一样,凿破了我对他的最后一点幻想。
此刻,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崩塌,再也不是初中时甩开书包,对小混子疯狂挥拳,只为了保护我不受伤害的崎川哥哥。
我记忆里的英雄彻底没了。
「林维,我没错。」陆崎川喉咙动了动,眼神倔强,「错的是撒谎的你,你说你想帮我,可你走的比我还快。我跟肖婉儿的后续你都不管了么?」
「我是你妈啊我要管你,我是不是还要管你下一代啊?」
我忍无可忍。
11
砰地一声。
有人比我更快,做了我想做的事。
谢晏一拳将陆崎川打倒在地,还抬脚狠狠踩在陆崎川的胸膛,摁着陆崎川不让他起身,「道歉,傻逼。」他冷冷道。
我蒙了,反应过来忙抓起谢晏教训人的拳头,检查他有没有破皮。
陆崎川则是完全没反应过来。
待他反应过来,狼狈地揩掉嘴角冒出的血水,掏出手机要报警,我快手夺过他的手机,蹲下来死死盯着他,语气凶狠,「你报,最好事情闹闹大,我看你爸妈知道你为了和肖婉儿在一起蹬掉我,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陆崎川的爸妈势利又保守,这辈子的期望就是能让他们的儿子可以娶个高门妇或者找个家世清白温婉的好媳妇,帮他们家企业更上一层楼。
陆家大人当时找到我爸妈撮合我和陆崎川,说什么看着我长大,觉得我是个乖孩子最配陆崎川,其实不过是因为我是陆崎川身边一堆异性朋友里,家境最为殷实的,陆家又看重我对陆崎川的深情,他们自认为陆崎川可以拿捏住我。
「就算不是我,也不可能是肖婉儿嫁到你们家。除非你什么都不要。」我拍了拍陆崎川的脸,警告道:「陆哥哥,别挣扎了。你真的有勇气靠自己拼搏么?」
话说完,我直接拉着谢晏去乘坐另一部电梯,没再回头。
搬东西的时候,我的心口惴惴的,有些不安,老是留心外面有没有警车的动静。
法治社会,谢晏刚才挥拳头替我出气,爽是爽了,但我怕打掉了我们的事业。我更怕谢晏他因为这事留下案底。
好在等我收拾完东西,和小咪告了别,警车都没来。
回去路上,我跟谢晏道歉,因为我的破事牵连到他。如果陆崎川真的要告他的话,我会先让陆崎川付出代价。
谢晏在专注开车,等红绿灯停下的间隙,他问我:「为了我对他甩狠话,你会后悔么?」
我摇头。
他弯了弯唇,「那没事了,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下厨。」
谢晏的镇定自若感染到了我,我压下心头的焦灼不安,报了菜名,两人把东西搬到楼上后,又一起去超市逛了逛,买了足够我一周吃的生鲜蔬菜。
那之后的半个月,我每天和谢晏一起上下班。
不知不觉,我的一日三餐也交给了他来安排。早上一起喝的是烂糊鲜香的潮汕海鲜粥,午饭是前一天他走前在我家做好的,一般两荤一素,再加双人份的白米饭,由我带过去和他午休共享。晚饭的话,一般我来做番茄鸡蛋面或者由他做养胃的汤煲,我们俩人就着小破站的下饭视频,大快朵颐。
渐渐的,我发现我越来越粘着谢晏,甚至开始了恐慌,担心他有女友后,我再也没法和他保持这样的依偎关系。
我也搞不清楚,对他而言,我究竟是什么。
毕竟,除了那一次似是而非的话,他从来没有跟我正式告白过。而在不久之前,我才下定决心,要给谢晏找一个足够优秀,完全配的上他的仙女。
但现在,我食言了。我很舍不得。
再者,如果我问清楚了他的想法,是我自作多情他不喜欢我的话,我们也许连朋友都没得做。
想到这,我把梗在心里的疑问都给憋了回去,硬下心肠,在一次饭后,提出谢晏之后不用再绕道来接送我。
他看着我,问我为什么?
我抓了抓头发,「陆崎川根本不会来打搅我,你老是陪着我上下班,同事们都以为咱们俩在处朋友。这很耽误你的终身大事好吧。」
谢晏目光沉沉地看着我,没说话。
我浑身不自在,心说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惹得大佬不快。
半晌,他清透的眸子里覆上一层郁色,委委屈屈地开口,「你就这么想把我往外推?我的意图还不明显么?」
我傻了。
12
慌乱之中,我答应圣诞节后给谢晏回复。现在十一月中,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我想清楚。
我再也不想因为一时的感动或者感性上头,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谢晏神色恢复温柔镇定,缓声让我放轻松,「喜欢你这件事本身就是我的私事,不求结果。只是希望你之后不要再把我往外推了。我自己有数。」
我心头又酸又涩,差点掉泪。暗恋的苦我可太懂了。
「再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结果,谢晏哥。」
我小声跟谢晏下了保证。
其实那时我心里已经隐约有了决定,只是总感觉差了那么一点契机。
一周后,谢晏因为家里有事,回了老家处理,我独自在医院坐诊。轮到夜班那晚,夜里十一点,我在前台接到了一通急促的电话。
「您好,xx 宠物医院。」
那端愣了一下,随即响起一道愠怒的夹杂着无措的声音:「维维你手机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小咪尿血了,我该怎么办?!」
是陆崎川。
顾不得陆崎川语气里的冒犯令我生厌,我镇定下来,问他小咪现在在哪?有这样的情况多久了,除了尿血,它还有没有其他的症状?精神状态怎么样,最重要的是,他回忆下是不是给小咪吃了什么,我得首先看下食物中毒的可能性。
说着,我将他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把之前在医院公众号上写的关于小猫咪尿血原因排查的文章发他,让他先看下小咪有没有误食了洋葱等物质,造成了食物中毒。
一般小猫食物中毒的症状是有尿血、腹泻呕吐,还有牙齿变白,周身乏力的相关症状。
如果的确是食物引起的,那在送医之前还要先催吐,尽量让小咪可以把毒物吐出来,减轻摄入的剂量。
陆崎川犹豫了下问我:「我先带过来吧,这几天是婉儿在照顾小咪,我出差刚回家,刚才问她,她急的一直哭,话说不完整。」
我心里真的是操蛋了,没忍住爆了粗口,「肖婉儿不是猫毛过敏?你把小咪搁着她养,是想养蛊,看谁先死么?你脑残还是圣父在世,无所畏惧?」陆崎川缄默,我直接道:「快点送过来,把肖婉儿一起带来,我来问她。」
时间紧迫,只能接到小咪后结合具体的仪器来做判断了。
半小时不到,陆崎川拎着猫包来到了医院,肖婉儿眼眶发红的跟在他后面,神色委屈。几次想拉陆崎川的胳膊,都被他避开。
陆崎川把小咪从猫包里小心翼翼抱出来。
才一个月不到,小咪与我刚离开时甜美可人毛发柔软蓬松的模样,完全不同。
现在的小家伙憔悴极了,被陆崎川抱出来后看见我了,弱弱地喵呜一声,毛发耷拉着,趴在他臂弯里不住地弓身干呕。
我心疼的要命,差点掉泪。吸了吸鼻子稳住心神,让陆崎川把小咪放在检测台上。听了心音,检查了口腔,又摸了摸小咪的腹部,没有鼓胀,柔软平滑。
我问肖婉儿今天有没有铲到小咪的尿液,有多少?她跟我大概比划了一个拳头的大小,说早上拉的都还正常,孩子是在中午的时候突然不对的。
陆崎川失望地看了一眼肖婉儿,「中午就发现它不对了,为什么要拖到晚上等我回来才处理!」
肖婉儿噎住说不出话,半晌才仓皇解释:「我怕你怪我小猫咪都照顾不好,所以想再观察下,看是不是我大惊小怪。」
「你——」陆崎川眼睛大睁,露出浓浓的失望。
13
「够了!」我懒得理他们狗咬狗,让护士给小咪采血做相关化验,我又问肖婉儿最近除了猫粮之外,给小咪吃过什么。
刚才凑近小咪口腔做牙齿和舌苔的检查时,我闻到了淡淡的洋葱味。
上心的铲屎官都该知道,小猫咪有哪些食物碰都不能碰。
「肖婉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把人类的食物拿给小咪吃了。我化验还需要时间,如果你不说实话贻误了病情,小咪死了,那就是你的责任!」我紧盯着肖婉儿,语气很冷。等着她的回答,其实心里的答案早就呼之欲出,小咪大概率是吃了洋葱制品,中毒了。
它的腹腔内没有肿胀,证明内部肾脏没有破损,不是肾脏损伤,且上午的排泄物还正常,说明它不是连续性的尿路感染。
骤然尿血并口腔发白的原因,多半因为下午喂食的时候,吃了不该吃的洋葱和蒜,引起的急性溶血症。这个可能性不能说百分百,但百分之七八十是有的。
「时间紧迫,你得配合我。」我强调。
重压之下,肖婉儿咬唇道:「我没料到我去个洗手间的功夫,它会跳上桌子,吃我点的洋葱披萨卷。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吞了一小口进去了。」
我立马组织护士,跟我一起带小咪去做进一步的确诊和治疗。结合检测,发现它就是洋葱中毒后,我们给它进行了催吐洗胃和营养制剂补充,又进行了输血。一番操作下来,折腾了快一宿,小咪的状态才堪堪恢复。
抱着它走出手术室的时候,陆崎川眼眶发红地堵着我,「它没事了是么?」
他想伸手抱小咪,我侧身避开,疲乏厌倦地白了他一眼,「只是暂时没事,接下来还需要观察。陆崎川,如果你不能保证时时刻刻照顾好它的话,就放了它,我愿意出钱买。你开个价。」
这也是我昨天全力救小咪时一直萦绕心间的念头。
陆崎川一边说着爱小咪,一边将它丢给任何一个人照料,这样的爱,会害死小家伙。
之前他把小家伙留给我,我是兽医出生,本身喜欢小家伙,知道如何科学饲养,这当然没问题。
可肖婉儿她明显做不到和小咪共存,强行让她们保持在一起,只会重蹈今天的事故。
「不劳您费心!林医生,你只要好好救它就行了,其它跟你没关系。」不知是不是气我将他拉黑,陆崎川说完这段话,看着我抿唇生气,「如果真的心疼它,怎么会一直都不回来看看它。」
我垂眸没有开口跟陆崎川争辩,直接抱着小咪去普通病房输液。
后续缴费和告知注意事项,我都让护士给陆崎川转达。免得自己面对陆崎川时,还会被气得呕血。
他太过骄傲自我了,哪怕我跟他已经一拍两散,他也一直没有边界感,始终觉得可以插手我的生活。
我不跟他争执,只是心疼小咪。
回家休息时,我还在惦记这件事,没忍住在谢晏吐槽了陆崎川的自大和自私,我说我想不明白,多年前那个温和正义的少年,为什么会在成年后变得这么冷酷自我。
如果不是年少时他在巷子里保护了差点被混混欺负的我,给予了我温暖和庇护,我也不会将他当成心里的大英雄,一直痴痴地等着他。
可他变了,现在我也变了。一切都跟之前不同了。
谢晏一直安静听我说完,直到我说我无法忍受陆崎川的做法,我想要带回小咪。
他开口,「小咪的主人是陆崎川,除非他主动让给你,不然你以怎样的名义跟他要猫,都不对。」
13
我明白自己越线了,可心里还是难受。
「我担心小咪会死,我......」再多的话我哽咽说不出来了,心头涌上了深深的无力。谢晏说的对,小咪不是我的猫。哪怕我想要照顾周全,也要先得到陆崎川的同意。
谢晏见我沉默了下来,缓了缓开口:「你实在担心的话,等这次小咪出院,我们以单位回访的名义一起去探望小咪。多去探望几次,敦促陆崎川照看好小家伙。他既然肯花费万把块钱去救小咪,证明他心底还是希望小咪能够好好的陪着他,小咪对他的价值其实没你想的那么轻。」
我点头,头脑冷静下来,心里的焦躁也跟着驱散了些。
两人又聊了几句,挂电话前,谢晏突然喊了我一声,低声问我:「维维,不说陆崎川和小咪,你有没有想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脸发烫,来了是么!
吸了吸气,我快速地回了一句:「谢晏,我不看月亮。」
说完,我捂着咚咚傻跳的心脏,急哄哄地挂了电话。
尴尬的是,挂完电话后我懊悔万分,怕谢晏不懂我的心意。
刚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话的原版其实是:
『我不看月亮/也不说想你/这样月亮和你,都蒙在鼓里。』
我很想谢晏,分开的这几天,虽然我没明说,但我想他了。
感谢老天,让我终于注意到,有一个值得我爱的小哥哥,他一直在等着我。
能被他凝视,静默等待,我的心很欢喜。
我犹豫半天,最终编辑了一个只对谢晏可见的朋友圈,我想直接让他知道我的心意。
结果没想到,他比我更快一步。
小琪在我核对内容发送前急哄哄一个电话,炸了我的耳膜,我纳闷她干啥。
她喊道:「要死,男神这是不是直接对你表白了?!」
我打开朋友圈一看。
谢晏这个百年从不发朋友圈的人,竟然会比我快一步在朋友圈发图。
他发的是一张带了岁月痕迹的照片。里面有一个七八岁的穿着灰色背心马甲的小男孩牵着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额上还有一颗夸张红痣的三四岁小姑娘,俩人在一座古城墙前对着镜头比 ye。
配的文案是:
月遇从云/花遇和风/今晚的夜空很美。
小琪艳羡:「男神简直了,搞得这么文绉绉的,也不怕你看不懂。还好我看出来,这照片里的俩小孩就是你们俩。你说,他这是不是想你早点给他一个名分啊。没想到你们缘分开始的那么早。」
我听小琪这么一说,迷迷瞪瞪地睁大眼睛去看。
还真别说,照片里的俩小人看着还真有点我们的模样,男孩白净精致,睫毛颀长,和现在的谢晏如出一辙,只是缩小了而已。
至于那个红脸蛋眉心被妈妈点了一个夸张朱砂的小女娃,跟我小时候的确很像。
我心头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但又觉得这事有点梦幻。
难道谢晏很早就认识了我,比陆崎川认识我还要早?
我不确定道:「我也不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但我知道这首诗。」
谢晏贴的这段话其实出自太宰治。
原话是:月遇从云/花遇和风/今晚的夜空很美/我又想你。
我小声对着小琪重复背了一遍。
小琪顿了一下,随即噗嗤笑出声,揶揄道:「酸死了酸死了,你们想来想去,直接原地领证,别分开好了。」
我尴尬的满地找头。
她缓了缓,正色道:「维维,你有没有想过,谢晏才是你对的那个人,一份好的爱情,一定是有所回应的,你确定自己对他没有除了哥哥外的任何感觉么?」
她依旧以为,我还没被谢晏打动。
「我其实早已经喜欢上他了。」我小声道,坦然的面对了自己的心意,「所以,我想等他回来,当面接受他的告白。或者,我给他一个告白。我欠傻哥哥一个正面的回应。」
「在一起后,给我锁死!一辈子别分开!我已经等着当你们孩子干妈了!」小琪雀跃。
「咳,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不好意思地打断小琪的幻想,小声道:「等他回来再说。」
14
第二天,我特意在工作的白大褂里面搭了一套很淑女的约会长裙,想着下班后就以请谢晏吃饭的名义,问问他想不想从假男票转正。
约莫在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我在办公室里整理病历资料,听到了门口小护士们的惊呼。
谢晏提早回来了。
风尘仆仆的,还带了一束漂亮的小白花。
妹子们惊愕后笑嘻嘻的堵着他追问花是要送给谁,竟然送人表白的七里香,看来是有情况。
谢晏咳了一声, 我在半掩的办公室门内听的万分紧张,跑出来叫了一声「谢晏。」
因为紧张,我连日常顺口的师哥都没顾得上喊,谢晏抬眸看向我,眸光倏然柔了下来。
他走向我,很自然地把花递给我,「送你。」
小白花带着淡淡的芳香,狭长椭圆的花瓣片片团簇在一起,小小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我看着花,他看着我,在我的怔愣中,谢晏轻声道:「七里香的花语是爱的俘虏。你愿意接受我么?维维。」
我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当众告白过。
原以为谢晏是个比陆崎川更想要低调的人。可他当着同事的面,跟我告了白。
原来无惧别人目光,坦然的将自己的恋情放在阳光下,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谢晏在用他的方式,让我知道我足够好,值得被一个优秀的人小心呵护和追求。
在妹子们的鼓劲中,我红着脸接下了谢晏的花。
——
和谢晏官宣在一起后,我的朋友圈炸开了花。同事们纷纷祝福,也有一些不和谐因素。
首先质问我的,便是和陆崎川沾亲带故,知晓我和陆崎川有过婚约的人。
人数不多,但个个是陆崎川的拥趸。
他们直接在我的评论区层层盖楼,质问我为什么要给陆崎川带绿帽子。
陆崎川的表姐甚至私聊我,几十条语音痛骂,斥责我跟谢晏公开恋情的行为跟婚内出轨无异,古代的潘金莲都不会像我这样大胆不要脸的公开奸夫。
我这才知道,陆崎川还把自己的白月光藏着掖着,连自己的好友亲朋都不告诉。
那想必,他爸妈那,他也还在瞒着。
我为此感到烦躁。担心委屈了谢晏跟我一起遭受骂名。
陆崎川不干脆利落解决这件事,那就只能由我来拨乱反正。
我直接给陆崎川去了电话,希望他那边今晚就做出澄清。一个成年人,保护自己的伴侣是最起码的担当。他应该也不想肖婉儿因为他的缘故,一直躲在暗处。
陆崎川本来还蛮诧异我的电话,听到我义正言辞的诉求,他突然来了一句:「你变了好多。」
我愣住,他语气发涩:「有必要这么在意别人的想法?你之前从来不在意这些,为什么跟他在一起后,你就变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想起了之前我跟在他身后晦暗的不被承认的时光。
做陆崎川身边的女人,都是不能见于阳光下的。
他吝啬给人名分,吝啬让人知道,他有一个女朋友或者未婚妻。曾经我以为只有我是被他这么刻意忽视,必须缩在隐秘的角落,当他随叫随到的保姆。
可现在我知道了,他对肖婉儿也是这样。他没有公开自己爱情的勇气,他怕自己的父母生气。
我叹了口气,「如果你很为难,不能解释的话,那我来告诉你爸妈。我们和平分手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只是我们两个不相爱,仅此而已。我不会告诉他们你已经跟肖婉儿复合了。」
话说到这,我觉得自己算是仁至义尽了。
陆崎川却猝然打断我。「其实我们是相爱的。离开了你,我很不舒服,包括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我想到都发疯。」说到发疯时,他声音减弱,透出懊恼情绪。
我哑巴了,随即心底涌起深重的厌恶。
陆崎川这辈子都学不会怎么爱一个人,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感受。我又为什么傻兮兮地希冀他可以站出来?
我直接挂了电话,将我和陆崎川分手的原因写到了朋友圈,同时艾特一直带节奏的人,让他们自己去找陆崎川求证,肖婉儿已经跟他复合,陆崎川如果不满足,想要二女一夫,只能先死一死,穿到古代试试看。
在现代,他这样的念头危险又可笑,我是个忙碌的成年人,没有这么多时间陪他去扯犊子。
发完这段话,我直接把陆崎川的狗腿子们都拉黑。包括那个占着自己是陆崎川的表姐而对我哔哔赖赖指责的女人。
清净后,我窝在沙发上歇息。
正在厨房忙活做油焖大虾的谢晏回首看了看我,「怎么了?这么安静。」
我起身走过去从背后拥住他,轻声感谢:「五年前能遇见你,真的好幸运。」
谢晏转过身,用他沾满了水淀粉的食指勾了勾我的鼻子,目光期待:「傻瓜,你一直以为咱们是五年前首见么?」
我:「……」
难道不是么?五年前我跟一批妹子刚到大学,人生地不熟的,班导有事,特地派了她的儿子来车站接我们。
一下车,我们就看到等候的人群中分外扎眼的谢晏。
那时的他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装,貌似刚打完球,额上灰色的运动发带上濡湿了一些。但整个人的气质是好的,如玉如松,清俊逼人,像是某个偶像剧的男主角闯入了龙套片场。
同行的妹子直接犯了花痴,低声嚎着哥哥我可以。
我也下意识多看了几眼,暗暗将这人和导师给我们的照片比对了下,在确定他就是接应的人前,谢晏大步走到我跟前,朝我伸出了手。「林维是么,咱们的专业第一?」
我的脸霎时红扑扑的,不知道怎么接话,这不过是高考的成绩,不代表我未来也可以保持好的势头。
他见我不吭声,勾唇笑了笑,「我叫谢晏,大你们一届,是带你们的班助。之后你们有问题可以问我。」
谢晏将我们带回了学校,在开学的前几天还帮我们解决问题,尔后就忙着自己实习的事了。
我和他断断续续联系,纯粹是导师觉得我想研究的课题与谢晏研究的方向一致,所以让谢晏带着我做研究。这一带,他将我带到了毕业,又带入了同一个单位。
「所以我们认识不只五年么?」我好奇的抬眸看他。
他拥住我,将下颌抵在我肩头,「七岁那年,我陪着妈妈到乡下采风,捡到了一个在街角哇哇大哭的的女娃娃,她说自己弄丢了妈妈,担心妈妈找不到她害怕。这件事你有印象么?」
「糖、糖葫芦小哥哥?」
我的心颤了颤,记忆突然被拉回很久很久的从前。
事情的开头我具体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在被一个很好看的小哥哥牵着手找到妈妈之前,我一个人杵在老街青石板的路面上,惶然四顾地观察着来来往往的大人,想找到妈妈那张熟悉的面庞。
期间有些大人注意到我的异状,大约是好意,靠近我想抱起我,我抱紧了妈妈给我买的 Kitty 布娃娃,一手攥着小拳头,尖利嚎着让他们离我远点,我要站在原地等妈妈!
正午的烈日耗到了黄昏,我举着布娃娃的手再也没有力气抬起,妈妈还没来,我却完全支撑不下去了。眼泪大颗大颗从我眼眶里落下,我哽咽着,怀疑是自己太不乖,妈妈彻底不要我了。
声嘶力竭间,一个带着臭熏熏气味的中年男人从背后靠近我,一把把我抱起,喊着我的宝宝,爸爸想死你了,快跟我回家。
我被他强力抱着,压根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我知道他不是我的爸爸。我爸爸每天穿的衣服都被我妈妈细细熨烫过,身上带有皂角的香味,不会是臭烘烘的。
我尖叫着,用力踢蹬,让这坏人滚开,放我下去!
但他的胳膊力气好大,勒的我喘不过气,迷迷糊糊中,我听他陪着笑跟周围的人解释说我淘气,小孩子被惯坏了什么的。
我大声哭着,声嘶力竭扯着嗓子让人帮帮我,他不是我爸爸。
但大人们明显被他的演技骗过。都自发把道让开,让这人把我带走。
绝望中,我听到有个小哥哥大声喊:「坏人,放开我妹妹!」
我扭过头,循着声,泪蒙蒙地朝小哥哥张手,「哥哥,帮帮我。」
坏人被小哥哥带来的警察叔叔绳之已法。
因为弄丢了我直接晕厥过去的妈妈跑到警察局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吃着小哥哥给的糖葫芦,学他折纸飞机。
我那只折的乱七八糟的小飞机,被小哥哥哈着渡了一口热气,歪歪扭扭地在空中滑行,悠游朝前飞去,落在了妈妈的脚边。
妈妈骤然嚎啕,抱住了我和小哥哥,拼命谢着小哥哥救了她的命根子。原来她当时在街上弄丢我之后,循着别人给的错误信息找错了方向。
等发现彻底找不到我,直接一口气上不来当街晕厥了。
是小哥哥救了我,救了我们家。
找到了妈妈,我惊惧的心彻底安当下来。
和小哥哥离别时,我奶声奶气的告诉他:电视里说了,救人一命当以身相许,之后我给你做新娘。
我万万没想到,生活那般戏剧化,兜兜转转,二十几年前的缘分,会在今日续上。
「那时候你说给我做新娘,我记着了。你呢?」谢晏眸中笑意灼灼。
我害羞地捂住了他的嘴,「初审合格,复审得看你表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