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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落叶季,几度秋风枯枝净,远眺少时顽皮事,近下残阳爬满坡。如今,面对落日,守着夕阳,还时不时想起过去。于是,脑海里注入了我们的胜利路,飘浮起家住胜利路那些过往。

胜利路北起浏城桥,向南一路上行,经识字岭,到南大十字路口,顺着南大十字路口剃头铺又往上前行,经小林子冲,过十五中,到候家塘为止,全程应不到十华里。这里曾是城南郊外一大片不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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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长沙地图中的胜利路 图源/超帆 微博@地图炒饭

北端:浏城桥热闹得早半步

浏城桥、复兴街这一带,隔韭菜园近一点,因此好似热闹得早半步。但走出浏城桥路口,南向右手旁,一幢幢高低不整的民房,沿黄泥路,出进不一摆放着,有毛瓦盖的,有茅草盖的,还有杉木搭建的小棚子。

那时,南门这近郊水电还是到了位,电压肯定不稳,绝大多数住家都是用十五瓦的灯泡。有个自来水站,一分钱三担水,各家各户都配有个大水缸。那时孩子放学不是做作业,而是去担水。

半坡上,靠路旁有个两层公共厕所。厕所往南看去,房屋就有点街的味了,街基虽高低不整,但土砖屋、半截子红砖屋错落有致。小小的南食店、杂货铺、剃头铺,给这市郊凭添了许多生机。

总之,这里还有点人间烟火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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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长沙郑寿山绘制的胜利路浏城桥一带示意图

识字岭段:50、60年代建起了医院和工厂

识字岭是一个十字路口,东西向的人民路与南北向胜利路交叉。经常听我娭毑说,民国十九年毛主席的爱人杨开慧,就在隔识字岭交叉路口不到两百米的地方,被枪杀的。那时,我娭毑住南门口马益顺巷子,听到识字岭又要杀人,很早就过来看热闹。两声枪响之后,无人敢收遗体,可惜杨开慧年仅二十九岁的青春年华。

虽然事过境迁,我们还是要敬上一句,我们永远怀念那些为中华民族站起来,而英勇献身的不屈先烈们。

50年代,南向左手路边,浏城桥过来不远,本来的光秃丘岭被慢慢开发。在我对此地有所认知之前,1952年政府投入建起了一个初具规模的长沙市传染病医院。接下来,长沙鼓风机厂的门炉子也在此地域闪亮登场。到七十年代,这长沙鼓风机厂在国内还小有名气,记得读初中时,我们还经常到这厂里学工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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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长沙鼓风机厂的产品

再往上走,还有个利民胶木厂,是民政部门为解决残疾人就业而做的实在事。因为免税,发展还可以,后改成利民五金胶木电器厂。

识字岭西北角上有个东方纸箱厂。东方纸箱厂的前身,是1956年民政部门办的一个服装加工合作社,厂址在韭菜园一服装厂后面,员工全部是伤残荣誉军人。尔后几年,发展还可以的同时,又玩起了新名堂,转型生产各类纸箱。不仅引进设备,还特别在上海分两批请来了纸箱设计、制造工程人员。

于是这合作社,硬是搞得风声水起,1965年驻扎在识字岭的解放军某部转移,这合作社就顺势搬到了识字岭,编制也改为大集体,并起了个响当当的名字——东方纸箱厂。

这东方纸箱厂在此一立就是三十多年,还是那点军人基因,就是不畏动乱时的艰难,狠抓技术革新,以至于该厂各项经济指标日新月异。如果不是后来修建芙蓉路,它肯定还立在这识字岭路口上。

改革开放后,看准了这厂的人流,也看到了这上下班的时间,在西北角的拐弯处那几间简单的民宿主人也动起了脑筋。首先,开了个面粉店,早上生意还蛮热闹。那时段,悄悄地还出现了“夜宵”一词,晚班出来,低头钻进粉店隔壁狭窄的毛瓦屋内。那老俩口子做的红烧猪脚特韵味,酱黄色的小钵子,装上几坨红通通,清爽不腻的猪脚,淋上点点汤,蜻蜓点水几粒青葱,只要五角钱一份。香啊,至今想起,我都嘴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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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识字岭人民中路、芙蓉中路交叉口西北角

工农桥段:50年代黄泥坑子拆迁,工农桥兴起

五十年代初,长沙百废待兴,规划在南门外黄泥坑子那一带建个大型综合医院,这才有了现在的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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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长沙电子地图中的黄泥坑巷、湘雅医院一带

要建医院,先期头档事,就是涉及黄泥坑子部分拆迁问题。如今拆迁是个发财的大好机会,人民政府按平米加优惠政策给钱,个人拿钱到市场看房买房就是。但那个年代拆迁,人民政府就伤神了,首先是要建房给拆迁户住。1953年开始选地方,一下看中了识字岭西南角这大片菜土。1954年下半年破土,全部四栋三层新房1957年完工,按那时的思想意识就叫“工农桥新村”。

当时,那四栋三层坐南朝北的苏式砖木结构新房特别起眼,红色漂亮的清水外墙,屋顶红色的倒扣红瓦。室内有长长的东西向通道,红色的木地板,红色的踢脚线,红色的天花板。内墙粉刷得白白净净,每层有四间厨房,有男女厕所。晚上进屋,扯拉线,灯亮了,水龙头一转,水来了。

二、三栋之间还搞了个花园,有个老人精心守护。头几年,这花园修饰得绿草莹莹,春意盎然,但好景不长,几年后饭都弄不到了,谁还有心思栽花呢。

对当时的人来说,这也是非常高的标准了。特别有感觉的是,我们第一栋靠西顶档头,山岭脚下有口井,实际上影响了房子整体周正。但设计人员硬是少砌间房,多一点人性化思维,留下了那口井,以备停水应急。孩提时,晚上在这井台上玩,真的看见月亮掉在井里的梦幻景致,于是将泥巴沱往里一丢,清水中月亮就支离破碎了。一直到1992年修芙蓉路,我们又拆迁,那口井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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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农桥社区的房子

工农桥新村的乡土生活

沿着这井旁陡岭往北走十几米,视野就此豁然开朗。西北方向,也就是这四栋新大厦后面,伴着山坡陡岭,低矮的土砖瓦屋随处可见,零星菜土小片小片。三,四栋后面,还有个三百多平米的池塘,池塘清澈见底。记得,我们每天清晨背着小书包去读书,都要伴着这池塘,披着浓雾,走在这充满乡土气息的田梗上。

作为配套工程,工农桥小学也就势建在整平后的山坡上。刚开始,真简单,靠山丘这边围墙都没有,竹篾织的栅栏围着。这也好,学校的上课铃都能听到,绕过菜土,顺着山坡,七弯八拐就到学校了。

我家是1957年最早搬来的,几个月之后,陆陆续续就住满了。这就来了问题,那时没有环卫工人,没有垃圾站,垃圾怎么办呢?于是,每天有个拖垃圾的板车收垃圾,只听到铃声响,各家各户就提着撮箕将垃圾倒进板车方格内。那收垃圾的每天来一次,因为穷,垃圾都显得很寒酸,一点煤灰,一点烂菜叶子,一点碎布条子。

那时我还小,60年代中期前,工农桥一栋南向那一带全部是菜土。夏季,菜土里栽有苋菜、茄子、青椒,绿油油的一大片,很多白蝴蝶在菜地里飞来飞去。我用白线吊一张蝴蝶大小的白纸,这一头就系在筷子上,我将飘逸的白纸故意在蝴蝶旁边晃几下,逗得那蝴蝶就追。我沿着田梗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心里不晓得好喜欢,那应是最有童趣的时日了。只是后来,砌起了六层楼的房子,南向这边就再也看不到田园风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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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代,胜利路还是一条五米多宽的沙石土路。我们出门横过马路,就有一条米多宽的沟渠。水不深,长年哗哗流着,由麻园湾,经郊区政府由东往西,伴着修建公司围墙流淌到马路旁,再由南向北直到识字岭时,才暗沟横过胜利路,冲到很深很深的流泥井内。

一眼望去,我们那片除了几千平方米的菜土外,只有个长沙市房屋修建公司,这单位当时还蛮气派,有个露天篮球场。有时晚上也放放露天电影,有回放国产动画片《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隔壁秀姨子的妹妹(衡阳来作客的),我们喊满姨,见我看不到,就将我骑在她肩上。那时穷,倒还能穷出一点亲情。

记得1968年,胜利路全线铺上了简单的柏油路面。同时,烧煤也打破了传统搞法,兴起了藕煤热。很多人在机械厂,就偷偷做十公分、十二公分的藕煤模子,有手捻的、脚踩的,连煤店里都引进了做耦煤的机子。买现成的呢,贵点倒不说,就是烧过后不能成型夹不出来,要么黄泥放多了,烧又烧不燃。

那年代,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力气,自己做,将散煤买回来,往坪里一倒,那专用的小筛子一筛,筛出的块炭不用锤,筐到柏油路上让汽车去压,那汽车碾压过去,阳光下,尘土飞扬。

“穷帮穷”,为王大伯建新家

在马路对面,从识字岭到修建公司围墙旁,一大片菜土,每天都有辛勤劳作的农民伯伯。他们挥锄翻土,汗流浃背,回头再将土壤精细整平,又用大粪桶从池塘里挑来一担担粪水,用他们长长的粪瓢,一瓢一瓢有序地泼在刚刚整平的土地上,黑油油的土地立刻飘逸着湿漉漉的“芬芳”。

隔一夜,土壤浸泡了来自天边的露水,晨曦刚刚露脸,农民伯伯就抬着踏凳,来到菜土当头,两人一组,把踏凳两头的矮脚放在两边田梗上,人就蹲在踏凳上,拿着小巧玲珑的栽耙子,熟练有序地挖出一个个小坑,将小白菜稳稳的栽在土里。此时,这些小白菜东倒西歪,一行行种完,再颗颗浇上粪水,明早看时,你就会惊奇的发现,小苗儿已挺直了腰,秀开了茁壮成长的架势。

那年月种菜不用化肥,除了在某个节点杀虫外,基本上是阳光雨露与人们的辛勤劳作。

这菜园里还住着一户人家,三四间土砖茅草屋,屋前有个井。侧边伴山还有一间草屋,养着一头过年猪。平日没事,我就喜欢过来玩,那户的刘三娭毑也特随便,特亲和。老俩口是农业社的,招了个上门女婿。女婿姓王,叫王太贵,是拖板车的,他们那同事喊他王太胡子,我们喊他为王大伯。王大伯有两二两女,为了养家糊口,俩口子起早贪黑,勤奋工作,以至于这小家庭的日子看上去还可以,只是少点粮票。那年月粮票比钱还看得紧些,有机会,甚至花两叁角钱兑斤把粮票。

那年月,各家都收集一点毛主席纪念章,他们家也不例外。1967年夏,他家二儿子志明伢子在床上清理主席像章,一数少了一两枚,这小家伙点着煤油灯往床底下去找。爬进去时,不小心将蚊帐点燃,待他出来,火已窜上茅屋顶,拐了场,这小家伙吓得一溜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起火了,我们宿舍是老黑哥最先冲过来,接着更多的街邻横过马路,跳过沟渠,塘边打水的,提水的不顾一切去灭火。隔壁修建公司有电话,第一时间呼叫119。

那时,路上车不多,救火车很快赶到,识字岭交警岗台后面有个消防栓,隔火场300多米。只见几个消防员,手提卷状白色消防水带,弯腰,潇洒地用手一挥,卷状消防水管展长几十米。另一名消防员也飞速赶到,弯腰,熟练的一挥手,水管又延伸几十米。接好,拧紧,不到一分钟,水柱就到了火场。茅草屋易燃易灭,不到半小时明火基本清零。

酷热的三伏天,夹杂着这习习南风吹拂着残垣断壁,袅袅青烟,听到刘三娭毑撕心裂肺的哭喊,人们无不为之叹息,一个好好的屋就这样灰飞烟灭了。那年月街道,居委会靠喊口号过日子。但对于此种事,大家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蛮多救助。倒是四栋红房子街坊邻居为主,几分、几角、几块钱凑到一起,也有二十多块钱。那是我头一回知道,什么叫捐款。

傍晚拖着板车回来的王大伯,看着付之一炬的家,看着自己辛苦操劳的窝,铁青的脸庞皱巴巴的,两眼的血丝显而易见。他迈开沉重的脚步,走到废墟前,拧紧的双眉下,坚定的眼神扫视着这眼前的苍凉景象。

当晚农业社就将现场清理干净,第二天,他那帮朋友,毫无怨言,毫无条件,拖来了土砖、红砖、木领子、木窗户。浏城桥下王胖子一声喊,带着他那帮小兄弟赶过来,设计、施工一起上,硬是个把礼拜就将房子砌好。

至今,我仍不得其解,一个拖板车的苦力码子,在突发的灾难面前,没有半点惶恐不安。而他平日里交往甚密的那些个苦力码子,却齐心相助,挺身而出。应该说,除王太胡子的人格魅力外,再就是因人世间“穷帮穷”的古训了。

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看到过许多自命不凡,道貌岸然的人,但比起王太胡子这般坚强,这般魅力,我们还能吹什么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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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地(非老照片,图源网络,仅供参考)

他们家独门独户坐落在菜园里,家庭困难。经朋友介绍,长沙县桥驿公社农闲时,就将拖拉机站设在这里。那个没烧去的猪楼棚修饰一下,也住上了人。从此,这里拖拉机出出进进,人来人往,热闹多了。

一直到七十年代末改革开放,郊区党委、政府办公区域不断扩张,菜园子慢慢被侵蚀,可能是靠着与郊区政府的关系,这路边上还独立砌了一个饭铺,叫“好再来饭铺”,只做了三四年就倒闭了。据说,欠条打得太多玩不下去了。那时候,王大伯迁到了工农桥小学路边的茅屋内。

60年代工农桥一带的新变化

60年代中后期,胜利路这一段正悄悄地发生着变化。我逗蝴蝶的菜园子修起了一栋六层楼的房子;从修建公司往南,自来水公司在这狭窄平地上,砌了几栋四层楼宿舍,以解决职工需房燃眉之急;靠路边有幢五十多平面的平房,几经商定,改造成一南食杂货店,又可以安排几个待业青年。

顺着这马路对面,右手边有栋二层楼房子,用白灰粉了外墙,我们叫它“白房子”。这房子坐南朝北,它的南边,即沿着胜利路往上,全部是百米长的土坡子。土坡子上一色土砖房,住着几户只人家,“火炬”唐新主就住在这一线土坡上。

他也是我们这年纪,只是命运大不公,出生不到一岁,脸部就烧得面目全非,一塌糊涂。简单讲,你坐在看报,他在你右边并肩坐,他的鼻孔出气就会冲到你脸上。认识的人都喊他“火炬”,他也不在意。谁家有事,他就特别热情去帮忙,除了面相这一块,大家都愿与之交往。

那南食店归他采购,他就是有哪夹,任何碎饼干、蛋糕,不能乱分乱吃,他拿了这点碎东西,硬是找厂商兑几分几角回来,所以居委会主任蛮看得起他。

一切都在变化中,厚生里口上的散煤炉厂改生产藕煤炉子了,那旁边的粉笔厂取名为圆珠笔厂了。这还不过瘾,居委会主任还牵头办起了一个工农综合厂,业务员尹大哥业务能力强,居然给这综合厂带来了许多适合婆婆、妈妈力所能及的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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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长沙南区地图中胜利路南段

绕不开的南大十字路

说胜利路就绕不开南大十字路,因为这里四通八达,人口密集,所以进这路口,浓浓的市井味就扑面而来,感觉好热闹。

右边,街基上挤着一家小小粉铺,生意不怎么样,还是维系了老俩口的简单生活。左边更是什么陈家修鞋店、裴婆婆的小百货店、李家开的单车修理行。靠十字路口正对面,包子铺这边通往麻园湾、十一中方向。靠剃头铺那边通往十五中方向。胜利路就是沿剃头铺旁边顺着陡岭往前延伸的。

那时候条件真差,顺着这路,右手边有个简单且脏兮兮的公厕,维系着义茶亭岭上百多户人家入厕事宜。对面还有个自来水站,一分钱两担水,少许贵点,是因为守水站的洪老倌子无依无靠,在这里混口粗茶淡饭填肚子。那时车不多,每天下午挑水匆匆横过马路的人却很多,以至于这一截子马路常常是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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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城南中路与芙蓉中路十字路口

义茶亭到小林子冲段:竹器厂和粮店

义茶亭岭上,有幢不起眼的矮踏踏的土屋,那里住着算八字的杜嗲嗲。那时人们的日子紧巴巴,烦心事就占多,所以,找杜嗲嗲算八字的人蛮多。由于灵验,于是十里八乡口口相传,把姓“杜”传成姓“豆”了,喊也无所顾忌,俗称“豆瞎子”。

我与别人去过一回,我不敢进屋,靠在门口,只听他振振有词,什么东南方向、西南方向,等等乱七八糟,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特灵敏,高声喊道:“门口站的人跟老子滚出去。”

沿胜利路南向,左手边依然是农业社的菜土。记得有个大池塘,池塘一直延伸到小林子冲。塘边没有一棵树,茂密的草丛中孕育了各种小生命,一到盛夏,蛙声四起,特别有乡间味道。

而右手边热闹点,过了那厕所几十米就是毯子湾,路旁靠里点,有栋青砖瓦房,虽然陈旧,但比普通平房高大敞亮些。这是一个竹器厂,生产箢箕、扁担、箩筐、竹跳板,那所有的原材料没有浪费的,最不起眼的还可以生产竹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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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器生产(图源网络,仅供参考)

记得这路边还有个林业设计院。那时门口还有传达室,感觉好正规。再上去就是小林子冲粮店,现在那贺龙体育馆转盘好像就立在小林子冲粮店的屋顶上。

那年头十月、十一月,居民家都会扣几斤粮票,配几十斤红薯或者几斤红薯丝。当时有能干的同伴,用几块木板,搞三个弹子盘(即轴承),做成车子,在粮店买几十几百斤红薯,两个下岭,轻轻松松就拖到家。只是拿红薯当饭吃,硬是气鼓气胀,屁直冲。

侯家塘段:电影机械厂和长沙橡胶制品厂

顺着马路往候家塘方向,右手边原来还有个南区的苗圃,伴着马路一长线,顺着这旁边羊肠小路,可达劳动人民体育场、鸭婆子塘及南二里牌小学。左手边一串串土砖低矮民宅,不远处左手边下坡一条巷子,即电影机械厂。在我们心目中,那是国营企业,大厂。

此段胜利路两边,农业社的菜园子占大半。从这巷子口算起,到十五中门炉子处,一里多路全是农业社的地盘。倒是中间有一处开了个口子,两米多宽的简易水泥路,里面有个民政部门办的福利工厂。

不远处,抬头看得到招牌,叫长沙橡胶制品厂,厂里除几个机修人员外,一线的员工均是盲人和聋哑人。该厂有个机修人员,姓王,我们喊年哥。他就聪明鬼杂得很,为养家糊口,八十年代中期,就在屋门口马路边上,搞了一个电动修锁配钥匙的摊位。

他那非常有创意的广告,就是铁板做的四十公分长的钥匙胚子,涂上黄漆还蛮吸引眼球。生意很好,每天喝点邵阳大曲,逢人递上红芙蓉烟,人来人往都喊声“年哥,坐一下”。打哈子乱讲,神仙样,快活溜哒。

1992年,芙蓉路一动工,好日子就散工了,他把摊子搬到厂区内混了几年,也没有搞出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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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胜利路 绘图/胡国平

南端:十五中和邮局

沿这路下去就是十五中,十五中是个老学校,1922年创办的,至今也快一个世纪了。在我细时,就听过这样传闻,该校是女子学校,每到周末有黄土岭政治干校的年轻军官,在校门口等待着他心怡的姑娘。

写到这里,胜利路沿线基本写完了,但我仍不愿放下手中的笔,更不想遗忘胜利路最未端拐角弯里那个小小的邮局。这邮局不大,但操心范围却不小,几个邮递员骑了那绿色的载重单车,不论刮风落雨,分片分街区,到处穿梭,把来自远方的信函送到各家各户。

那年月,如邮递员喊某某盖章签字,那是好事啊,不是流离在外的儿女,就是漂泊在外的父母,寄钱回或是寄东西回。看看时间还早的话,就立马拿着这签字盖章的单子,翻出户口本,往那胜利路末端的邮局去,取钱取东西天大的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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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长沙市十五中校园

终被芙蓉中路取代

如今的芙蓉中路辉煌、壮观,一片崭新的风貌,抹去了当年充满市井、狭窄的胜利路的旧影。但我们仍不能忘记胜利路两边的田园风光,更不能忘记在这条路上辛苦劳作的人们。特别是当我在芙蓉路走过时,那些草根百姓的家,那些简单快乐的人,历历在目。甚至,我还这样想,胜利路正用瘦弱的肩膀扛着芙蓉中路,一步一步进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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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芙蓉中路 摄影/心口

END

*本文由城市记忆CityMemory独家发布,作者|胡国平,编辑| 明明,部分图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