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八卦、风水堪舆虽是老祖宗数千年传承下来的东西,一直以来却又备受争议。有人说它是封建迷信,将它“一棍子”打死;又有人说它有一定的科学道理,可以去其糟帕留其精华为我所用。其实,作为70后、80后那一代人,大都在校园里玩过纸折“四角撑”算卦、扑克牌占卜之类游戏,现在年轻人中间又流行起网络算命,不知道这些是不是易经八卦的传承和变异,到底又有多少靠谱的成分在里面?
张延伟 | 文
栓伯双目失明,居然精通了易经八卦
栓伯是个瞎子算卦先生,从小命苦。
听村里老人们说,栓伯四岁时父母双亡,先是被本家一位大伯收留,那兵荒马乱的年月人人自顾不暇,最后在“跑反”途中被辗转送到了县城的慈幼院。
慈幼院的日子也不好过,平时吃的是连糠皮都没碾掉的谷粒熬的粥,糙涩且难于下咽,更容易上火。只一年多时间,“火”气全使在了栓伯眼上,害眼害得厉害,到后来眼角都流脓水。
那时医疗条件原本就差,慈幼院也没多余钱财和气力送他到正规医院医治,虽说后来不忍看他受罪,从游乡郎中那儿寻来偏方煎水冲洗,却因耽搁时间太久缘故,不起什么作用,一双眼睛硬生生地瞎掉了。
本家大伯知道消息后摇头叹息,小小年纪瞎了双眼,以后没个吃饭营生咋行?
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后经多方打听,得知城西三峰山下有位“铁口神断”算卦先生,就领了栓伯前去央求。算卦先生慈眉善目,菩萨心肠,看栓伯着实可怜,就收他作了徒弟。
栓伯大字不识一个,却是天资聪明,师父先是教他生活适应能力,随后又从天干地支、六十甲子、阴阳五行等基础知识教起,循序渐进口授身传卦理。无论是易经八卦,还是奇门遁甲等等,栓伯全靠死记硬背,一一铭记心里。
师父外出游乡给人算卦看相,栓伯更是寸步不离。加上师父悉心教导,栓伯竟然融会贯通,达晓全义。后来逢着再有爻课占卦、解疑问路的,师父就先把栓伯推到前头,断出的结果竟与卦理分毫不差,师父手捻胡须频频点头,暗道这孩子天生吃的这门“衣饭”,自然把毕生所学秘方绝技毫无保留传授与他。
理论知识加上实践经验,栓伯十六七岁就已成为方圆乡里知名的占课断卦“老师儿”。
按说栓伯早该“出师”,无奈师父师母将他视若己出,他也早把二老当作再生父母,就这样追随师父十多年时间,最后经不住师父一再催逼,这才含泪忍痛辞别,带着师母为他缝制的一套被褥回到几乎不能识别的家乡。
除了爻课算卦,栓伯日常生活也得心应手
彼时已是新社会。
栓伯家临崖而建的三间泥坯草屋坍塌多年,尚留一条土窑洞还能住人。生产队里找人帮他作了一番清理,就算安顿下来。
平日里,栓伯就靠着一根竹杖探路,四处游乡,依旧操起替人占课算卦这唯一糊口的营生。
当时乡里庄户人家逢着人畜走失、疾病、灾祸、破财、婚姻等诸事扰心缠身,总想着先找个算卦先生“问路儿解惑”,指点迷津。栓伯原本就名声在外,而他那占课解卦的招数也确实神奇。
他每到一个地方,敲起一块儿硬木做的云板“梆梆”作响,人们就知道算卦的瞎子来了。但凡有人爻课占卦,先要报出问询的是病、灾、财、物、运、婚等的哪一方面,然后虔诚地接过栓伯手里摩挲得明光蹭亮的6枚铜钱,双手捧着摇晃一番撒在地上,告诉栓伯“字儿(正面)”、“闷儿(反面)”的个数,如此反复六次。
只见栓伯嘴唇轻轻蠕动、两手交替掐指推算,一会儿工夫便念念有词,先是循着“问事儿”者的思路说出一连串朗朗上口的“顺口溜”来,有听不明白的可以询问,他便再用白话给你耐心解释一遍。
此时你要问询的事情缘由、能否破解、何时破解、破解方案、时辰方位等等均有了答案,而且往往让人满意。
俗话说心诚则灵,大部分人都是就着眼前最关紧要的困扰来“问事儿”的,当然也有借机一并问了多件事情的。栓伯也都耐心解答,卦礼多少则随人心愿,从不计较。
再后来,栓伯经人牵线搭桥,和原本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天生双目失明的栓婶结成夫妻。
栓伯遭受了生活中的千般磨难,栓婶则心地善良、巧手持家,也算天造地和的一双。他们先后生育了三个孩子,而且个个体魄健康,眉清目秀。
一对夫妻,两个盲人,日常生活到底怎个过法,孩子吃喝拉撒睡都是如何侍弄?没人能说得清楚。反正据村里人说,栓婶年轻时能摸索着用麻绳纳底子绱鞋,还能裁剪缝纫衣裳。栓婶烙馍的时候,栓伯烧鏊子,栓婶烙好的馍饼不偏不斜正好搭在鏊子上,栓伯则把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馍熟了却不会焦糊。
这些事情原本连正常人都难于做到,栓伯栓婶却能随手拈来,不能不令人称奇。栓婶到底绱没绱过鞋、做没做过衣服我不知道,但我上小学时每天从他们家没砌院墙的新宅子前经过,栓婶一个人在灶屋里忙碌的身影我倒是经常见到,迄今仍记忆犹新。
“神算”最终失算,栓叔自此金盆洗手
栓伯一般在春秋两季外出游乡做生意。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劳力靠工分吃饭、“分红”,奢望手中能有剩余的时候,栓伯外出游乡三两个月,不但能够顺利解决吃饭问题,手里居然还能有百八十元的“进项”。
这就又是个奇迹。由此在三个孩子渐大的时候,栓伯栓婶便有资本从原来河东的旧窑洞里搬出,在河西另划一处宅基地盖起三间瓦房来。
随着年龄渐长,栓伯无力外出游乡,但平时找上门来爻课占卦、问询时运、择“好”合婚的人仍络绎不绝。以至于后来我也在旁人的极力撺掇下亲身“受教”:那时刚20来岁的我尚在村小学当代课老师,曾经山盟海誓的初恋不辞而别远走江浙使我深受打击,同事和家人都劝我找栓伯“问路儿”,而我“急病乱投医”居然真的去见栓伯。
栓伯的意思是说对方心中无他,只是拗不过父母的意愿才远走他乡,最后安慰我说只要竭力争取,还有希望……末了死活不收我的卦礼。
我清楚这事绝无转圜可能,栓伯一语双关的“希望”当在别处,居然由此心胸开阔,摒弃“一棵树上吊死”的念想,彻底解放了自己......
然而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却又让人大跌眼镜。那年栓伯女儿结婚,自认为一辈子择“好儿”看“喜日子”没出过差错的栓伯居然“失算”了。
他为女儿千般琢磨万般细算择出的“好儿”,天公却不作美,那天一大早居然毫无预兆地下起鹅毛大雪。一大一小两辆迎亲汽车如蜗牛般在路上挪动,近午时分才赶到家里来,匆忙装了陪送家具和被褥,把女儿打发上车。
没料想拉嫁妆的卡车在返回途中因视线不好、雪路打滑侧翻到路边的泥沟里,人虽无大碍,陪送的两件家具却几乎撞散了架,崭新的被褥也被弄脏。
消息传到家里来,当时正在火盆旁烤火的栓伯二话没说,从口袋里摸出那几枚陪伴他大半辈子的铜钱,顺手扔进了火盆里。
这件事后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栓伯也由此“金盆洗手”,占课生涯戛然而止,原本希望在有生之年将技艺传给儿子或另外收徒的计划自然也就中途夭折了。
从此,方圆乡里就少了栓伯这样一位知名的占课算卦师傅。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张延伟,男,生于1972年1月,土生土长的禹州人,身上始终具有劳动者的本色,现供职于禹州市国土资源局,偶有所谓“作品”散见于各级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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