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条件已成、水火相济而调和。
这一卦之所以会叫做既济,是因为它符合易经中一切当位、相应的原理,就《易经》的原理上来说是「最完美」的一个模范卦。
具体来说,既济卦的阳爻都在阳位,阴爻都在阴位(当位);初九和六四相应、六二和九五相应、九三和上六相应,下卦主爻六二以柔居中当位又承刚,九五君爻刚中当位又乘柔。
然而,既济卦的危险就在于它的过于完美,因为这意谓着未来只有走下坡,而没有走上坡的道理,所以卜到这一卦者,应当有避免或减缓走下坡的防患未然准备。
卦象为内离明而外坎险,也就是明在险前,不可以仗着条件很好就有恃无恐,而应在危险来临之前就有所思虑与准备。因此《象》曰:「水在火上,既济,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
离火在下而炎上,坎水在上而润下,也是水火相交之象。杨万里:「泰,天地之明交也;既济,水火之明交,而天地之互交也。故泰者,既济之纯,既济者,泰之杂。」这是说既济就是一个小泰之卦。
既济卦是继小过而来,《序卦》:「有过物者必济,故受之以既济。」既济与未济是成对的综卦(反对卦),也是错卦(旁通卦),换句话说,两卦彼此相互颠倒,而每个爻位的阴阳也都相反。易经六十四卦这样的对卦并不多,除了既济与未济之外就只有否、泰。既济与未济也是六十四卦中结尾的最后两卦,而之所以不将既济排于最后,是因万物不可穷尽,以既济为结束则是代表完美句点,也是六十四卦的结束,但实则天道循环,始卒若环,无始无终,所以以未济为终正是代表这不是一个实质的结束,而是另一循环的开始,所以《序卦》说:「物不可穷也,故受之以未济终焉。」
总体来说,既济讲的就是「守成」之道,如何让最佳状态保持更久,是既济卦的挑战。
既济,亨小,利贞,初吉终乱。
既济,小亨通,利于守正。开始为吉,最后会乱。
物极必反,既济卦为一切事情的条件都到位,完美到无以复加,但紧接着的则是开始情况逐渐走下坡,走到极点则是既济成未济,未济则乱矣。
初九,曳其轮,濡其尾,旡咎。
车轮被陷住,使得车子无法前进,狐狸的尾巴被水沾湿,使得其行动不便。然而由于谨慎小心,不轻举妄动,所以无咎。
〔字义〕
曳其轮,濡其尾:拉着车轮,沾湿了尾巴。曳,音「业」或「意」,牵引、往后面拉。曳其轮,牵引车轮,则表示车子出现问题而无法前进。濡,音如,沾湿。这里指的是小狐狸沾湿尾巴。何以知道是小狐狸?未济卦:「小狐汔济,濡其尾。」
六二,妇丧其茀,勿逐,七日得。
妇人丧失了饰品,然而失物七日可以自然回来,不必去追逐。
〔字义〕
妇丧其茀:妇人遗失了她的茀。妇人,已嫁人者称作妇。茀,音福,女子的饰物。另又有人认为是梳子。来知德则认为是车子的蓬盖,并进一步解释妇丧其茀之后,因为失去了遮蔽物,所以不能出行。
九三,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
高宗征伐北方的蛮族鬼方,然而险阻在前,使得财匮力困,军队疲惫,三年才攻下。高宗为有才德有能力的人,征伐鬼方尚且如此困难,所以如果是一般凡夫俗子,恐怕完全无法胜任。仍是专心于内务,不要轻易往外征伐为宜。
《象》曰:「三年克之,惫也。」意指征伐之事,是劳民伤财的大工程。
[字义]
高宗伐鬼方:虞翻曰:「高宗,殷王武丁。鬼方,国名。」
六四,繻有衣袽,终日戒。
旅人在外,穿着衣服既使破旧,但是鬼方仍然会来偷窃,因此终日警戒。
此爻是继九三高宗伐鬼方而来。高宗伐鬼方三年,军旅在外的人相当劳苦疲惫,衣服都相当破旧。但仍有鬼方来偷袭偷窃,因此必需整日戒备。
〔字义〕
繻有衣袽:有许多种不同的解释,但意思都是要有备而无患。
1. 准备好塞船破洞的绵布,以免船有破洞而沉船。繻作濡,指船漏水。王弼:「繻宜曰濡,衣袽,所以塞舟漏也。」
2. 虽然有华服,但备而不用,只穿着破旧衣服。来知德:「细密之罗曰繻,凡帛皆可言。故过关之帛曰繻。袽者敝衣也。」「虽有繻不衣之,而乃衣其敝衣也。」繻指华服,袽指破旧的衣服。谨行节俭生活,以戒慎于未来生活不测。
3. 穿着破旧衣服。虞翻:「袽,败衣也。乾二之五,衣象裂坏,故繻有衣袽。离为日,坎为盗,在两坎间,故终日戒。谓伐鬼方三年乃克。旅人勤劳,衣服皆败,鬼方之民,犹或寇窃,故终日戒也。」虞翻认为,此爻是继上爻「伐鬼方三年而来」,在伐鬼方的时候,旅人因为辛劳因此穿着衣服都非常破旧。之所以终日戒,则是因为鬼方会来偷窃。
各种解释中,王弼的说法最广为人所接受,但是虞翻的说法最为合理与生动。所以采行之。
九五,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实受其福。
东村的人要杀牛来大肆祭祀,铺张浪费且不合时宜;反而不如西村的人以最简单而符合时节的方式祭祀来的实惠,而能真正得到神明的赐福。
既济已经快要终了,此时正是简约的时候,不当奢侈浪费而铺张。夏季的祭祀里只要简单的祭礼就可以得到鬼神的保佑。卜得此爻,除谨守简约之道,凡事都要掌握时机,诚心诚意。
[字义]
东邻杀牛:东村的邻居杀牛。牛是祭祀中最盛大的牲礼,但是不符合时宜,反而得不到神明赐福。
禴祭:最简单而符合时节的祭祀。禴,音「月」,原本为夏季的祭祀。《诗小雅.天保》:「禴祠烝尝。」《毛传》:「春曰祠,夏曰禴,秋曰尝,冬曰烝。」乾宝曰:「文王从俭以恤民,四时之祭,皆以禴礼。」朱熹:「故卜祭者有其孚诚,则虽薄物,亦可以祭矣。」因此这里的禴,原本是夏天的祭祀,引伸指的是简便、从简的祭礼。另有一说认为禴是殷商的春天之祭,孔颖达:「禴,殷春祭之名也。四时之祭最薄者也。」
上六,濡其首,厉。
小狐狸涉险渡水而遭灭顶,危险。
太过志得意满,不知已到既济的尽头,时局将转为不济;不知深渊在前,而暴虎冯河,所以有灭顶之象,危险而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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