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辞及爻辞中有亨,有「小有得」等正面的情况,但并非真的意谓没有危险,或是脱离危险。实际上都是险中求通,所以卦辞说「维心亨」。
前后都有危险,习惯于危险。
坎卦意思的由来,取三画卦(八卦)中,其阳爻坎陷,被两阴所包围而没有出路。坎为水,也是危险之意。
在六画卦(六十四卦)中,坎卦通常又称「习坎」。习有两个意思:一是重复,意指两个坎卦重迭,也就是内外都是坎。二是习惯,内外皆是险,因此而习惯于危险,在危险中求亨通。所以习坎就是上下(内外)都是水险,从此险到彼险,虽危险,但能通于内外,可以游走于危险之中,险中求通。
《序卦》说:「物不可以终过,故受之以坎。坎者,陷也。」大过为阳气过盛,因此必需对阳气有所限制,坎卦就是将阳爻坎陷,制约「阳过」的一卦,所以卦序上在大过之后。
在吉凶上,坎卦本身就代表着危险,六十四卦中凡有坎者几乎都代表危险:如屯卦,因有险而取其「难」意;蹇卦因前有坎险而停止不前;困卦也是因为内有水险,而取其「困」意。而习坎卦是有双重的危险,当然是很不好的一卦,因此爻辞多数都是以偏凶居多。
解释此卦要特别注意的是,卦辞及爻辞中有亨,有「小有得」等正面的情况,但并非真的意谓没有危险,或是脱离危险。实际上都是险中求通,所以卦辞说「维心亨」。「维心亨」道出了坎卦的本质:既然内外皆危险,进退都是坎,那不如把他看开,因此坎卦之能亨通者,是属于心理及修为层次的问题,而不是求卦者在现实上真的脱离危险而事情亨通。
习坎,有孚,维心亨,行有尚。
习于坎险,有诚信,维持内心的亨通,出行前往,能够得到奖赏。
处于内外都是坎陷,前后都是危险的时候,能够求通者,只有内心的改变,所以说「维心亨」,意谓坎卦的亨通,是求内心的亨通,并非实质意义的亨通。「行有尚」是说积极行动则能够有所成就。但处坎之时,成就只可能是小小的成就,不会是大成就。
总体来说,遇到坎卦时虽然不能大吉,虽然内外都是水险,但只要保持乐观的态度,并积极去行动,还是能够小有收获,小有作为的。
〔字义〕
有孚:有诚信。孚为诚信的意思。九二至九五等四个爻合起来的卦象类似一个缩小版的中孚卦,内阴柔而阳居上下,故曰有孚。
维心亨:维持内心的亨通。维,维持、维系,保持,保有的意思。
行有尚:前行, 前往将会有嘉赏。尚:赏,嘉赏之意,奖赏之意。
初六,习坎,入于坎窞,凶。
处于习坎的时候,又落入更深的坎陷里,凶。
初六在习坎的最下方,也是习坎最开始的时候,以柔处刚为不当位,上又无应,是危险中之危险,凶。
〔字义〕
入于坎窞:落入更深的危险里。窞,音「但」,为坎中的凹洞,也是坎中之坎,比喻危险中的危险。《象》曰:「习坎入坎,失道凶也。」习坎已是说重危险,又落入一重危险,已经走不出道路,言没有脱离危险的机会,所以为凶。
九二,坎有险,求小得。
处坎之时的危险境地,但能够小有斩获。
想要离开危险而不能,不过有险中求胜之本事,所以可以有小小的获得,但若说要完全脱离危险则还言之过早。险中求通,小事可有获得,但大事不得行。
九二居于下坎卦的中间,因此仍居于危险之中,此为坎有险。但因本性刚强又居中,具有阳刚而中正的美德,是能够自力救济者,因此说求小得。虽能有小得,但是仍是居于危险的境地,是能够险中求通的一爻。
六三,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
进退都是坎险,危险而让人不安;进入了坎险中的坎险(危险的最深处),凡事皆不可行。
六三处于两个坎险交界之处,又是多凶的爻位,进退都是坎险,因此凡事都不可行。
〔字义〕
来之坎坎:《易经》中由外到内(或由上到下)为「来」,由内到外(或由下到上)为「往」,「之」也是「往」的意思。来之坎坎,后退(向内)也是坎险,前进(向外)也是坎险,进退都是坎险。
险且枕:危险而让人不安。枕,有两种完全相反的解释,一为「安」,一为「不安」。解释为不安于义理上较为符合逻辑,因此这里取「不安」的意思。王弼:「枕者,枕枝而不安之谓也。」宋儒多依王弼此说,程颐:「枕谓支倚。居险而支倚以处,不安之甚也。」朱熹:「枕,倚着未安之意。」乾宝:「枕,安也。」
入于坎窞:落入更深的危险里。窞,音「但」,为坎中的凹洞,也是坎中之坎,比喻危险中的危险。《象》曰:「习坎入坎,失道凶也。」习坎已是说重危险,又落入一重危险,已经走不出道路,言没有脱离危险的机会,所以为凶。
六四,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终旡咎。
一樽酒,二盘食物,以及装水的瓦罐,将如此简约的排场从窗户送进,一样可以祭祀祖先,或是奉献于王公,最后求得无咎。比喻一简单实用,一切从简,可求得无咎。
当危难之时,所谓礼轻情义重,虽然以很简单的礼品与王公贵人相见,但也可显现出你的诚心,所以可以与王公共谋脱险之计,最后应当可因此而化险为夷。
九四已脱离了内部的危险,只要再渡过外部危险这一关就能够出险,再加上承载九五之君,因此能有出险的机会。只要能够诚心奉献,求高人相助,可得脱险,免去罪咎。
〔字义〕
樽酒:一樽酒。樽,本作「尊」,酒器。
簋贰:二个盘子,两盘子的食物。簋,音「鬼」,盛黍稷的竹编盘子,通常以偶数为用,最少为二,两个则成一副。所以簋贰就是一副盘子,或一对盘子。这里指两盘的食物。
缶,音同「否定」的否。盛水用的瓦器,圆腹小口。
牖,音「有」,窗户。
樽酒簋贰用缶:有两种断句,一是从王弼开始就采用。王弼注曰:「虽复一樽之酒,二簋之食,瓦缶之器,纳此至约,自进于牖,乃可羞之于王公,荐之于宗庙,故终无咎也。」则依王弼批注,应该断为「樽酒,簋贰,用缶」。但历代儒者多数支持另一断法,朱熹注:「晁氏云:先儒读『樽酒簋』为一句,『贰用缶』为一句。今从之。」我们若从象传来看,大部份版本都是「象曰:樽酒簋贰,刚柔际也。」也有些版本象曰是少了「贰」字,则依此来看,两种断法都各有依据。但就《象传》常用的句型来看,「象曰:樽酒簋贰,刚柔际也」应该是比较正确的。
九五,坎不盈,祗既平,旡咎。
坎陷之处还未盈满,一但盈满则可以平安出险,免于罪咎。
有能力应付危险,但无法脱离危险,只能得无咎。危险已经将尽,太平之日已经不远。九五为坎卦之主爻,具刚强中正之德又当位,是有能力处理坎卦之危险者;虽然所处位置已经即将脱离危险,但无耐缺乏辅佐之才,且又是独撑大局者,于情义、于情势都不能脱离所处险境。
〔字义〕
祗既平:坎陷之处既然已经变平毯之后。祗的解释相当岐异,王弼认为是语助辞,来知德将祗解为坻,即水中的小洞之意。程颐认为音义都与「抵」同,达到的意思。虞翻则「祗既平」作「禔既平」,禔音「提」,即「安」,禔既平即安平之意。
上六,系用徽缠,寘于丛棘,三岁不得,凶。
被绳子捆绑起来,关在荆棘所设的围墙里面,三年都无法翻身,凶。
身陷于丛生的荆棘之中,性情又太阴柔,又处于危险的极处,三年都无法翻身,凶。有牢狱之灾。
〔字义〕
系用徽缠:用绳子捆绑起来。系,捆绑。霉纆,绳子。虞翻曰:「徽纆,黑索也。」意指黑色的绳子,徽解作「黑」。来知德:「徽纆皆索名。三股曰徽,二股曰纆。」也就是徽是用三股所编成的绳子,而纆则是二股所编成。徽纆也就是两种不同规格的绳子,用以统称绳子。
寘于丛棘:把人囚禁起来。寘,音义同「置」,这里引申为囚禁的意思。「寘于丛棘」就是把人「置于丛棘」,囚禁在丛棘里。丛棘,上古时候囚禁人犯的地方,外围会种植一丛丛的荆棘当做围墙,以避免犯人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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