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历1972年4月3日免费算命 1972年4月3日阳历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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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章咪佳

当听说老先生一顿可以喝一斤白酒,我瞠目结舌。

他问我:“你每天喝多少?”

紧张。“我回去练习练习。”

2020年4月,由一坛子酒的机缘,我认识了92岁的张侯权先生。张老先生是中国解放后第一批摄影师,曾经在浙江越剧团、浙江幻灯制片厂工作。浙江省第一批用作国际文化交流的风光幻灯片,大多是他的摄影作品;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时收到的杭州礼品中,有一套名为“西湖”的明信片。这套明信片的封面照片“西湖晨曦”,就由张侯权先生拍摄。

当时老先生给我讲了许多照片背后的故事,我把它们记录下来,发表在钱江晚报和小时新闻上(点击阅读老照片的故事)。

我也因此和老先生成了老朋友,私底下一会儿称他“老爷爷”,一会儿又忍不住封他“宝藏男孩”——他让我感到,年龄的增长,会给人带来新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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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侯权先生作品“西湖晨曦”

摄于1963年,杭州西湖新新饭店

柯达120彩色反转片

64度,11光圈,速度1/125秒

就在我疏于“练习”的这一年多时间里,老爷爷完成了一部作品。上周,这部他的口述史《长天长镜头:我和照相机的七十年》,由浙江大学出版社正式出版。这本书是由他的女儿单泠和乐清老乡张志杰整理。

有句谚语说:“每个老人都是一座图书馆。”尤其是这些智者。老爷爷今年94岁了,他的镜头,他的故事,都是年轻的一代代人,能够去理解时代、理解个体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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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眉月

这部口述史的主标题“长天长镜头”,是老爷爷自己拟的:长天,源自他的姓氏“张侯”中,局部笔画的组合。

我原本只知道这是老爷爷多年的笔名,后来多问了一句:“这么诗意的名字,是不是有什么寓意?”

女儿单泠告诉我:“大概是因为‘长天’跟妈妈的名字‘眉月’特别相配。”——问出一嘴狗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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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和“眉月”

单泠特地又问了老爸“长天”的来历,老先生还是说:“是啊(就是因为和“眉月”相配)。”还又送了我们几个故事:

早年老爷爷请方介堪先生刻了“长天”“眉月”两方章,一直用到现在。

“有一次朋友聚会,孔仲起听说我的笔名是‘长天’,马上说,‘啊呀,现成一幅诗意画面啊……’后来他还专门画了一幅有一米多长的山水,寄来给我们,题款就是‘长天眉月’。

1928年农历2月11日,老爷爷生于温州乐清。算命人讲张侯权属金命,五行缺水、火、土。照风俗,他得了一个小名“阿滢(瀅)”;滢,也取“滢桂齐眉”之意。

没有想到,阿滢后来真的娶了一位名字带“眉”的姑娘。

1927年腊月,早于阿滢出生四个月,永嘉(温州旧称)城区荷花里,有个女孩子降临人间。当晚,女孩的父亲仰望窗外:长天似水,新月如眉,人间一片静谧。父亲便为小女取名“眉月”。

单眉月,夫人的名字。老爷爷一生称“单老师”,我们也跟着喊,单老师是著名的中国书画家。

“我爸爸年轻的时候家世好,长得帅,追求他的小姑娘不少。”

但是单泠说,老爸很正式地跟她讲过,“你妈妈是我追的。”1949年,老爷爷被派往温州地委文工队后,认识了单老师。他说报到第二天就下乡到平阳,去参加减租减息反霸运动。

“文工队把喜欢画画的同伴都安排在一个村工作,有单眉月、金宗宽、庄南坡等十来个人,单眉月是我们中画得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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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爷和单老师的结婚照合影

单老师外号“云台月”,年轻时候也有追求者一大堆。

以前有人问二老,为什么选择对方?单老师说:“他很全面,各方面都还可以。”老爷爷说夫人“人好,没话讲。”女儿这么概括,“我妈妈单纯善良,认准一个人,一件事,一辈子。她选对了,也做好了。我爸爸嘛,同时能做很多事,而且每件事都做得很好,做什么像什么。”

单老师一生“不食人间烟火”,心里只有画画,她总说自己是“难得清醒”。

现实生活里,也是艺术家的老爷爷却天生是一位总管:单老师受托写大幅的书法作品,折纸都由老爷爷折;家中调度,内外统筹,老先生也一概包揽。单老师说,“张侯权是‘难得糊涂’”——

“修雨鞋,做衣服,养花养草……除了厨房——每天的蛋炒饭都是我妈炒好装到他的饭盒里的。”女儿说,老爸乐在其中。

二老就这样举案齐眉,在生活、艺术创作上,携手同行半个多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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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展示一下当年的结婚证

十几年前老爷爷离休之后,只要在杭州,他每天都和单老师去植物园散步。单老师爱竹、梅花、水仙、菊花,喜爱在园子里写生,老爷爷就在那里取景拍照。

在“我和照相机的故事”里,尼康D700数码相机,带出来一个二老同题创作、如琢如磨的故事:

“植物园每年都有梅展,单老师写生,我拍照。老梅桩姿态很入画,我拍了很多(照片)给单老师做资料。

2012年开始连续三年,我都去拍梅花老桩。第一年去的时候,有几盆放在墙边的梅桩,影子投在墙上。单老师在那看了很久,觉得好,有点意境,不过影子用中国画是很难表现的。

我拍了一些,画面中有影子,肯定只能是顺光,但花朵、枝干,在顺光条件下没有质感也没有层次,和背景之间的空间感也表现不出来,效果出不来。

再去,动了一些脑筋,找了半块透明的塑料布,卷在竹竿上带去,找到个墙的转角,借另一株梅的影子投在塑料布上,前景的梅就可以做到测光,效果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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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侯权先生作品“梅影横枝凝”

尼康D700单反相机

标准镜头

数码片

16光圈,速度1/125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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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眉月老师作品“梅”

单老师喜欢水仙,她的系列"天仙不行地"变体画很受业界好评。

但是养水仙,从来都是老爷爷的事。每年买了种球之后,什么时候落盆,什么时候换水,什么时候该晒太阳,什么时候该拿到窗外去吹冷风又不能冻着,老爷爷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单老师从来不过问,似乎到了年末年初,画案上天生会有簇簇绿枝和白白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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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眉月老师作品“天仙不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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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侯权先生作品“且借水为名”

摄于1980年代初期,杭州浙大求是村

哈苏120单反相机

标准镜头,加偏振镜

柯达120彩色反转片

64度,8光圈,速度1/60秒

人生是一个长镜头

狗粮吃得如痴如醉,回过来~再来说说书名中的“长镜头”,这是借用了电影的一个术语,一次开机到关机,形成一个完整的镜头段落。

老爷爷说,人生就是一个“长镜头”,主题各不相同。

“我从儿时知道‘手照机’,到1951年向邵度先生(温州著名摄影家)借了一台潘太康135相机,正式开始学习摄影,后来真正从事风光摄影,到现在走不远了,拍拍园中小风景,完整经历了机械相机和胶片从‘奢侈品’到大众化产品,再到几乎可以被数码产品替代的时代,有幸,是一个重叠的‘长镜头’”。

当然,这其中记录的方式多样,远处的拉进看,要用“变焦镜”;只对准一个点,“标准镜”最好用。”

所以老爷爷和照相机的故事里,有一条摄影事业的故事主线,还有“标准镜”和“变焦镜”两条副线:时而在历史场景中拉景深,时而聚焦眼前的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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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爷与照相机的七十年中,他使用过的部分器材

酒,就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标准镜头”。

“记得我人生中第一次喝酒,是1933年冬天。”那天大舅结婚。外公坐主席,7岁的张侯权穿着长袍马褂,坐在外公右手席。“席间众客哄我喝酒,喝的是家酿的黄酒。

“我第一次喝酒,觉得很好喝,也不知道几盏过后,就醉了。把衣服吐脏了,母亲很生气,我被打了屁股。”

后来的人生,老爷爷一直爱酒,慢慢习惯每天晚上喝几口白酒,“只要喝得下酒,就证明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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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爷现在的书桌

2020年我认识老爷爷,起初也是因为酒。

当时我陪他女儿去养老院探望他,帮着提一大壶酒去,送酒的朋友说老爷爷喜欢(白酒)原浆。

就这样第一次听他讲故事,一屁股坐下,我就站不起来了。

再去老先生那里,已经变成采访、审稿交流,有一天过去,他晚饭吃好了,酒也喝好了,“喝了二两,多了(护士)不让喝。”

我就问老爷爷一次能喝多少,答案是一斤(往上)。

我嘴巴张得老大,去看他的酒瓶子,上头写“嫦娥奔月 吴刚捧出桂花酒”,一个血红的巨大圆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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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过朋友送了多少酒给老爷子?

“八斤。”

她再补充,起先她也不知道“吴刚”捧出了多少酒,是老先生自己测算的,他用自己的小酒瓶,一一分装开来。

老爷爷可能听女儿讲过,我们这群小孩里面我最喜欢喝酒,他误以为我也很厉害,问出了那句:“你每天喝多少酒?”他满欣赏能喝酒的女中豪杰。

1950年代时,单老师在美院上学,每周末才回家来和老爷爷一起吃饭。他们会买点平时吃不上的菜,打两斤黄酒,夫妻对酌。

有一个星期天,老爷爷买了一口钢精锅,一只蹄髈,两斤老酒,等单老师回来。

单老师还没有到家时,老爷爷接待了两拨朋友;后来到单老师回家,老爷爷先开始给她讲了前面这些故事听。

结果两拨故事讲完,老爷爷举杯欲饮,一看,酒杯空了,再看,酒瓶子也空了——据说,这是单老师酒量的最高记录,一人一次喝完两斤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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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侯权先生作品“虹”

记忆像一个老箱子

我还在练习这项壮举,老爷爷又率先示范了新的挑战,他完成了这部口述史。

所有看过书的后辈,都惊讶老先生的记忆力。老爷爷自己说,他是“耳朵太灵,不敢开窗;记性太好,不堪回首。”

“记忆这个东西,就像一个老箱子,平时里不翻动,东西在那里放着,也不会时时想起,但箱子打开了,就会一件件翻出来,越来越丰富。”

老爷爷的儿子张冶文是一位业内知名的物理学家,一直在上海工作,平日里难得见到父亲,他读了书以后很意外,给爸爸打了一个长长的电话:“记性这么好,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事都记得,是不是会很难受?”

老爸说不会,人的记忆,确实记得的大多是特别开心或者特别不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事,让它压在箱底好了,不用去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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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侯权先生作品“忽见冲天显胜门”

摄于1990年代后期,温州乐清雁荡山显胜门

玛米亚120单反机,长焦镜头

柯达120彩色反转片

100度,8光圈,速度1/60秒

上周日因为疫情缘故,我不能去探望老爷爷,跟他通了一个电话,向他请教了江南的几块名石。老爷爷条分缕析地告诉我这些石头在哪里,叫什么名称,有哪些人题字。我又一边记,一边嘻嘻哈哈自嘲,说我老了肯定记不住这么多,“只能陪您喝酒!”

于是我们约定,来日一道喝酒:他讲故事,我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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